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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深吸了一口气,蓦然双眼暴光,好似雷电相击,横扫众人,最终停在清虚的身上,沉声喝道:“清老头,这‘五法断魂’密术也可外传么?”原来这五人各站一方,并非凑巧,而是蜀山派的至上玄术。此阵以肉眼观之尚无异处,而用天眼或鬼眼来看的话,便会发现,这几人的真元流转,已然相合,一波一动,已然无二。清虚也知此术乃蜀山阵派之法并不外传,便连各大长老都不得偷窥一眼,听罢其言不由得面色一沉,叹声道:“魔君,你有魔界九重通天之能,若无此法,那是断然制不住你的!”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倾尽整个魔门,你这家伙失心疯了么!?”凌云子怒意陡生,愤然喝道。而回报他的却是不屑的一声冷笑,六道斜眼一窥,道:“你这六根清净的牛鼻子又懂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纵然动用整个魔门,却只能了结正道六方的佛教!”   话方至此,慧静蓦地心潮起伏,没来由的全身一震,想这次为了对付九幽,已然六方齐出,却没料到佛门方丈无念禅师,竟命损天山,而慧静本就与之是至交,一念及此,更是不禁心痛,厉声道:“魔族妖孽,去死!”正自说着,蓦然双手翻动,十指流转,时或拈花,时或合十,霎息间,周身忽起佛光,迎着朝霞,流光溢彩。   这慧静虽为一门之主,道法已过五百之数,但年龄却才三十出头,丰韵犹存,在此刻看来,确实有如天神一般,超凡脱俗,清丽不可方物。风雪饕肆,六花疾落,慧静凝神守气,体内真元随之激荡,蓦然间,双目陡张,厉声一喝,“六道魔君,是以天诛,还以地灭,这世上本就不应存在你!”她一字一顿,每吐一字,双眸便炽亮一分,眼中极光流转,如有佛语,徐徐度出,亮至极处,如紫电耀霆,穿云裂水,破石开山,端地威不可当。六道神色微凝,目光却略显悠然,漫如湖水生晕,闲似流云飞卷,而那眸中流光却渐渐凝聚,初如凝云为水,继而凝水为珠,混沌莹润,无锋无芒。但任凭慧静眼神如何凌厉,与之一交,便如残电夕照,锋芒尽失,遁隐无形。   “区区‘佛眼’也想定我魂魄?不自量力!!”六道蓦然一声沉喝,体内魔元疾转,眼中混沌倏尔消散,化作一段青冥刃,暴射而出,直激的四周无方落雪,悬空疾旋,随之而去。慧静守本归元,体内真元倏忽暴长,激体而出,化为白色流光,隐入佛语,从眼中猛的度了出去。但这道青冥去势甚疾,矫若神龙,横空射出,任那佛语流彩,还是一触即破。慧静见状,不禁心神激荡,冷汗直冒,连真元也变的涣散起来,心知实力相差太多,正欲躲闪,忽见眼前黄光乍闪,出现一道纸符。   那纸符如被风控,竟悬空不落,在风雪中盈盈摇摆,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待那道青冥迫近,纸符立时陡转,倏忽变大,初为手掌大小,现已成一人方圆。那青冥方一触及,便受阻碍,似与之拼搏一般,扭动半晌,但还是难破其身,最后终于化作一缕青烟,袅袅而上了。   “垂死之妖,还欲造次么?”茅山派的毛峰道长神色凝重,冷冷道。慧静见状,心知被救,登时神情舒缓,落下心中铅石。六道短叹了一声,“茅山派的‘天元镇妖符’,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连八重‘天魔解体’的鬼奴,都命损天山而不得归了。”毛峰听罢,冷哼了一声,似乎并不为之欣喜,可谁知能受万年魔君的赞许,以是极高的荣耀。   “五法之阵,如掀星云,如动山河,上绝浮云,下斩地纪……六道,再过一刻,你便化为沉灰了。”凌云子一字一顿,徐徐说道。而六道却似乎混不在意,蓦地纵声长笑,为几人所不解,俄顷,笑声戛然而止,六道神情舒缓,望着初生朝霞,猛的吸了一口“赤练精华”,不屑笑道:“沉灰?各位怕是忘了在下的名号了吧?”众人心下狐疑,不知这六道为何出此狂言,莫非真是垂死前的挣扎么?   战败玉龙三百回,残鳞败甲满天飞!   幽幽冰雪中,忽的传来一句沉声,“是轮回!”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人脚踩飞剑,凌身半空,面容愁苦,灰袍舞动,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清虚!!!   清虚神色阴鹜,叹声道:“六道者,轮回也,是么?”六道听罢,哈哈一笑,蓦然陡转阴沉,冷冷道:“不愧是蜀山门人,连这也知。不错,是轮回!我告诉你们,这次落败,多则千年,少则五百,待我六道重生,定回悉数奉还!”他这一番话,字字如吐惊雷,山鸣谷应,经久不息,最末一字吐出,第一个字音还在山间萦绕不去。   众人心头大骇,若然让这厮重生,九州正道岂不又要再生劫厄,离火道人冷哼一声道:“轮回?你以为阎罗那关你过的去么?十八层地狱还差不多!”六道斜眼一窥,正欲答话,清虚已然说道:“阎王也属九幽一门,这对他来说,便如家常便饭一般,永转轮回……”话已至此,众人肌肤如被针刺,不觉后退两步,心弦紧绷,呼吸转促。   六道心知震慑有效,暗下陡旋魔元,开合之间,已从背后缓缓度出一道黑气,连着身旁的黑衣人。黑衣人若有感悟,随之流转魔元,与之相连,方一触及,便觉有人沉声道:“剑奴,再过二香之时,这阵法便即开启,到时神莫入,鬼无出,根本莫可抵御。现下我便将魔元存入‘灭神’古剑中,再以‘虚空动’之法,送你回九幽。你记住,这里存有我的魂之精,魄之源,你带着它,七百年之后,一定要交给落阳城的柳家孩儿,他是我的转世,只有拿到我的灭神,我才能重生,你现下回去,务必要守护好它,还要再开‘重生坛’,复活二宗一尸,还有鬼奴!”   剑奴黑纱遮面,不现喜怒,但心中却满腹狐疑,只觉这句话并非出于人口,而是字字透心而出,任这山风迅疾,还是清晰可闻。思索间,忽见六道五指勾转,将那把古剑丢了过来,剑奴见状,方才明了,当下广袖飞举,将之接落。六道回眸一笑,轻声道:“如何?”剑奴微微颔首,始终不吐言语。六道见状,轻舒了一口气,暗忖道:“说到精明能干,除了鬼王老弟,就还是剑奴最为,识以大局!”想着,不待众人回神,蓦地举起双手,黑色盔甲,在太阳的应辉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各位道长,这次战事,全由我一人所做,容我送个人先!”话音方落,六道忽的魔力狂催,“魔界九重天”应之而发,滔天黑气,瞬时涌出,笼盖四周。众人见状,不禁骇然,只见六道双臂圈回,将之缓缓收拢,度向剑奴。剑奴身躯微动,见其袭来,并不躲闪,反而迎了上去。   “剑奴,走好!”六道纵声狂笑,声如夜枭,连那苍穹白云都给震了开。剑奴身躯倏忽旋转,随着那黑气冲天直上,一声爆破之后,便即烟消云散。   “虚空动?”慧静欲要追赶,但与那一代魔君眼神一对,又觉心怯,只好按捺不动。而其余人却是害怕损及阵法,是以不敢轻举妄动。清虚蓦地灰袍一震,沉声道:“六道,时辰已到!”   六道魔元已失,身体透支,不由得弯下身来,听闻此言,苦笑了两声,道:“是么?好快!”他深知此阵一发,便要再等七百年,此刻,已然送走了唯一的寄托,剑奴。而另外一个,却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如明水般丝丝流淌。   那是一个女人,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让他不惜倾尽整个魔教的女人!   “清虚道长,念在百年前的‘万年古尸’一战,可否帮我好好照顾紫嫣?”六道沉声道,可在他的眼中,却透出了一代魔君从未有过的哀伤,恳求。清虚看在眼里,神色数变,长吁了一口气,道:“你给了她四百年的魔力,她怎会有事,现下她就在‘锁妖塔’第十八层,还有你的兄弟妖皇看护。”听罢其言,六道总算舒了口气,微微一笑,道:“谢了,开始吧!”   天山上……   忽见五道霞光倏尔迸出,直逼苍穹,随即一声虎啸龙吟,破风而出。天山山顶,蓦地丘峦崩摧,白雪飞扬,几层雪幕盖天而来,天空中,飘云如被光袭,四散开来。   一瞬间的壮丽,下一刻,便已成了血染的历史!!!   苍茫山顶上,仿佛一直流传着一个声音……   我要轮回!! 第一卷轮回卷第二章暗夜魔动   星际天流,时光如飞,合眸之间,幽幽七百便真如弹指一挥也似,瞬时而过,其间,却不曾留下多少痕迹,蒙胧间,或许会有几声叹息和几点悲伤。   七百年后…………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落阳城……深夜……   今夜的落阳,显的异常宁静,便连那百无聊赖的打更人都不见了。星月无光,色泽暗淡,周遭秋风如刀,那干枯的大地就好像砧板一样,急划而过,带走几只枯叶。蓦然间,忽的一阵骚动传来,其中夹杂着疼痛,吼叫,让人听之颤粟!   柳家!   “哎呀,小姐要生了,快些取盆水来!”一间布置绝好的厢房内,王婆不停地喊着,身旁丫鬟听了,立时跑了出去。房外柳问天满头大汗,来回度步,似乎极为焦急,身旁丫鬟侍卫也在不停地求神拜佛。   不消多时,忽听一声呻吟,随即传来几声婴儿的哭喊。柳问天瞧着厢房,不由得心神舒缓,落下心中铅石,不及多想,便冲了进去。只见王婆神色欣喜,手中尚还抱着个婴儿。   “生了,生了,是儿子,哈哈哈!”柳问天纵声大笑,声震厢房,一旁的白床上,静躺着一位面容清秀的美女,似乎因方才生子的关系,体力透支,显的面色苍白如纸,但看柳向天与那初生的孩儿,也觉心下欢喜,露出慧心的微笑。   …………   夜色苍茫,颇见萧索。蓦然间,忽的风云变幻,白云苍狗滚滚而过,这方才还是星明月稀的晴天,瞬时,天公作威,怒雨横天,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撕裂星云。便在这风雨交加的落阳城内,忽尔出现一道黑影,那黑影去势甚疾,足不点地飞窜入空,落在柳家房檐上。   “你到底还是来了!”柳家房顶上,不知何时,竟又站了几人,仙风道骨,超凡脱尘。   清虚!!!   那黑衣人缓缓抬头,虽以黑纱遮面,还是挡不住那两倒摄人的眼神,“你们怎会知道?”虽过了七百年,清虚依然还是当年模样,满头青丝,人如丰神,双目如炬,看着黑衣人道:“魔君的‘魔元传心’,你还真当我老了么?”   不错,这黑衣人便是当年魔君身边的剑奴。原来当时六道用“魔元传心”之时,清虚也有所察觉,体内真元随之流转,双方波动相同,清虚自能知道六道说什么,但奇怪的是他为何不告诉另外几大正道。   剑奴心下一凛,神色倏凝,冷冷道:“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还未及清虚回答,旁边一名弟子已然暴怒,“你凭什么?”   “你又凭什么?”忽的从天空中下来几只黑影,在夜空中,竟比黑暗还要黑一些。清虚见状,神色不由得变的凝重起来,沉声道:“二宗一尸都来齐了?”那三人听罢,却不言语,冷冷的站在一边。剑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其他宗派?”清虚沉吟了一会,道:“为的就是八百年前那万年古尸的一战,所承魔君之情!”   “好,好的很,不过人,我是要定了!”剑奴说的异常坚决,其他三人听罢,似乎已然蓄势待发,真元流转,半空中细雨立时四散,激射而出。清虚面色阴沉,看来他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其余几位弟子身居一侧,纷纷双手疾转,祭起腰间宝剑。霎息间,黑穹中流光飞窜,簌簌有声。剑奴微微一笑,纵身入空,体内魔元激荡,化作一抹黑气,缓缓从口中度出。   “天罡正气,剑道无极,百剑舞空,万魔破心!”一蜀山弟子倏而起身,此刻飞在半空中的那柄散发百丈白光的仙剑上突地一声大响,犹如猛兽狂吼,声震四野,刹那间白光大盛,那仙剑如破天而出,狂龙出渊,方圆十数丈内的所有云气竟在片刻间全部被逼得消散开去,无影无踪。清虚见状,不由得微微颔首,暗忖道:“道元这孩儿竟已参透‘法神’之境,好的紧啊!”剑奴见状,也不退缩,五指勾转,便将那黑气纳入手中,随即口念玄经,黑气如被催动,立时四散开来,铺天盖地,势若苍穹。而天空更黑,乌云压顶,厚厚云层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   “黑剑破天!”剑奴一声清啸,万道黑光立时疾旋,聚若堂堂之阵,散如黑霰满天,片刻,便将道元的仙剑裹在其中。道元手拈剑诀,见此情形,不由得真元激荡,“法神”境亦被压制,化作较低一层“炼器”境。   “哼,老头儿就派这么个臭小子应战,是在欺我魔界无人么?!!”剑奴纵声吼道,半空中,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雷声隆隆,电芒窜动,活似九幽地狱,漆黑一片。幽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漩涡倒挂在天际,如妖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一切。“道元,退下!”清虚沉声一喝,蓦地股起两只袖袍,足下一转,便已消失。道元听令,心知真元已损,不由得收回宝剑,挫退数步。   落阳城上,一片鸦雀无声,如死寂一般。   半空之中,清虚面色更是凝重,却并无畏惧之色,仙风道骨般的身影耸立在云端,如上古神仙一般,五指一拨,便抖出一把颜色通红的神剑。但见他冷冷一笑,右手持剑刺天,缓缓挥动,伴随着神剑上光芒闪烁耀眼,天空中隐隐开始传来雷鸣之声,整个天幕之上,隆隆轰鸣,气势万千的神剑更是光芒陡增,不可目视。剑奴心头一凛,双臂一展,聚起万道黑剑,化为一柄,在半空中,缓缓流转,蓄势待发。 第一卷轮回卷第三章天罡无极   “天罡正气,剑道无极,神剑除魔,莫可抵御!”清虚蓦然狂吼,已臻“化天”境的真元倏尔暴涨,天空中,那无声处忽的一声惊雷,轰然而鸣,天际剑芒流转,红光耀耀,一道巨型气剑划过天际,锐啸而下,如天之怒潮,奔腾而来,剑奴不敢迟疑,双手一合,那黑光立时飞出,卷带无匹劲风,激射而去。   下一刻!!!   “轰隆!”   一声惊雷,响彻天地,连落阳城也开始震动了起来,天空中黑红流彩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终于,完全消散不见。隆隆雷声,彷?啡绯彼话阍谔旒驶氐从慷畔麓蟮兀赐蝗话簿擦讼吕矗辉僬鸲?   剑奴凌身半空,周遭黑气缓缓度回体内,只觉身如筛糠,蓦地喉头一甜,呕出了一滩黑血。而至身云端的清虚,却只是面色微红,倏无异状。剑奴捂着胸口,心下暗忖:“事过七百,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精近如斯。”略一思索,沉声道:“千年之道,确实凌厉,但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清虚神色凝重,却不言语,如同天神一般,注视着云下几人的动向。其余门人见掌门一招得手,便知有了可趁之机,纷纷祭动手中仙剑,各个飞旋而上,霎息间,半空中,仙光陡增,亮如白昼。   “想插手?先过我这关!!”白光闪烁间,忽的一人破风掠出,动转如电,倏忽便至。那几人心下一凛,不及多想,纷纷回剑自保,霎息间,数道白光蓦然回转,刺向那人。而那人见状,却不躲闪,反而呵呵一笑,笑声宛如明水生晕,竟让人心头舒缓,好像佳人耳语般。只见他双手合并,食指朝上,口中喝道:“忍之土流,锁魂藤!!”话音方落,忽听噼啪有声,若有顽石破裂,紧接着数十条碗口粗细的藤蔓破土而出,众人躲闪不及,被缠了个正着,那蔓藤方一触身,便觉真元激荡,那空中仙剑,自然也受影响,行速变缓,准头大失。   云端,清虚见状,蓦地瞳孔遽缩,似乎有所感触,喃喃道:“东瀛邪术?幽月?”正自思索,猝然间,眼前黑影闪动,两个黑衣人,忽左忽右,逆雨而来,行速之极,几如妖魔。清虚仿佛识得厉害,瞬时将剑撩起。那赤红剑柄,光芒纵横,仿若烈日,如负千钧般缓缓抬起。左边的黑衣人见状,蓦地冷哼一声,将身微旋,以直线掠过,闪至一旁,而身居右者,则不顾一切,纵身直上,嘴角大开,发出一声清啸,其声若幽冥嘶吼,鬼哭狼嚎,响彻天地。   “天罡正气,剑道无极,引歌高亢,妖魔退怯!”清虚眉头微蹙,随之纵声暴喝,如雷霆震天,将那黑衣人的清啸,压了下去。黑衣人神色一凛,暗忖道:“好个清虚,竟以真元之声,破我的‘尸神吼’,看来这千年道行,真不是盖的!”思索间,身体已然至前,眼看清虚的身影越来越清楚,登时猛一振臂,周身黑袍立时震散。   只见那人约莫三十岁的模样,全身黑甲着身,颇见威严,面色如纸,神情若狂,头发如渐朱丹,火红飘逸,而最令清虚出奇的却是那嘴边的两只獠牙,映着剑刃上的红光,如似滴血。清虚不及多想,手中长剑倏而递出,四周登时红光闪烁,百道红刃急速飞出。那人见状,足下微旋,身影忽的模糊起来,那百道红刃如击无物般,从他身上飞过。清虚双眉倒立,心知此人身法太快,那阵模糊只是他左右快速移动所至。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下暗凛,脑中蓦然闪过数个画面,红发,獠牙……只见那人胸口处,赫然有一处伤口,缓缓愈合“你……‘血尸’刑一?”   刑一冷哼了一声,笑道:“普天之下,唯茅山派方能制我,你清虚?似乎还不行!”说着,胸膛处的伤口倏忽愈合,完好如初。   “清老头,还记得我‘鬼王’么?”   苍茫愁雨中,一人喝道。清虚随声看去,只见那人全身黑衣如墨,神色暗淡,背后白发长可委地,随风舞动。清虚心头倏凛,脑中混乱,仿佛又回到了七百年前一般,六花飘落,群山盖雪,自己将一把赤红长剑,猛的插进了鬼王的身体里…………清虚心绪万千,闭目长叹,徐徐道:“重生坛?果然厉害!那为何不把魔君一并重生了呢?”   “因为魔君要得到更强的力量,就要重生!”不知何时,剑奴已飘身入空,对着清虚冷冷道,神情颇显愤怒。刑一长吁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沉声道:“剑奴,你已受伤,还是先去看看鬼奴吧!”剑奴默然半晌,回道:“那你们小心些,若然死了,便再无法复活了!”那二人听罢,也不言语,头亦不回,眼睛始终不离清虚。剑奴也不多言,身影一闪,便已消失。   柳家屋宇上,本为瓦片青苔,这数息间,竟已变成一片洪荒密林,众人被缚手脚,不能动作,那仙剑也就只能依靠方才所度入的灵力,在空中盘桓起落,游移不定。幽月笑了两声,将一身黑衣褪去,而映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个清丽少妇的模样。   黄衣紧身,面若春桃,带着雨丝的衬托,竟显的如此的清丽不可方物,甚至于举手投足,都无不透出一种幽雅的气质。幽月笑道:“很遗憾,看来掌门待你们不薄啊,就这么来送死么?”她笑语晏晏,其声清如黄鹂,嫩若雏莺。   “师兄……” 第一卷轮回卷第四章东瀛忍流   道元的道行最深,眼看众弟子神情痴迷,魂似为之所夺,当下虎吼一声,喝道:“天罡正气,剑道无极!”此声由气而发,真元浩荡,声若长鸿,直冲霄汉。众弟子方一听罢,心神登时陡转清明,欲要起身,但这藤蔓何等之强,直逼钢筋,又怎能轻易突破。转眼看向道元,只见他面色潮红,冷汗涔涔而下,背部浸湿,似乎也起了一股汗浆。   幽月见状,素手轻抬,将那一头柔美的乌发微微一撩,道:“此法源自东瀛忍术,乃甲贺一流,而并非你们那些天罡什么的道法,若要破也可以,就要比我拥有更高的灵力!”幽月这句话虽是娓娓道来,一字一吐,但每一字,彷若明水生晕,闲云野鹤般的幽雅,不禁让人逸兴遄飞,神为之夺。道元心下自知,此女乃魔门九幽的宗主,灵力之强,岂是自己区区“地纪”之境,所能睥睨,一念及此,不禁心头暗凛。欲要祭动自己的仙剑,但这藤蔓私有灵性,罗蔓缠绕,手脚略动一分,那藤蔓就迫近一分,让人无法动作。   “师兄,难道……难道这就完了么?”蜀山中,最年轻的弟子道灵颤声道。道元因这藤蔓的关系,不能回头,但听声便知,他深知道灵入门最晚,年龄最小,还是常人之寿,生性怯弱,安慰道:“没有,你师兄还没有死呢!”   幽月远远听道,呵呵一笑,“放心,这藤蔓即便不受我灵力的控制,也会慢慢紧缩,直到把你的骨头拧碎为止!”这话虽然狠毒,但由幽月说来,却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倒还真想让这藤蔓将自己的骨头扭碎。道灵听罢,蓦地心头一酸,竟流下眼泪来。一旁道严见状,不由得怒意陡生,喝道:“哭什么哭,你这样,还是蜀山门人么?”道元听了这话,心知道灵心下胆怯,但又不好说话,只能按捺不动,凝神守元。   夜风凄凉,愁雨横天,似是在祭祀这场战斗一样,一场决定天下的战斗。是魔,是神,仿佛就在一时之间。   幽幽冷风中,忽的传来几声抽泣。   道灵看着各位师兄,忽觉眼前的这几个身影,蓦然变的陌生了,远了,仿佛下一刻,就会不现,会破灭。   “我明白,在蜀山我最没用,在师傅面前我最无知,而在各位师兄面前,最为累赘的还是我……谢谢各位师兄的照顾。”道元一听,似有所感,沉声道:“道灵,你要干什么?”   只见道灵蓦然仰头,啪的一声撑破了头顶藤蔓。幽月见状,微一错愕,冷冷道:“小子,不要命了么?”道灵长吁了一口气,忽的一抹朱红从头顶划落下来,遮住了脸面,模样可怖。道元虽然看不到,但体内真元流动,已通天眼,立时有所感触,急道:“道灵,莫作傻事!”道灵并不回答,冷冷地看着幽月,忽的张口喝道:“区区忍术何足道哉,且看我蜀山派‘天罡破命’之法!”话音方落,便听道元一声狂吼,“道灵,给我住手!”其余人也是面色诧异,惊呼出声。   道灵纵声长啸,音传万里,蓦然间,一口血剑从口中激射而出,如同一抹红光,方一入空,便分散开来,滴滴鲜血悬空不落,聚若堂堂之阵,散如雪霰漫天。幽月若有感触,只觉这藤蔓如若脱手,不能控制,思索间,忽听一阵爆破,那洪荒密林,轰然破开,段段枝节四射入空。众人方一脱困,便觉力虚,才知这藤蔓不仅可以困人于手掌之中,还有消人真元之能。道元真元已然透支,抬头一瞧,只见道灵纵身入空,白袍舞动,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模样。   “天罡破命,万法归吾!”道灵一声虎吼,十指勾转,四周血滴蓦然聚拢,凝聚在道灵手中。道元人在屋宇,看见道灵如此动作,不由得心绪万千,脑海中那个怯弱的孩子似乎在此刻,已经消逝了。道灵凝神守气,体内真元忽尔鼓胀了起来,连幽月也感觉的到,那真元之强,和方才的他已然判若二人,甚至于……连自己都及不上。   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道行五百余年的九幽门主,居然及不上一个蜀山派道行最末的弟子。可孰不知这天罡破命之法,乃蜀山最强法术之一的禁术,虽不及“五法断魂”那么与世无匹,但要重伤幽月却绰绰有余。这连道元都心下狐疑,这平常最不起眼的小子,怎会做要如此地步……   ……六年前……   天罡正殿中……   清虚端坐殿内,而面前正跪着一个白衣卿像的青年……道灵!   清虚沉声道:“真的要看么?”   道灵神色沉重,但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坚决,决然道:“是!”   “后果可是想清楚了?”   “我明白,我并没慧根,更无天赋,但身为蜀山门人,我也想保护这苍茫正道!”   清虚一声长叹,道:“这仙剑一门,对你来说,确实艰难,但天下之大,无所不有,逐十一之利,享官员之乐,你也大可有所作为,为何又痴迷仙剑一道……”这话音未落,道灵已然插口,“掌门,我是您捡回来的,我是蜀山门人,自为正道之守护,求掌门成全!”   清虚眼眸流转,看出道灵那隐藏于怯弱的坚毅一面,长吁了一口气,五指勾转,丢给了道灵一本羊皮卷。道灵接下,接连扣头……   …………   道灵迎着滂沱大雨,看着屋宇上的师兄们,蓦然感到一股心酸,但又思及形势之险恶,不由得强压心神,看了看幽月,苦笑道:“我道灵虽然无知,却尚存一颗正道之心,就算我死了,也要让你陪葬!”话音方落,道灵四周血滴,忽的破裂,化为一团浓郁血雾,弥漫不散。道灵缓缓将之收拢,随之真元流转,度入其内。那血气如若有感,忽尔激荡了起来,上下窜动,游移不定。 第一卷轮回卷第五章九幽恶魔   幽月密术被破,不由得心下暗凛,再看道灵那狂傲的神情,又觉怒意陡生,暗忖道:“我怎说也是一代宗主,若然败在你这小子手里,以后还怎么让我在魔门立足。”幽月虽知这一场是断然不能败,但看道灵气势之强,又不得不勒紧心神。思索间,幽月十指勾转,蛮腰微扭,娇喝道:“水盾!”   只见天空中,万千水滴蓦然旋转,如被风控,形成一张斗大的水幕,厚足三尺。“土流!”幽月再动,双臂逆雨画弧,变幻无穷,霎息间,刘家四周顽石迸裂,簌簌的涌出数条藤蔓,细有碗口,粗如合抱,盘根错节,交错纵横。   “双重防御?”道灵心念微动,眼看四周血气慢慢凝聚,不由得摆脱狐疑,心神守一,五指或勾或捺,将之牵引,只见那血气而凝聚的血球,倏忽龟裂,轰然中开,宛如魔神张口,吐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浓烈的血光,粗若合抱巨树,势如离弦之剑,激射而出。   蓦然间,蓬地一声巨响,血光忽的膨胀开来,继而开裂,化作万道血箭在空中飞速流转,直逼幽月,幽月虽为魔门宗主,对此也不敢大意,强运体内魔元,五百年道行如倒悬瀑布,倾泻而出,随着指锋,那一道水幕和拔地而起的藤蔓如同疯狂了一般,绕空疾旋。   …………   柳家!!   柳向天怀抱婴孩,纵声长笑,“我柳家后继有人了,哈哈哈哈哈!!”   茫茫夜色,在此刻蓦然变的寂静了,风过无声,雨落消音,连房顶上的那场仙魔大战,似乎也都声息不闻,天地间,好象就只有那个暗淡,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两下,缓缓走来。而这柳向天虽说是江南一代名声万里的富豪,但却不通任何仙法神通,自然也无所察觉。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沉,仿佛已然入地三分的时候,柳向天才略觉有异,也不及将婴孩放下,快步走向屋外,抬眼一瞧,忽的发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这怒雨削天的雨夜,竟有一人缓缓走来。   他一步一顿,仿佛依着雨滴的旋律一般,与之融为了一体。半晌,柳向天方才回神,喝道:“何人在此!”雨夜朦胧,柳向天猛凝心神,方才看清他的模样,只见他一身黑衣,如同墨染,而令人生怖的却是那如同恶鬼一般的面容,黑里泛青,无眉无须,颧骨深陷,彷若骷髅。柳向天猛的一惊,诧道:“你……你什么人?”   那人缓缓抬头,似乎每一个动作都显的缓慢异常,井然有序,只见他瞪大了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沉声道:“我来接我的主人!”其声若夜枭一般,黯然沙哑,令人不寒而粟,而柳向天听在耳里,如钢锥刺痛一般,直激的脑中嗡鸣作响。   “什……什么主人,你到底是谁?”   “我主人?自然是你手中的婴孩了!”那人冷冷说着,瞳孔倏忽遽缩了起来,凝视着他手中的婴孩,流露出了些须欣喜之色。“我儿子?”柳向天突地意识到了危机,却不明白他为何称自己的儿子为主人,思索间,忽见那人蓦地伸出枯槁而修长的手臂,将食指指向了他手中的婴孩。   “就是他!”那婴孩被他一说,如有感触,嚎啕大哭,声压狂雨。“来人!!拿下他!”柳向天愤然暴喝,看似已被激怒,这话音未落,便听几声虎吼,随即从一旁窜出了几名大汉,看似是柳家打手。   那人斜眼一窥,好似混不在意一般,诡秘的笑了一声。柳向天不知为何,方一听罢,便觉凉意进身,让人不寒而粟,只见那人五指勾转,霎息带起一丝朱红血气,流转开来,那丝血气盘桓起落,始终不坠,却越变越大。众人虽瞧的心惊,却不忘了命令,当下抄起手中棍棒,劈面而去。那人见状,似乎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五指倏分,继而复合,勾转间似行云流水,开合间又如开山裂石,只见那血气如被风控,任着风疾雨烈,还是在空中不断流转,始终不落,不多时,那血气便已聚成一抹红光,较之朱红还要红的血光,如同切破虚空一般,凝聚了起来。那几个打手见状,也不知他故弄什么玄虚,而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蓦然间,棍影重重,破雨挥去。   “哼,幽魂护命!”   话音未落,那血气如有灵性一般,四散开来,在那黑衣人四周形成了一个红色屏障,几个打手棍棒齐施,忽的蓦然收阻,如击洪钟般被震了回来。黑衣人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神秘,未待他们稳住身形,黑衣人已然有所行动,只见他足下微旋,动如脱兔,势若离弦,不过数息,便已掠出,周身那团血气亦随之流动,在周遭几人身边流下几丝血气,如同绕身丝带一般。   “啊!!”一人被血气所缠,猛觉全身酥软,双腿灌醋,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也是直到这时才知,自身的精力竟在瞬时间被抽了个精光,其余人也是惨喝连连,纷纷瘫软倒地。   “你……你们怎么了?”柳向天心下陡沉,眼看着护门打手纷纷倒下,忽觉无措了起来。只见那黑衣人缓步上前,周边血气如九幽恶魔般散发着淡淡异样的光芒。   雨,越下越大了,仿佛这天也开始动怒了一般,为了这一场事关九州命运的仙魔之战。 第一卷轮回卷第六章雷霆耀紫   柳向天神色骇然,全身已如筛糠般抖了起来,一时间竟忘了逃走,任凭手中的婴孩哭闹不停。黑衣人缓缓走近,凝视着眼前的婴孩,蓦然肃容,眼中满是崇敬之意。   “把……把主人给我!!”话音未落,骨手猝然探出,抓向那婴孩的襁褓。柳向天倏而回神,骇然退后,躲过来式。黑衣人满是不屑,身随影移,动转如电,手掌再出,瞬时抓到了那婴孩襁褓的一角。柳向天见状,登时一惊,反手回拉,可这骨手看似脆弱,谁知竟如钢锁一般,劳劳的将其捺在手中。柳向天大急,喝道:“鬼东西,将我儿放开!”那人一愣,呵呵笑道:“我本就叫鬼奴,叫我鬼东西也不错,可我的主人,却万万不能放开的!”正自说着,瞳孔倏忽遽缩,将那张阴鹜的脸,贴近三寸,冷冷道:“就算死也不能!”   柳向天本就心下骇异,见状更是颤抖不已,一声惊诧,便向后斜身退去,鬼奴面色一沉,随之向前,这一番动作,霎时引来许多人,有丫鬟,王婆,还有那个身体透支的少妇。那丫鬟,王婆方一见鬼奴面貌,便吓的惊呼遁回,惟独那少妇盯着鬼奴,惊的花容失色,颤声道:“你……你是谁,把儿子……还给我!”鬼奴斜眼一瞥,怒道:“还你,那你把我主人先还来,哼,要怪就怪那蜀山派的牛鼻子,坏我主人真身!”   那少妇本为常人,自是不知鬼奴所言何事,但她担心的,且唯一担心的,却是鬼奴手中的婴孩,忽的双腿一软,瘫了下来,双目如若灌水,眼泪直流,嚎啕大哭。柳向天见夫人如此,心头一酸,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将身一转,反手猛的拍落,直劈鬼奴面门。鬼奴始料未及,任自己数百年的道行,这一拍之下,还是将他逼退三步,撒开了手。   “找死!!”鬼奴勃然大怒,但他深知此婴乃六道魔君转世,若待他元神归窍,见其本身父母由自己所杀,不免要降罪于身,但他身为鬼奴,乃鬼道属一属二的人物,今日却被一个常人拍了一下脸面,自是不由得怒意陡生,一时间失了理性,手掌一翻,便用上了一招“阴风掌”。柳向天身法钝拙,见其袭来,也躲闪不了,但他心护爱子,双掌一托,将之高举,等待这及胸一击。   “蓬!!”巨响传来,声若木石相击,又闷又沉。柳向天本欲等死,看其袭来,忽见眼前流光一现,继而胸前一热,仿佛被某种气流冲击一般,将自己弹了出去。而鬼奴则一掌拍去,猛觉一股真元流动,将自己阻了回来。   “牛鼻子,终于来了么?”鬼奴冷冷道。   只见四位道风仙骨的老头儿站在自己面前,身着白袍,滚落金边,神色沉重地看着鬼奴。先一人道:“老鬼,没想到七百年,你的道行竟降了这么多。”   鬼奴冷哼一声,“清风,过了七百年,你们倒老了不少,不知道道行方面,也随之老了么。哼,若非当日你们共用蜀山仙阵,想困住我?做梦!”鬼奴口中虽言,但心下深知,自己和二宗一尸是在一百年前才被重生,周身法力仅存半数之多,而鬼王的‘鬼龙牙’被损,自己的“炼阴锥”被破,便是无以神兵加持的血尸刑一也是功力损半,无法开展尸翼。   清风面色一沉,苦笑道:“你身为鬼道翘楚,那是自然,不过事过七百,这胜败之数,也就难说了!”   “想阻止我?那就试试!”鬼奴向来脾气暴躁,一言不和,便大打出手,只见他倏忽后退,双臂一展,十只手指刹时变幻,时若拈花,时若合十,蓦然间,四周血气流动,如怪蛇厉莽般,飞速陡生。清风见状,不由得眉头紧蹙,退开几许。   “柳老爷,此地凶险,烦请随我师弟先行退开吧。”清风道,身后清云听罢,立时会意,回身道:“随我来!”柳向天身为凡人,遇此魔物,自是全无主意,急急拉了那少妇便既退去了。   鬼奴见状,神色一凝,显有怒色,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十指再翻,指间若江河翻滚,又似星移陡转,猝然间,脚下猛现红纹,如溅朱丹,粗若碗口,向四周蔓延,清风见状,登时心头一凛,直似不敢相信,冷冷道:“你……血杀阵,原来早有准备!”   鬼奴诡异的一笑,“这阵法,一百年前我就备下了,就是为了要万无一失!”话音未落,地上红纹好似若了灵性,流转开来。清风身形一动,袖袍微抖,流出一把通体幽蓝,瑞气萦绕的宝剑。   玄水剑!!   剑刃若水,在地面划了道劣弧,鬼奴微一错愕,地上红纹也随之一顿,似乎很是忌惮一般,绕过了清风划的那道剑弧。清云见状,心弦微动,当下拉了柳向天准备从后门走出,但鬼奴看在眼里,立觉心下愤然,十指一合,仿佛朝天石柱一般,向上立起,而地下朱纹,也仿佛受了刺激,猛的一冲,将剑弧破开,流向身后的清云。   “红纹流处,天杀地除,千万不要被卷到里面!”清风回身大喝,话音未落忽觉脚底触物,垂目一瞧,竟是被一只黑色幽魂抓住了脚根。   “想走,先问问他们吧!”鬼奴呵呵一笑,面容舒缓,竟有种说不出的诡秘。而他黑色风衣下,赫然爬出了数十只幽魂,全身墨黑,墨气萦绕,面容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向清云走来。而清云见此情形,饶是他一身修为,也是大感骇异,微一错愕间,蓦然身形一顿,若有阻物,回身一看,竟已有数个幽魂挡住了清风去路。   “幽路引魂,这等败命之事,阎王难道就不管么?”清风面有怒色,冷冷喝道。鬼奴蓦然长叹,沉声道:“一百年了,我用一百年的时间搜集了上万个鬼魂埋在此处。那阎王老鬼身为地狱掌管,起初自然不肯,还与我打了二百次架,后来,他看我们功力不分轩轾,又拿我没办法,才答应只借无法超生的恶鬼给我!”   清风眉头一蹙,只觉四周阴气弥漫,已非平常鬼魂所能为之,听了鬼奴的话之后,才明白,原来埋在此处的竟都是些恶鬼厉魂。清云身在一旁,眼看脚下黑纹已然将自己圈住,面前几只幽魂也渐渐靠近,仓促下,猛的将手臂一震,随即一道黄光迸出,眼前几只幽魂立时消散。   鬼奴面色一沉,凝视着清云手中的黄色仙剑,瑞气缭绕,始凝不散…… 第一卷轮回卷第七章血杀无情   小小庭院中,本来幽美的环境,竟在数息间,成为了一个阿鼻地狱。无数幽魂恶鬼从血纹处爬出,口齿间,还散发着幽幽血光。蓦然,几道蓝光忽的螺旋飞出,光芒闪烁,四周数十只厉鬼,霎息间化为无形,残留下来的,只有几声凄厉的残叫。   “杀吧,杀吧,还有一万七千三百四十只,能杀多少杀多少,给你蜀山积德啊,哈哈哈哈!”鬼奴纵声长笑,声及霄汉。而脚下厉鬼如江上波涛一般,接连不断,汹涌而出。清云虽位列五宗之位,但却年龄最低,道行最浅,甚至连七百年前的神魔大战中,都未曾参加,此刻看此情形,也不由得冷汗涔涔,连背部都凝起了一股汗浆。无奈下,祭起手中仙剑,只见仙剑倏忽御空而上,破风疾行,在庭院飞速流转,瞬时逼出一个方圆五丈的空地,暂保安全。而清风却是手抵蓝刃,虽不祭起,但那剑气已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暴出,鬼魂莫近。   “不愧是鬼道高手,不过……你还是算错了一点!”清风一字一顿,缓缓道。   鬼奴微一错愕,“你说什么?”   “我夸耀你,是说你用招之绝,而你算错了一点,便是你用厉鬼来作阵!”清风冷冷道,神色凝重,倏无喜怒。鬼奴一愣,“你老糊涂了么?若用厉鬼作阵,较之用平常幽魂,威力可大了一倍不止啊!”   清风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说你那阵的威力,而是你所用之物,你若用平常幽魂,依我蜀山门规,那是断然不会下手,不过若是大逆不道的厉鬼,那就令当别论!”   “你想说什么?”   “杀!”话音方落,清风忽的足下微旋,纵身入空,仙剑离手而出,他口中似在低低念诵咒文,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随着他的出现,只见此刻飞在半空中的那柄散发百丈蓝光的仙剑上,猛地一声巨响,犹如猛兽狂吼,蛟龙出渊,声震四野,刹那间蓝光大盛,那仙剑如破天而出,方圆十数丈内的所有飘雨竟在片刻间全部被逼得消散开去,无影无踪。   “好个老家伙,已臻‘天芒’境了么?”鬼奴冷冷一笑,面容却颇显骇然。   “天罡正气,剑道无极,天芒破空,雷霆开锋!”清虚手捻剑决,纵声长啸,狂雨中,散发着强烈蓝光的仙剑倏而飞动,化作几抹流光,冲向地面。鬼奴知情不妙,急忙再运法诀,地上红纹立时朱光流转,上百只幽魂摩肩接踵攀爬而出,发出疯狂的吼叫。   清风看着地面的阵法,似乎已到极至,哼声道:“百年心机,毁于一旦,邪终不胜正,你觉悟吧!”鬼奴听的怒意满盈,心急如焚,喝道:“觉你个直娘贼,七百年,都七百年了,我一定要把主人带走!”清风长吁了一口气,似乎略显无奈,忽的手指微动,几抹蓝光倏而分散,一化二,二化四,不消片刻,已如漫天风雨一般,洒落下来。   “轰隆!!”   巨响声如天际狂雷,隆隆而至,巨大而无形的冲击波以这这柄仙剑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地面如被雷霆撞击,颤抖了起来,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阵惨叫声,如撕心裂肺一般,听之心寒。只见鬼奴身躯猛的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三步,地上血纹似乎也随之退却,缩断了半尺。鬼奴见状,猛觉魔元激荡,若海上波涛,起伏不定,当下守本归元,再度魔力。而那剑气何等之强,一波未尽,一波又起,直激的地面红纹扭曲,不消片刻,便化无形。   清风飘然而落,将玄水剑捺入手中,冷冷的看着鬼奴,沉声道:“鬼奴,你败了!”鬼奴面容呆滞,似乎一时间不想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般,而那充满血丝的眼神,却满是愤恨,如同利刃般割着清风的一血一肉,蓦地喉头一甜,吐出一道血箭。   “主人……主人……鬼奴办事不利……罪该万死!”   鬼奴仰天悲号,似乎将这几百年的满腔愤恨,尽数喊了出来,声音凄厉,破空而出。   飘雨若刀,一刀,两刀,好象把鬼奴的心神为砧板一般,不断的割着。   一个鬼道数一数二的人物,谁也没想到如今会成为如此模样!!   …………   “道灵,给我住手!”道元奋声疾喝,其余人也是心头颤粟,大声叫喊着。   道灵神色凛然,如同天神般立身苍穹,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怯弱的他,在此刻,竟如此昂然,无丝毫惧意,仿佛已参透了生死一般,冷冷的瞧着房顶上的幽月。那颗方圆五丈的血球内含道灵全身的真元,在那禁术的催动下,若离弦飞箭,破空而出,直激的四周飘雨四散,螺旋飞出。   幽月愀然变色,仓促间,已然将甲贺忍流用到极至,百丈藤蔓若蟒蛇吐信,盘旋入空,周遭狂雨也随之流转,渐渐凝结成了一个宽为三丈的盾牌。   “妖人,这就给我败下吧!”道灵一声虎吼,随即五指探出,隐隐寒光随之流动,明灭不定。而那血球却如疯狂了一样,摧木拉朽般撞破了那粗若合抱般的巨树,立时枝叶纷飞,散落至空。   幽月魔元激荡,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得隙一瞥,却见道灵面色潮红,显有得色,但口角亦涌出了点点朱红。幽月六感通玄,已得天眼,思索间,已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真元倏忽便至。仓促下,将心一横,五指勾转,运起那最接近自己的“水遁”。眼下藤蔓已破,幽月自然无所顾及,心神守一,将最后魔元罄尽涌出,汇聚“水遁”之内。数息间,那层水幕已被激阔了几十丈有余,如同江下涡流一般,流转不息,奔腾若出。   道灵似有感触,眉头微蹙,缓缓将五指聚拢,圈回拳状。   “砰!!”   不知为何,那血球仿佛被某种气流挤压一般,爆裂开来,化作万道血箭,若鸟铳出弹一样,散射了出去。幽月心下一凛,知道那禁术已被发挥到了及至,不容多想,当下加紧忍术运作,十指点射,就好象苍穹繁星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轰隆声响,若天际暴雷,破云而出。 第一卷轮回卷第八章天罡破命   那朱红血光,仿佛魔鬼的血盆大口,缓缓张开。蓦然间,柳家屋宇上忽的如洪水泛滥一样,砰的一声涌出了几条合抱粗的水柱,水纹波动,冲天直上,待到半空,又爆裂开来,化作倾盆大雨,洒落入地。   “啊!”幽月已难自抑,不自禁的呕出了一滩朱红,溅在了那无形却有质的水幕上。   冰!   只见幽月面前,正凝结着一块厚约三尺的巨型冰块,上面水纹流动,红痕满目。“好……好个牛鼻子,竟藏这私,真个不要命了么,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三伏天结成‘冰盾’,确实太耗魔元!”幽月半跪在地上,双手交叉,若似结印,正自思索间,猛觉全身酥软,魔元空虚,未及转念,又感胸口滞涩,若有阻物,垂目一瞧,竟是一只苍白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三重防御,不愧是魔门宗主,不过……这区区小技,在我蜀山剑道中,还不足道哉!”道灵不知何时,竟已至前,将手掌抵在了幽月的胸口上,喝道:“真正的蜀山奥义,现下才开始,你觉悟吧!”道灵纵声长笑,在茫茫夜雨中,幽幽回荡,让人听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悲怆,凄凉。   道元半跪在地,望着几进疯狂的道灵,不由得心下凛然,似有万千心绪尽聚心头,淡淡回忆复又闪现,在那个怯弱而又坚强的身影身上,划出点点光芒。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方才那怯弱的哭声,并非是害怕可恨的死亡,而是害怕失去,失去自己拼命维护的正道,失去他心里留下回忆的蜀山!   “道灵!!”道元放声虎吼,声决黑云。   “幽幽苍冥,清虚无形,唯有正道,横断鬼灵,纵声高歌,声决浮云,九州浩土,蜀山道灵!”道灵一字一吐,纳气道来,其声若道道游丝,虽身处狂雨之中,还是逐渐扩散而出,不减音力。而幽月却如中魔了一般,仰天悲啸,只见那苍白手掌,若含金光,丝丝流转,徐徐度出,在幽月的胸口上,印下了一个清楚的道字。   “你……你不要命了么!!!”幽月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怒喝道。   “命?”道灵不知为何,竟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条命,我六年前就已经丢弃了,为了这一战,我足足准备了六年,资质愚顿的我,不惜耗费精血来练这‘破命’之法,为的……为的就是要对付你们这些邪门妖道!”   说到后来,道灵已然情难自禁,流下两横晶莹的眼泪。而幽月却是面色骇异,花容失色,胸前那抹清光越来越亮,蓦然间,已经照亮了数丈的方圆,光芒流转,隐隐透出暗青色的字样,在半空中盘桓起落。“啊!”幽月口溢鲜血,若喷若涌,极度痛苦的她面容已然扭曲不堪,好象残花凋零一般,仅留枯枝,她已感觉到,体内的魔元就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渐渐缩下,缓缓消散,趋近告窟。   “天罡破命!”道灵如疯若狂,右手疾出,抵在了自己的左掌上,只见幽月周身的隐隐字样,蓦地好象被风控制一般,螺旋聚拢,尽数纳入她的身体里,而幽月却似透支一般,发出了几声呻吟,雪白的面庞渐渐舒缓,在那血衣的衬托下,就好象一朵红莲一样,成长千年,开放瞬间的红莲。   苍茫夜空,雨也成疯,风亦成疯,在黑暗的苍穹中,如痴如狂,饕肆不断。   …………   柳家!   朦胧中,几弧蓝光好似开天刃芒一般划空而过,逼近鬼奴,而鬼奴却是双膝及地,捶地痛哭。这剑芒袭来,满是自责的他自然无所察觉,对于一个频临绝望的人,他还在乎什么呢?可就在这时,孰料半空中忽的一阵阴风疾呼,随即传来一阵阴沉沉的声音,“老鬼,好歹也是鬼道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快便放弃了么?”   鬼奴神色讶意,错愕间,忽的几束黑气逆雨击出,那几弧剑芒方一触及,便化为无形。“老鬼……你还是来了!”鬼奴叹声道,但眉宇之间那份欣喜,却尽露无隐,目光悠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剑奴!!   “那边怎么样?”鬼奴道,剑奴缓缓回身,只见黑纱遮面,依旧不现容颜,他道:“二宗一尸那两几老家伙似乎还行,劝我先来助你,哼,区区一个‘血杀阵’被破,便将你弄成这样,不怕损了鬼道的脸面么?”   鬼奴略有愧色,缓缓垂下了头,“一百年,一百年心血毁于一旦,却叫我如何不……”话至如此,鬼奴已然声音哽咽,无法再言。剑奴冷哼道:“不就区区一百年而已,我可是等了七百年之久,真没想到,七百年了,弹指间,这帮牛鼻子竟一个比一个厉害,看来若不能将魔君复活,这魔门怕是真的要毁在我们手里了!”说着,忽的身躯一震,刹那间,百道黑芒若怪蛇般蜿蜒流出,在周遭丝丝流转,始凝不散。   “看来你当真豁出去了!”鬼奴见状,不由得心下凛然,冷哼了一声,将手一合。剑奴见状,沉声道:“七百年了,若这次再不豁出去,那以后可真就没的豁了,来吧,这世上没有无敌的剑道,却有无敌的阵法!”   “鬼剑?好老鬼,七百年没合作过了,来啊!”鬼奴蓦地逸兴遄飞,大笑了出来。而身在五丈外的清风见状,不由得惊呼出声,喝道:“清云,带人快走!”清云微一错愕,只见清风神色骇然,身体蓦地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为何?   原来诡异之处,就在这阵法上。鬼剑之阵,本就由鬼奴和剑奴二人所创,其奥义,讲的就是守本归元,二法合一,精妙之处能让二人魔元相合,将其能力合而为一。在七百年前,便是动用此阵,将二百道法高深的正道之士,在顷刻间,化为飞灰,阵法一开,真可谓神鬼皆惧,莫可抵御。   清云听罢,立觉不妙,仓促下,急忙拉了柳向天,欲跑向后门,可谁知方一提步,忽的一抹黑芒度来,卷带螺旋朱光,破空而至,劲力之强,着实骇人。清云真元感之,当下黄剑持空,引出一道黄光,扫向那黑芒。可谁知,这黑芒本无所骇及,但与那朱光相合,却凭的增强了数倍,清云数百年的道行,与之一触,蓦地真元激荡,连步伐都站立不稳,踉跄退了三步。   清云面色骇然,凝神看去,只见鬼剑二人分站两边,双手互握,脚开三合,一身凛然之气,让人看之肃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二人身周所绕之其,黑红有色,丝丝流转,如怪蛇厉莽,盘桓若出。 第一卷轮回卷第九章魔元动转   “真没想到,七百年了,还是让你们再次结合,莫非……莫非真是天意么?”一直按捺不动的清凌子蓦地缓缓垂首,将手中的那把通体幽紫的“紫埕”剑持向苍穹,手拈剑决,道:“看来,掌门真的所料无差了!”清道也似乎颇有感触,长叹了一声,“清风师兄,没的逃避了,来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清风神色黯然,纳紧胸口,猛吸了一口真气,冷冷道:“鬼剑已出,以你我三人之功,确实别无他法,罢了,来吧,两位师弟!”说着,错步三次,身形一转,闪身退到二人身旁,喝道:“清云师弟,快些带人走!”   “谁也不准走!”鬼剑二人心身相同,魔元相和,一波一动均有感知,连说话都齐齐出声,只听一声喝罢,二人右臂倏忽举起,伸出二指,刹那间,周遭无方落雨忽如疯魔一般,左右撕扯,摇摆不定,跟着几道黑红光劲若八方迸出,一道射向清云,将他三人逼回,另外几道射则向清风三人。   三人各站一方,状成三角,纷纷祭起手中“紫埕”“玄水”“天冲”,只见天空中,蓝,紫,白三道厉芒纵横交错,洒下一道淡淡的三色屏障,上面道语隐现,游移流转。而那几道黑红光劲卷带一阵疯雨,一撞到这面彩障,却如中蛛网般倏尔遏止,扭动了几下便消失不现。   “三神封魔阵?看来这帮老家伙也是有备而来!”鬼奴怒意陡生,猛的从瞳孔中度出一道凶光,冷冷道。   剑奴却显的不屑一顾,阴笑了两声道:“三神封魔?我就不信就凭此便可破你我的鬼剑之术,老鬼,你的元神可以化实了么?”   鬼奴满是自信,道:“等了好久了!”   “好,元神破体,化实飞升!”剑奴一声清啸,直破天际。只见幽幽苍穹间,几声闷雷响过,横天怒雨蓦地竟逆流而上,在鬼剑二人的四周盘桓不定,似是在等待什么,始终不落。猝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声如夜枭般,连大地都撼动了三分。   “糟,魔元要出来了!”清风心下一凛,大声叫道。只见鬼剑二人的背后,蓦然激起一团墨雾,较之黑暗似乎还要暗上几分,如同九幽炼狱的鬼火一般,徐徐度出,随即再一声嘶吼,一只墨黑的手臂猛的从二人身后探出,接着便爬出一个巨型怪物。那怪物悬空不落,如溅马血一般,全身墨黑,袅袅黑烟从身体各处徐徐冒出,细看下,竟是一只九幽恶鬼,身长十尺有余,面目狰狞,头顶单脚,手持赤红长剑,两只猩红瞳仁如若滴血,硬生生的盯着鬼剑二人。   “呀呼,老子终于出来了!”那怪物大喝一声,纵声长笑,双臂舒展,朝着苍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吸尽世间万物一般,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怎么样,七百年了,按捺不住了吧,血魔?”鬼奴冷冷笑道。   “你小子,怎的现在才放我出来!”血魔极不情愿的冷哼一声,随即眼波流转,锁定到了那把赤红的长剑上,极为怜惜的抚摩两下,道:“墨杀,好兄弟,真他娘的想死你了!”   剑奴见状,微微一笑,却不言语。而清风却心下骇异,但又觉狐疑,这鬼奴的元神是这魑魅魍魉四恶所聚之血魔没错,但那剑奴的元神却没出现,想到这里,忽见血魔手中的那把赤红长剑,幽幽发出淡淡邪气,这才明白,原来剑奴的元神竟化成了一把魔剑。“二体合一?”想到这里,清风不由的心头一凛,流下涔涔冷汗。   “师兄,快,若再慢些就来不及了!”清道急急说道。清风长叹一声,当下回神,手捻剑诀,只见四周的屏障霎息间,竟凭的扩了三倍,而三人头顶上的仙剑,也发生了变异。彩光流转,照的人眉须皆白,倏忽间,一声剑鸣破天飞出,在横天怒雨中,流转不息。   “剑体通神,元气裂身,天罡无极,灵法飞升!”三人齐齐喝道,天空中的那三把仙剑,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砰的一声竟互相撞击了起来,蓦然间,激出三道流光,射在了地面上。“又是你们?”血魔见此情形,抖了抖黝黑的身体,冷哼道:“他妈的,七百年前输了一回,今天,老子要一并讨回来!”说着,将墨杀剑轻轻的在半空中画出一道血色光弧,而后左手持空,横压而下,只见那光弧徐徐流转,蓦地一声剑鸣,从中涌出了数百道血色剑刃急速飞出,簌簌有声。   “快,元神出窍!”只见那三道流光入地迸发,隐隐现出三道巨型剑影,宽及茅屋,长若通天,不时发出声声剑鸣。鬼奴不屑道:“原来过了七百年,你们的元神还未化成人形,看来道行,并无多大长进嘛!”   其实那三人心下自知,要将自己的真元离体而出是很简单,但要将它化成人形却是难若登天,千年来,整个蜀山也就只有两人将自己的真元化成人形,一个是清虚,另外一个便是已然仙逝的清天。三人道行虽说均过五百年,为了今日的决战,也都进行了超出本能的训练,但到此时,也只能将自己体内已然化作剑形真元不断扩大,但始终不能达到真元化人的境界,听到此处,不由得心头黯然。   “三个老家伙,都给我来吧!”血魔一声虎吼,沉积了七百年的怒意一下子迸发了出来,穿过愁雨浓云,直破云端的四道人影。   四道人影?   刑一,鬼王,清虚还有…………?   只见清虚身边站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头,体形佝偻,一身灰袍着身,头上魁星点点。衣虽凋敝,人却丰神,双目如炬,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的鬼王和刑一。   “剑神的道行果然非同一般,清虚,修到这个地步,你也算不凡了。”鬼王篡紧拳头,沉声道。原来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清虚的元神所化,是为剑神,只见他全身散发淡淡清辉,光芒流转,飘然出尘。刑一面目狰狞,长长的獠牙裸露在外,在月白的光辉下显的锋利异常,“哼,便是如此又怎样,再怎么说你也比不上你那师兄吧!”   “确实如此!”清虚面有愧色,微微颔首。   鬼王肃容道:“能值的上我们魔君称赞的,天底下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清天师兄!”清虚听罢,面容微动,却不言语,但心下却情绪万千,神情亦随之变化了起来,肃容异常。剑神长吁了口气,道:“八百年了,清虚,还未想的开么?”   清虚不语,只是黯然垂首,剑神若有感触,道:“罢了,罢了,先解决眼前的吧!”说着,广袖高举,刹那间,数十道蓝色光刃若八方迸出,冲破如墨浓云,直逼鬼王。鬼王眉头一蹙,双臂一震,只听一声惊雷,激起一道黑色流光,在面前飞速流转,徐徐阔大。那百道蓝刃方一触及,便化无形。而鬼王却如受重击,不自禁的倒退的数寸,漆黑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红色。   “鬼老弟,别硬撑了,把魔元放出来吧!”刑一道,而鬼王却有一些不耐烦,白了他一眼,刑一见状,呵呵笑道:“看我干嘛,我可是僵尸,是没有魔元的!”原来血尸刑一乃尸族王侯之一,本身就是僵尸,而僵尸并非修真一类,体内是没有魔元的,所存之物就只有僵尸特有的尸气,是为尸元,而且尸族的僵尸是有类别之分,按眼睛的颜色可分为红,绿,白,黄,青五色,而刑一便是僵尸中的翘楚,红眼一等。 第一卷轮回卷第十章狂尸动怒   刑一冷哼一声,身型倏转,眨眼间,便已至前,速度之快,着实另人瞠目结舌。剑神瞳孔遽缩,单手持天,缓缓划落,指锋过处,若含淡淡月牙之色,照的他眉须皆白。“万剑流!”剑神冷冷喝道,只见那光弧处,碰的暴烈开来,千道流光夺目而出,照的云端如若白昼一般。刑一嘴角倏扬,满是不屑,依仗自己不死之身竟不躲闪,斗篷一震,将身体遮住了正自凝气的鬼王,只见千道流光,倏而聚合,化作一条光柱,直将刑一的胸口冲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普天之下除过茅山老道,什么人我都不放在眼里,哼!”刑一怒意满盈,而胸口的窟窿却缓缓愈合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即复原。只见他篡紧拳头,如负千钧般猛的击出,剑神若有感触,神情倏凝,指锋流转,带起一道巨型剑柱,将其隔挡在外,只听一声闷响,刑一的拳头倏被遏止,但拳劲却如滔滔江河一般,徐徐度出,丝毫不减,不消片刻,便听一声脆响,那剑柱的中段,蓦然间龟裂了起来。   “就凭这么个玩意便想挡住我的‘狂尸劲’?”刑一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不自量力!”说话间,蓦地再用了一分劲,劈啪声响,那剑柱砰然尽碎。不过话说回来,僵尸一族虽不如修真一类那么倚靠真元来攻击敌人,但他们的力量之强,速度之快,决不亚于九州中任何一种神兵,加上密传的“尸王密术”,更是难以对付。   剑柱已破,刑一再度出拳,拳风迅疾,直逼剑神,而剑神却是面无惧色,手脚更是不动,但不知何时,左近竟流出一道红光,打在他的拳头上。这方一触及,刑一便感一股巨力及身,连体内尸元都随之激荡了起来,不由得踉跄几步,便退了去。   “清虚!”刑一面有怒色,满是愤恨的看着清虚,只见清虚手捻剑诀,与之对视,眼波流转,如有千钧钝物,徐徐度出。刑一虎目陡张,周身尸气若八方迸出,眼神锋利异常,若长锋大盾,流转开来。二人各逞眼力,遥相攻击,一时间,竟不分轩轾。   狂雨噬天,云卷气空,天地失色,日月暗淡。   刑一心神守一,体内尸元犹如陀螺般在他的尸气流动下飞速旋转,发出淡淡的青灰色,透体而出,凝聚在那猩红的双眼上。“清虚,我问你,那女人还好么?”刑一冷冷说道,但眼中的厉气却没消减半分,好似一把把长刀利刃一般,激射而出。而清虚目光炙亮,如紫电耀霆,穿云裂水,端地威不可当,恰好压住了刑一的眸光,沉声道:“六道给了他四百年的魔元,青春永驻,她又怎会不好,再说锁妖塔之上还有你的兄弟妖皇,怕是大罗神仙,也没胆动她半分吧?”刑一听罢,心头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道:“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与你浪费时间了!”正自说着,蓦地虎目陡张,血色双目如若暴出,发出淡淡的青灰,而清虚方与之一对,便觉双目剧痛,如被针刺,不由得踉跄后退,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清老头,少他娘的防碍我!”刑一纵声怒喝,举拳挥去,势如江河淘涌,喷泻而出。清虚眉头一蹙,骇及尸族异能,不敢硬接,只能错身躲开,可饶是如此,还是被他的拳风扫中,不由得腰间一痛。一式方止,二拳又至,拳速迅疾,猎猎带风。清虚不及躲闪,正欲格挡,蓦地一道赤光划过,砰地一声,将自己震了开。   剑神!!   剑神如一尊雕象般傲然立于天际,全身散发着点点清辉。“区区僵尸也敢造次?给我滚开!”剑神忽的一声怒吼,倏而探手向前,随即五指流转,指间若有江河,似含浮云,瞬时,激起一束合抱粗的赤红剑气,裂云而去。刑一微一错愕,尚未回神,那剑气已然涌至,仓促下,不由得举掌一接,可方一接触,便觉剑气纵横,直撞的自己尸元激荡,势难自抑,摇晃了几下。那剑气未止,化作一个球体,在刑一的手中发出滋滋声响,刑一面容扭曲,似觉痛楚,一声沉喝,露出寒光森森的两颗獠牙。   “你娘的!”刑一猛的凝神,加速流转体内尸元,只见滔滔黑气,徐徐度出,如同一抹乌云,在天际飘动,回头喝道:“鬼东西,还没好么?”随即将食指微动,流转间微微改变了那剑气的方向,将其摆开。而一直按捺不动的鬼王听罢,微微抬头,露出两鬓银色白发,不耐道:“你急什么,这么点时间还撑不住么,还差半柱香!”刑一听的几欲发火,但他既然这么说,若自己发火岂不说自己敌不过清虚么,想到这里,当下肃容,沉声道:“哼,小看我么,就算你真好了,老子也不要你帮,这就让你看看老子的真正实力!”   刑一冷笑一声,将头颅微微仰起,猛地吸了一口月华,随即双臂舒展,好似雄鹰震翅,气势雄浑。剑神神情微变,将手负起,在背后变幻了数十种手法,蓄势待发。“尸神九变!”刑一怒喝一声,而其声未止,人却已如疾风一般,霎息间,便即不见。剑神猛的惊觉,全身灵气流转,周遭万物均可感知,只觉一股绝强的气流以超速正自他周遭如电动转。剑神心下一紧:“尸神九变,只在百年就可恢复此等魔功么?看来还真是小看了这尸族叛逆!”思索间,十指或勾或捺,如妖菊绽放,只见四周的乌云,倏而化开,而后十道霞光随之迸出,瑞气萦绕,颇见祥和。   剑神冷笑道:“尸神九变,莫不是以超人之速遁入虚空而攻人之不备,哼,现下我便把四周封尽,看你如何攻破!”说着,那十道霞光如受巨力,竟弯曲了起来,最后首尾相接,成了十道赤红光圈,绕着剑神,从头脚自腰间,自小而大,将之裹了起来。   苍茫夜雨间,只听远远天际,传来三个字:“你试试!”刑一一字一顿,第一字尚在百里远处,待第三字,却已在剑神身边。剑神蓦然惊觉,心中钦佩,此种速度怕是天下间再难寻得第二人能与之抗衡,思索间,猛感灵气动荡,似被巨力冲击,眼眸流转,只见那密不透风的剑圈上,赫然龟裂来开来,而且其势不止,正徐徐扩散。 第一卷轮回卷第十一章七变噬龙   “老家伙,你可忘了一点,尸神九变可不只有超人之速,还有破天之力!况且我现下的实力,也不过区区六变而已。”刑一身在圈外,剑神不见其神色,但从话中听来,似乎极为狂傲。这剑神本就为清虚真元所化,依仗清虚的真元雄浑,方才能发挥无穷神通,眼下强敌在前,当下牵引了清虚的真元,勾动全身灵气,一声怒咤,十指齐出,那十道赤红光圈,立时迸裂开来。   “龟缩么?”剑神方一现身,灵气流动,波及四野,却没感应到刑一的所在,当下料定他此刻定用那绝技,遁入了虚空之中。俄顷,一阵疾风掠过,带起一抹云彩,在天际划出一道墨笔。剑神倏而惊觉,但那厮速度之快真的无可比拟,还未回头,刑一已然身在其后。剑神勃颈倏凉,只觉有人在背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剑神蓦然心惊,正欲回身,刹那间,猛感勃颈冰凉,若有兵刃刺入。剑神大惊,枯槁的手掌猛的一翻,“束”地一声,几道赤红光芒拔云而起,将刑一逼回。   “你……你咬我?”剑神瞳孔圆睁,瞪着刑一冷冷道。而刑一却是欣喜若狂,将手指抵住了牙尖道:“你怕什么,你是清虚的元神,又不会变僵尸!”刑一方一说到这,蓦然惊觉,心头似有东西闪过……那是……“清虚,不见了?清虚在哪里?”   刑一立时回身,猛的一声惊呼,只见清虚正站在鬼王的面前,二手相合,如似结印,而其周身赤光萦绕,颇见几分仙气。“赤龙吞天?!”刑一大声喝道,而鬼王正自凝神守气,欲要将自己的真元逼出体外,只见他六指相合,鼻尖沁出滴滴汗水,连背部都凝起了一股汗浆,看似极为痛苦。   “老鬼,小心!”刑一喝道。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龙吼,其声若来自天际,破云而出,在苍穹幽幽回荡。蓦然,火光冲天,在凛冽朔风中摇摆不定。只见混沌之中,竟有一条赤色火龙蜿蜒流出,猩红的双眼如欲喷火,凌厉的龙爪似要撕空,长长的尾巴拖动着巨大的身体,正缓缓移动着。   “龙破!”清虚怒目陡睁,双手变幻之快,已然成了一团模糊。而头顶那盘旋不落的巨龙如受刺激一般,噌的一声从两只足有一人方圆的鼻孔喷出一团火焰,随即触动全身火脉,一道道火光如动烟花一般喷射了出来。   “老鬼!”刑一撕声叫道,而这火龙却如受了他的指示一般,方一喝毕,便大开血口,将鬼王生生吞入腹内。“啊!”火龙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老鬼!”刑一惊呼,死死的看着那欲火巨龙,喝道:“你……你个直娘贼!”话音未落,人已失形。清虚双手相合,正极力控制着眼前这条怪物,眼看刑一动用六变,却不能有所动作,而剑神却是凝神守元,汇聚灵气,极力锁着刑一的动作,但这尸神九变乃尸族顶级体术,又岂是区区元神所能参透。   剑神未及转念,忽见一阵疾风涌起,直击巨龙勃颈。而巨龙虽受清虚支配,但行动却甚为迟缓,只见它微动身躯,勃颈上忽的一束火光飞溅,似被重物撞击一般,巨龙应声垂首。   “树老归尘,人老成精,好个清虚,借剑神分我心神,再独自对付不能动作的鬼王,这就是你们蜀山正道的做法么?”原处传来刑一的声音,他一字一顿,没说一字便换一个方位,让人不清楚他的动向。   清虚面色阴沉,却不言语,只是在极力控制着眼前这条巨龙。刑一见其不言,却如怒火中烧,大声喝道:“你不说话?好,那我让你看看,就算没有魔君,我照样铲平你蜀山!”话音方落,火龙如受鸟铳喷射,身躯左摇右摆,全身上下被打的火花四溅,剑神纵是全神贯注,也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不由得暗忖道:“怎会如此,若是六变,以我的灵力尚可看清,但现下却一点也捕捉不到,莫非他已经动用了七变?”想到这里,不禁心头一凛。   火龙被疯狂的袭击,不时发出声声低吟,看似疼痛至极。清虚神色凝重,十指动转若妖菊开放,随着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两手渐渐模糊了起来。巨龙似被牵引,一声狂吼,五重烈炎冲天而起,朝着虚空一吐。蓦然间,天空中忽的一团浓烟泛起,待过三分,浓烟散去,缓缓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猩红双眼,寸长獠牙,背后披风随风舞动……刑一!!!!!   刑一神色愤然,长长獠牙吐在口外,发出森森寒光,沉声道:“老鬼,看来我是不行了!”清虚道:“放弃吧,魔君是不能重生的!”   “我不信,只要我没死,便永远不能作罢!”刑一疯狂怒吼,其声幽幽传出,让人听来,竟有几分萧索凄凉之意。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会将所有赌注压在我们身上,一个尸族叛徒,鬼王,为这这一天已经颠覆了所有常识,为了魔君的一个平凡女人,全体义无返顾的与整个正道,尸道为敌!”刑一心绪万千,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在魔君的率领下,无所匹敌,只听他嘿嘿一笑,叹声道:“真是一个痛快淋漓的决战啊!”   清虚,剑神似乎心有所感,纷纷蹙额。   “好,说的好!”蓦然间,传出一声叫好。刑一大惊,回头看去,却不见人影,只听巨龙似是很不舒服一般,发出一声吼叫。清虚,剑神神情倏变,二人若有感悟,纷纷朝着巨龙看去。猝然间,巨龙疯狂嘶吼,声音颇显凄厉。只见巨龙腹部,忽的爆破,龟裂开来,那裂纹徐徐扩散,巨龙的吼叫也随之越加凄厉,颇见痛楚。   清虚苦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巨龙体内的‘天灭胆火’都困你不住,不愧是鬼道王者!”正自说着,结印双手已然缓缓垂落,那巨龙狂哞,当下失去了控制,如似狂莽绕树,盘身疾旋。刑一瞧的骇然,未及惊呼,蓦然一声大响,如木石相击,又闷又沉,只见那巨龙腹部,倏而破裂,流出几柱岩浆也似的淡红色液体,不消片刻,那裂纹越来越大,最后随着一声破天巨响,断裂开来。 第一卷轮回卷第十二章鬼道纵横   “天地无边,三界无名,若臻化境,鬼道圣明!”滚滚岩浆中,蓦然跳出两道身影,一道身披灰色披风,面容疯狂,鬓边白发随风飞舞,正是鬼王。而另一道却是如同一抹流光一般,周身通体透明,发出幽幽黑青色,看上去诡异至极。   “青冥鬼!”刑一难掩欣喜,只见那青色人头顶双角,并无双足,悬空不落,两只黝黑的瞳孔让人看之骇然,口中还不时吞吐着黑色的气体。   “好小子,说的好,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鬼王倏然驻足,眼眸流转,看向清虚,笑道:“老头儿,九幽狱火我都不怕,你区区龙胆天火便想困我么?”清虚不语,眼看鬼王元神已然脱窍,当下暗动‘隐元’(真元离体后,体内残留灵气),将巨龙遗体收归手内,化成他的赤龙剑,以作守备。剑神长吁了口气,沉声道:“清虚,还有三刻,看来没的选择了,开始吧!”   “加持?”   “恩!”剑神神色凛然,将枯槁的手掌缓缓举起,好似在等待什么一样。刑一初见鬼王,便欣喜若狂,一时间竟忘了说话,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真他娘的吓老子一跳!”   鬼王哈哈笑道:“这也没办法,这青冥鬼的鬼力实在太强,我元神恢复只半,又无鬼器加持,所需魔元和时间自然久一点,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清虚这家伙居然这么急,连赤龙都召了出来,更没想到你会这么愤怒,连百年不动的七变都尽数施威,好的很啊,哈哈哈!”随着鬼王的笑声,刑一不由得被羞红了脸,气愤之余,又想不出什么话反驳,只好按捺不动。   似乎是这一场大战的关系,天上的乌云已被震散了不少,是故那横天怒雨,也减弱了一些。“天罡正气,剑道无极!”忽听一人喝道,蓦然间,清虚的身体好象飞升一般,激出了刺目的红光,那赤红色的光芒出到中途,似受巨力牵引,却又回折,流向剑神。剑神将手掌缓缓圈回,将其捺在手中,如同吸盘一般,尽数吸进了身体里,也许也是因为此的关系,剑神的身体也渐渐的变的亮了起来,起初的点点白辉,已然扩散到了方圆数丈之境。   “这是什么?”刑一问道,鬼王也不甚清楚,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法力加持,完成后会获得蜀山正道的力量,那是一种超强的力量,当年我就是差点死在这种法术之下,你忘了么?”青冥鬼身在一旁,什么阴沉,缓缓说道。刑一恍然大悟,当下怒道:“想灭我们,你想都别想!”说着,唰的一声,身形俱失。鬼王神色蓦然凝重,他知道刑一害怕自己再有闪失,当下先发制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暖,回头对青冥鬼道:“来吧,七百年了才叫你出来,让咱们好好干一回!”青冥鬼嘿嘿一笑,“我等了很久了!”说着,忽的将双臂交叉,口中念念有词,蓦地激起五道青色光芒,如同五把长剑一般,破风袭去,而在同一时间,忽听一阵撕裂虚空的声音,破开重重云雾,直逼剑神。   剑神若有感悟,在清虚法力的加持下,不仅自身灵力大有提高,连六感通神也达到了另一个阶段,但下凝神守元,锁定住了刑一的身影,只不过那身法着实太快,剑神纵是如此,也只是看到一团模糊。“喝!”刑一出拳,破天之力如潮涌出,直击而去。   “停!”剑神纵声长啸,手掌翻起,仓促下,却准确无误的将其捺在了手中。   “怎……怎么可能?”刑一大惊失色,心下不解,但更多的却是骇然。   “连尸族之神的八变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剑神手掌翻上,带起一幕红色剑柱,那五道青光方一触及,便受阻隔,扭曲了两下就消失了。“好家伙,没想到过了七百年,这厮的道行越发凌厉了!”青冥鬼冷笑一声。只见剑神眉头微蹙,左手猛的用力,刑一蓦然惨喝,不由得缩手退后,神色惊恐。   “我看看你们还有多少斤两!”剑神瞳孔遽缩,五指若妖菊绽放,带起数道赤红流光,盘桓而起,窜向刑一。刑一神色大变,不及躲避,那光芒已然攻到。   “啊!”刑一惊呼,眼看就要及身,忽的一阵黑雾涌进,流转开来,初时凝雾为云,再化云为雨,滴滴而落,那几道赤红光芒也随之消散了。   “鬼王?”清虚眼神凌厉,朝鬼王看去。只见鬼王半躬着身,双手相合,瞳孔圆睁,看着剑神。“怎么说我也是鬼道之王,岂能容你放肆!”鬼王纵声大喝,双臂舒展,天空飘云倏忽分开,随即十指一并,两臂相交,只见幽幽青光无中生有,又随之流转,而后缓缓聚合,在其手中凝成一个青色光球。“鬼道十一,混元破!”鬼王血口大张,手中光球如受牵引,弹射了出去。   “小心!”清虚似乎识得厉害,心急喊道,而剑神却神色冷漠,并无答复,法力加持的他似乎已臻天道一般,对任何东西都仿佛显的无所畏惧。待那光球迫近,蓦地将二指一并,姘指若剑,朝其点去。只见四周空气急速流转成风,连虚空也开始扭曲了起来,点点赤红缓缓凝聚,汇溪成流,化作一条光柱,倏而迸出,发出一声闷响。   …………   天风急呼,伤雨疯落,无方无边,带着一抹杀意,一丝恨意,弥漫在苍穹,坠落在大地。天空上如墨般的黑云就似永远不愿消失一般,任这三人如何放肆,还是不肯化开,而且越发凝重了。   莫非真是天道圣明,无人可敌么?或许冥冥间,自有天意!   时光如飞,已经过了三刻时……那关乎命运,而谁也不知的三刻时!!   月下苍穹,一人旁观,三人激斗。刑一神情癫狂,七变让他发挥出了及至,每出一拳都会激出数道尸气,在天空中弥漫不散,到了此时,已让他出了十七拳。而鬼王和青冥鬼则各逞异能,一个将顶尖的鬼道二十四式尽数施尽,另一个却是不断的突破,攻击,借以打乱剑神的防御和法术效果。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如溪流冲石一般,留不下丝毫的痕迹,更别说伤害了。剑神二指相并,与胸持平,指间炎星闪烁,不时流出红色的光芒,在四周流转,形成一个圆形护罩。那护罩呈圆,似乎已同天道一般,无往无来,溶溶泄泄,不仅拥有超强的防御,而且不现一丝空隙。   “老鬼,我没招了,这厮似乎太强了些!”刑一久攻无效,埋怨道。青冥鬼似乎也颇具愤恨,长吐了一口墨色气体,沉声道:“最强的防御,却没有最强的攻击,这厮到底在想什么?”   鬼王微闭双眼,心思倏而流转,蓦地恍然大悟,惊道:“想拖延时间,妄想!”看来鬼王已然猜到清虚在想什么。“别管着厮,攻清虚!”刑一怒然撕吼,声若夜枭,在苍茫夜空扩散开来。而话音未落,那颗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圈着锋利的指甲,已然攻到清虚面前。 第一卷轮回卷第十三章化境神通   清虚…………   “天罡正气,剑道无极,化天之境,炼气通灵!”   蓦然间,一声清啸传出,那声音似来自天际,顽固至极,在如墨浓云中,始凝不散。鬼王,刑一,青冥都随之一惊,但他们惊诧不是这话语,而是周围的瞬息异变。只见天空的浓云,周围的空气,便连那滴滴而坠的雨水,都在同一时间……竟凝滞了。雨空不落,浮云不动,天下间,竟有人会如此异能,刑一拳风未至,便被一股无形有质的巨力逼回,模样狼狈。   “感觉到了么?这……怎会如此?”鬼王面色诧异,连自己都感觉到了,那个不争气的身体不知为何,竟似筛糠一般,直抖个不停。青冥鬼虽是心下骇异,却不言语,而刑一更不用说了,张大了血口,断声道:“莫非……莫非?”   “莫非?莫非遁入了化境么?”清虚冷冷一笑,“时间已经到了!”清虚话音方落,蓦然间,天空浓云倏忽消散,舒卷自然,片刻不现,而那无边落雨,自然也开始消停了。刑一心头一凛,只见那剑神似乎也似毫无实质一般,渐渐模糊,最后随着一声惨喝,伴着舒卷黑云,蒸发而去,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怎么回事?没个人心中都是这么思索,骇然之意面露无隐。   “这就是蜀山化天的境界么?”鬼王心神似乎还未方寸大乱,惊觉道。清虚手捻剑诀,神情傲然,道:“时间已到,我也便不再拖延。是,是化天之境,这化天境却有化天之能,当年你们魔君就领教过一回。只不过……。”   “什么?”   “魔君在化天未出之前便已然识破,而你们没有!”   刑一听罢,似乎有所感悟,惊道:“难道这云,这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化天么?”眼看浓云将去,东天破晓,到了此刻,刑一才明白,原来这一切,这一切,竟都是幻境!   “魔君!”青冥鬼蓦然惊喝,好象想到了什么最重要的事!   云消雨停,浓雾渐渐开散,朦胧间,柳家屋宇渐渐浮现,而奇怪的是,在这一场横天大怒之后,竟不曾留下一丝痕迹,那方才的落雨,那曾经的风饕,就象从来没有过一样,剩下的,就只有干燥的空气,幽静的阁楼。   “鬼道二十,九幽狱火!”鬼奴神情冷漠,唇齿微动,十指屈张,拔地而起。只见周遭幽幽鬼火,倏忽散开,画圆流转,游移不定。而清风神情怪异,却似乎浑然不惧也似,只是微微仰首,瞳孔遽缩,看着这人为异象。   “时候到了么?”清凌子沉声道。   “是到了,呵呵!”蓦然间,身后传出一声怪笑,剑奴听落,不由得心下一凛,原来笑的不是别人,竟是那方才怯弱无力的年轻美妇。鬼奴心思流转,若有惊觉,但又不敢确定,试探道:“你笑什么?”柳向天哈哈一笑,道:“笑你无知啊,枉你是鬼道翘楚,哼,虚有其表!”   “你……!”剑奴怒不可遏,却又说不出话。只见鬼奴张大了嘴,瞳孔圆睁,看着这怪异但又趋近和谐的景象。   四周雾气,由浓变淡,渐渐消散,而更为怪异的却是清风,清凌子,清道,清云,美妇,柳向天和那初生的婴孩。这薄雾渐消,竟连他们,也似升仙一般,全身透明了起来。清风长笑一声,喝道:“炼气化神,法及化天!”   血魔若有感悟,当下激动全身魔气,尽聚双目,开动“鬼眼”,凝神看去,只见清风几人倏然消失,残留的,就只有几点真元隐动,散发着点点赤红光芒。“糟,上当,是幻术!”血魔蓦然惊觉,当下喝道,手中墨杀剑也好似疯狂了起来,叮玲玲的响个不停。   “不错,是幻术!这天气,这所有的人,都是幻术!”清风狞笑道,神情看似高傲至极。剑奴大惊失色,心潮起伏,怎会如此,莫不是自己的法力尚未完全恢复,微末道法连幻境都不足看穿么?还是,这造法之强,已是我等所不能预料?一时间,剑奴心绪万千,面色潮红,心境低落,仿佛这数百年来,都不曾有过这么失落,绝望。   “是幻术?怎……怎么可能,是谁,谁能有如此法力,能幻出这么如有实质,道法通神且拥有人性的人来!为什么我竟没有发觉,这究竟是谁?”鬼奴知情,不觉痛彻心扉,心想几百年的准备毁于一旦,一时间,竟逼出了几道鬼泪……几道淡蓝色,晶莹的泪水。   “不会,不能这样!”他几近疯狂,五指勾转,逆空劈下,硬将顽石地面抓出五个指洞来。刹那间,四周几点鬼火蓦然扩张,余温顺空弥漫,周围草木瞬间化为飞灰。那几点鬼火若鸟铳出弹,弹射而去,打向那几个趋近消散的虚幻身影。忽的砰然声响,鬼火若鼓胀气球,倏然炸开,化作几道深紫火箭,猛的激射开来,霎息间,四周房屋受其影响,还未烧燃,便应声爆裂,威力之大,足可毁天灭地。   可那几个虚幻身影已经渐渐消散,化成云雾,冉冉升起。   血魔长吐了一口气,断声道:“七百年,七……百年了,为什么,为什么?”思索间,不由得心潮起伏,猝然一声长啸,喝道:“我再出来,一定会杀了你们这群王八蛋!”话音未落,血魔忽的起身,化做一点血红流光,窜进鬼奴体内。那把墨杀,自然也回归原主。   “这就完了么?”剑奴喃喃自语,可又有谁明白,七百年的准备,七百年的痛苦,竟换来一场虚幻,莫非真是天意弄人么?再看鬼奴,似乎已是伤心过度,伏地不起了。   淡淡晨光幽幽射入,带来一丝暖意,而划过这两人时,却蓦然觉的冰冷异常。四周花草尽皆化尽,点点残斑尚还清晰可见,尺寸之间,尽透哀伤。 第一卷轮回卷第十四章炎魔再现   “现在怎么办?”鬼奴沉声道,面容颇显哀伤。剑奴凝了凝神,狠狠道:“牛鼻子,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尝!”说罢,猛的篡紧拳头,朝地面砸去,立时石屑飞溅。鬼奴不再言语,缓缓垂头,剑奴按捺一时,心思流转,思索了半晌,若有所悟地说道:“照此看来,魔君已被他们先发带走了,我们先回去吧!”   “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剑奴面色阴沉,冷冷道:“算了?想的美,再没有夺回魔君前,我会潜伏在蜀山,直到夺回魔君为止!”鬼奴道:“我也去!”   “不可,人多会引起注意,况且这清虚心计之强,你也看到了!你还是回去和二宗一尸准备一下!”   “难道要……”   “恩,来‘五魔焚天’!”剑奴狠狠说道,暗淡目光倏而迸出一道精光,连鬼奴都略有感触,不觉后退两步。剑奴斜眼一窥,续道:“你担心个什么劲,现在……”剑奴话音未落,猛觉足下颤动,摇晃不定,鬼奴也是一惊,顺着地表颠覆,踉跄倒地。仓促间,忽听喀嚓有声,随即一声长啸传出,足下大地砰然龟裂,那裂纹不消半刻,逐渐扩大,向鬼奴蔓延开来。剑奴见状不妙,微一旋身,五指一勾,轻松地将鬼奴提起。   那裂纹如有灵性,顺着剑奴足迹急速开裂,裂纹若碗口粗细,而令人匪夷所思的却是裂纹扩大时,会有几束淡淡的赤红光芒从地底窜出,丝丝流转,妖异骇人。   鬼奴朝地面看去,不由得浑身一颤,心下猛觉惊异,仿佛几百年的胆怯一次涌出,脑海中忽的隐现阴影,想要捉摸,却又和流水一样,划指而过,思索间,已是身如筛糠,抖个不停,眼眸流转,看向剑奴。只见剑奴冷汗如流,涔涔而下,看其背后润湿,似乎也凝起了一股汗浆,颤声道:“是……是蜀山剑阵!”   鬼奴暗自心惊,凝神了好半天才道:“不……会是那阵法吧?”   “是……是锁妖困魔!”   …………   “我三天前就把柳家夫妇带走了,至于魔君,现下正在蜀山正殿!”清虚一字一顿,一字一吐,而每一字,都仿佛一把把利刀,疯狂地割着三人按捺了七百年的心神。   “胡言乱语,老子才不信!”刑一悲极生怒,七变立时随身而起,只在瞬息,拳影便已在清虚眼前。而清虚似乎毫无惧意,流转手中仙剑,顺着那幽幽赤芒轻轻一拨,登时将刑一拳劲打散。   “老家伙,别冲动,先走再说!”鬼王虽然伤入肺腑,但却未乱心神,见状不妙,当下劝道。清虚左掌一推,激出一道光芒,将刑一逼退,冷冷道:“想走,那就先破了我这耗法百年的‘锁妖困魔阵’!”   “你……!”青冥鬼不知为何,忽的心下一凛,只觉点点回忆蓦然涌出,周遭环境也觉的熟悉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七百年前的天山绝顶。不知下一刻,他还会不会目睹这噬神灭魔的蜀山剑阵。刑一听罢,也觉心头耸动,身体滞涩,不敢再做攻击。   “啊!!!”苍茫天际,传来一声嘶吼,凄凉,悲痛,仿佛一瞬间尽数随之涌出。   但随之而起的,却还有一个声音,沉重而又冰冷,愤恨又觉悲伤,伴着那一声嘶吼,幽幽喝道:“天外九幽,神外称王,魔心九州,一涌万江!”   清虚眉头一蹙,瞳孔倏张,仿佛事在意料之外一般,惊怒地朝云下看去。只见一团火影缓缓升起,身上背负着一人。刑鬼青三人也是蓦然一惊,随之看去,那火影越来越大,升到云端,才看清楚,那竟是一个浑身火焰的魔鬼。背上还背着一人,细看下,却是个女子,身材妖娆,虽紧闭双目,面色如纸,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艳丽而不可方物的脸庞。   “锁妖困魔?七百年前是,七百年后还是,没个新花样么?”那浑身火焰的恶魔道。刑鬼青三人齐声惊呼,“炎魔!”原来这恶魔不是别人,正是妖皇的元神——炎魔。难怪清虚如此惊诧,要知这妖皇本体,正封印在锁妖塔的最顶层,那里的禁止便是清虚也实难突破,思及此处,当下狐疑满腹,道:“你怎么出来的?”   “主人耗法五百年,在塔内势成犄角的阵眼处,将我送出!”炎魔狠狠道,仿佛将其中的险阻和艰难,都顶了出来。清虚长吐了一口气,“你怎会知道今日魔君出世!”   “魔君告诉我的,不过是在七百年前!”   “好家伙,原来门主还藏了一手!”刑一面容舒缓,似乎方才的惊恐,随着炎魔的出现消减了不少,但看到炎魔背上的女子,神情瞬息又复凝重,道:“幽月怎么了?”   “哼,谁知道那个蜀山小子不知发什么疯,竟不惜耗费精血练那破命之法,弄的连我都差点元神破散!”炎魔狠狠说道,连原本悠然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变的凌厉异常,盯着清虚厉声道:“这就是你蜀山的作风么!”   清虚听罢,起初还大为惊讶,又觉悲痛,但只消片刻,便回复平常,沉声道:“道灵以身殉道,死则重于泰山,又有何不可,倒是你们这些邪魔妖道,只知将人命玩弄于手掌,还明白什么!”清虚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几人听来,蓦地无言以对了。   过了半晌,炎魔哼声道:“不过说来,仅平这阵法,似乎还不能至我们于死地!”   “你大可试试!”清虚虎目陡张,看似对这阵法极为有信心。鬼王心头一凛,道:“炎魔,不要冲动,妖皇当年都被困与此,更何况是你!”   炎魔回头看去,墨色瞳孔如欲喷火,笑道:“不用担心,妖皇这七百年也不是白过的!你们先走吧!”   “这如何使得,要走一起走!”刑一喝道。 第一卷轮回卷第十五章轮回落定   炎魔苦笑一声,道:“幽月受了重伤,不能拖延的。再说我只是元神,便是消散,妖皇也可从九层锁妖塔之中利用群怪将我提炼出来,没事的!”   “这……!”青冥鬼看着炎魔那熟悉的身影,想要随之留守,但深知自己若然消灭,以鬼王之能而无锁妖之利,是断然不能将自己再炼出来,思及此处,却也无法定夺了。只听鬼王那沉重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只有两个字,可就这两个字,便定了现在的局面。   “走吧!”   刑一蓦然暴喝道:“你说什么!”   “说什么?既然我们遁入了他的幻象之中,那魔君自然也是假的了,看来鬼剑二奴已经矢手,现下如果不走,那魔君还有的救么?”鬼王忽的紧蹙剑眉,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向清虚道:“牛鼻子,现下我们失利,已成定数,不过我敢肯定,只要我不死,在以后的日子了,你们蜀山,就别想安宁!”   炎魔听罢,哈哈一笑,道:“主人说在魔君手下中,只有剑奴,鬼王最为沉稳,看来果然没错,放心吧,兄弟我是不会死的!”   “你认为可能么?”清虚瓮声瓮气,冷冷说道。   炎魔哈哈一笑,“清老头,怎么说我也在蜀山待了七百年,对你那点功底还不了解么?在这里的可不只有我们几人,不信你听听看!”话音方落,炎魔已然动转体内魔元,只见熊熊烈火,倏尔激烈了起来,在其周身呼呼作响。清虚蓦然心惊,真元激荡,猛觉一股不知名的异动,汹涌而起。便在这时,只听落阳深处,忽如丘峦崩摧一般,爆裂开来,随即一声熊咆龙吟般的响声冲天而起,那狂吼似乎不是人间物事所出一般,竟连白云都遏止了动作。   “饕餮?是魔君坐骑!”刑一竖直了耳朵,但此声一响,便断定了出来。没错,正是魔君的坐骑——魔兽饕餮!青冥鬼和鬼王也面露欣喜,因为他们深知,这饕餮魔兽身为魔君坐骑,无论其法力还是威慑,在九州神魔中,均可名列前茅。而这一吼,正是动用了其威慑,任清虚道行之高,还是被喝的身如筛糠,颤抖不断。   “你想怎么样?”   炎魔轻笑了一声,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心中欢喜,若有曙光隐隐浮现,道:“放了他们!”他一字一顿,仿佛要把字音度入清虚的心里一般。而清虚却显的面色潮红,如若亢奋,不由得厉声道:“仅凭一只畜生,你认为可能么?”   “那加上‘兽魔幻尘阵’呢,别说用你的化天,就算是你已臻天道,要跟这三宗一兽作战,充其量是个两败具伤。不过……”炎魔说到此处,忽的有所停顿。不过这却让清虚越加愤恨,不禁喝道:“不过什么?!”   炎魔见其愤怒,不觉好笑,而后忽变冰冷,沉声道:“不过,我们伤了不要紧,而你伤了,可就要承受尸族,鬼道,妖道,乃至边疆的战神族的联合攻击,不知道蜀山,可有这个实力么?”   “你……”清虚忽的言语滞涩,心头一凛,不由得暗忖道:“哼,枉我精算七百年,却没想到会多出你这么个幽灵,看来在心计城府上还逊六道一筹,不过若然不按他这么做,待尸族等妖孽来范,除过清字辈的几位师兄师弟,倒还真没有人可以抵御!”思及此处,不由得心下愤然,只觉自己好象被炎魔牵着鼻子走一样。   “如何?”炎魔担心幽月伤情,不觉加以催促。只见清虚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好,我让你们走,不过,你得跟我回去!”   “那是自然,既然你这么豁达,那就最好了,免的一场嘶杀!”炎魔大计得逞,自然喜托龙门,回头道:“兄弟们,可以先走了,记住,一定要把魔君救回!”   清虚蓦然插口道:“你怎么肯定我没把六道先给杀掉?!”   炎魔笑道:“那是自然,蜀山有规,寻道者不可杀人,而那婴孩虽含魔君本体,但却是凡人托生,而你身为掌门之尊,自不会顶风作案吧?”   清虚看他说的胸有成竹,好似自己断然不敢杀六道一般,不过说来,依门规来讲,却不能将其杀之,想到这里,不觉愤恨异常,无言以对。只见炎魔蓦然肃容,回头道:“快走,幽月身受破命之法,断然撑不过三刻时,快些走!”   刑一长吐了一口气,道:“好,我可以走,但你不可跟他回去!”炎魔笑道:“没事的,我本是元神,回去正要和主人见面,再说离体太久,我会吃不消的!”   刑一无言以对,却又无法按捺心神,只好一直冷哼不断。炎魔背脊一直,五指一勾,将幽月送到鬼王手里。鬼王看了一眼这怯弱女子,道:“以虚空动之能,当可在半柱香之到达,放心吧!”   炎魔心下舒缓,长舒了口气,道:“那就好,总算没辜负主人的叮嘱。”话音方落,青冥鬼忽的一笑,“妖皇那小子可真是情根深种!”   “好了,时间不多了,走吧!”刑一问道:“那鬼剑怎么办?”   炎魔叹声道:“方才清虚的阵发已有启动之象,柳家正为阵眼,自是于那里扩散,鬼剑二奴自受牵连,不过好在二人魔元深厚,加上这阵法及时遏止,方才没性命之忧,现下怕是已经回去了!”   “那就好!”刑一虽这么说,还是冷冷的瞧了清虚一眼。   鬼王眼看幽月面色败坏,不及多想,当下转动魔元,喝道:“炎魔,我这就要走了,不过你告诉妖皇,兄弟我一定会救你们回来的!”话音未落,只见滔天黑气如江涛涌出,弥漫开来,覆盖住几人的身体。   炎魔微微颔首,沉声道:“我会等你!”   不消片刻,黑云消散,几人自也消失不现。留下的,便只有一个浑身火焰的魔鬼和神情愤怒的道士。 第二卷重生卷第一章魔君降世   苍穹之下,万籁俱寂,风过无声。群山重叠之间草木横生,偶尔传出一两阵虎啸熊嗷,豹哮鹿鸣之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之中甚是入耳,只要人过留住,乍闻得此声,自是心惊胆战,不言可知其间恐惧何等吓人。弯月偏西,银白泻地,星斗散列满天,露水浮地,一片凉意迎人直入。   四川之灵,蜀山之地,其势险峻,多是峻山深渊,独峰峭壁,其间地形奇险无比,还未及半峰已是深入云端,而那此处也是八方灵气汇聚的地方,民间传说常有奇人仙道在此修行隐退,给它更增添不少神秘的色彩。虽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古往今来且也有不少的孤行侠,独墨客为解心中疑惑不惜搭上性命孤身前往,却皆的行至半途便无法至前,故此平常人自是不敢擅自涉及此地。   可谁知晓,这天下闻名的蜀山派就坐落在此地的绝顶。八方灵气,尽数汇聚。   话说,那次神魔大战之后,清虚便带了炎魔重回蜀山,且将之封回锁妖。而在此时,他们先行带回的柳家夫妇,在清凌子,清道,清风,清云四人的本体看护下终于诞子。他们受清虚所托,已然罄尽所有真元结下这小型但灵力绝强的“四灵法阵”,以防魔君降生所引来的天罚地怒之神威。但结果似乎是离奇的,因为谁也没料到,这小男婴的降生,竟是如此的平静而又安详,天空浓云散尽,仅有的,便只是几点清晨阳光。   这等离奇,不由得让所有人心生质疑,他……真的是魔君转世么,若真如此,那天威何在,地怒何处,难道说,连上天都庇护这个让天下苍生沉沦苦海的大魔头么?   或许,这就是天意!   不多时,清虚便来到了这锁妖塔左近的厢房中,看了看那咿呀哭喊的婴孩,怯弱的少妇,满面喜色的柳向天和清风四人,沉声道:“生了?”   清道拱手道:“恩!”   清虚面显诧意,心思流转,恍然间若有顿悟。只见他面色一沉,如墨不化般,忽的探手向前,将那婴孩一把抓过。柳向天大急,喝道:“你干什么!?”其余人也似乎始料未及,齐声惊呼。   却见清虚浑然不理也似,五指倏张,指间赤光流转,指锋隐含星文,游移不断,形成一个外圆内方,铜钱大小的结印。清凌子见状,不禁神色惊诧,大声喝道:“师兄!”   清虚不加理会,眉头一蹙,将五指如山压下,猛的嵌在婴孩的胸口上,愤声喝道:“魔君降生,为世不容!”只见那如钢五指之间,五个结印越来越大,徐徐扩散,颜色也越加赤红,不消片刻,这结印便如朱丹溅身一般,清楚的印了上去。   一直按捺不动的清风立身一旁,见其印法施尽,方才开口道:“师弟,这可行么,对这婴孩施用这‘五法封印’之术,会不会损及本体?!”   清虚面色潮红,似乎受方才结印的影响,额头已沁出涔涔冷汗,缓缓道:“师兄多虑,我只是在他的魔元未成之前,多设了一层印法而已,对本体无害。”   清风听罢,长舒了一口气,其余人也似乎落下心中铅石,神色舒缓。只见清虚回身,对着柳向天道:“这孩子,你们不能带走!”柳向天一惊,道:“为什么,他是我孩子!”   “他是你孩子,但同样也是魔君转世,为了不让他重生,所以我才带你们来蜀山!”清虚一字一顿,好像命令一般,沉声道。柳向天经遇这么多离奇的事,其实也知情一二,但若无此子,柳家岂不后继无人,不禁思索良久,不敢言语。清虚久处人事,早已看出他的顾忌,手指一掐,缓缓道:“放心吧,一年后五月辰时,柳氏会再生第二子,他会继承你所有银号和家产!”   柳向天虽对此事大为反对,但听清虚所言,自己会得二子,且此子又是什么魔君转世,加上清虚的巧用心计,而极为信道的他便只好答应,不过在每年的初一十五,还是携带家眷,可与此子见上一面。   临走之前,少妇百般不舍,但柳向天别无他法,只好强拉了回去,最后,也只留下了一个姓名,他叫……   “柳缺!”。   缺父,缺母,缺爱,缺友的缺!!!!   …………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故事里,时间真如星汉天流,白驹过隙一般,流转飞快。一年,两年,甚至千年都仿佛只在合眸之间。   似乎,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或许残留的,还有些悲伤和挂念吧……   却说柳缺身在蜀山,从婴孩开始,每日都被清虚等五大长老和一个仙风道骨的女道长清棂施以无上道法,加固封印,而且只把他锁定在后山,因为那里,还有一个强大的结界,以大殿和锁妖塔为犄角固成,威力之强,足可让整个后山化为飞灰,或许这也是清虚算计的一步吧。   树老归尘,人老成精,果然如此。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八年后…………   月明星稀,万籁无声。蜀山的正殿虽觉庄重,但相比后山的风景便凭的少了一分幽静,一分凄美。后山之景,由三点构成,封尽万妖的锁妖塔,妖异而又威严,让人不禁为之肃容。久无人居的厢房,空旷而孤寂,气愤沉重的“蜀山藏经阁”,加上杂草丛生,古树苍翠,整个看上去,都会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孤独。况且,依蜀山门规,这里已是不准门人进出的禁地!   而柳缺,便是在这么个环境中,长大成人,时到如今,他已是八岁之龄。不过人算究竟不如天算,清虚万万没有想到,柳家竟生出了个这么个古灵精怪,智力通神的孩儿。   …………   夜色正浓,锁妖塔左近。   “两位大哥,快放我下来吧,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就被你吊死了。”寒风呼啸中,一人不知为何,被人倒着掉在一棵合抱粗的古树上,那人尚在弱冠之年,浓眉大眼,额宽眉长,观之可亲,也不知是不是吊的久的关系,此刻已是面色潮红,血气上涌,模样狼狈至极。而在树下,一团火焰应风摇摆,火边圈坐二人,身着黑袍,神色难看。   左近一人听罢其言,蓦觉惊诧地道:“大哥?该是我叫你大哥吧,我说柳缺柳大爷,我真他娘的想不明白,蜀山中有上百人,为什么你只选中我们两个,而且没日没夜的耍我们,你现在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另一人随之一声长叹,道:“想不到我们蜀山双龙,会栽在你这小鬼头手里,而且一栽便是三年,诶,真是祖上不积德!”   原来被吊之人正是柳向天之子,魔君之转世,柳缺。   柳缺哈哈一笑,道:“两位大哥,怎么说大家也是老相识了,先不说这么多,把我放下先!喂,石风,放我下来啊,上次我整你的时候,可让着你哪。唐龙,你也帮帮我嘛,大不了下次轻点喽!”   石风,唐龙听的脸色发黑,要说柳缺之所以会选中这二人,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要知此地乃蜀山之禁地,一是有妖气纵横的锁妖塔在内,二是蜀山的藏经阁便位于此处,其中大至毁天玄阵,小至剑道入途,尽都汇集此处,而依其门规,不得掌门允许是不得参阅的,所以才将其放置后山,设为禁地。不过说来,最重要的还是防止柳缺体内的魔元爆发。柳缺虽在弱冠,但心计过人,只消一眼便知在蜀山中,属唐龙,石风二人入门最晚,年纪最幼,仍在人寿,且在道行方面,更是不堪入眼,净修五年还停留在“人道”的“初窥境”,这也是他次次得手的原因。   石风蓦地冷哼一声,喝道:“想不到老子精明过人,却被你牵着鼻子走了三年,今天,就在你身上给老子出口气!”石风似乎愤怒到了极点,三年之怒仿佛一泄而出,正自说着,顺手提了根孩臂粗细的树枝,走向柳缺。唐龙见状,不由得心头一凛,急道:“老石,这样打他,若然给掌门发现,会被处罚的!”   石风一声怒哼,白了他一眼道:“管他娘的呢,我是受不了这厮了!”方一话毕。石风蓦地神色一凝,眉头猛蹙,喝道:“老子打你,看你服不服!”说着手腕一转,木枝应声疾落,劈面而去。柳缺一声惊呼,苦于被困与树,不能动作,当下扭转身躯,以背挡棍,只听一声闷响,柳缺应声惨喝。   “好个臭石头,敢打我!”柳缺虎目陡张,眸光凌厉,透骨而去,石风正欲下手,与之目光一对,蓦地全身一震,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唐龙突地起身,不屑道:“打你,那你整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有多难受!”   “我这不是……”话方至此,焦急的柳缺蓦然消音,若有隐情一般。石风,唐龙心下狐疑,心思流转间,又听柳缺道:“好,想打我可以,但想让我这样服却断然不能!”   “你想如何?”石风道。   柳缺嘿嘿一笑,“这次算我失算,栽在你们手里,那不如我们赌一把,赢了你们随便处置我,且我以后再不动你们,而输了,便放我走!”唐龙一听,猛觉讶异,本想这柳缺古灵精怪,这场赌注十有**输定了,但又听他将赌注说的如此之大,不禁心神动摇,正自思索间,却听一向冲动的石风猛的说道:“好,我跟你赌,我就不信这三年,没一场我能赢的!”说着,也不理唐龙,当下五指勾转,将绳子解开。   柳缺心计得逞,正觉欣喜,谁知这石风竟不接住自己,不禁摔了个狗吃屎,模样狼狈。唐龙见状,拉了拉石风衣角,小声道:“这可行么,三年来咱可是没赢过一次!”石风叹了口气道:“再赌一次吧,若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快疯了。”   “赌什么,色子还是抓周?”   柳缺拍了拍身上泥土,笑道:“射覆!”唐龙一听,道:“什么意思?”柳缺道:“射覆,射者,猜度也;覆者,遮盖隐藏也。古诗有云,‘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这射覆之意说白了也就是猜东西,不过念在你我关系这么铁呢,咱们就玩点简单的,我拿一个竹桶,里面放上树枝,你们猜数便可,可否?”   石风心思流转,想这猜数之法倒是三年来头一遭,而且我们有两人,也就是有两次机会,命中率也就会高一点,想到这里,当下点一点头,道:“好!”柳缺四下一看,寻了一把枯枝,随即袖袍一陡,流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竹筒来,将枯枝放入其内。二人凝神观望,石风,唐龙因道行未够,无法发动天眼,但唐龙所站位置却巧的很,恰好看到柳缺五指流动,轻捻了三根木棒放入其内。   柳缺却未曾发觉,依然嘴角上扬,笑个不停,轻摇了两下竹筒道:“好了,猜吧!”石风闭目静听,只听那竹筒内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半晌才道:“是五根!”而后唐龙不紧不慢,徐徐道:“是三根!”话音方落,唐龙眼眸流转,猛见柳缺神色陡而变黑,难看至极,断声道:“好……好,我开给你们看!”   唐龙身如筛糠,蓦地颤抖了起来,轻轻反转竹筒,揭开了一个本是预料之内却让人极度惊讶的结果。石风惊道:“怎么可能?”唐龙更是惊诧万分,连话都忘了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竹筒。   空着的竹筒!   “什么都没有!哈哈”柳缺蓦然长笑,先前难看的神色顿转欣喜,神情高傲之极。石风蓦然惊觉,猛的抓住柳缺的衣领,沉声喝道:“臭小子,你作弊!”唐龙也急道:“不可能的,怎么一根也没有,我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而且也看……”   柳缺不待他说完,忽的插口道:“看到我把三根枯枝都放进去了,是吧?”唐龙瞪大了双眼,道:“你……”   “那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这样可以减少一半的机会,其实那三根枯枝我刚放进去,便反手将之拿出来了,而那声音呢,我只是用小手指轻轻的在里面撞击了两下,你们就信以为真了,唉,还真是笨不紧,不过要信守诺言,放我回去喽,哈哈!”正自说着,柳缺转身便走,谁知眼前黑影一闪,漠地被人拦住了去路。   竟是石风!   石风虎目陡张,喝道:“我信守你个娘,老子今天打死你!”柳缺大惊,只见一团棒影,簌簌而至!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章命归如此   夜色宁逸,朦胧间,总给人一种奇怪却又熟悉的感觉。天空中,劣风高呼,残叶飞卷,枯枝缠绕间,颇见萧索。   厢房之顶,屋宇之上,柳缺安静的躺在上面,虽然全身的紫红有斑的伤痕尚在隐隐作痛,看来那二人并没守诺言。   不知为什么,一到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最柔最薄的地方,好象静静的淌过一丝流水,却蓦然从那个干枯的眼睛流了出来。“为什么,老爹好久都没来了,为什么,那个老道要把我困在这,我究竟范了什么错啊!”   一时间,寒风饕肆,左近锁妖塔上悬挂的铎铃,也因风摇曳,互相撞击。远处树涛阵阵,似与这铃声相合,时而漫如流水,时而金戈争鸣,引商刻羽,鸣珠碎玉,仿若一人抚琴,万众吟哦。   “臭小藏!又弄些伤心的曲儿,引我留泪么?”柳缺笑骂道,不知何时从屋檐边忽然跳出一只小狗,但模样却又不太相似,全身白毛耸起,双耳朝天,额头刻有黑色闪电,细看下,却是一只藏獒。   “怎么不在锁妖塔待着,跑出来干嘛!”柳缺道。原来这小藏并非世间之物,乃锁妖塔第十七层,万世獒王之遗子,只因两年前柳缺无意间撕开了塔边护符,打开了封存百年的獒王尸骸,释放出了被附其骨内的尸灵,即小藏。因为小藏只是个虚灵,并无实体,所以不能象獒王一般,法力通神,称霸万兽,只能靠獒王留给自己的一点小小灵力操控五行而已。   小藏听罢,喔喔了两声,徐徐走来,安静的躺在柳缺身边,不停地舔着他满身的伤口。柳缺的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暖流,轻轻地抚摩着小藏,苦笑了一声,道:“小藏,你知道吗?我为什么没日没夜的整他们?”小藏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的自己一个人,太过孤独,寂寞,我害怕这些感受,害怕空虚的自己,所以我想不停的整他们,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证明我的存在!”柳缺说到后来,蓦然心头一酸,不争气的留下了几滴泪水。其实他也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来自空虚,而造成空虚的,就是这帮老道,至于什么魔君转世,他自明事以来就不曾信过,心中有的就只有仇恨,就是给他孤独,空虚,寂寞的一帮牛鼻子。   正自思索间,忽听一声长啸,回头一看,却是小藏蓦地仰天长哞。柳缺见状,呵呵一笑道:“好拉好拉,我知道还有你陪着我!天快亮了,回去吧,被那帮牛鼻子发现可就不好了!”小藏似乎极不情愿,但看天边泛白,又不得不随之而去,当下哼哼了几声,身子骤然化作一抹青光,从满是符咒的锁妖塔底,钻了进去。   柳缺仰望苍穹,长叹了一口气,闭眼睡去。   清晨的日光,温暖而和煦,点点流彩,斜斜的射在地面上,让苍冷的后山凭的添了一丝温暖。柳缺从房顶下来,正要拍身上的泥土,忽听一声冷哼,从房内传出一声怒喝:“臭小子,你死到哪里去拉!?”只见一人身穿灰黑道袍,面庞方正,浓眉斜飞,一脸的正气凛然,让人看之肃容,颇见威严,正是蜀山五门中的清道。   在蜀山中,总分五门,为首的便是清虚所处的天机门,而清风是天罡门,清凌子天煞门,清云天惊门,还有女流一派的清棂天枢门,这几人每到辰时,便会来后山小居给柳缺加固封印。柳缺心潮起伏,一看到这些牛鼻子心中就有气,冷冷回道:“要你管,臭牛鼻子!”清道神色一变,道:“臭小子,你说什么?!”脾气暴躁的清道一听其言,立时愤怒了起来。柳缺笑道:“想动手么?好,我就给你三声,三声过后,你就想都别想!”   清道面色一沉,却听柳缺徐徐喊道:“一……二……”清道大怒,不仅眉头蹙起,广袖飞举,正要拍下,只听柳缺轻轻喊了一声“三”。随即一道流光闪过,清道一惊,耳边忽的隐现沉声,“清道师弟,莫要卤莽!”,清道眼睛一瞪,颤声道:“是……师兄见谅!”随即狠狠着白了柳缺一眼。只见那道流光色泽赤红徐徐扩散,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影。   清虚!!!原来柳缺早就料到,眼看天空各色光芒飞速流转,纷纷坠落,现出三道人影。   清风,清凌子,清棂!!!!   棂道行虽浅,但亦有三百年的造化,此时看来,竟是如此风姿绰约,光彩照人,只听她缓缓道:“师兄莫再生气了,还是先施法吧。”柳缺冷笑一声,道:“还施么,都八年了,我说你们都不觉累,有种就他娘的杀了我,少在这唧唧歪歪,免地我听了心烦!”   清道听的脸色发青,猛的喝道:“臭小子,你再说一遍试试!”清虚身在一旁,却不言语,但听罢其言,也是面色一沉,其实他也知道,若此子真是魔君转世,他大可冒世间之大不为,杀死柳缺,但他顾及的却是若然杀了他的本体,那魔君的魔元岂不失了载体,到时让其释放出来,恐怕整个蜀山都难以将其制服,包括自己在内,所以才没有杀了他。过了半晌,方才沉声道:“你还是进去吧!”   柳缺冷哼了一声,狠狠道:“休想!”说着,转身便走。谁知左脚刚抬,只觉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起来,柳缺回头一瞧,竟是清道将自己提了起来。只见他脸色发青,两只硕大的鼻孔正不断的喷气,如同老牛。柳缺年在弱冠,又不同道法,本就没多少力气,经其一提,便整个人都悬空起来,兀自拖向屋内。清虚见状,也是不由得长叹一声,缓步跟上。   清风步入其内,环顾四周,蓦觉一阵烦躁,只见四周原本井然有序的桌椅茶几纷纷倾倒一旁,床上被褥也被卷起,甚至于数丈之高的书画也都被撕了个硒吧烂。正自思索间,清道已然按捺不住,将柳缺往地上重重一摔,厉声道:“好小子,你当这是你家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柳缺勉力起身,看见清道沉重的脸色,不由得忍俊不禁,大笑道:“你不喜欢么,带种你放我走啊,臭牛鼻子!”清道怒不可遏,当下五指箕张,劈面盖去。柳缺“切”了一声,满脸的不屑,似乎混不在意这凌厉的一击似的。猝然一只枯手探出,猛的嵌住了清道的手掌,清道本就不太用力,当下遏止了攻击。   “师兄!”清道大喝,只见清风面色沉重,倏无喜怒,只是劳劳的将其锁住,好半天才从口中挤出几字,“算了吧!”柳缺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次可比上次慢多了,差点伤着我呢!”清风短叹一声,不再言语。只见五人分站各方,独踞一路,而柳缺则立阵中央,却不端坐,时而侧躺,时而倒立,反正就是不安静。清道瞧的怒火攻心,但又不敢言语,只能冷哼不断。   清凌子眼看众人准备已毕,手捻法诀,沉声道:“开始!”话音方落,蓦地一抹流光自清凌子指间飞出,色泽青灰,绕空疾旋,其余人也同样作势,指间光辉闪耀,激出数道流光,颜色各异,异彩纷埕。   清虚朗声道:“地纪之上,苍穹之下,万恶众生,损毁人间,剑吟高歌,道音回荡,九州浩土,灵意轻扬,天罡正气,剑道无极!”话音方落,各边四人齐声喝道:“五法封印!”柳缺看他们每天都只一个模样,早就烦的要死,眼看所坐地面,蓦然现出一个圆形印记,其中黑纹纵横,条条交错,怪异至极,而那黑纹如受五人灵力影响,在周圆中飞速流转,徐徐度出几道红光,只见天空中那几道流彩也似受了命令一般,倏而落坠,直贯柳缺胸口的膻中穴。而柳缺虽说已然受了八年,但还是抵抗不了这种痛苦。   一时间,头上青筋暴突,面色潮红,但性格坚毅的他却始终没叫出一声。柳缺受此压迫,不禁身体蜷缩,状如虾米。只觉那流光似与这地面上的印法相合,一波一动,一舒一缓,仿佛都在同一瞬间,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停乱窜,而自己胸口上的五个铜钱大小的封印,也逐渐的亮了起来。   一刻,两刻……时光流转,稍纵即逝。   “好了,今天都到这吧,我们走!”清虚头沁汗珠,涔涔而下,如似虚脱一般,步出门去,而柳缺,现下已然昏厥了过去。五人出了厢房,正要踏剑而飞,忽听清道倏而叹声,沉声道:“师兄,他真的是魔君么?八年了,却从来没从他身体里感到任何的魔元气息,究竟怎么回事?”   清虚倏而止步,沉思道:“当年那一战,我确实偷听到此子乃魔君转世,而且八年前九幽门那么多人同时出动,来抢此子,再说这么多年,剑奴一直心存诡异,想再度抢回魔君,都被你我遏止,照此看来,当是不会错。”   虽然清虚这么说,但他的心中,仍旧存有余悸,他不会想,也不敢想,若此子不是魔君,七百年的光阴,岂不附之东流,思及此处,不禁心头颤粟。   众人听罢,均是无言以对,心思流转,兀自沉吟。而柳缺悠悠转醒,看着这几道飞走的流光,不禁怒火中烧,狠狠喊道:“臭牛鼻子,老子总有一天会灭你蜀山!”其声凌厉异常,顺着天风,在苍穹悠悠回荡,不绝如缕。   柳缺方一清醒,便觉全身如灌五味杂陈,好不难受,而那五道真元却似融合了一般,在体内丝丝流转,初时凝云为雨,再化雨为露,混沌莹润,无锋无芒。可能连柳缺也不知道,清虚更想不到,用来给柳缺加固封印的灵气,竟成了他体内的“真元”。   柳缺勉力起身,嗷嗷了半晌,才站了起来,蹒跚走出门口。不知是否是真元流转的关系,他方一出来,忽而觉地天地好象变了颜色,蓦然间,只见四周古树葱郁,顽石点缀,弱风扶柳,明水生晕,花间狂蜂浪蝶,互相追逐,好不自在。而在柳缺眼里,仿佛一切都融合了一样,溶溶泻泻,无往无来,趋近和谐。正自感受这世间的美妙,忽听一声娇笑传来,清如黄鹂,嫩若雏莺,让人听来,不觉心旷神怡,逸兴遄飞。   柳缺猛的一惊,探首瞧去,忽见远处一点流彩闪烁,渐渐地由小到大,越变清晰,细看下,才知道竟是一个身穿彩衣的少女。柳缺蓦地心头一凛,不禁暗忖道:“这蜀山的禁地,怎会有人在这,还是女的?”其实柳缺自幼就只见过清棂这一个女的,此刻见此情形,不禁心神激荡,颇为好奇,暗忖道:“嘿嘿,非得好好整你一回!”想到这里,心思陡转,立刻浮现出许多招数。   那女子年龄不大,与柳缺相若,但长相却出奇的美妙,乌发金簪,三彩铺身,腰挟配剑,面容清秀,柳眉斜飞,星眼含笑,观之可亲,现下正端坐在花丛中广袖飞举,挑弄蝴蝶飞舞。柳缺暗暗潜走,移身其后,隐藏起来,低笑了两声,蓦然喝道:“你是谁?!”柳缺故意压低声音,弄虚作假,看来是想扮次鬼了。那女孩猛的你惊,脱口道:“是谁?”   “我在问你,快告诉我!”其声陡变沙哑,又粗又慢,真如魔神所出一般。那女孩双目环视,看四下无人,不禁心头大凛,身如筛糠,两腿灌醋,又软了下来,好似真信了鬼神,颤声道:“你……你是鬼么?”   “你究竟是谁,为何来此,如实道来!”柳缺语音加快,似乎也略觉急噪了。那女孩道:“我……我姓方,叫……凝霜。”柳缺心中默念了三遍,又道:“看你腰系配剑,又是师从何处?”   “我……在下娥眉弟子。”柳缺一听,便觉诧异,想蜀山和娥眉交情虽好,但来往甚少,就算前来,也断然不会带这么个小弟子来拜访,真不是那老道意欲何为,思索良久,续道:“那你来这干什么?”   “师傅说有重要事情要找蜀山掌门商量,临走前便把我叫来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说你干嘛来后山,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么?”柳缺道。那女孩似乎真个不知,迷惑了半晌,疑道:“是吗,我只是看这里风景不错,才来的,我没有恶意的!”柳缺心中好笑,看来这小妮子当真着了自己的道,心思流转间,那女子忽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章天梦奇缘   柳缺清咳了两声,沉声道:“告诉你吧,我就是万恶之主,百鬼之王,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待会我肚子饿了,小心吃了你!”那女孩似懂非懂地“喔”了一声,好象没达到柳缺威慑的效果,沉吟半晌,忽的飞身如空,娇声喝道:“那就是鬼喽,师傅说过,峨嵋当道,百鬼莫行,看剑!”正自说这,十指已然流转开来,如妖菊绽放般,在空中度出了几道白光,那白光埕圆旋动,只听一声剑鸣,女子腰间的宝剑陡而脱鞘,窜入半空,正好与这流光相和,化成一道光彩照人的剑光,回归女子手中。   柳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失算,心急下竟忘了逃跑,只见那女子忽尔落坠,手中白光亦随之闪烁,柳缺大惊失色,只觉肩头一凉,才知见剑光已贯肩而如,当下一声惨喝,那女子见状,也是随之一惊,失声道:“你是人?”当下将剑撤回,而剑尖方出,柳缺已是血如泉涌,踉跄后退,女子心头一凛,一时竟忘了驻足,整个人恰好扑在了柳缺身上。这下柳缺更是诧异加恐慌,只感那女子体格柔软,身散芳香,不禁心跳加快,身如筛糠,抖个不停,总觉这种感触,似乎八年来从未有过,二人鼻尖相触,呼吸可闻,谁知其势不止,二人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只听一声闷响,如似木石相击,又闷又沉,细看下才知,竟是柳缺以身护住那女子,自己撞在了岩石上。这一势甚是迅猛,立时血花四溅,昏厥了过去。   光阴荏苒,窜流不息,柳缺也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蒙胧中,只觉一只温暖的小手在不停抚摸自己的头部,那种感觉,很陌生,却又很舒畅,柔弱的手掌就好像一只小船,在柳缺的内心深处,划出一道道涟漪。   “啊!”柳缺一声惊呼,蓦然起身,只觉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了起来,流水,青草,还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清秀出尘,清丽不可方物。   正是那女子,方凝霜!!   “你醒了?”方凝霜轻声道,其间似乎夹杂着关心,愧疚,而柳缺虽然精明,但对女孩的心思却是一窍未通,猛的揉了揉头部,忽觉一阵疼痛,而手掌猩红,怕是已经出血了。心急下,嗷嗷了两声,看着少女,不耐道:“你说呢,睡着会跟你说话吗?你娘的,干嘛一下就扑过来嘛,害我碰头!靠!”柳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倏无责怪她的意思。   那女孩莫不作声,脸上却显的满是愧疚之意,看来还是因为方才之事过意不去。柳缺瞧着他,又看了看自己,左肩猩红,猛觉疼痛,似被利刃穿过,略一思索,才知受了剑伤,不禁埋怨道:“真他娘的,碰见你个煞星算倒了八辈子霉了,罢了罢了,唉!”柳缺摆了摆手,正要起身,而那方凝霜却忽的把他按住,小声道:“你先不要起来,我正给你治伤呢!”   柳缺心下一惊,对这问题本来就心下狐疑,只觉这头部和肩头的伤足有铜钱大小,若然没有什么治理措施,早就失血过多而死,思索间,得隙一瞥,却见方凝霜左手正抵在自己腰部,五指流动间隐现金色字样,丝丝流转,在柳缺的体内形成一股暖流,跟着那股封存的真元激荡,确实让柳缺舒畅了很多。   但柳缺瞧的甚是不舒服,大声惊道:“阁下作甚,男女授受不亲,哇,快走开!”话音未落,柳缺已如跳丸飞弹,混不顾周身伤痛,空蹦三尺,跳了出来。方凝霜也是一惊,倏忽缩手,嗫嚅道:“你……你伤还没好,不好乱动的!”   柳缺听的心烦,喝道:“不好乱动?被你这么弄着,不好乱动行吗?唉,真是服了你了。”方凝霜年在弱冠,本就爱哭,一听及此,当下心头酸楚,流下两行热泪。柳缺见状,不禁两眼发直,又不懂安慰,一时间,竟失了计策。   “你……你别哭嘛,我没别的意思,喂!”柳缺嗫嚅道,只觉字从口出,竟生涩意,对这个平常古灵精怪的他,不由得大感不适。约莫半柱香时间,方凝霜才略止泪意,但眼角余痕尚还清晰可见。柳缺嗫嚅了半晌,初见成效,不禁心头舒坦,蓦然间,一抹秋风掠过,飞速流转,扶过花丛,竟惹动漫天花瓣,在二人周遭徐徐飘散,如纺如织。方凝霜见此情形,忽的心花开放,不禁手舞足蹈,绕其旋转。柳缺却瞧的心下愤然,暗忖道:“这小妮子到底怎么想的,真他娘的不明白。”但总算遏制了她让自己最为烦心的状态,自然也不再多想了。   “这很美么?”柳缺问道。   方凝霜广袖飞举,拈着两片花瓣,笑道:“你不觉的么,在我们峨嵋,可没有这么好的风景,能让人心旷神怡,逸兴遄飞呢。”柳缺久处后山,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看她的神情,反觉好笑,不屑道:“一看你就知道没见过世面,悲哀啊!”   方凝霜轻哼一声,不与理会,绕身疾旋,流转成风,而那花瓣亦随之旋转,在周遭徐徐聚拢,将之裹在其中。   那笑靥,那清眸,那舞姿,在柳缺面前,蓦地竟似和谐一般,清晰的印在柳缺的脑海里,不觉让他的内心深处,如明水生晕,起了丝丝涟漪。“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不会真是鬼吧?”方凝霜忽的停止脚步,问道。   柳缺打了个哈哈,道:“你才是鬼呢,我就是名动九州,声传宇内的柳缺是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总之我从小就在这了!”   “那怎么不出去呢?”   柳缺冷哼了一声,颇显怒意道:“你以为我不想出去么,这帮牛鼻子在这后山设了个结界!……”说着,猛的将胸口衣服拉开,怒道:“只消我一出去,那个结界就会和这个五法印互相共鸣,我便会立刻昏厥!”   方凝霜听之入神,惊道:“那岂不是永远都出不去了?”   “谁说的,我会有一天出去的,一定会!”柳缺断然道,而方凝霜也看出他眼中的那份坚毅,那份执着。思索了半晌,道:“你……你年龄比我大,我叫你缺哥哥好么?”   柳缺心神猛的一震,但神色却未发生改变,不耐道:“你随便吧!”方凝霜呵呵一笑,应声喊道。柳缺听的内心舒畅,却碍着面子,又不想表露,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柳缺依着方凝霜好玩之性,陪着他逛遍后山,时而戏水波澜,时而赏花弄草,好不自在。   须臾,二人行至后山的“璇玑亭”中,坐下休息。   “这地方真是好玩的紧呢?”方凝霜感慨道。柳缺却显的不屑一顾,兀自把玩手中树叶,拿两只茎部较长的树叶,互相交界,继而拉扯,看哪只树叶先断,看来这又是他消磨时间的方式。方凝霜见他不理,也不再多言,眸光游移,忽见亭顶提有一诗,以七言为体,字属隶属,虽然轻描淡写,但总觉的透出一股凄怆的感觉。   “这是什么?”方凝霜纤手上扬,指向诗句问道。柳缺斜眼一窥,哼道:“妇家之言,不足道哉!”方凝霜面有怒色,学之哼道:“那到底是什么嘛!”柳缺听罢,虽觉不耐烦,却又不知为何,总见不得这女子生气或烦心,只好答道:“这亭既然能叫‘璇玑亭’,这诗也自然是璇玑诗喽,这本为北朝一女子所作,‘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这首诗描述了满怀悲思的人儿,独自坐在空寂的堂上抚琴,琴声时而呜咽如泉,时而激越如风,倾诉着抚琴人翻卷涨落的心声。不过这提诗呢,却是清虚那牛鼻子!”   方凝霜眉头微蹙,道:“好有才华的女子,她叫什么名字啊?”柳缺道:“周蕙,其丈夫被调遣边疆打仗,这女人思夫心切,才以五色针线编织了这璇玑图,是为了表述自己思念丈夫的心情,虽说这是妇人之言,但却有个好玩的东西。”说着,柳缺忽的纵身入空,脚踏石桌,以手抚摸亭上诗句。只见方凝霜瞪大了双眼,原来这诗句上的字是可以移动的,柳缺下手疾快,三两下便移将成功,跃了下来。   “看吧,‘琴清流楚激弦伤,秦曲发声悲摧藏,音和咏思惟空堂,心忧增慕怀感伤’,这首诗是可以反着念的,不过意思一样。”方凝霜惊了半晌,感慨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些你懂么?”   柳缺神情骄傲,道:“我整天没事作,就看我爹给我买来的书籍,里面是有记载的。其实这诗本八百四十一字,当时这”璇玑图“算是轰动了那个混乱的时代,大家争相传抄,试以句读,解析诗体,然而能懂的人寥若晨星。”璇玑图“流传到后世,又不知令多少文人雅士伤透了脑筋。唐代女杰武则天,就”璇玑图“着意推求,得诗二百余首。现今宋朝高僧起宗,将其分解为十图,得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每一首诗均悱恻幽怨,一往情深,真情流露,令人为之动颜。”方凝霜面露诧异,张口不言。柳缺说的逸兴遄飞,道:“不过这些人的思想确实太过守旧,这原图的字迹分为五色,用以区别三、五、七言诗体,后来传抄者都用墨书,无法分辨其体,给解读造成困难,不过依我看来,这诗可分为正读、反读、起头读、逐步退一字读、倒数逐步退一字读、横读、斜读、四角读、中间辐射读、角读、相向读、相反读等十二种读法,可得五言、六言、七言诗四千二百零六首呢!”   “你太有才了,呵呵!”方凝霜笑靥满面,直如春色桃园般,让人心醉,自然柳缺也不例外,呆呆了看的怔了。   后来,二人又来到后山深处的“莲花座明湖”,因为这湖面上满是合抱木桩一般粗细的莲花木座,在水上轻轻荡漾,是故得此美名。其实这莲坐本是观赏之用,可落在这古灵精怪的柳缺身上,却要另当别论了。记得六岁那年,石风,唐龙二人因入了陷阱而遭满身黄白,也就是粪便,而死命追赶柳缺,当时柳缺年龄尚小,行动甚缓,无奈下躲进莲花座中。当时正处深夜,而风速也疾,莲花互相流动,但二人目光却始终凝聚,死死的锁在柳缺的莲花座上。   唉,可谁知,柳缺眼里的两个傻蛋看似自己在使“瞒天过海”,其实却是“暗度陈仓”,在莲花移动间,早就换了多次莲花,最后从湖后溜走了,二人只好喝了一夜的西北风。   柳缺讲的甚是神采活现,而方凝霜也听的心弦波动,很是惬意。不过渐渐地,时光便悄然流逝了,二人也未曾发觉,点点流光随这日芒的涣散,渐渐消失!   柳缺二人躺在屋宇上,益觉四周房舍低小,此处离天犹近。二人仰望着撞碎在地平线的夕阳,怔怔出神。方凝霜开口道:“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有意思的是你吧,我真不明白这破地方也值的你玩的如此开心,真是怪人!”柳缺埋怨道,不过这一天下来,对这个凡人来说,确实顿感疲惫。   “你知道么,在峨嵋,我孤独的时候也会来屋顶上,对着星星说话,说多了,自然也不觉孤独了,因为我会有数不清的朋友。”方凝霜瞧着天空,已然渐变黝黑,星光暗淡了。柳缺听罢,不禁心有感触,缓缓道:“那算朋友么,不会说话,不会动作,你不觉自欺欺人么?”   方凝霜呵呵一笑,问道:“那你呢,八年了便没有朋友么?”   “怎么没有,我有好多呢,有小藏,石风,唐龙……总之好多好多!”柳缺道。方凝霜蓦地黯然垂首,“我真羡慕你,我虽然有师傅,有师姐,但她们却从来不懂我的心思,只会命令我,呵斥我!”柳缺听罢,不禁长叹,其实他自己也知,小藏只是只动物,石风,唐龙更非益友,所谓之朋友似乎在他心里,渐渐地模糊起来。方凝霜回头瞧来,双眼含笑,柳缺被她瞧得不好意思,连忙低了眼皮,忽听方凝霜叹了口气:“不知怎的,我跟你在一起,竟觉很开心,就算这么坐着,不说一句话,心里也是暖暖的。”柳缺听的心绪万千,正不知如何对答,忽听远处风声大作,猛的传来一声呼喝,“凝霜,给我回来!”其声虽出自女人之口,但声音之洪亮,彷若洪钟一般,逆着天风徐徐传来。   柳缺心下一凛,余光看去,却见方凝霜面色惨白,身如筛糠,抖个不停,不禁问道:“你怎么拉?”方凝霜神色惊慌,断声道:“糟……糟了,玩的忘了时间,现下师姐来……来找了!”柳缺冷哼一声,“看来你很怕你师姐呢,她什么来头?”   “师傅座下第一代弟子!”柳缺听罢,不禁咽了口唾沫,惊道:“第一代?那岂不是很棘手?”方凝霜心头一凛,不解道:“棘手?”   柳缺诡异一笑,其实方才听那泼妇如此叫喊,混象清元那牛鼻子,一听便觉心中有气,此刻又看方凝霜惊骇的模样,便已猜中在峨嵋山上,她定没少受这泼妇的气,现下相遇不如偶遇,心中暗忖,誓要正她一番。 第二卷重生卷第四章周天八道   “看来你回去定会挨板子的吧?”柳缺笑道。方凝霜微微垂首,小声道:“这倒不会,但罚跪是难免的了。”柳缺猛的一哼,道:“人有尊卑之分,平白无故叫人下跪,岂不凭的降低辈分!”   “她……她是我师姐啊!”   “师姐又怎的,人活于世,比起苍天大道不都和蝼蚁一般么,根本无什么等级之分,想要你跪?若无我同意,怕是难的很啊!”柳缺似乎胸有成竹,愤愤说道,不待方凝霜说话,便急急拉了她跳下屋宇,潜走刻时,直到接近那人。柳缺勒紧心神,双目紧锁,只见那人穿一身黑色道袍,袖边落白,年约三十,神色冷峻,姿色却显平常。方凝霜似乎猜到一二,不禁道:“缺哥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缺不屑道:“干什么,反正你回去总要受罚,不如先整她一翻,给你消消气。”方凝霜猛的一惊,道:“我不生气的,你别这样,再说我师姐法力高强,你绝对打不过她!”柳缺哈哈笑道:“人谓智有高下,运有穷通,下智之人若行上智之事,才是取败之道。不妨告诉你,在这后山,可是我的‘绝对领域’!”   “绝对领域?”   柳缺哼声道:“在我的绝对领域,便是蜀山那几个牛鼻子来了,都不能奈我何,更何况是你师姐?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吧!”说着,猛的仰天大喝道:“小藏!”   那女子正自搜索,忽听其声,当下察觉,叫道:“是何人作怪,给我出来!”柳缺藏于树后暗处,冷冷一笑道:“是你爷爷,回魂来找你啊!”那女子听罢,浑身一震,大怒喝道:“莫不是蜀山禁地的臭小子么,给我滚出来!”柳缺心思流转,听其言语,看来自己所料无差,再看方凝霜,牙关紧咬,看似焦急至极。柳缺微微闭目,长舒了一口气,道:“臭婆娘,爷爷已经抓住了你的小师妹,想要的话,可得打败我才行呢!”   “九幽魔君,是以天诛,还以地灭,果然是魔君转世,真不明白清掌门为何不先杀了你,以绝后患。不过经过五大长老的八年封印,想跟我作对,哼,先登上天再说吧!”   这女子法号静风,为峨嵋现任掌门第一代弟子。其实就峨嵋来说,专攻佛剑之道,却没有象蜀山一般的固真元之法,是故寿命较短,还是常人之寿,现下掌门已是继慧心一辈的第四代了。不过说来,这静风法力之强,在峨嵋中也算少有,是故连掌门都对他期望极大,甚至连继代而传的“佛眼”都倾囊相受。   柳缺冷哼一声,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要赢过他,比登天还要难上三分,不禁面色微沉,略一思索道:“要想登天,又有何难!”随即目向苍穹,只见天空中一抹流光飞窜,转瞬便至。方凝霜本也心下骇然,怕及教训所以一时间没了决定,只好按捺不动,见此怪象却又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只见那抹流光入地便分,四射开来,从中缓缓现出一团阴影。   铜铃双眼,额顶闪电,双耳朝天,全身白毛随风激扬,正是万世敖王之子,小藏!   方凝霜年虽弱冠,但学道勤恳,到了此时已然有了小成,眸光流转,法力自生,只见小藏全身隐现青光,无形有质,失声道:“是尸灵!”   柳缺不屑道:“尸灵又怎么了?”方凝霜道:“尸灵乃尸骨所出,本归九幽,师傅说过,当灭之!”柳缺一听,猛的怒道:“顽固不化,你师傅也是草包一个么,告诉你,小藏从不伤人,谁敢动他,我就杀了他!”方凝霜见其愤然,不禁语塞,手捻衣角,目光下垂。   柳缺不再理会,转身对着小藏道:“小藏,有玩的了,准备周天风道!”小藏虽不能言,但早已通灵,嗷嗷了两声,蓦然闭目,额头闪电忽放光彩,丝丝流转。方凝霜大惊失色,只见小藏的足部隐现青光,如同顽石龟裂开来,裂纹画圆流转,细看下,竟是一个潭眼方圆的结界。   其实这“周天风道”,其实就是小藏操空精微五行的法术,柳缺唤他叫“周天八道”,是为周天天道,周天地道和雷道,风道,水道,火道,山道,泽道,而且每一种道法都经过柳缺的操练,威力迅猛。   柳缺见势已成,放声笑道:“老尼姑,想要夺回你那小师妹吗?有种就来!”方凝霜听的心惊,“缺哥哥,我还是回去吧!”柳缺白了她一眼,道:“回去?回去挨板子么?”   二人正自言语,忽听几声冷笑,静风道:“那小呢子误闯禁地,理应受罚,我才懒的管,不过对你,我倒是有些兴趣,我倒要看看九幽转世的魔君到底有多厉害!”   “你说什么?!”柳缺听的怒发冲冠,不禁喝道,再看方凝霜,已是眼眶湿润,如欲滴泪了。其实方凝霜家世不善,父为绿林,早年惨死,唯独其母将之抚养,但疾病缠身的她,也知命不久已,才将之托付峨嵋,但方一交手,便已气绝,所以方凝霜身在峨嵋,却被视为盗贼之女,受人歧视,连掌门对此也未加过问。柳缺长叹一声,道:“如何,你都听到了,他娘的,这次我一次动翻她!”方凝霜满眼泪痕,嗫嚅道:“我……我还是随她去吧!”   柳缺怒道:“去……去你娘的,藏好看我的!小藏!”话音方落,小藏随声附和,长嗷了一声,登时罡风四起,小藏足底结界亦随之流转,光芒四溢。静风手足未动,底下却潜动灵气,只觉这风来的邪乎,其间隐带尸气。静风心思流转,当下知晓,冷笑道:“好厉害,这么快就懂得驾驭尸灵了,好,我就来个替天行道!”说着,袖袍一抖,一把荧白宝剑立时流出,经其一奴,立时掉转飞天。这宝剑度入了静风的灵气,变的光亮无比,如同紫电耀庭,端的威不可当。   方凝霜深知柳缺灵力全无,眼看师姐欲要动手,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手按剑柄,蓄势待发。柳缺看在眼里,轻笑道:“别怕,看我的!”说着,五指箕张,猛的按在身旁的树腰上。   “你要干什么?”方凝霜不解道。而柳缺并不回答,不紧不慢地从中拉出一根麻绳,绳端已出,而绳尾却不知接向何处。   “老尼姑,给我接好了!”话音方落,柳缺猛的将绳端外拉,蓦然间,一阵破风有声。静风有所感触,双目环视,只见黑暗处,竟有几根合抱粗细的木桩逆风而至,树腰均挂粗绳,明显有人事先布置,借其吊荡之力,受罡风之助,行势甚疾。   “雕虫小技!”静风一声冷哼,手捻剑诀,口出佛语,“佛光乍现!”随着一声叫喊,天空中的利剑忽的光芒陡增,照的森林犹如白昼一般,如同离弦飞箭一样,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将那几根木桩砰然摧毁。   静风一招得手,不禁心下欢喜,笑道:“如何啊,臭小子,好有什么招数吗?”柳缺藏匿树林,笑道:“好戏总有开场,现下才到压轴,我看你个臭尼姑还有多少斤两!”话音方落,柳缺猛的回头喝道:“小藏,周天火道,周天风道,双道齐施!”小藏得令,狂嗷了两声,陡转足下结印,只见树道火光迸发而出,如同道道岩浆,喷涌开来。柳缺不赶托大,当下再拉绳端,随之而来,又是数道木桩,带着疾风,瞬息便至。   静风满脸不屑,指锋轻扬,广袖飞举,将那莹白宝剑收回手内,随即动转足下,将剑刃在空中画了个周圆。而剑尖过处,竟留残影,散发点点荧光,明亮照人。“呼呼!”木桩逆风而来,砰的一声,撞在静风所留的剑影上,而那剑影似是无形而有质一般,木桩触及,竟受阻隔,扭曲了两下,忽的一声爆破,那来时的四根树桩,竟从中断折,爆裂开来。   “啊!”静风一声惊呼,只见木桩砰然爆破,刹那间,轰然巨响,那截木桩迸裂作千百细碎火光,夺人眼目,而小藏狂施“周天风道”,引火为剑,火光纵横,织就道道火网,盘空扫出。   原来柳缺此举施为,竟是木中藏火,木桩破裂,立时迸出带火木屑,迫向静风。而静风也已惊觉,仓促下将剑一转,在空中画圆流转,形成一道剑网,网中隐现金光,游移不断。而那火屑方一触及,便被遏止,火劲全消,簌簌落下。再看静风,虽说行动迅疾,可还是被烧掉了左臂衣袖,登时露出如脂皮肤。   “爷爷这招如何?老尼姑!”此时,柳缺已然站了出来,手持麻绳一端,而另一端却不知何时,竟将方凝霜困了起来。静风怒意满盈,瞳孔圆睁的看着柳缺。柳缺见状,不禁笑道:“生气吗?哈哈,你一定在想身为堂堂一代弟子,却输给了我这么一个弱冠小儿,不过若我真是魔君,你这么输给我,也不算太丢脸,你说呢?”   “我输?你想的太简单了吧?”静风冷冷道。而柳缺却是放声大笑,“看来你还蒙在鼓里,别说我没告诉你,小藏的能力可以直接炸坏木桩,波及甚远,你看看四周先!”静风双目环视,只见周遭奇林怪树,添青点翠,一目及此,不禁全身一震,惊觉道:“原来如此!”他渐渐明白柳缺话中意在何指,敢情自己步入密林,便已入陷阱,只因小藏有“周天火道”之能,密林中的树木枝叶交缠,盘根错节,“周天火道”又是无远弗届,只需借一株树木传功,便可经由枝叶根结,引爆整座密林。   “好狠的小子!”静风咬牙切齿地狠狠道,“不过,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柳缺向来算无遗漏,有此言者,这静风还算是第一个,不由得狐疑道:“什么?说来听听?”   静风不紧不慢,笑道:“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虽说天者清虚,无往无来,溶溶泄泄,但还是有隙可寻,天若如此,更不用说人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缺面色微沉,冷冷道。   “你的失误就是……你站在我的面前!”静风故意压重那个意味深长的“我”字。而柳缺心思流转,却猜不到她是何用意,茫然间,只见静风目光渐渐凝聚,如似汇雾为云,继而化云为珠,混沌莹润,无锋无芒,卷带隐隐金光,便如佛语流转一般。方凝霜神情倏变,不禁浑身一震,惊呼道:“是佛眼!!”   而柳缺却似中了魔咒一般,浑然不理,只觉眼中迷离,脑海混乱。正自思索,蓦地发现周遭景象竟都扭曲了起来,古树,乱石,苍穹,草地,甚至于小藏,还有方凝霜。在他眼里,熟悉的影象渐渐地,变的陌生起来。本来月明星稀的夜晚,忽变如墨苍穹,天空中白云苍狗,滚滚而过,不出须臾,便是雷电交加,疯狂疾落,劈打四面,只听一声巨响,柳缺左近的树木,应声断折,轰然起火。   “今晚风出东南,本应无云,天气燥热,更应无雨,怎会出此异象。”柳缺看着这扭曲的景象,不由得惊道:“是幻象!”柳缺大惊失色,转眼看向方凝霜,却见她目光下垂,眼神幻散,手中麻绳已然松落。柳缺心下一凛,奔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凝霜,你怎么样!”   方凝霜缓缓抬头,神色倏变,厉声道:“给我去死!”话音未落,纤掌已出,卷带螺旋劲风,登时将柳缺打飞。好一会儿,柳缺才蹒跚起身,心思陡转,冷冷道:“你……不是方凝霜!”只见方凝霜双臂舒展,全身流光飞窜,烟云缭绕,如梦如幻,霎息换了模样,细看下,竟是静风。柳缺面色一沉,喝道:“玩分身幻术么?小藏,周天火道!”可谁知小藏向前了两步,离开结印,忽尔道出了人语,“你还在作梦吗?”小藏前足高抬,随着一道佛光飞出,又变成了另一个静风。   “给我死!” 第二卷重生卷第五章天道纵横   噌的一声,柳缺猛觉剧痛,俯首看时,原来一抹剑刃已贯穿左臂,立时流下殷红鲜血。“你……!”柳缺回头,只见身后静风神色傲然,持剑向前。   三个静风?自出生以来还未遇到如此异象的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身如筛糠,抖了起来。“臭小子,还不明白么,中了我的佛眼,便被锁了魂魄,现下你的魂魄就在我的意念里,好好享受吧!”身后静风冷冷道,而身前的两人却缓步向前,狞笑了两声,蓦然抬起手掌,猛的拍将而来。   “啊!”柳缺身中两掌,只觉那肉掌卷带劲风,如同千钧钝物重击在身,不禁疼痛难忍,但听了静风的话又激起了自己那从小养成的倔强,始终不愿喊痛。   “臭小子,枉你是魔君转世,怎的那么没用!”身后静风狞笑道,而身前的二人却依然不停出掌,疯狂拍落。柳缺不屑地看她一眼,怒道:“我告诉你,我不是魔君,你娘的才没用!”   “嘴硬!”静风将剑一扭,立时削到柳缺筋骨。柳缺浑身剧痛,欲要大喊,但还是强忍了回去。   可就在这时,蓦然间一阵风来,拂过满山树林,树涛阵阵,节律宛然,只一阵,忽又听叮当之声,鸣珠碎玉,引商刻羽,与这松涛相应和,宛若一人鼓琴,万众吟哦。柳缺方一听罢,立觉神智清明,却听静风狠狠道:“小妮子,胳膊肘向外拐么?”   “师姐,他是好人,放过他吧!”几人正自僵持,忽听一人轻声道,而柳缺只一听,便猜到是谁。   正是方凝霜!   变起仓促,猝然四周景象复又扭曲,自柳缺足底龟裂开来,那身前静风也似流沙一般随之消散,不消片刻,幻想尽失。柳缺已复清明,垂目看去,伤痕已经不见,但全身依旧疼痛如斯,筋骨若断,却不知为何。   “臭小子,算你命大,若非我佛眼初开,你以为凭她那点小伎俩能有作为么?!”静风眉头紧蹙,转头向方凝霜,厉声道:“小孽种,果是匪徒之后,就知道叛变么?!”   “不……不是的……。”方凝霜嗫嚅道,静风神色数变,目中凶光如雷电交锋,嗔目喝道:“还嘴硬!”话音未落,身影已失,却听劈啪两声,方凝霜脸上赫然印出十道指印,红欲滴血。   “臭婆娘,你作什么?!”   静风斜眼一瞥,狞笑道:“怎么,我峨嵋家事与你何干?莫非,你可是喜欢这小贱人!”柳缺目眦欲裂,放声骂道:“你娘的混蛋!”说话间便要起身,可手掌方抬,猛觉一股剧痛钻心,当下咳出一滩朱红。   “怎……怎么回事?”柳缺既惊且疑,一脸茫然。   静风见状,不禁笑道:“哈哈哈,如何啊?告诉你,在我佛眼之内,受了多重的伤,待回归本体,外伤虽无,但却留存内害,也就是说,你现下全身虽无方才剑伤,但肩井穴已然被刺穿,虽无掌痛,但胸前锁骨已然断裂!”   “你……啊!”柳缺听的内火攻心,终于强忍不住,哇的一声,吐血倒地。“缺……”方凝霜见状,心口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由得张口出声,但却似塞了十几只蛤蟆一般,一字方一放出,又想起静风凶狠的神情,却道不出后面几字了。静风哼声道:“小贱人,还不过来!”方凝霜面有愧色,瞧着柳缺的脸旁,不禁心绪万千,本似不动明水般地心底忽起点点涟漪,若柔指扶过,如巨石落水,难定心弦。   “凝霜……!”柳缺目光幻散,全身疼痛似骨节断裂,而眼中方凝霜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最后终于化成一片黑暗。   消失了,那瞳孔中的回忆蓦然涌现柳缺脑海,柳缺再无法压抑,千万心绪丝丝缠绕,温柔缱绻最后化成一滴泪水,顺眉流出。   “缺哥哥!”方凝霜心若刀绞,竟不再理会静风的呼喊,兀自停留在柳缺身边,手下金光飞窜,为其治伤。而静风却瞧的怒发冲冠,想这十几年来,有哪一次竟让这小丫头脱了自己的管制,思索未定,身形已然掠出,翻出如钢肉掌,拍向方凝霜。   “啊呜!”   忽听一声犬吠,静风脚步登时随之一顿,却见眼前火光流窜,向自己逼来。   “区区尸灵也想造次,我就送你下地狱!”静风说着便引剑脱鞘,二指一并,激出白光数点,绕剑不灭。而小藏按捺良久,虽蓄势已足,但见柳缺如此,不免愤恨异常,又加上无其指导,所以这周天火道力量虽大,却没阵法扶持之妙。   静风口中低讼佛语,身边飞剑卷带白光,如有灵性一般突然折回,如电动转。小藏灵力不弱,大发兽威,额头闪电猛现火光,而脚下结界也跟着流转加快,激出数道火龙,向静风吞噬而来。   “好家伙,区区尸灵竟有如此能力?!”静风略感诧异,不过确在意料之外,她又怎会想到这所谓的“区区尸灵”竟是千年前叱咤风云,连魔君都束手无策的万世敖王之子。静风勒紧心神,十指若妖菊绽放,若开若合,而指间朦胧,又似含万象,若风雷隐动,又如佛光开放。   火龙缠绕,若纺若织,而静风那把利剑却好象一把剪刀一样,在火龙穿插左右,断火分光,使得这张火网总有残缺,始有遗漏。静风见其无多成效,不禁心下得意,笑道:“就凭你个畜生就想织火网来困住我?不自量力!”   这火网纵横,看似无常,但在静风眼里,却大有文章,静风已通佛眼,一眼便瞧出这火网早就受过高人指点,火龙间以四方为空,隐含的就是四象阵,而以六十四道织出,却又是八卦先天之阵。但每一阵术都有阵眼,在静风看来,这阵虽是复杂,但阵眼却很明显,当下手操宝剑,直攻阵眼。   “呜呜……!”小藏久攻无效,不免有些愤怒,只见它轻转左脚,在结界上画出道道红光。而脚底方落,忽听破风有声,苍穹中,百道火龙蓦然暴张,在怒吼的朔风中动转如电,虽受静风威胁阵眼,但还是靠着阵势之强,将其压了下去。   静风渐觉吃力,心下惊讶,不禁暗忖道:“怎会如此,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无穷,只是只畜生,怎会明悉其理,难道说,真是那小子的神通?我不信,我不信!”静风越想越不对劲,而这数息间,却见那火网已是势不可遏的强压而来。   静风暗叫不妙,急忙驱动全身灵气,双掌合十,大声喝道:“破!”话音方落,胸前一道雪白烟光如电激出,“蓬”地声响,击中火网。   “糟!!”   这着实出人意料,静风更是始料未及,那火网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强硬,而相反地,却是一触便破,雪白烟光如中虚无,径直向天,而那火网却似烟花一般,爆裂开来,绚烂缤纷。   其势未尽,周遭古树如受牵连,纷纷龟裂,如蓄火焰般色泽暗红,不过数息,复又炸裂,千道火光夺人眼目,绚烂犹胜烟火。   静风心下明知,小藏动用周天火道,已有**之念,誓要损毁正个树林来灭掉自己。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涔涔而下。仓促间,掏尽体内灵力,汇聚成一张无形有质的密网,当下挡住一方火屑。   “小藏,不要啊!”方凝霜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喊道,而小藏却如着了魔一般,若疯若狂,前爪不断刨地,嘴里还不断发出呜呜低吟。方凝霜法力低微,在这爆裂密林中,连自保都成问题,别说遏止了。仓促间,被一道火光击中头部,立时昏厥。   只见静风凭借一张灵网来回躲闪,全身衣物已成焦黄,两袖破烂,模样狼狈。“我……我怎么会败在一个尸灵手上?”静风不断想着,但形势却越见危急,身旁树木爆裂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蓄势一般,爆裂的威力也随之增大。静风灵力趋渐空虚,连动作都慢了下来,不时还被火屑烧伤衣服。   小藏瞧了半晌,似乎有所察觉,缓缓凝聚目中妖气,锁住静风身影。而形势危机,静风旋身绕开一棵古松,跃上巨石,不停的喘息。   怎么办,这样下去,死的一定是我!   静风想着,不禁心有不甘,狠狠道:“这臭小子被我刺中肩井穴,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肺部破裂而死,而这小妮子和尸灵?哼,就算我死,我也要你们陪葬!”正自思索间,静风已有了觉悟,当下深吸一口气,调节灵气流转。   小藏狂运周天火道,但没了柳缺指导,不免有些不太得手,仓促下,却见静风突然停止了动作,凝神瞧去,猛的被静风眼中那点金光点住了自己的瞳孔。小藏登时失措,只觉全身好象石雕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给我死去!”静风佛眼成功,当下拼尽最后一分力,举剑刺来。   眼看及此,小藏不禁大惊失色,若是这一剑劈实,自身岂不要魂飞魄散,饶是他灵性超绝,也是心下颤粟,在佛眼威慑之下,连足下结印也随之虚弱了许多。静风一招得胜,决心孤注一掷,将所余灵气尽数施为,灵力充盈之下,连剑刃上都激出点点佛光,夺人眼目。   “嗷!!!”   一声悲号传出,若夜狼哭妻,音色凄惨。   “这……”静风猛的惊觉,却是小藏哀声过后,眼神陡变坚毅,静风自也有所明知,小藏不知何时,竟脱了佛眼限制。小藏纵声长啸,其声若滚滚江河,连绵不绝,而额上闪电,猛现凶光,诡异红色暴射而出,如牧野飞鸿,斜指苍穹。   究竟为何?静风心下惊疑,但剑势已出,自是断无收势之理,手腕反转,又多加一道灵力。   四周火光流窜,行势迅疾,登时燃着周遭树木,烈火滔天。   “死!”静风一声怒咤,行如雷电般探出长剑,卷带佛光隐隐,毫不偏差的刺中小藏前胸,青灰色的尸气顿如江河决堤般汹涌而出。小藏呜呜狂叫,似是将疼痛全部宣泄而出一般。   “再怎么也是尸灵,想杀我?哼!”静风将剑拔出,不屑道。而小藏也不躲闪,在结界内按捺不动,奋力凝气守着周天火道。   天风高呼,火蛇飞窜,连将浓的夜色都被冲淡了几分。小藏望着柳缺的身影,蓦然回忆起…………   “小藏,我告诉你哦,你已然能够动用五行,但要流转周天八道,却还差了些。你要知道,周天八道,化自五行,分为天,地,雷,风,水,火,山,泽。这每一道可都蕴涵相生相克之意,比如说木克水,水又克火,天生风,风又动火。所以说,要把咱的绝对领域发挥到极至,就要熟练的掌握他们。不过,说了这么多怕你也听不懂,反正有我嘛,呵呵!”   ………… 第二卷重生卷第六章敖王之子   小藏深知,在此刻,柳缺将死,已不能再指导它如何动用这绝对领域的真正力量,所以,小藏决定要……孤注一掷。若柳缺在此,自然可以预测风行,来达到风火二道并用之神效,而小藏只为尸灵,却是无法估测,所以就只能等。   而身受静风一剑前,眼看枝叶晃动,怒火狂摆,灵力超绝的小藏已经知道,天时已到,但为了守护足下结界,所以才硬受了这一剑。   “嗷!”   一声厮吼传出,小藏拼尽余力,足下陡转,那结印内部的纹路如似受了某种刺激,蓦地扭转开来,形态怪异,而所发之血光,却增强了许多。静风虽觉怪异,但已感不妙,在无任何灵力存体的情况下,也不刺杀小藏,登时大步退开数丈之远。   周天风道,远无弗界,周天火道,焚烧万物……   不消片刻,小藏在那结界之中,已经全身血红,额上闪电如蓄万丈血芒,色泽暗红。忽听啪咧几声,四周树木猝然爆裂,千万道火蛇如鸟铳出弹,疾如迅雷般飞窜而出。   一棵,两棵……此刻情形,真如柳缺所言,整个树林,均成了小藏的火燃之物,纷纷爆裂。而静风的真气已然告罄,行动起来已与常人无异,不及躲闪间,当下被一道火箭击中后背,登时燃掉一片衣物。   静风翻身一滚,灭掉火焰,眼看熊熊流火,不禁心下惊诧,“怎会这样,受了我全力一剑,竟还有能力动作,而这尸灵又怎会动用天时,这小子……?”静风想着,不由得看向柳缺,只见柳缺躺在地上,胸口鲜红,满是血渍。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静风心下不甘,但又觉万念俱灰,正要转身,瞳孔间,忽的亮的起来,其中火光翻腾,热浪逐目。静风大惊失色,若换从前,定是思未及而形已动,但此刻灵力告罄,不禁动作跟不上思索,眼看火光袭来,不及躲闪,猛觉眼角剧痛,而那痛感却如水蚀一般蔓延开来,从眼角到眼皮,从眼皮到眼睛。   “啊!”静风哀声喊道,“我的眼睛,我的佛眼!”   静风身为峨嵋翘楚,因资质绝好所以受掌门亲传佛眼,可她万万却没有想到,最为自豪的佛眼,竟损毁在不知弑杀过多少的尸灵手中,不甘之情自是流于言表。而小藏却苦苦支撑,将周天火道,周天风道,尽数施为,但因为静风那一剑,凝聚在体内的敖王尸气已经随这那点剑口,渐渐消耗,使得此刻的小藏身影,幻生幻灭,若实若虚,不消片刻,全身已成透明,散发着一点点的荧光,连足下的结界也开始逐渐变小。   火蛇蔓延,四周树木如存火药,一触便裂,而枝结叶连,百丈方圆只在片刻,便似塌陷一般,砰然爆破……   ……………………   “怎么样?”清道沉声道。   夜色已深,后山万籁俱静,本是枝茂叶浓的树群,在此刻,却尽皆焦黑,好象枯死的人群,张开焦黑的两臂,在呼喊,在彷徨。   清风俯下身体,捺着柳缺的手腕,道:“肩井穴被刺,血流过多,看来只有半柱香好活了!清云,你那边呢?”   “双目损毁,佛光已矢,看来峨嵋掌门亲传的佛眼,她今生无缘再用了,全身还有些烧伤,另一人则是昏厥,并无异状。”清云神色阴鹜地道,而清棂,清风和清虚均身在一旁,双眉微蹙,神情凝重,大感事情之诡异。   “师兄,你如何看?”清棂道。清虚沉声道:“看什么,先把柳缺送回厢房,封住心脉,再用天罡正气治疗,至于这两个峨嵋弟子就只能把抹点伤药了!”   “就这样对她们好吗?”清风似觉不妥,插口道。   而清虚却一声冷笑,道:“有什么不好,峨嵋佛眼乃佛道一脉之至上,岂是我道教所能修缮,而且她也并无内伤,不抹药难道还要作什么?”清风深知掌门在责怪峨嵋弟子擅入禁地,而自己又无言以对,只好按捺不动。   清道神色不善,盯着这眼前的情景,不经意间连手心都沁出了汗,心绪万千,好似万分惊诧一样,愤声道:“这究竟怎么回事,这……这是他做的?”   “不知道,但有一种微薄的尸气,正渐渐消散……”清虚道。   ……………………   就这样了么?   看来,一切都静止了!   柳缺不想睁开双眼,只觉那颗心逐渐静止,在这么一瞬间悄悄的想着一个画面,一个在不经意间让他如痴如醉,刻骨铭心的画面……彩碟飞舞……花衣眩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连柳缺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就是白驹的过隙,又或许是在黑暗中沉浸了千年,在杳无边际的黑暗中,孤独一人。   也许自己不想如此,更不愿如此,但除了它又能怎样,既然已经背负这个魔君轮回的宿命,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于是柳缺很愤恨,但又很平常一样,把怒吼的火山生生吞回肚子里,然后慢慢消化,最后化成了一个誓言……就算是死,我也不要这么悔恨终生,就算是魂魄俱散,我也会逃出这阿鼻也似的地狱。   然而,总归老天有眼,那个女孩子,算是给了柳缺一线希望,所以他才会这么,连命都不顾,来换取她的快乐。   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悄然洒落,柳缺慢慢睁开了眼睛。   好熟悉的味道,渐渐弥漫,在这个久居了近十年的房间,凌乱不堪的房间。柳缺缓缓坐起,刚欲站起的时候,猛的一阵剧痛透体而来,好象一把钢锥一般,在他的肩头硬生生的钉了下去,疼的他立时叫了起来。   “怎么了,还疼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个最蜀山里除了石风,唐龙唯一一个不感到怨恨的声音。柳缺立时精神一振,抬头一瞧,道:“清棂道长……”   来人正是蜀山五长老之一,清棂。只见清棂一身月白的长衫,不见一点污渍,清丽的脸庞在近十年的岁月上,没留下一点痕迹。她端了一只茶杯,轻轻地放在凌乱的古桌上,道:“怎么了,在那几位长老面前你可是再疼也不会喊出来的呀。”   柳缺暗暗低头,不再言语。   清棂道:“孩子,你外伤不重,但流血过多,不静养可不成,你跟我讲,到底怎么回事?”柳缺听他这么一说,仿佛牵动了什么心思,暗暗叹了一声,道:“道长,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清棂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思索清楚,木木的道:“哪……哪个?”   “年少的那个!”   清棂心下惊疑,这孩子怎的关心起别人来了,但又不了解到底什么事,只能如实答道:“只是被一道火劲击中头部,昏厥了过去,现下我已用寒劲将之化解,没有大碍。”   “哦。”   柳缺答的虽然简单,但面部的神情舒缓,经清棂慧眼一瞧,便觉有恙。清棂心下虽知,却也不好追问,道:“后山的事,真的是你做的?”柳缺听罢其言,忽的全身一振,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后山,后山……小藏!小藏怎么了?”   清棂略感怪异,莫非柳缺真的不知,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的出来。清棂道:“什么小藏?难道不知么,整个后山就象被焚烧了一样,百丈的树木尽数都化为灰烬!”   “周天火道,小藏当真动用了绝对领域!”柳缺心下惊疑,不禁问道:“道长,除了那两个女道长,你可曾看见别的物事?”   清棂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有一阵浓郁的尸气!”   柳缺脑中“嗡”地一声大响,张大了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话。他明白,那阵尸气断然便是小藏所留,那么小藏岂不是要烟消云散。尽管柳缺实在不愿往这此处想,但事实就好想一把利刃,生生地勾住了他。   “不!”   他竭尽全力的呼喊,绷紧了全身肌肉,登时一阵钻心剧痛从肩头传来,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已不能再毫无动作了,因为柳缺明白,那个陪伴自己三年的伙伴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尽管,它只是一只尸灵。   下一刻!!!!   柳缺若颠若狂,扯掉了肩头的绷带,足下一紧,立时奔了出去。清棂惊诧万分,急声喊道:“你去哪?!”眼看柳缺的背影渐渐消失,清棂也是既心急又心痛。   这时,居然已是深夜,柳缺不知到底是过了几个时辰,还是整整一天。   乌云漫空,寥无繁星,夜风凄凉,过树留声,其声如枭,悚人毛骨。   不消片刻,点滴秋雨悄然而落,细如牛毛一般轻轻得洒在锁妖塔上的那个孩子身上。   …………   “小藏……对不起!”   柳缺半跪在地,身体前倾,任着飘雨狂落,依旧不挪半分,像一座石雕一样,为他手中的小藏挡着落下来的每一滴雨,每一滴!   小藏依偎在柳缺的怀里,全身泥土灰尘,甚为肮脏,迷离的双眼紧盯着柳缺悲苦的面庞,额头的闪电已经渐渐暗淡,快要不见了。柳缺深知,那额头上的闪电名叫“敖王战纹”,其越加炙亮,代表力量就越大,但若消失不见,也就说明着小藏生命将结。   柳缺心绪万千,他不断的想,却又不敢想,想如何让它回来,却又不想它会永远离开,那复杂的心境,流传间,渗出了滴滴泪水。   小藏缓缓张口,似乎想用舌头来舔掉它,但方一动作,却又慢慢停止,看来,它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第二卷重生卷第七章藏经有生   白云苍狗,风云变幻,浓郁的苍天就象是一个神色凝重的老人,注视着这一人一尸,而滴水方落大雨已成,不经意间,流下了好似倾盆一办的泪水。   柳缺眼看落雨转大,自己的身体已经遮掩不住雨水,喃喃道:“小藏,我带你离开!”说着,轻轻托起了小藏,将衣服拉开,抱在了怀里。   怒雨横天,道路泥泞,焦黑的死树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柳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而每一步都踏出了一个半寸深的脚印,他把小藏的身体牢牢抱紧,时而滑倒,都是先让自己身体着地,以免伤到小藏……   好漫长的一段路……   幽静的阁楼,满地的沉灰,在方圆五十余丈,高达数层的阁楼里,摆满一排排古旧的书籍,整个构景,或许在别人眼里是阴暗,可在柳缺眼中,却是无尽的凄怆……藏经阁!!!   柳缺抱着小藏,如一滩烂泥也似,躺在书架一角,静静沉默。柳缺很清楚的感觉到,小藏的尸气正渐渐流失,且逐渐减少。   “小藏,你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好象初生的婴孩一样,无知,可爱。第一次教你周天八道,你好笨的,可我总是说你,现在想来,我真的想说一句……对不起。”现在柳缺似乎终于明白,小藏虽然是尸灵,但让他感觉到的却是一种感情,一种自己原本不能拥有的感情。   夜色的描摹已经到了及至,万物俱静,除了那点雨声,再无声息。   柳缺心情沉重,朦胧间在远处看到几个字样:“天罡正气!”柳缺心思陡转,猛然惊觉道:“对……对了,还有办法!!!”柳缺慌忙将衣服铺开,轻轻将小藏放在上面,然后急速拉开那本破旧的书籍,看了起来。   “天罡正气,剑道无极!”这两句正是蜀山派的精髓所在。蜀山之精,以“天罡正气”为修真之道,以“无极剑道”为强法之根,蜀山能立足九州天下之最,靠的就是这两门至高无上的仙法要决。而柳缺现下手中之物,正是这蜀山修真道法,   天罡正气!   此书总分两篇,一篇为总纲,讲养气归元之法,以为下文之辅助,而第二篇则为正体,却是讲修真之道,而其中总分十一层,为入涂,初窥,飞天,驱物,炼器,法神,还虚,天芒,化天,混元,归神。入学者自是由入途入手,以达初窥,这也是所有术法的根基,难度也由此渐深。修真之初,欲要驱物,飞天,就要度过初窥这个分水岭。   而度过人和之后,资质较高者,往往势如破竹的急攻而去,一举突破进入到更高的驱物镜,从而奠定“天罡正气”的基础,不过也有资质愚钝的弟子,往往在此停滞不前,荒废所有。   但柳缺现下已无多想,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要救活小藏”。   柳缺心下急噪,慌忙翻到总纲,依文探索……“天罡正气,万法归一,若有遗者,始成不缺,而其大用不弊………………”   “不对!不对!”道法正体,柳缺一眼看穿,所讲养气归元,便是修炼体内真元之意,而现下要救小藏,这些自是无所用处,慌忙间,再往后翻。   “道法万千,而归有一,天地灵气,若浩瀚江流,无所尽也,而炼法之要,存三息而化浊气,纳星云之时,始有成焉……”   “不对,不对!”柳缺跳看一番,却无一点有用之处,仓促间猛的生起一股暴躁,唰地一声,将书猛掷在地,继而长身而起,从书架上随手又抽了一本,那书看似古旧,颜色泛黄,纸张褶皱,,封页破败,上书《道法心传》四字。   “以易理阴阳八卦化道教心法,以卦五阳生,乾卦六阳数足,神气必合,必待震动以施号令,故阳极则阴生。剥卦五阴生,坤卦六阴数足,皈根复命,保气养神,阴极则生。周而复始,生生化化之道,未尝间断。收有万法归心图、先天元精图、先天元气图、先天元神图、归根复命图、雷霆得中图,阴阳变化图等”。   柳缺看了半晌,觉的这图解跟自己看的易经数数有些相似,但文解却有些皱眉,看来半晌仍是头大如斗,皱眉一翻,匆忙放下,再抽一本,却是《太极图说》:“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   柳缺智力极强,过眼一多,便生熟悉,加上从前柳向天每年给他的书籍,这回一看,却不是全部无知,而是得以小半,不禁暗忖道:“这太极图解释虽杂,但阳五行学说认为,阴阳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却与这相合,莫非这九州浩土,便是由此而成?”柳缺方你想到这,蓦然想起小藏伤势,不禁心生懊悔,当下将书一丢,再抽一本。   时光流逝,好象星汉一般动转,而上天好象在游戏一般,捉弄着这个“魔君转世”,纵观说来,这藏经阁以蜀山玄学为主,而加上儒学,墨学,兵学,法学,阴阳学总藏书一万三千余本,任柳缺花毕生精力也未必得以看完。而此次为救小藏,自也是大海捞针,几率渺茫。   渐渐地东方翻起了鱼肚白,太阳快升起来了。而柳缺经过几个时辰的苦思搜索,虽看了数本道家玄学和蜀山正法,但还是不知如何解救小藏。这一刻,已是辰时,初晨的日光照在柳缺的脸上,而柳缺的迷茫,却对这产生了一丝厌恶,他所想的,是时光倒转,他所求的,是小藏的生命。   “啊!”蓦然间,柳缺竭力喊出,其声如夜枭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其实柳缺哪知这些书非但数量之多,如同大海苍茫,而且均是古今蜀山掌门和各学宗师一生心血所积,以这些大数家的造诣,传世的文学莫不至深至繁,独步一时,基础的东西反而不会详加解说,就仿佛悬入半空的崔巍巨山一般,柳缺立身其下,却始难看到山的颠峰。   “小藏,对不起,对不起,柳缺对不起你啊!”柳缺痛苦流涕,满腔悲愤如江河决堤,倾泄而出,柳缺明白,再过几个时辰,小藏定会烟消云散,而自己却是一个无用之才,什么忙也帮不上。小藏也似乎感触到那颤抖的身躯所阐述的痛苦,不由得动了动四肢,好象要说些什么。柳缺双眼泪流如柱的看着小藏,心中五味杂陈,好不是滋味。   “小藏,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人都说我是魔君转世,既然如此,怎能连你都救不活,等我!”   柳缺擦了眼泪,内心蓦然又生自信,带着抹血双目,继续翻看书籍。   《先天龙经》《三元灭魔》…………   柳缺东逛西转,直过了一个时辰,总共翻了三十余本书,终于渐渐明白其中的仙家法诀之大体,所讲究的都是先固本归元,再修以剑道,但若要救小藏,却是毫无头绪。但依方才那本蜀山第十三代掌门所著的关于锁妖塔群怪的《锁妖魔神》上说,万世敖王乃玄阴之体,经九幽绝狱之阴,洪荒边疆之戾,苍穹九天之灵幻化而成,额有战纹,毛发愤张,有毁天灭地之能,破魔诛仙之威,厉害之至,始难预料。   柳缺看罢,不由暗忖:“原来小藏的父亲就是这么形成,但小藏只是尸灵,应无什么阴戾灵之气!”思及此处,柳缺当下有了目标,不禁懊悔自己矢智,重点应锁定在尸灵上。未及转念,当下四处搜寻,立时找到一本《尸族传记》,匆忙翻开,凝神看道:“尸族,位于黑水一带,其子民尽皆长生,以人之鲜血为食,暴戾之至……”   “不对,不对!”柳缺心急下又往后翻,直找了百余页才发现一点线索,“尸灵,为遗体之后,以其尸气为体,以骨质为神,而受日月光华所出,化生百年,方可固本,修以妖道……”   柳缺暗忖道:“小藏是由万世敖王的尸气所凝聚而成,现下尸气外流,当以补充也许可以得救,不过万世敖王的尸气在我释放小藏之后,早受日月光辉的洗礼,消失不见,现下如何是好?”   柳缺心存急噪,不由看向小藏,只见它横躺在地,除了微动的肚皮外,全无一丝生气。柳缺不禁内心绞痛,心灰意冷,望着穹顶发呆,而就在这正觉无望间,忽的灵光一现,柳缺猛的回想起方才看过的一本道家阴阳学者所作的一本《阴阳》。   这阴阳家是战国时期重要学派之一,因提倡阴阳五行学说,并用它解释社会人事而得名。这一学派,当源于上古执掌天文历数的统治阶层,代表人物为战国时齐人邹衍。阴阳学说认为阴阳是事物本身具有的正反两种对立和转化的力量,可用以说明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五行学说认为万物皆由木、火、土、金、水五种原素组成,其间有相生和相胜两大定律,可用以说明宇宙万物的起源和变化。邹衍综合二者,根据五行相生相胜说,把五行的属性释为“五德”,创“五德终始说”,并以之作为历代王朝兴废的规律,为新兴的大一统王朝的建立提供理论根据。   柳缺挖尽脑中心思,回想道:“这《阴阳》中所阐述的莫不是阴阳相生,阴阳变幻之理,有道是宇宙初生,天地本无,混沌中开,阴阳乃成,而阴阳轮转,相生相克,如此一来,便可以纯阳之气,幻化出玄阴的尸气,这样一来小藏不就有救了么?”思及此处,柳缺不禁大为欢喜,当下奔向右近书架,匆忙将之取出,凝神瞧看。   不多时,柳缺便有所感触,不经意间咬破手指,在地上乱画起来。只见那图案如似某种结界一般,分为外圆和内圆,在结界上说,外内两圆乃天地之意,外圆名穹灵,内圆名归真,只见柳缺画出穹灵和归真后,又在两者中间,画出各种纹路,而后又在归真中画出一道曲折的线条,线条中有七个大点,所占之位却似极了七星之位。   北斗乃帝车之象,天枢、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各有其属性。天枢乃七星之枢纽;天旋掌旋转;天玑主变动;玉衡是衡平轻重,开阳是开阳气;摇光是摇光芒。而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北斗掌以控阴司之权,似与阎罗、城隍等共掌阴间……   柳缺道:“北斗注死,易阳而转阴,现下就来个北斗倒转,变化阴阳的阵!”柳缺依图画好,然后将小藏放在归真之内,七星之上,而后自己退居一旁,以启动阵势结界。   “小藏,这可能是我救你的唯一办法,若然你死了,放心吧,待我杀了那老尼姑,就来陪你!”柳缺作了已死的决定,心绪万千间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眼看小藏气息微弱,深知不能自己再等,思索间,当下双手疾出,变幻起手法来。   “天枢、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柳缺每变幻一种手法便喊出一声,然后在十指之间,缓缓度入五大长老所度入的“天罡正气”,其实柳缺本不会动用这种真气,加上那结印的限制,想要将它使出,可谓难上加难,但柳缺智力过人,方才看《天罡正气》总纲时便已钻研出这真元出气之法,当下依书所做,果然将之度了出来,但终究因为结印的影响,能度出的真气真是少之又少。   只见一弧月白的光芒在柳缺的手上缓缓绽放,照的人眉须皆白,那股绝强的正气如同一把利剑,插进了小藏的身体。柳缺也知,小藏本是玄阴尸气所凝,根本无法抵御这种绝强正气,所以方一度入,便又换手势,张口喝道:“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旋,天枢!”柳缺这次倒念七星,连手势都倒了过来,而就在这时,小藏身体下的结界,却似受了某种刺激,猛的动转起来,还散发出点点黑色光芒。   柳缺看着这异象,惊诧道:“这……这就是玄阴之气?”正自思索间,那黑芒猛如怪蛇厉莽一般,盘旋起来,而后又化成玄青色的光芒,到了此刻,柳缺才明白,原来方才黑色光芒只是一股寻常阴气,待受了结界炼化方才成了这玄阴之气。   柳缺不敢托大,双手疾落,将那股阴气度入了小藏体内,不消片刻,光芒尽失,那结界也就随之消失了。   柳缺匆忙奔了过去,托起小藏道:“小藏,你怎么样,小藏!”只见小藏全身瘫软,似乎很虚弱,但口鼻之间已有呼吸,最重要的是那战纹也随之明亮起来。 第二卷重生卷第八章魔心动蜀   柳缺见状,不禁欢喜出声,放声笑道:“小藏,你活了,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话音方落,欢喜异常的柳缺立时将小藏抱起,奋力掷空。小藏似乎刚刚复原,这一上一下,不免有些心滞,出现虚脱之相,嗷嗷轻叫了起来。   柳缺见状不妙,登时将之放下,急道:“小藏,你怎么拉?”小藏勉强站起,却又似灌了陈醋一般,双腿一软,复又倒下,嗷嗷了两声,仿佛要说什么。柳缺与之相处甚久,一听便知何意,道:“怎会这样,怎会全身没有力气?不是已经补给玄阴之气了么?”   小藏轻轻摇了摇头,嗷嗷出声。柳缺心下明知,小藏在说自己体内的尸气仍在流失,但速度却慢了许多。柳缺单手托塞,沉思道:“怪事,难道出错了?”这小藏死而复活,柳缺虽然兴奋异常,但这尸气流失,却终究不能护全,思索良久,毫无头绪。   时间渐渐流失,匆忙而过,眨眼间,已到了夕阳时分。眼看红霞漫天,夕阳西沉,远处牧野飞鸿,斜指苍穹,而柳缺在藏经阁中又翻看了数十本书,却始终没有想到应对之策。眼看小藏额头上的战纹越来越虚弱,无奈下,再度施展七星换位之法,将之补给玄阴之气。这样,小藏才得以回复。   不过为了小藏,柳缺已经决意在此,不管这卷帙浩繁,誓要寻出救出小藏的方法,而蜀山六长老因为后山那一战,已经无可否认的认为柳缺是魔君转世,而且加强了对他的封印和后山的严密。不过好在柳缺只秘密在藏经阁,倒也没什么意外。   …………   这一日,阴云漫空,好象烈日也骇及某人,躲了起来。而风雨饕肆,在蜀山上久凝不散,但如此诡异的天气,仍挡不住那个孩子的脚步,沉重而又异常坚毅的脚步…………   “爹,娘,我到了!”那孩子喃喃自语,不禁回想起自己风餐露宿,溯河而上,到了这蜀道灵山,又登山三日,逆风而行,顶雨而上,方才到了这蜀山正宗……蜀山派!   那孩子深吸了一口气,清秀的脸庞显出了坚毅的神情,瞧着这方圆大柱上顶的牌匾,上书“蜀山正宗”四个大字,不久,便走了进去,只留下几只浅浅的脚印,风雨一过,便化泥泞,消失不见了。   那孩子方一入内,蓦然间,便有种仙风道骨之感,只觉有一股仙气就如一丝丝流水一般,沁入心扉。放眼看去,远处的五座阁楼如架云雾一样,透出一种庄严的气势,而四周白云舒卷,恍如轻纱,似梦似幻一般,虚浮在身边,手掌一过,便即消散。   而中央,便是一块空旷的平地,印有方圆数十丈的太极图,黑白有色,如脱地面,而每隔数丈便有一个高达七丈的巨鼎,上刻文字图画,劲道绝伦,其中一缕青烟冉冉上升,遇风不动。   这蜀山之高,本就天下少有,更何况这蜀山派就坐落在这绝巅之上,是故举手之间,都有种能触碰到苍穹九天的感觉。那孩子再一深入,立身广场,猛的一看最中央的大殿后方,竟飞出一塔棱角,破云而出,散发出玄青色彩。看到这,那少年不知怎的,莫明有些冲动,连清秀的脸庞都现出一丝红色。继而环顾四周,发现正殿在前,其余四座分坐左右,而四周却是厢房,炼药,铸剑等的屋室。   这时,远处忽的出现一点流光,渐渐地由小变大,缓缓幻化出一个人影,那人一身浅黄道袍,脚踩飞剑,神色惊疑地注视着这个仅有七岁的孩童,道:“怎么来这的?”   少年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惊诧,沉声道:“当然走着来的!”   那人将剑收回,眉头紧蹙,仿佛不相信一般,七岁的孩童怎能独自上来,肯定有高人相送,当下道:“你来这干嘛!”少年将背后的包袱一摆,道:“自然是拜师!”   “拜师,你叫什么?”   那少年双眉倒立,仿佛触动了情绪一般,恨声道:“柳无痕!!!”   蜀山之境,云雾缭绕,如盖薄沙,四周苍松滴翠,顽石点缀,真如蓬莱仙境一般,而最有看头的,却是那仙风道骨的修真之人,各个脚踩飞剑,翱翔于空,好不惬意。   而柳无痕却对这些丝毫不起兴趣一般,双目凝聚,紧紧盯这眼前那庄严隆重的正殿。这正殿分两层,比左右两近的规模要大的多,装饰自也不同。这大殿门前,两只五人合抱粗的红柱如若通天一般,伫立不动,颇见威严。而门面之大,怕是能同时来往十余人,大殿上层是一间大的厢房,也是掌门修真和休憩之地,远远看去便可看到一块牌匾,上书“清净无为”四字,而正殿下层也有一块牌匾,上书“玉清门”三字,每一字都觉刚劲有力,跃跃欲出。   柳无痕尾随那人缓步入内,放一跃入门槛,便觉一股清香扑鼻,不禁使人精神一振,凝神看去,却是左近的木桌上放着一鼎紫金香炉,上冒袅袅白烟,始凝不散。   那人快步入内,绕过四个横放蒲团,跪在一人面前,张口道:“掌门!”只见那人一身青灰道袍,发须皆白,正自入定,眉间阴现白色烟光,而周遭也凝聚着一片朦胧气体,色彩斑斓,如梦如幻。但听了那人喊叫之后,便立即收缩,口鼻之间一吸一吐,那气体立时荡然无存。   柳无痕来时已经观察了四周环境。只觉这间大殿内的布置确为威严,左右分占两只灵兽雕象,左为青龙,白虎,又为朱雀,玄武,每个均是古汉白玉所雕刻,手艺之精,让人叹为观止。而正前方便是元始天尊,有道是“三界之上。梵气弥罗。上极无上。天中之天。郁罗萧台。玉山上京。渺渺金阕。森罗净泓。玄元一气。混沌之先。宝珠之中。玄之又玄。开明三景。化生诸天。亿万天真。无鞅数众。旋斗历箕。回度五常。巍巍大范。万道之宗。大罗玉清。虚无自然。至真妙道。元始天尊”,便是说他。   柳无痕身在蒲团之后,也不下跪,道:“你是谁?”   “你终于来了!”那人沉声道,似乎已经明知柳无痕要来一般,每一字都是那么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柳无痕也惊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莫非你就是清虚?”   “大胆,怎敢直呼掌门法号?”正自跪下的那人不禁喝道,回头看时双眼陡然射出一道厉芒。柳无痕似乎混不在意,不与理会,朝着清虚,道:“我想入门!”   清虚缕了缕雪白胡须,道:“我知道,但你的真正意义并不在此,要我说给你听么?”柳无痕眉头微蹙,似乎很是不信,道:“那你说说看。”   “说之前,不妨说出你的来历吧!”清虚手指变幻,似在算计,俄顷方道:“你的名字叫柳无痕,家住秦岭以南,父名柳向天,乃江南一带数一数二的富豪,可是?”   柳无痕已难自抑心中的惊诧,道:“你……你怎知?”清虚道:“算出来的!”柳无痕听罢,不禁暗忖蜀山道法之惊奇,思索良久,道:“那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柳缺!”清虚沉声道。   柳无痕心下愤恨,道:“既然知道,那你是不收我喽?”说话间,也不理眼前那个道士,当下寻了个蒲团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死赖着不走的嘴脸。   “臭小子,你干什么?”那道士说着便要起身,但方一站起,却见清虚轻抬左手,示意他坐下,那道士辈分低微,自是不敢违抗,当下随之坐下,满脸愤恨看着柳无痕。   清虚看着他,道:“我收你!”   柳无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收我?"清虚呵呵笑道:"这个你无须知道,我现下就将你安置到清道的‘上清’门!不过你能只身来到山顶,也算不凡了。”   柳无痕虽然不明白清虚为何收留自己,莫不是在小看我没有本事?其实清虚早就盘算已久,虽然经过柳缺后山一战,众人已经认定他就是魔君转世,但在清虚心中却仍旧心有余悸,既而动用“天眼神算”料定后事,却没想到在柳缺生后一年,柳家再诞新子柳无痕会与蜀山有缘。当下为了保全,将之挽留,加以观察,若此子不是六道,那柳缺十年封印也有效用,若他是,但其身在蜀山,也好有防备。   清虚道:“不过你绝对见不到你的哥哥!”柳无痕蓦然目露凶光,急道:“为什么?”   清虚道:“柳缺现下就在后山,但我已动用了阵法,他自然是出不来,而且后山已成为禁地,日夜有人看守,你绝对进不去!”柳无痕道:“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见到他!”   “不过见到也没什么用,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柳无痕惊道:“怎会?”   “因为你的事,这几年来柳向天从没向他提及,怕是未免他徒增悲伤,或是……”清虚刚说到这里,猛的滞口,无法再言。   柳无痕道:“或是什么?”   清虚道:“没什么,道严,你带他去你清道师祖那边!”清虚虽然没说,但心里已经明白,柳向天一定是怕自己再夺他爱子,看来这孩子执拗要来蜀山,也非其父母之意,好个倔强的孩童。 第二卷重生卷第九章尘封千年   随后,柳无痕便跟着道严来到了上清殿。这上清殿一说也是源自道家之供奉,而清虚,清道,清风三人的大殿所供奉的就是道家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而清棂,清凌子和清云所供奉的却是自在天尊,妙道天尊和无量天尊。   柳无痕辗转反侧,来到上清殿前,只觉这里的规模比玉清殿要小很多,但装饰却极为相似。四周仍坐落着四圣兽,足下铺有红毯,颇见威严,而正前方的上清灵宝天尊的石雕,更是让人见之肃穆。   “掌门修真未归,你给我老实在这待着!”道严厉声道,随后也不及柳无痕答话,便化作一抹青光,飒然飞出。柳无痕环视四周,看着并无人影,便捡了个金色蒲团坐了下来。也是这些天赶路甚急,且沿途风餐露宿,对这个刚满七岁的孩童自是疲累交加,加上殿外抑扬顿挫的诵经之音,不一会儿,便睡了起来,发出隐隐呼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   “臭小子,给我起来!”   柳无痕正自作梦,忽听有人作骂,随即啪的一声响,紧接着左颊一痛,竟是被人抽了个巴掌。柳无痕一经吃痛,未及思索,便跳了起来,双掌一合,猛的将眼前的道严推了个趔俎。   “小畜生,你干什么?!”   柳无痕神志方清,便听左近一人暴声喝道,而原本柳无痕不经意推倒道严,心下骇然,但又听这话骂的狠毒,是可忍孰不可忍,瞧他张起一张大手抓来,当下错步躲开。   原本柳无痕自小便听说柳缺被擒,所以思亲之意便随着年龄的增长日渐深厚,而他性情怪异,又极重怨恨,打算上山前已经请了数个武士来给自己作辅导,现下已然小成,所以料定这一下绝对可以躲开,不过事是难料,他万分也没想到,抓他的这人竟是六长老之一,清道。   柳无痕猛一错步,本已躲开,但那只大手若有吸力,如同吸盘一般死死将自己锁住,任是再努力十分,也不能脱开,不由得叫道:“臭牛鼻子,放开我!”   柳无痕张开寸长小手,想用力扳开清道的手掌,只见清道正个人屹立不动,而神色却有些愤怒,冷冷道:“你是何人,胆敢坐我的位置?”柳无痕不答,张口便咬了下去,牙齿一合,猛的在清道的手上印了个猩红的牙印。   清道虽说身体已经炼到如火似钢,但被这么一咬,却是失了颜面。当下一声虎吼,将之甩开,而柳无痕又是凡人之躯,被这么一甩,登时失了平衡,只觉天旋地转,啪的一声,撞在了门前的红柱上。不及思索,眼前猛的一黑,哇的一声呕出一滩朱红。   道严被他推倒,也觉颜面无光,奔了过去,踢了一脚,以泄愤恨。然后回身对清道,道:“清道师祖,这是清虚掌门介绍来的弟子,说是一个叫柳向天的孩子!”   清道微微动容,沉思道:“原来是他,难道师兄还不放心么?”思索未定,清道眼中忽的闪过一道厉芒,射向柳无痕,而后道:“好了,送他去厢房!明早交给我!”   几名弟子得令,随着道严,把已经昏厥的柳无痕送去了东南厢房…………   风声疾呼,连月色也似乎随之暗了一下,厢房顶部,柳无痕静坐在那里,面对凛冽寒风,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更觉茫然。他的口唇动了动,却无声响,而眼前却渐渐红了,如日月光华,如秋水潋滟,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繁华的扬州,坐在小小的码头上,朝阳如火,大江流金,一声声的叫喊似乎连白云都遏止了动作。   回忆的思绪不知何时充塞着脑海,那一日,父母的劝告,自己的坚毅和对哥哥的思念,都好象近近地围绕着自己一样。柳无痕明白,自己坚决脱离父母,而一踏上着蜀山的门户,就已经注定了他今生要与蜀山为敌!   旦日,柔和维美的日光从窗棂上洒了进来,在柳无痕的身上,散发起淡淡地莹白光辉。昏沉中,柳无痕只觉身上疼痛,好象有人在摇动自己。睁要一看,却是道严。   “臭小子,跟我走!”   柳无痕换好了行头,随之到了上清殿。远远地便看见清道一人,端坐在柳无痕昨天睡觉的金色蒲团上,闭目打坐。而其周围也散发出一阵光辉,虽和昨日所见清虚的打坐相似,但总觉少了一丝和谐,多了一道霸气。   清道似乎也觉有人来临,当下双手回抱,收气归体,缓缓起身,道:“你来了?”柳无痕并不回答,只是撑起那坚毅的眼神,瞧向清道,清道见状,不禁双眉微蹙,眼神陡变凌厉,道:“不会说话么?!”   “要说什么?”柳无痕道,声音中流露出一点倔强。清道暗暗沉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算了,你今天入我上清殿,就要从我上清的规矩,现下就派你去管理上清的所有杂务!”   柳无痕心下愤恨,这上清杂务何其多,本由数人来管,现下单柳无痕一人,很明显是欺人太甚,不禁喝道:“你……!”清道笑道:“我什么我,要不想来你可以回去,反正你是见不到那个臭小子的!”   “你说什么!”柳无痕心下狂乱,张口喝道,可恨他不是柳缺,若然是他,清道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过也正因为此,清道也是把从柳缺身上受来的怒发冲冠,发到柳无痕身上。   “说什么,要怪就怪你是那厮的弟弟!哼,立刻给我滚出去!”话音方落,袖袍猛一抖动,带起一阵剧烈旋风,当下将柳无痕卷了出去。   自此以后,七岁的柳无痕做起了这杂务的工作,而清道也不传他任何修真之法。不过,在他心中却只有一个信念,要见柳缺,那个离开八年的哥哥。   却说柳缺身在藏经阁,翻看典籍数百,明晰仙道甚远,却始终没有解救小藏的办法。总是每天夕阳时分,便施展“北斗换位,倒转阴阳”之法,将之补充尸气。   斗转星移之间,已经过了近一个月,柳缺也渐渐摸出了些门道,他专拣破旧的古书来读,从基础打起。先把道家的“天罡正气”摸了个透,然后又钻研各种阵法和高深莫测的法术。一个月下来,柳缺虽不说很懂,但脑子了满满当当全是这些文字,当真还晓得三分。   时光流水,光阴荏苒,这一日,似乎终于到了柳缺逆天改命的时刻。   夕阳已落,明月东升,带着月白的光辉,轻轻的投在幽静的藏经阁里,如同给它盖了层银纱一般。而柳缺刚刚给小藏做完阵法,正埋首一书本之间,苦思手中那本“鬼谷子”中所讲述的阵法。   “今夜竟是满月!”柳缺眼光一瞥,不由得放下古书,细细观赏着那一轮散发着光辉的盈月,喃喃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刚念到着,不由得看向小藏,只见小藏还是那么的虚弱无力,如同一滩烂泥般软软的躺在那。   “真的难全么,真的难全么?!”柳缺不断的问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治好小藏,若然治不好,不如一块跟小藏去了来的痛快,反正这些牛鼻子总是那么的痛恨自己…………   “连天都不帮我么!”   蓦然间,柳缺大发威怒,将那本《鬼谷子》用力掷向别处,大声吼道:“我若真是魔君,有种你就让我魔君附体啊,这样……这样……我起码还能救小藏!”柳缺跪在了地上,脑海中闪过数个画面,痛苦的画面,究竟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明白自己为了不成他人鱼肉,算尽天下,为了让自己不再孤独,而努力维护身边的人。   但最终,自己仿佛都是个失败者,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天上的繁星明亮,历历犹如白石。柳缺无数次的看过繁星,但每一次都觉不同,此刻的星光朦胧,在柳缺眼里,竟有一种悲伤凄怆之意。晚风微凉,透过窗棂,吹动他缭乱的头发…………   “簌簌!”   蓦然间,一声巨响传来,清脆而又有力。柳缺回头一看,只见藏经阁最深处,好象爆破一般,迸发出万丈豪光,夺人眼目。柳缺大感怪异,这藏经阁内怎会出此异象,惊疑间,缓缓向前爬去。   只见那光芒似乎蓄势已久,俄顷方退。柳缺躲在一个书架旁,静静地瞧看着,却见发光处,正是藏经阁的最深处,也就是供奉道人的地方。那道人本为石雕,但手中古剑流彩,照的他眉须皆白,柳缺料定方才的光芒定是那古剑所为。   那石雕的道士,看起来年龄不大,似有三十来岁,但能被摆来供奉,但修真之龄当是很高,怕有千年之多。柳缺全神贯注,默默地注视着那把流彩古剑,却发现猝然间,古剑中冒出一团黑雾,那雾气之重,几如尸气。缓缓地凝聚起来,片刻,便化成了一个道人摸样。   那道人约有三十余岁,面容清秀,塞边落须,身材挺拔,全身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气体,比之石雕上来说,却多了一丝沧桑和诡异之气。   “你还要躲到几时,快些出来!”那道人猛一喝道,在一旁偷看的柳缺也是一惊,仓促下,不禁脚底一滑,跌了出来。那人看了一眼,不禁笑道:“真是个傻小子!”   柳缺见状,不由怒道:“你是傻大个!”那人一听,又笑了出来,而柳缺却觉不妙,看了方才情形,虽说自己少来胆大,却还是全身颤粟,断声道:“你……你是谁?”   “我是谁?那你又是谁,问别人先可是要先抱上自己名号的呀!”那道人谈吐之间,面带微笑,混不似蜀山中的那些牛鼻子,柳缺也随之渐渐消除恐惧,答道:“柳缺!”   “柳缺?你缺了什么?”那人似觉有趣,回问道。柳缺道:“什么都缺啊,缺酒,缺肉,缺个好玩的地方!”那人听罢,不禁呵呵一笑,道:“不是吧,看你的面相,再推算你的名字,你可是缺父,缺母,缺友,缺爱之人!”   “你……你怎知,胡说!”柳缺被他一语道破,不禁怒发冲冠,张口叫道,那人道:“算了,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么?”柳缺脸色一变,道:“那你是谁?”   “你可曾听说过清天道长这个名字?”   柳缺“哦”了一声,道:“你是说那个死人么,都死了上千年了问他干嘛?”话音方落,柳缺似乎想到什么,惊道:“你不会是他的亡魂吧!?”那人哈哈道:“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我是他的真元!”   “真元,书上说,固本归元,纳天地之灵气,收日月之精华,而存与修真之体!”柳缺道,那人呵呵一笑道:“看来你看了这一个月书,却没有白费,不错,就是真元,清天的真元!”柳缺心下惊疑,始终不信,他经过七年的封印,早就明知蜀山的真元,都有祥瑞之气,但这道人的身上,却不仅有这些气息,而且更多的,却是一股妖邪之气,所以,才认为他是妖魔一类,柳缺问道:“你……你怎会从剑里出来?”   那人摇了摇头,松了松筋骨,好似被困了很久一样,道:“我也不想啊,清天那家伙将我强行封印在剑里,我不从那出来从哪出来?再说,若不是为你个小鬼头,我也不会出来,早就一觉睡过千年了!”   柳缺睁大了眼睛,奇道:“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你!”那人指着柳缺的鼻子道:“没想到你小子为了那尸灵竟如此费劲,连北斗换位都让你使了出来,不过你是不知这阵法之妙,可让方圆数丈阴阳倒转,连我的五行阴阳都有了变化,所以我才被你惊醒的!”柳缺拍开他的手指,道:“你就怎么样,难道你有法子么?”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章传功受诀   那人呵呵笑道:“当然有,不过要我告诉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来历?怎会一直在后山,那清虚不管你么?”柳缺道:“当然管,管的紧呢,真是一步都不得出去!不过,你既然在我第一次动转北斗时就醒,怎的现在才出来,害我费神满月,来看这些破书!?”   那人微微一愣,道:“破书,你要是能精通这些书,放眼三界都少有人敌!不过,我现在出来也是有原因的,今夜乃是月圆,是月之精华最为繁盛的时期,我才能借助它的威力冲破这把剑的封印,而且修真之人都会趁次来大肆吸收月之精华,继而无法发现我的行迹!”话音方落,不禁看了看柳缺,道:“算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自己看看吧!”   柳缺疑道:“你自己看,看什么?”那人诡异一笑,随即一个错步,便到了柳缺面前,速度之快,着实令人瞠目,柳缺未及回神,便被那人一把按住脑袋,紧接这五道不似灵气且霸道异常的阴气硬生生地被贯入脑中,在脑中疯狂旋转,好似在寻找什么物事一般。   那人五力贯力,闭目探索,沉声喝道:“五鬼探魂!”话音方落,便将手抽出,神情凝重,眼神中仿佛什么都明白一般,厉声道:“清虚那个王八蛋!”而柳缺却似被抽了魂魄一般,软软的躺了下去。   “你……你干什么?”柳缺不解道,而那人看着柳缺,眼神中却不禁流露出一丝怜悯,一丝愤恨,沉声道:“没想到,六道居然死了?”   柳缺缓缓张起,道:“看来你都知道了?”那人恨声道:“清虚真是有眼无珠,你怎会是魔君转世!”柳缺心下惊疑,道:“难道我不是?”   “就凭你,体内全然正气,无一丝魔元感应,怎会是魔君!不过也难怪,清虚并不是我,自然感应不到,但他怎会肯定你是魔君呢?”柳缺听完此话,直是又惊又喜,不禁笑道:“我不是魔君,我不是魔君,哈哈,那你告诉清虚啊,这下我岂不是自由了么?”   “你想的美,要是清虚那家伙肯相信我,那就好了!”那人极是不屑,柳缺疑道:“为什么,再怎么说你也是清天的元神,那清虚老道当听你才是啊!”那人道:“就因为我是他的元神,所以那家伙才不听我的!”   “为什么?”   那人微微闭目,若有所思,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完你就明白了!”   大约在一千年前,刚刚修道有成的清天已经是放眼天下,少有人敌了,便是当是上一辈的元字辈,都未必能打的过他。可就在这时,天劫到来,蜀山将面临这万年劫数——万年古尸。这个尸族的至尊,甚至连茅山派都无法对付。当时,尸王带万年古尸和百万尸族进攻蜀山,只在一夜,元字辈的长老尽皆灭亡,连清虚也都身负重伤。清天无法,只能去求在机缘巧合下的六道魔君。   最后,经魔君指点,清天终于突破“混元”境而达“归神”境,但这一步,对蜀山来说,确实是欺师灭祖,清天深知单“归神”境,充其量只能对付尸王,可要抵抗万年古尸,却还差三分。所以清天不顾道义,毅然修炼魔君的“魔界九重天”以求道心种魔,而达到最大威力。   最后,终于道魔相合,杀了尸王,封了万年古尸,而且将我炼化,成了魔物。   那人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一个魔物的话,那顽固至极的家伙会听么?说出来,只会说我,为念当年魔君之情,将你救出而已!”   柳缺听完,已是万念俱灰,这心潮大起大伏,确实打击甚重,不禁黯然道:“这么说,我还是要待在这兔子都不拉屎的鬼地方喽?”那人笑道:“那可不一定,人的一生虽说都由天定,但也可逆天改命,所以这结果,是好是坏,是由你自己争取,可怨不得别人!”   柳缺听罢,似乎也有所感触,暗叹了一口气,道:“那如何改命,单我一人之力想要匹敌蜀山,想要解除封印,怎么可能?”那人笑道:“怎么不可能,你要是把这典籍全部学会,想要匹敌蜀山,解你胸口封印,简直太过容易,哈哈!”柳缺白了他一眼,道:“此中典籍博大精深,且卷帙浩繁,想要学会,谈何容易?”   那人嘿嘿直笑,却不言语,手掌翻转,激起一道黑色光芒,但虽说是黑色,其中又有无数个亮点,好象附了晶体一般,模样好看至极,隐隐又透出一股邪气。那人道:“好了,好了,把尸灵拿来吧,再不抓紧,可就没时间了!”   柳缺这才惊醒,匆忙把小藏抱了过来,而那人一瞧,猛的瞳孔倏张,面色大变,仿佛受了莫大打击一般,死死的盯着小藏,惊道:“万世敖王?”柳缺道:“他不是敖王!”   那人略一思索,然后又将手在小藏身上拍了拍,道:“原来如此,竟是万世敖王之子!”柳缺满腹狐疑,道:“这万世敖王究竟什么来历,小藏也只告诉我大概,而且连书上都记载不全?”那人微微点头,道:“没想到,你竟会得到如此神物,这万世敖王乃玄阴之体,经九幽绝狱之阴,洪荒边疆之戾,苍穹九天之灵幻化而成,额有战纹,毛发愤张,有毁天灭地之能,破魔诛仙之威,厉害之至,始难预料。乃上古魔兽之人,威力之强绝不在蚩尤,刑天之下。不过现下只是它的尸灵,虽说它可以得敖王重生的力量,但终究不能成为魔神!”   “那怎么办?”   那人神色倏凝,沉声道:“重新炼化,现下的它只能发挥当年敖王的万分之一的力量,若要从新得到力量,就要从尸灵到妖,从妖才能到魔,从魔才能到魔神,而我现在的能力,就只能帮助它重反妖力,至于后面,就要靠它自己了!”话音方落,也不及柳缺答话,那人五指倏张,硬生生的嵌入小藏的身躯,随即那黑色晶体一般的气劲,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扩散开来,将柳缺震到一旁。   柳缺惊诧地看着他,只见那几道气劲,渐渐地落在地面,形成一个结界,“穹灵”“归真”均有数丈方圆,而他们便在其中,周身笼罩黑晶气体,始凝不散。   俄顷,如黑色晶体般的气劲已经渐渐虚弱了起来,化成一阵若隐若现的雾气,仍自漂浮不定。那道人缓缓站起,叹声道:“完成了!”柳缺看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又看向小藏,发现它已经脱离从前虚弱无力的模样,而是渐渐恢复生气,眨眼间,已可站起,嗷嗷出声。   柳缺喜不自胜,抱起小藏,激动地说道:“小藏,你好拉,小藏!”欢喜间,蓦然从眼角掉下了几滴泪水,而柳缺已无心擦去,只是兴高采烈的抱着小藏,不肯松开。   那人拭去额头汗水,呵呵笑道:“它现下已经成妖,可以动用妖力,而以后的路,还是要看它自己。”柳缺缓缓回神,将小藏放下,拱手道:“多谢!”那人见状,起先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话道:“哈哈,没想到,我还以为象你这么坚毅好胜之人,是不会给人道谢的,哈哈!”这番话倒是说的柳缺无地自容,但又不好生气,只是哼了一下,便不作声。   那人看出端倪,笑道:“算了算了,小子,把你衣服解开!”柳缺惊道:“干什么,非礼啊?!”话音方落,脑袋上猛挨了一个暴栗子,只听那人厉声道:“非你娘个头,把衣服解开!”柳缺将衣服解开,露出那个小型结界,上面花纹斑斓,却隐隐透出一股凝重的道家气势。那人细细观察了一番,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的愤怒之意,不禁沉声道:“五法封印,好狠啊!难怪我刚一出来便觉着一股压抑,敢情是在一个封印结界里!”   柳缺长叹一口气,将衣服拉上,叹声道:“这八年来,每天都要受这封印之苦!”那人闭目苦思了一会,道:“真是作孽啊,清虚真他娘的有眼无珠,跟当年一模一样!算了,还把这个给你吧!”那人说着,丢给柳缺一样东西。   柳缺顺手一接,只见所接之物却是一本书,模样古旧,纸张泛黄,上书“墨晶”二字,不禁问道:“这是什么?”那人神色凝重,倏忽一道黑色光劲闪过,其中又隐有繁星闪烁,朝窗外飞去,柳缺随之一看,只见远处砰然作响,如似丘峦崩摧一般,一座土丘眨眼便即不现,柳缺活是看傻了眼,惊道:“这……?”   那人沉声道:“你这八年虽说被清虚五法封印所困,但你终究并非魔君,反倒在不经意间吸收了大半清虚的真元,现下已然算是真元固体,修真有成,而且已通‘法神’之境,而这本它叫作‘墨晶法诀’,方才我所使出的就是‘墨晶刃’!”   柳缺听了半晌,暗下甚是佩服这法诀的厉害,但终究有何所用,却是毫无所知,不禁心下狐疑。那人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芒,续道:“我要你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柳缺疑道,而那人却是神情凝重地道:“想要打破自己的命运,就要靠你自己,这谁也帮不了你,你身上的结界,还有蜀山的封印,都要由你自己来破解,而我就只能帮你这些了!”   “你要我学这个?”柳缺已有三分明白,不禁拿起那本书翻看了起来,那人道:“这本书是清天得‘道心种魔’的真传,你若能够学全,放眼蜀山,我敢打赌,能打的过你的不出三个,而若能加以修行,想要超过清虚,那也容易的紧!”柳缺即惊且喜,如捧至宝般看着这浓重的“墨晶”二字,道:“真的可以吗?”那人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而到此时,浓厚的夜色已然缓缓消退,星汉流西,启明星显露了出来,直到星光黯淡,东方也泛起了鱼肚白。那人透过窗棂,看了看天际,叹声道:“看来我要走了!”   “现在就要走么?”   那人笑道:“若我还在这,等清虚一来,只消真元一收一缩,便可得知我的踪迹,到时还不把我永久封印到那锁妖塔里。算了,下次月圆我还会再来,你好好修炼吧,记住,要逆天改命,就要靠自己!”话音方落,未及柳缺答话,只见一道黑色光劲倏然暴出,激的柳缺不敢目视,而等到光芒消散后,那人却已经不见,惟独地上留下了四个大字:“我叫剑妖!”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一章暗夜突破   时光点滴,悄然流逝,没留下一点痕迹,没带走一丝容颜,就这么,过了数月之久。而柳无痕身在蜀山,却始终承受劳烦苦役,清洁杂务,没有受过一点修真的训练。   这一日,已是初春,天河开冻,万物复苏,更显生机勃勃,这也是修真之人用以吸取天地灵气的最好时机。而柳无缺依然停留在厨房,打扫尘灰。   “一根,两根,三根……”柳无痕默默数着眼前的树枝,好确保万无一失,随后又点了点四周的杂务,有鱼油,绳网等等,接着便开始打扫。其实这些物事,全部都是在平常做杂务中搜罗来的,但每一件小的东西,在柳无痕的眼力,却都有大的效用。   而午时封印之时,清道中柳缺之计,硬是把胡子烧掉一般,心急下真想一掌拍死柳缺,但终究被清虚所拦,无奈回殿,到了未时便把柳无痕叫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臭骂一顿,还赏了个老大的耳瓜子。事后,柳无痕出殿,便借这无人之时,私自到了六殿之后,也就是最接近后山的“树海”。   这里名为“树海”,皆是因为方圆几里全是树木,苍松点翠,绿草如茵,密度之高,能控一时天候,而且清静幽雅,是修真之人的好去处,而此刻正是午时,各大弟子也都全部静修,自是无人到此。   眼看夕阳西沉,余辉流尽,天色已然变暗。柳无痕的行动自也渐渐拉开序幕。   夜风凄凉,掠过树林,带起阵阵树涛,在后山前回荡。这后山,也就是蜀山顶峰的后半段,前后两段只有一面数寸后的红墙相隔,但奇怪的是,墙的两端都伫立着两只几人合抱的黑柱,长达数十丈,上面隐有裂纹,仿佛已经经历了数千年一般。可柳无痕怎能明白,这才是封印的印点,两道柱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如同墙一般的结界。   …………   后山墙中段的大门前,孤零零地站着两人,二人神色疲倦,半站半靠的守着这蜀山禁地。   “怎么样啊?”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弟子说道,而据服饰来看,此人已有百年高龄,乃道字辈之上的云字辈,而另一人却身穿浅黄道袍,却是最低的道字辈。   道字辈的那人埋怨道:“不怎么样啊,练了整整快一年了,可‘初窥’境怎么也过不了‘飞天’境这个瓶颈,我说师兄啊,有没有什么诀窍啊,指教指教?”   云字辈的那人笑道:“着什么急啊,我可是足足七年才达‘飞天’这一境界,你要是一年就能突破,这叫我师兄的面子往哪搁啊。”说完,便“切”了一声。而道字辈的那人却神色木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开口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说他今晚会不会再来啊?”   “怕什么,他什么都不会,再说有咱掌门呢,胆缩啊?”那人不屑道。另一人道:“不是啊,这家伙老这么出其不意,实在让人难以防御,再说,上次就有个师兄都受伤了呢?”辈分高的弟子道:“哼,那又怎么样,他若再敢,掌门一定活剥了他!”话虽至此,辈分低的弟子却还是内心惴惴,不敢松懈。   夜色弥漫,渐渐便已笼罩九州,压了下来,而人的内心,便是最害怕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因为目不视物,就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对付自己。而在这瞬息间,忽的破风有声,那二人立时惊觉,辈分高的那人急忙动转“真元”,将已通“炼器”的真元发挥的淋漓尽致,只在瞬间,便扩散四周,寻到敌人。   “在那里!”白袍道人猛的手指东南,只见远处,刷拉拉地一阵声响,便如鸟铳出弹一般,弹射出几道阴影。辈分低的道人见状,立时失了分寸,不敢动作。而白袍道人却还是心神守一,匆忙间猛的祭起腰中飞剑,带起一阵白光飒然疾旋,将那几只阴影砰然击落,细看下,却是七根树枝,长短不一,头被刀削,锋利骇人。   那人一瞧,蓦然怒发冲冠,喝道:“臭小子,出来!”可话音放落,真元动转间,便觉头顶有物,当下激起一道“天罡正气”,成一个网罩也似,冲天而上,将那物击散,只听呼啦声响,却是一盆液体。   白袍道人略一嗅闻,才知只是清水而已。思索间,树林中又有几跟树枝砰然射出,白袍道人立时将身一旋,激起一道劲风将之准头打偏,而后头顶再旋异物,那道人似乎已经明晰,也不躲闪,任其落于周遭全身,不禁笑道:“臭小子就是臭小子,没什么新招了么?哈哈哈哈!”   只见远处树林中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全身破烂,脸庞脏污,见之生厌,可这却是几月前清秀出尘的柳无痕。柳无痕神情凝重,仿佛从没笑过一样,瞪着两只凌厉的眼睛,道:“让我过去!”   “让你过去,凭什么啊?”那人笑道,而辈分低道人的见其出面,也消去了心中惧怕,抽出了宝剑加以防备。柳无痕道:“不想变烤猪就让我过去!”那白袍道人一听,登时惊觉,细细一闻,才知这次泼的竟是鱼油,这才想到方才一击只为疏散警觉,想到此处,不禁心下愤然,嗔目怒道:“你娘的,赶算计老子!”他嘴上骂的虽狠,但内心却有些骇然,当下运紧真元,在周身吐出一个圆形的气罩,以免火蛇深入,到时便真是烤猪了。   柳无痕不再说话,目光紧锁二人,猝然间展开双臂,然后圈回,只见半空中如有一物被其牵动,正向二人照来,辈分低的弟子大惊失色,举剑便劈,但剑刃过处好象如中虚无,那物还是疾送而来,轻松罩住二人。   白袍道人垂目一瞧,竟是一张绳网,不禁惊道:“这上面也涂了鱼油?”柳无痕狠狠道:“是浸了鱼油,我看你那护罩能撑多久!”话音方落,便猛的掷出一根火褶,那火星流窜,一遇绳网,便立即起火,火速蔓延,在怒吼的夜风中,疯狂摇摆。   那白袍道人道法高深,心神守一,倒还撑地一时半会。但那道字辈的弟子却因心下胆怯,失了方寸,全身又尽是鱼油,只在片刻就已全身着火,发声哀号。   白袍道人见状不妙,忙运“天罡正气”,登时全身好似澎湃着一股蓄势已久的真气,白袍道人眉头紧蹙,喝道:“天罡真气,剑道无极,乾坤动法,剑雨削香!”话音方落,那道飞剑立时停滞动作,唰地一声,影分其三,化为三把,然而其势不止,再度幻化,最后形成漫天的寒光剑刃,在白袍道人的催动下,登时陡转疾落,如同龙卷一般,向柳无痕撞来。   柳无痕神色略变,但片刻又复原样,待那龙卷剑雨迫近,却只向后退了两步,而其身影立时不见,白袍道人看着龙卷如中虚无,不禁大惊失色,待招式使尽,这才发现,地面上竟有一只数寸来长的洞口,深近七尺。白袍道人神色一变,立时转动真元,猛然惊觉,这地面下竟有一条隧道,而柳无痕正徐徐爬行,现下已然脱离地面,从西北角爬了出来。   “没用的,给我见阎王吧!”柳无痕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对他来说,似乎每一个跟蜀山有关的人,都是有罪之人。而每一个对柳缺不善的人,都是该杀之人。   只见天风高呼,让那怒火烧的越加猛烈起来。虽然白袍道人身有护体真气,但还是觉的那熊熊烈火好象就在燃烧自己一般,灼热骇人。而那辈分低的道人,却已是全身火热,饶是他修真有道,身体比一般人要坚硬的多,但还是全身通红,已有烧伤。   柳无痕眼看那火烧的愈加猛烈,而心中却不经意的颤抖起来。也是,杀人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无意是一种残害,一种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凄惨情景。正自迷茫间,天空中忽的一声清啸,那声音之强,直贯脑海,而后一道人影闪过,动转如电一般,将那熊熊烈火一下便击的荡然无存,被烧二人方一解脱,惟独那云字辈的还可勉强站起,但那道字辈的却已然倒下,昏厥了过去。   “想闹出人命吗?!”那人身穿黑袍,气势凛然,神色如水,不现喜怒,一身的仙风道骨,潇洒出尘。   正是清虚!   柳无痕目露凶光,沉声喝道:“放我进去!”清虚瓮声瓮气地道:“已经第三次了,伤我弟子数人,你究竟还想怎么样!不过你终究不是你那魔君哥哥,若是如此,想要进去,岂不如进出家门一般简单?”柳无痕双眉倒立,面对着这个如似杀兄一般的仇人,眼中凶光流转,模样骇人地怒道:“我想要进去看他!”清虚摇头道:“没有这个可能,后山已为蜀山禁地,出六大长老,任何人也不得如内!”其实清虚也是最重原则,说一便不得二,就因为如此,才不会违背祖上训诫,在九年前将还是婴孩的柳缺杀死。   柳无痕心下焦急,每次都是好不容易到这都被清虚所拦。不过柳无痕也不知,道家的算命之数可谓当世无双,任其大秦的占卜,还是倭国的塔罗,跟这算命一比,可谓云泥之别,天差地远。柳无痕满腔怒火无处散发,无奈下拾起一根树枝便刺了过去,但那清虚何等之强,广袖飞举,便将柳无痕扫退数步,踉跄倒地。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又一点流光飞窜,急急落下,朝着柳无痕猛的就是一击,将他打至数丈之远,呕血半斗。细看下,那人却是清道。   “师兄原谅,恕师弟管教无方,来时已晚!”清道朝着清虚拱手道歉,但眼睛却始终不离柳无痕,露出丝丝凶光。清虚沉声道:“罢了,罢了!”清道看着柳无痕不禁又想到柳缺,直恨的咬牙切齿,冷冷道:“我去杀了他!”   “千万不可!他纵然有错,但终究只是孩童,不足道哉,现下派人关到厨房,闭思三日便可!”清虚说完,也不理清道如何反映,手指一动,便掷出一道火红飞剑随之而去,不现踪影,而清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无痕,但却难消心中怒火,喝道:“来人,给我把他关到厨房,好好收拾!”   ……………………………………   夜色宁逸,万籁无声,苍穹繁星如洗,散发明亮光芒,随着东方启明的出现,渐渐消退。而在那漆黑的茅屋里,却透出一股浓重的凄怆,一声声的抽泣,好象在暗暗的哭诉,又似一种潜藏已久的悲痛,总之,就在这茅屋中,毫无保留,再无余地的释放了出来。连门外的女童都吓了一跳。   女童很是好奇,又觉怜悯,端着菜盆敲了敲门,张口似要说些什么,但却一字未吐。里面的那人听闻其声,似乎很惊诧,慌忙间,撞倒了好些东西,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门外是谁?”那女童听言,却不出声,只是一味敲门。里面那人似乎有些愤怒,大声道:“本人禁闭,概不见人!”   那女童好象很是着急,加快了敲门速度,里面那人也是随之叫喊,两方一喊一敲,好似对牛弹琴一般,各自不懂。最后里面的那人终究失了耐性,跌跌撞撞跑来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向外看去。只见外面孤零零站着一个女童,全身衣衫虽说不上破烂,但也觉简朴,甚至比寻常修真之人的丝制布料,还要差上几分,再看其面容,虽是满面尘灰,却仍透出几分清丽之色,星眼含水,让人见之欣喜。   里面的人小心打开茅屋大门,这才发现,原来开门者就是柳无痕。但此刻的他已是全身紫红,如同受了无比煎熬,连嘴角也不时溢出鲜血,看来受伤不清。那女童见状,神情陡变,好象似要关心,但却一字不吐,如有隐情。柳无痕咳嗽了两声,怒道:“你干什么,是你们掌门要关我禁闭,打也打了,究竟还要怎么样!”那女童好似全然不知一般,一脸惊恐的看着柳无痕,眼神中透着不知,惊恐的一声不发。   柳无痕微微一愣,道:“说话啊,哑巴了。”那女童这才回神,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柳无痕这才明白,暗忖道:“原来是个哑巴!”那女童又指了指菜篮,柳无痕见状,才知她要做饭,便放了她进去。   柳无痕安静的坐在一边,道:“现下已是子时,什么人会让你来做饭?”那女童虽哑,但听力仍在,听闻柳无痕所言,当下走到柴堆边,拾起一支枯柴,写道:“清道道长!”柳无痕微一错愕,疑问道:“道长?你不是蜀山门人?”那女童神情怪异,写道:“不是,我只是做饭的!”柳无痕这才明白,原来蜀山门人各都专注修真,又怎会有人来准备饭菜,原来另有其人,但这女童终非蜀山门下,自也对她无所仇恨。   那女童看出柳无痕全身是伤,欲要寻问,又怕多言,无奈下红着脸掏出一瓶药水,递了过去。柳无痕见状,起初大是吃惊,但看她面色绯红,才明白她的羞涩,不禁好笑,但又不好出声,只好接下道:“谢谢!”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二章修真有道   那女童一听,脸上更觉如火灼烧一般,火辣辣地发热,不禁回头,不敢直面。而柳无痕倒是瞧的有趣,将伤药抹于全身,那药效也是奇快,不一会儿便不再疼痛。   柳无痕闲来无事,默默地躺在柴堆上,看着女童熟练的择菜做饭,不禁心生幻影,好似那熟悉的母亲影象又回复到自己眼前,而心中也生出一种莫名的心酸。瞧着夜幕越沉,炊烟朦胧,不经意间便缓缓垂目,悄然睡去。   ………………   夜色如水,默默静流。俄顷,红日东升,烈芒破雾,照进了这黑暗无光的茅屋里。柳无痕人在梦中,猛觉双目红白,急急睁眼,才知已然天亮。柳无痕脑中大乱,思及昨日,只觉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仍旧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这……这是?”柳无痕长身而起,突然发现身前正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柳无痕俯身触碰,尚还温热,看来刚做好不久,见此情形,不由得想起那个女童,而柳无痕经过昨天那一顿好打,且伤口初愈,自是腹中空无,饥饿的紧,当下举起碗便用手掏了起来,模样狼狈。   这饭菜虽简,只是米饭和一些洋葱豆腐,而且手艺也只是一般,但不知怎的,柳无痕便觉的竟如此的香甜渴口,就如娘做的毫无二般,心里也默默的开始怀念起来……那富丽堂皇的居室,温柔可亲的父母。这思潮起落,倦意又生,伴随着泪水余痕,默默地回复了平静。   不知又过了多久,柳无痕尚在熟睡。蓦然间,那瞧门声又起,柳无痕猝然惊醒,道:“是谁?”而外面并无人声,只听一股轻微的喘息。柳无痕知是女童到来,当下蹒跚走去,拉开门闩,凝神一瞧,却是道严。道严手提一个竹蓝,神情傲慢,哼声道:“掌门叫我给你送饭!”说着,便把手伸了过去。   柳无痕看他目中无人,也没好气的道:“牛鼻子也懂得给人送饭么?”说话间,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道严见状,立时双眉倒立,神色大变,怒道:“臭小子,找死!!!”说着,便将那饭掷向柳无痕。柳无痕反手接住,也是怒不可遏,奋力往地面一摔,那竹篮立时打散,露出的却是残羹冷炙,毫无一丝热气。柳无痕大怒,喝道:“就拿这些东西,你们蜀山门人难道就不是人养的么?”   道严目中闪过一道厉芒,厉声喝道:“给我滚进去!”话音方落,柳无痕还未见其动作,便猛觉胸口受力,如中千钧钝物,向后如电退却,发声哀号。只见道严手指微动,原来是施了道法,眼看柳无痕倒地,猛淬了一声,便御剑飞去。   柳无痕全身瘫软,好象经脉尽断,骨骼皆散一般,每一处关节都在作痛,不禁大叫出声,哀声悲号,而就在这时,门闩又动,柳无痕大惊失色,而这次来的,却真是昨日那个女童。   那女童手上仍是提了个菜篮,一见柳无痕如此,不由大惊,但又无法言语,急急跑去,将之扶起。柳无痕全身剧痛,好不容易才起身,但却无法站立,只好半靠半依的坐在柴堆上。那女童满是焦急,抓起一根树枝写道:“你怎么了?”   柳无痕不想说,敷衍道:“没事,跟弟子有了些冲突!”那女童再写,“你是柳无痕?”柳无痕微微惊诧,道:“你怎么知道?”那女童似要写更多,索性将树枝一仍,扫净地面,挑出一块木炭写道:“我听清棂道长说起过你,她说你是什么魔君的弟弟!”柳无痕一看,神色倏然大变,恨声道:“我哥才不是魔君,是蜀山的牛鼻子有眼无珠,陷害好人!”   那女童沉默半晌,好似被吓着一般,不再言语。柳无痕见状,也觉心中有愧,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童看了看柳无痕,写道:“我自小没父母,所以就没有名字,他们就叫我哑儿!”柳无痕微微点头,环顾四周,却是一片漆黑,唯有淡淡月白光辉从窗棂撒入,随即又看了看哑儿,问道:“你知道蜀山有多少人么?”柳无痕心计虽然比不上柳缺,但也是心思缜密,而此一问,正是想更加了解蜀山,所谓知己知彼,这才能寻到可趁之机。   哑儿思索了一番,神情很是古怪,然后画出九道直线,似作图表。柳无痕看了半晌,这才明白,原来蜀山总分三门三院,三门有玉清,上清,太清门,这三门是由道行最高的清风,清虚,清道三人看管,而余下三院,却是由所供奉的天尊前二字命名,分别有自在院,妙道院,无量院。而其门下之人,却是井井有条。因为这些年来,蜀山的修真之道也渐渐产生的分歧,所谓三门三院,为玉清门主修“天罡正气”,是故基础稳健,占人三十有余。而上清门则主修“剑道无极”,所以说招式精湛,势力强横,占人四十。太清门则主修蜀山阵法,占人三十。而三院中的自在院是清棂掌管,清棂本就心性温和,不愿争强好胜,所以主修封印之术,占人二十,全为女子,而其余两院却没一家之长,所以门丁比较稀少,占人二十,总的来说,蜀山总人数,在百数以上。   柳无痕心下了然,只觉人数之多,防御之强,要想进入后山,确实较难,但已经明晰其理,也好为次做了一次防范。而这哑儿虽然不是蜀山门人,却也在自在一院中,其院主清棂也是看她天生哑疾,心性不同常人,所以平常爱护有加。   二人秉烛长谈,一说一写,却是兴致奇高。只觉匆忙间,时光如水,悄然而过。   …………   渐渐的,夜色又去,天色渐亮。二人这时正谈到家世,而哑儿见天一亮,蓦然惊觉,神色大变,好象想起什么。柳无痕见状奇怪,问道:“怎么了?”哑儿啊啊出声,随即写道:“我忘了做饭了!”柳无痕也是一惊,忙道:“不急,我帮你!”话音方落,二人便忙活了起来,一个烧火,一个择菜,不一会儿,便做好了,而此时天也刚刚亮起。   哑儿看时间正好,这才落下心中大石,朝着柳无痕笑了一笑。柳无痕也是第一次看其笑脸,只觉甜蜜自然,一时间竟看的痴了。哑儿看时不早,急忙拉过柳无痕,在手上写道:“我要走了。你真有趣!”柳无痕还未回神,哑儿的身影便已消失。   苍穹如洗,清湛明亮,而穹下景物也似与常日不同,少了一分热闹,却多了一丝幽静。四周苍松重叠,满目绿翠,明水生晕,细波微澜,而那锁妖塔,也似少了一分邪气,多了一分庄严。   藏经阁中…………   柳缺受剑妖指点,得《墨晶法诀》一书,眼下正细心钻研,不过以柳缺资质之高,而现下进程甚缓,也是少有之事。柳缺翻看两日,已经有所了解,原来这本书不仅蕴涵《天罡正气》的法诀,还藏有一种魔门武学,怕是剑妖口中的“魔界九重天”。而这两种门是一正一邪,不可相容,但书中偏偏所要求的便是“道魔双修”,才能修成墨晶。   《墨晶法诀》总分两篇,第一篇是御元,第二篇方才是墨晶,但御元一说,柳缺始终不能参透,而墨晶一学,却是联系到柳缺所会的《天罡正气》,所以还有所了解,不过直到今日,柳缺还是点滴不通,一点也未曾修炼。   却说小藏伤势已好,而且受剑妖法力的影响,已经成妖。眼下,不仅拥有高强妖力,可更强的发挥“周天八道”,而且已经再不受尸气的影响,即便再中一剑,也不会轻易死去,柳缺也是对此放下了心中铅石,舒了一口气。   “魔门至尊,为魔界九重为最,上决浮云,下裂地纪……”柳缺神色凝重地念着书本上的文字,只觉那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较之书法大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所用字体也是小篆,而柳缺虽说看书无数,可以将之读懂,但其中字意深长,任柳缺搅尽脑汁,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   夜晚,柳无痕仍旧在那个漆黑的厨房里,虽说这是他最后一天,但对他来说,却永远不是,因为柳无痕知道,他一定还会回来,因为这有他在蜀山唯一的朋友,那个哑姑娘。其中白日的作菜师傅并不是哑儿,而是一个大胖道人,柳无痕见其并不是很凶恶,便不加理会,那胖道士似乎也对柳无痕没多大兴趣。直到夜晚,哑儿才会出现,将下午多余的饭菜送回厨房,或在厨房做下宵夜送给各大长老。   “咚咚!”门声又响,柳无痕满是不屑地气走了道严,然后又静静地等着那个哑姑娘。不过,今天似有些反常,直到半夜,哑儿才嗫嚅前来,好象出了什么事。柳无痕见状不妙,自是对她询问,而哑儿也是如有苦衷,不敢言语,好在柳无痕心思缜密,看见竹篮空虚,才知她带给柳无痕的饭被人抢了走。   柳无痕向来极重怨恨,心中刚有几分明白,便要出去寻那厮算帐,不过好在哑儿心境平和,知事轻重,拉住了他。   柳无痕气愤道:“干嘛拉住我,他们欺负你,你就这么忍气吞声么?”哑儿急忙摇头,写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无痕愤恨难消,冷冷道:“算了,被他们这么一弄,我也没心情吃了,不过等我出去,一定要他们好看!”哑儿只当他是说着玩,便笑了一笑,可不知柳无痕最重原则,有仇必报。   哑儿笑着写道:“我先给你做饭吧!”柳无痕疑问道:“没有菜怎么做啊?”哑儿听罢,站起了身子,走到那口锅前,不慌不忙的取出一些烂掉的菜,然后细心挑出其中可吃的部分,不一会儿,便有了一堆青菜。柳无痕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声,道:“算了,本少爷心情好,今天就亲自下厨吧!”   哑儿一听,不由得愣了一声,匆忙写道:“你会做?”柳无痕小嘴一撅,“切”了一声,不屑道:“做饭嘛,你当我是盖的,看好了!”说着,柳无痕便抄起了大勺在锅中胡抡了起来。其实柳无痕本为富家公子,整日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哪里会什么做菜,但为了讨哑儿欢欣,今日特地趁胖师傅在做饭时凝神观察,用心记下了那作菜的过程,这才敢在哑儿面前现丑,但刚把菜放入,抄了没几下,便被哑儿拦住。   哑儿小嘴一撅,极是可爱,在地上写道:“还没放油那!”柳无痕恍然大悟,这才发现怎么抄了半天都没一点烟呢。想到这里,才觉难堪,匆忙装道:“呵呵,不放油我以为会好一点,嘿嘿!”说着,慌忙提了油,好家伙,一下倒了半升。哑儿看的都着急,急忙从中捞出大半,随即满脸惊疑的看着柳无痕。   柳无痕瞧的毫无光彩,埋头做起菜来,但这做菜又岂是一日之功,柳无痕又好面子不肯罢手,虽说因为记忆深刻,动作和那胖师傅已然无二,但是油盐酱醋的放入量却是大相庭径,简直就是各走极端。不过柳无痕下手也忒重了,最后一盘菜做罢,味道暂且不说,那模样就让人倒胃了。   哑儿看着这一盘黑呼呼的东西,眼神幻散,好似受了莫大的打击。但柳无痕却是满脸笑意,呵呵道:“吃啊,别客气!”说着,便将一片油麦放入口中,哑儿似乎早就知道味道,刚想阻拦,但终究不能出声,只好看着那黑油油的油麦进入柳无痕的口中。   “呸!我的娘啊!”   果然不出所料,柳无痕立时吐了出来,菜的味道早就印在了那满脸的愁容上,哑儿呵呵一笑,也随之夹起一根,放入嘴中。而柳缺这才回神,忙道:“快吐出来,这吃不得啊!”哑儿刚放入嘴中,便觉那菜如五味杂陈一般,味道极重,但为了不扫柳无痕的兴致,竟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柳无痕道:“你干什么?这菜吃不得啊!”哑儿微微一笑,俯身写道:“你的菜是苦的!”柳无痕眉头微蹙,心中好不是滋味,喃喃道:“那你还吃?”哑儿写道:“你的菜苦,是因为你的心是苦的!”   柳无痕疑问道:“心是苦的?”   哑儿笑着指了指柳无痕,写道:“心里想着不开心的事,当然是苦的,那我吃一点,就帮你分担一点,一会就吃完了!”说着,再夹一块放入嘴里,细心品尝,不过在哑儿的眼里,她所品尝的不是柳无痕的菜,而是他那颗充满怨恨的心。   柳无痕看着哑儿那微笑的脸庞,不经意间便润湿了双眼,蓦地从心底涌出一阵辛酸,而为了不让哑儿看见便匆忙抹去。笑着看着哑儿,笑道:“好,那我要多吃些了。”当下三下五除二消灭完毕,但却免不了整夜的茅厕。   一个字!!   惨!!!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三章蜀道清天   次日,柳无痕得自由之身,从禁闭的厨房走了出来,不过另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次禁闭竟比整日在外面好的多,或许,是那个哑姑娘的缘故吧。不过这一日,蜀山三门三院的掌门院主尽数聚在玉清殿,似乎要商讨一件重大的事情。   各弟子全部被分配出去,整个玉清殿就只有这六人,分座两边,神情颇见凝重,各自不言,静观其变。蓦然间,清虚一声叹息,打开僵局,随即沉声道:“各位,这次我叫大家来,想必你们也知所谓何事吧?”清道哼声道:“掌门师兄,莫不是六年后的‘道法武试’,不过现在就说,未免也早了点吧?”清道虽不知为何,但想来最近比较大的事就是六年后的“道法武试”,反正清道所管属的上清殿,各个都是法术高手,而且最近更有顶尖者跃出,想要稳拿魁首,也未尝不可。   清虚微微摇了摇头,叹声道:“此事虽大,但终究是门内之事,眼下最重要的,不也是六年后的‘锁妖开封’的日子吗?”话音方落,在场的众人无不惊诧万分,神情惊恐,张口出声。清棂双眉微蹙,道:“千年的期限,这么快就到了啊?”   清风长舒了一口气,微微阖目,“千年锁妖开,万恶众生来。不入轮回道,生灭亦不回。千年前尚有清天师兄,而千年后,又不知如何?”   三清辈分最高,修行最深,自也知道千年前所发生的事…………   其实蜀山有一个秘密,就在在锁妖塔的最顶层也就是“轮回道”中,有一个叫做“血灵”的奇异空间。其中包含着以前创山始祖“天道”的道法,可以说是修真之人的梦寐以求的宝物。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也就吸引来了有鬼道,妖道,尸族等等邪派高手前来抢夺。   上一次,也就是千年前,那是对这现在的三清形同恶魔的夜晚。天下妖物尽汇蜀山,欲要入锁妖塔而踏轮回道。这一次,千万魔物如似疯狂一般涌进蜀山,而蜀山惟独风,元,清三辈奋力抵抗,但最终因为势单力薄,而且尸族又出万年古尸,杀的真如铩羽而归,退入了后山结界中。   而就在此刻,只修行不过三百年的清天毅然要出山,去寻魔道之主,六道魔君,也只有他,没来参加这次进攻。当时,全山上下都阻挠,斥责清天,道他不忠,言他不义,清风,清虚,清道更是以之为耻,不过清天却没这么想,因为他知道,弱冠时曾有一面之缘的六道魔君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这次,只是为了挽救蜀山。思索间,便以踏剑飞去。   千万魔物在蜀山正殿前大肆破坏,所有建筑都灰飞湮灭,四周怒火升腾,疯狂的燃烧着。厮吼,肃杀,弥漫在蜀山上。当时蜀山众人奋力运转结界,使之将魔物众人排挤在外,但他们都明白,这个结界正在逐渐萎缩,无论是“穹灵”还是“归真”,都在渐渐变暗。   那一刻,便似真入了阿鼻地狱也似,昏天暗地,天地失色。   不过,真正的仙剑也随之出现了。身受魔君六道的指点,已通天罡真气的归神的清天,潇洒的御空而来,全身散发着点点清光,而随之而来的却不只有他,另一个却是满身肃杀之气的道人,手持一把墨色宝剑,上面晶光闪烁,夺人眼目。   在场千万魔物受之吸引,纷纷嚎叫而来,而清天二人却无半丝惧怕之意,朦胧月色中只一声怒咤,也不知做了什么,蜀山上猛的迸发出一黑一百两道光芒,纵横交织,形成一把墨晶刃,在天空中如烟花般,暴射开来。在场的妖魔受此一击。立时损毁过半,仅留下几个首脑尚无异样,却满是惊疑的看着二人。   魔界九重天!!!!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重复着五个字,但谁也不知究竟为什么?不过,锁妖之宝便在眼前,换是谁也不会在此刻放弃,尽管是面对如此强敌,况且尸族尚有万年古尸。   于是,这最后一战也随之轰轰烈烈的展开。   ………………   清虚回忆完那一段记忆,蓦然道:“清天师兄虽然制服了那万年古尸,但终究还是遭尸神‘血尸三分毒’的暗算,命不久已,为了拖延时间,才于之承诺千年后‘锁妖开封’之言,才免去了蜀山被灭的灾害!不过,千年期限转眼便到,我们已没有清天,要想应对,凭我们的实力,确实难的很!”   清凌子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先进锁妖塔,取得珍宝,加以御敌!”   清虚神色微微一变,但瞬间隐逝,道:“锁妖塔中分十八层,每一层都是无比艰难,想要上去,谈何容易,不要说里面有万年古尸。就算没有它,还有几千年前所封印的万世敖王,又有谁可以与之一拼?”   清凌子似乎明白了清虚的意思,惊觉道:“难道你要?”   “我要开封锁妖塔,放他们进去!”清虚大声道,蓦然间双目陡现凶光,迸射而出。在场的人也随之一惊。   …………   却说这一天,柳无痕又开始了他的突破计划……   月色宁逸,万籁无声,也是到了此刻,柳无痕才可避他人之耳目,出来行动,不过这次的他却丝毫没有准备,只身一人,到了墙外窥伺后山门墙的动静。   “六个牛鼻子今晚商议正事,只要能躲过门前的这两个笨蛋,就可以进到后山了。”柳无痕暗忖道,心下盘算着,但看这两个白衣道长却都是元字辈的高手,若想突破,对一个无任何道法的凡人来说,确实难上加难,但失了这三门三院都无法出身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要再来,却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况且柳无痕思兄心切,自是不管这三七二十一,誓要突破进去。   “老爹讲过,为事但求与天同行,而商道通于天道,讲究的都是损有余而补不足,现下在这情况下,各方面都对我不利,但要残补余缺,确实很难哪!老爹总说大哥好聪明的,他一定有办法啊!”柳无痕挖尽脑汁,苦思半晌,眼看苍穹如墨,忽而雷电交击,落下几滴雨水,心思流转,似乎蓦然惊觉,嘴边泛起一丝微笑,道:“哼,一根废铁搞定你!”   柳无痕躲在一旁,暗中监视,等待时机。而那雷电交加,不出须臾,便下起了横天怒雨,连那两位看门道人也躲进了墙凹处。柳无痕暗暗盘算,从袖中掏出一把已经锈掉了的锅铲,低声笑道:“人都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看全都是狗屁!”思索间,已然走了出去,无方落雨瓢泼落下,打在他的衣服上。   “你是谁?”两人见状,立时惊觉,不加思索地各做手印,将剑祭出,霎息间,两道白光纵横交错,盘旋入空,流转不定。柳无痕久在蜀山,见惯这些御剑之法,自是毫无惊诧,冷冷笑道:“大雨瓢泼。两位还监守岗位,真是可敬啊!”   左边那人凝神一瞧,狠狠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不过来的倒好,只要杀了你,我们就不在做这守门之苦!”柳无痕并无惧意,神色却微微有些变化,略显苍白,沉声道:“那就来吧!”话音方落,便飞步向前,双臂护头,拼命飞奔。   那二人见状,神色都泛起了一丝不屑,纷纷动转仙剑,依手势动作,斜刺而下。柳无痕早已洞察先机,先一错步,然后假跌,便即躲开,随即翻身一滚,就到了二人面前。二人神色一变,匆忙间,刚要运做仙剑,可柳无痕却是将双臂猛的一振,纵声喝道:“无极毒粉!”话音方落,二人不及转念,却见眼前一阵白雾弥漫,刺人眼目。柳无痕一招得手,不禁心下欢喜,慌忙猱身一跃,窜至二人背后,然后低下身躯,触碰二人小腿。   那二人被那粉末侵目,不能视物,一经感觉,以为又是什么杀招,当下齐齐纵身,跃上半空,然后施展“天罡真气”,猛的向下击去。而柳无痕正在二人脚下,慌忙间,向上掏出那把铁锈锅铲,掷向半空。   可方一掷出,却又听“噗”地一声,一道雪白烟光凌空击下,速度之快,可比迅雷。而柳无痕却又是凡人之身,哪里躲的过这一击,立时被击中背部,打倒在地。而就在这时,天空猛的雷电交鸣,簌簌落坠,那二人身在半空,正在以水洗目,任是修真之躯,听罢雷声,也是全身一振。而后两道闪电便随之击落,不偏不倚的击在二人身上,连哀号也没听到一声,就给掉了下来,全身烟气蒸腾,黑如焦碳。   柳无痕身中“天罡正气”,只觉全身血气沸腾,流转加快,连面色也起了变化,变的通红异常。   “人道天时不如地利,而地利不如人和,不过在我看来,地利可以强占,人心可以收买,但天威难测,岂是尔等小小凡民所能抗拒,哼!”柳无痕缓缓站起,面带欣喜,道:“铁乃钝物,可引雷电,而居高者甚危,看来你们真的不懂啊,哈哈!”说着,便蹒跚向那数丈大小的朱色铜门走去。   “大哥,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柳无痕心下欢喜,但不知不觉中,步履已变的非常艰难,似乎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而全身也似沸腾了一般,血脉愤张,好不难受。看着着朦胧狂雨,似乎连柳无痕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了起来,脑中嗡嗡作响,浮现出一幕幕的情景…………   那一日,是柳无痕年方六岁的生日,而柳向天却万万没有想到柳无痕只在这个时候就已分清是非,重怨记恨…………   因其子生日的柳向天喝的大醉,抱着柳无痕,喃喃道:“无痕啊,告诉你,其实你还有个哥哥,他叫柳缺!”柳无痕小脸一惊,道:“什么,哥哥?”柳向天借着酒胆,便跟柳无痕说了一切,而柳无痕也是听的万分诧异,心中也随之生出一团怨恨的阴影。   “你哥的命,好苦啊,什么都缺,所以……我……我就给他叫柳缺!”柳向天话音方落,却听“啪”的一声,接着左颊一痛,定时酒醒七分,凝神一看,却是满面怒容的妻子。   她双眉倒立,愤怒的神情间似乎也透着一股哀伤,死死的瞧着柳向天道:“不是说过了么,不要把缺儿的事告诉无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柳向天想起方才之事,也觉心下一痛,悔意亦生。柳无痕翻身脱离柳向天,跑进了自己的厢房。   就是从那一刻起,开始了营救柳缺的计划……   不过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很近很近了,近的可以看到那门上的门闩,只要那么轻轻的一拉,便可看到自己的亲哥哥,柳无痕心里想着,脚步却大变蹒跚,一步三颠,举止艰难。就在刚要触碰那朱色门面的时候,身体不知怎么了,如似猛的被一股怪力向后拉扯,柳无痕身受“天罡正气”,自是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被这怪力这么一拉,立时向后倒去。   柳无痕大惊失色,回头一看,却见朦胧夜雨中,一个孤独的身影傲然卓立,一身的黑色衣物在怒吼的狂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   “何人!”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四章夜传魔功   柳无痕大惊失色,猛觉一股无形有质的杀气,扑面而来,随之全身便如筛糠一般,抖了不停,跟着头脑一阵眩晕,险些倒在了地上。只见那人始终以黑纱遮面,隐透神秘,而全身的黑衣在疯雨狂落中,如同一支黑莲,随风飞舞。   柳无痕全身抖擞,吃力的看着那个黑影,蹙眉道:“你……你是什么人?”黑衣人身在雨中,但全身却是干的,没有一丝水迹,待他走近方才发觉,原来其头顶旋有一物,无形无质,好似一股气体,丝丝流转,将那雨水激向别处。柳无痕勉强支着身体,看着如似鬼魅一般的黑衣人,道:“干嘛拦我?!”   那黑衣人看着柳无痕,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沉声道:“我若不拦你,你还有的救么?”说着,便走向了那个朱色铜门处,道:“你看好!”话音方落,那黑衣人突地扭转身躯,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只在须臾,又猛的顿步,全身旋力凝聚左掌,“砰”地一声拍在了那铜门上。   柳无痕瞧的心下诧异,只听轰隆一声。那铜门如似受了某种刺激,返起道道红纹,丝丝流转,宛如一道道火龙,快速向黑衣人的手掌处游移而来。而在同时,黑衣人的手掌也起了变化,一道朱红光芒陡而纵起,在手掌外扩出一丈方圆,黑衣人也随之将手拔出。   “你看到了,如果你碰这道门,清虚那龙火封印瞬间就可要了你的命!”黑衣人冷冷道,言语中似乎隐藏着一股仇恨。柳无痕看在眼里,却在心中猛而燃起一股怒火,恨声道:“清虚这老头,想要我命么?!”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道:“要你命,清虚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不过,这封印可不是为你做的!”柳无痕略觉诧异,问道:“那是为谁?”黑衣人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枯槁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柳无痕惊道:“你?!”   “不错,就是我,龙火封印势道凶狠,火劲猛烈,乃化天独有封印之法,若非如此,这九年间我又怎会一次都不得成功。唉,不过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又怎会懂得其中意思!”黑衣人长叹了一声,缓缓张开双臂,让雨水顺着他的双手滴滴落坠。   “黑家伙,可不要小瞧人,我又怎么不懂?”柳无痕半躬着身,刚说完便不停的咳嗽。黑衣人看着柳无痕,眉头微蹙,仿佛想到什么事情,道:“你知道什么?”柳无痕勉力笑了两声,蓦地双目聚神,朝着黑衣人怒目视去,冷冷道:“大家来的目的不都一样么?!”   黑衣人猛的一惊,似乎这才惊觉,眼神陡变凌厉,沉声道:“你来这干什么?”柳无痕“切”了一声,不屑道:“那你又来着干什么?”黑衣人一摆长袖,抖落雨水,瓮声瓮气地道:“好小子,你来无非也是贪玩而已。不过不妨告诉你,我来可是要来救人的!”   “救人?柳缺…………”   黑衣人微微一惊,“你也知道?”柳无痕缓患直起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心思流转,呵呵笑道:“当然了,既然说来救人,就当然不是救妖,而据我所知,里面除了锁妖群怪之外,便只有柳缺一人了!”黑衣人神色数变,满腹狐疑,看这眼前这个八岁有余的男孩,却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那种口气,那种气势,就像当年的,当年的……六道魔君!   黑衣人猛的凝了凝神,道:“你究竟是谁?”柳无痕哈哈一笑,大声道:“柳缺的兄弟,柳无痕!!!!”   黑衣人听罢,这才明白事情原委,心中暗忖道:“原来柳家再生二子,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就这么把两个孩子都困在这,还真是蜀山孽缘那!”思索间,却见柳无痕已如一滩烂泥一般,软软地趴在了地上。黑衣人大惊失色,匆忙跑了过去,把手按在了柳无痕身上。只见黑衣人紧闭双目,默运玄功,手掌上竟倏而度出几道朱红气体,在黑衣人周身流转开来,宛如绕身丝带。   “天罡正气?因为方才那一击么,这些牛鼻子可真狠啊!”说话间,周身朱红血气已随他手指翻动,度入了柳无痕的身体里,继而冒出团团白雾,遇水便散。   黑衣人发功已闭,而柳无痕也已昏迷。只见他缓缓站起,仰望如墨苍穹,心潮蓦然澎湃,感慨道:“连佛都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人都言蜀山正道,那么将一个九岁孩子终生监禁,将一个八岁孩子险些杀死,这难道就是正道的做法么?人都说九幽乃天下最恶,那么千年前蜀山有难,魔君不是以神功相赠,而七百年前若非清虚怒拆鸳鸯,又怎会有如此收场。这样一来,善恶之间,却谁也分不清楚了,愿苍天有眼吧!”   思索间,柳无痕却已转醒,哀声叫了两下。黑衣人回头,道:“如何啊?好些了么?”柳无痕缓缓起身,只觉全身经脉舒张,好象有几道无形有质的真气在体内流转一样,好不舒畅。   “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看他已无大碍,也舒了一口气,笑道:“我可不是蜀山的人!”说话间,便将面前的黑纱扯下,露出一副苍老的面孔,朝着柳无痕道:“我叫剑奴!”   柳无痕疑问道:“剑奴?”剑奴边走边道:“人道‘九幽狱中,六道门下,二宗一尸,鬼剑双杀’,而这鬼剑中的剑,就是我!”柳无痕心头一颤,暗忖道:“爹爹曾告诉我,说大哥是九幽魔君转世,而他却是其门下,来救大哥,自是合情合理,若是如此,不如……”柳无痕心思流转,俄顷方道:“剑奴,果然是个大人物,不过大家都想要进去,也要打开这道门才行啊!”   剑奴不屑的笑了两声,“你以为它打不开么,若非二宗一尸因重生祭坛,灵力损毁过半,就凭这道封印就想阻止我们,简直就是放屁!”柳无痕嘿嘿一笑,道:“说了半天,还是打不开啊!你的话也是放屁!”剑奴听罢,脸上猛的闪过一丝怒意,但却一闪即逝,反而笑道:“哼,想要进去,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得需要你我合作!”   柳无痕眉头一蹙,道:“我?要做什么?”剑奴道:“这‘龙火’封印本是清虚化天境中独有封印,力量之强足可克制鬼道,尸妖,魔王等各种邪物,而我也本是妖身所化,自然进不去!不过,你是凡人,印法虽然对你有所克制,但并非太强。所以说,能够进去的,最大可能的是你们凡人!”   “那我该怎么样?”柳无痕道。   剑奴嘿嘿一笑,显的异常诡异,对着柳无痕道:“学尽我所有武学!”   “学你的武学?你很厉害吗?”柳无痕瞧着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心下自是有些诧异。剑奴却是越来越按捺不住,瞧此子之放肆,倒还真如魔君刚刚上任时一模一样,但一想到这,便又发不起脾气,当真好笑。剑奴扭了扭手腕,道:“那么,你说呢?”这话音方落,剑奴猛的一声怒吼,五指倏而箕张,如同铁钳一般硬生生的钳入了地下。柳无痕瞧的瞠目结舌,只见地面上,几道朱红的光纹自剑奴的手掌为圆心,渐渐地向外扩散。   “黑风煞!”   剑奴如痴如狂,入地三分的手掌猛的被拔了出来,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朱色光圈瞬时龟裂,色泽陡变暗红,如蓄火焰一般。只在须臾,那暗红光圈便突的一声尖锐声响,砰然爆破,万丈红光迸射而出,而周遭的无方落雨也被激出数丈之外。   柳无痕大惊失色,甚至于失了方寸,连躲闪都不知如何动作了。巨响过后,柳无痕被冲到了数丈之外,好容易回神看去,原来着方圆土地,竟被硬生生冲出一个塌陷半丈的坑凹,上面青烟如丝,似被火烧过一般。   “这……这是?”惊诧万分的柳无痕看着眼前的异象,双眼勾直,不敢起身。而剑奴却是面显傲然,轻轻的扭动自己的手腕,朝着柳无痕笑道:“如何,臭小子,小伎俩而已!”柳无痕咽了一口唾沫,心下盘算,虽然在这两年所见修真之人甚多,但在他看来,都是些虚招,惟独清虚之等高手,还算有些伎俩,不过剑奴这招施为,确实和以前所见大不相同,简直各走极端。   蜀山修道之人所讲的都是先固本归元,再加以修行,所以心中所学,本无多大实质,重在杀妖。而剑奴所展示的,却是完完全全的力量,一种完美的冲击。这对于一个心中满是怨恨的孩童正是所期待而最完美的。   “好吧,我学!”柳无痕缓缓起身,给了剑奴一个肯定而坚决的答复。剑奴看着柳无痕,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大袖一摆,冷冷道:“你想学?哼,我可没说要教你!”柳无痕听罢,登时又惊又怒,直是不敢相信,愤然道:“你耍我?”   剑奴双目聚神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要阐述什么,又想寻找什么,看的柳无痕好不自在,俄顷方道:“我是魔门中人,我又怎知你不是蜀山派来的奸细,人人都知,清虚乃树老归尘,人老成精,其心计城府之深,我若不多加防备,早就死在这了!”柳无痕眉头一蹙,不自禁的与之对视起来,眼神中流离涣散,似乎连柳无痕都控制不了,沉声答道:“那你想怎么做?”   剑奴微微一笑,五指翻动,指间流转,几道红光隐现,然后缓缓凝聚,变成了一把光刃,顺手丢给了柳无痕。柳无痕接下,正自疑惑。却听剑奴道:“想要我信你,我有个办法,你先拿着把刀自尽!”   “自尽?!”柳无痕睁大了瞳孔,心中惊疑,仿佛不信剑奴所言一般。剑奴嘴边始终挂着一丝微笑,看着这八岁的孩童,道:“想让我相信你,就给我自尽。不过你放心,自尽之后,我会给你重生,把你炼成一个不折不口的‘九天血尸’,到时你虽然是凡人之体,但却力大无穷,永生不灭,终日靠生饮人血过活。不过如此,别说你想进去,就连报仇都绰绰有余啊!”   死?!!!!!   柳无痕心中矛盾,死还是不死,死则万事皆了,成就尸身,而不死还是自我,惟独仇恨终日绕身,无法磨灭。究竟怎么样,只在须臾,柳无痕的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每一个都牵动生死!   人都说,生灭有道,难道上天真的如此注定…………   “好!我死!!!”柳无痕一声令下,登时手起刀落,向自己颈部划去。不过任谁也没想到,八岁的孩童对死居然如此坚决,那红光好似死神的手掌一般,猛然抓落。   “喝!”生死时速间,猛听一声沉喝,柳无痕手中红刃,却在瞬时迸散出手,如同流水从指间划落,柳无痕自然收势不住,扇了自己一个脆响的耳光。剑奴瞧着柳无痕,眼神中蓦然流露出一股敬意,朝着柳无痕笑道:“臭小子,还真不要命了么?”   柳无痕捂着涨紫的脸,恨声道:“你又耍我?”剑奴呵呵一笑,道:“好,我欣赏你,不过不用死了,现下我就教你一种法术!”柳无痕心生质疑,道:“你又想弄什么把戏?想诓我,哼!”   “诓你,你也配!我告诉你,我的法术全部源自一种剑术,名叫‘墨杀剑流’!!”剑奴娓娓道来,“墨杀剑流,本是我的元神所创,后来与我融为一体,便成了我的看家本领!”   柳无痕埋怨道:“我又没有元神,那岂不是无法修炼?”剑奴瓮声瓮气地道:“那没大碍,只要心法口诀,虽无墨杀剑辅佐,也可发挥七八成的威力!”柳无痕恩了一声,似懂非懂,剑奴也是看在眼里,一笑了之。   夜凉如水,寒风亦随之饕肆了起来,直刮的树海,涛声阵阵。随着时间流转,雨下的也小了起来。而在这后山墙外,却留下了一个个深约三寸的凹地,上面青烟稀薄,还隐有烧焦的痕迹。   “怎么样?”剑奴看着柳无痕,面露喜色,好似非常满意。   柳无痕半躬着背,气喘吁吁,神情凝重,看着自己的手掌,道:“这就是‘墨杀斩月’?”剑奴笑道:“虽然只有三成威力,不过只在一晚,却也不错了,不过有件事,你得千万切记!”   “什么?”柳无痕欲要起身,但觉全身筋骨分离了一般,动辄便痛。剑奴道:“看来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不过已经很不错了。现下我就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能在修真之人面前动用半点魔元!”   柳无痕不解道:“什么魔元!?”   “修真之人有真元,魔门中人自然有魔元,方才我在你体内度了三百年的魔功,助你成就魔元,也就是说,你只有发动魔元,才能用‘墨杀斩月’,而如果你让修真之人知道你有魔元,我怕你今生都见不到你的大哥了!”柳无痕心下自知,点了点头。剑奴眼看天色将明,便道:“看来我要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来呢?”   剑奴笑道:“你下一次来的时候。不过你放心,我刚才动用‘黑风煞’时专门在地上留下印记,他们若要找,自然也找的是我,你大可放心!”说完,却见黑衣一摆,剑奴便即不见,茫茫雨天中,只听见一声,“下次来时,我传你‘天魔解体**’!”   柳无痕看着苍穹,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托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己的厢房。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五章墨晶法诀   蜀山之境,为仙者最灵,为心者最清。在这茫茫的云海中,好似一座雄伟庄严的宫殿一般,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依旧伫立不动。月影幻散,云消雨尽,初晨的阳光透过云缝,倾泻而来,柔和而又唯美。   三清殿旁,一个幽静的厢房中,柳无痕安静的躺着。此刻的他,已是筋疲力尽,倒头便睡。而清虚自也看过那朱门之外的情景,心下盘算,已经料定是剑奴施为,便不与追究,只是大开丧事,多加防范。而正午时分,哑儿也送来一碗骨汤,柳无痕喝罢,顿觉全身舒畅,伤痛减半。   而月夜当空,圆如玉盘,天风萧瑟,掀落凡尘,这不知不觉间,却又到了十五……   柳缺人在藏经阁已有一年有余,手捧《墨晶法诀》,以柳缺之能前思后想,却始终参透不出其中奥秘,而他本又是个急性子,这一年下来,倒是安分了许多。这子时过后,藏经阁中光华一片,在那古剑中再次绽放,柳缺一脸埋怨的坐在一旁,等着那光华失却,露出一个萧条的人影。   “你可是足足来迟了两柱香的时间!”柳缺板着脸,朝的剑妖埋怨道。剑妖摸着头,嘿嘿笑道:“有点睡过,有点睡过,呵呵……”这话音方落,剑妖瞧着柳缺眼神,倏而遽缩,开合之间,蓦然度出一道厉芒,随即沉声道:“没想到都一年了,怎的一点长进也没有?”   柳缺斜眼一窥,满是不屑,道:“你想的到好,若能有长进,我也不会在这等你了。我说师父,你走之前什么也不说便叫我练着鬼写的书,我哪里看的懂啊?”剑妖眉头一蹙道:“先别叫我师傅,我可没让你做我徒弟啊!”   “我管你那么多,教我东西就得是师傅!”柳缺道。剑妖呵呵一笑,神情一变,道:“哼,想做我徒弟,先合格再说吧!来,让我看看你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柳缺清咳了两声,然后把《墨晶》后篇的见解与之解说,然后又讲了“御元”中不懂之处,这一说罢,不经意间便过了一个时辰,夜色更浓。   剑妖方一听罢,嘴里似塞了十八只蛤蟆一般,竟合不拢嘴来,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看来真是我顾及太多,上次一来便应把法门教与你,哈哈哈哈!”柳缺听的心里发毛,颤声道:“师傅可是疯癫了?”   剑妖把脸一拉,“疯你个大有鬼!不过真没想到,你能领悟到这个程度。这‘御元’之法不懂很是正常,因为你现在虽有三门三院的真气在体,而且已达‘炼器’之境,足够修炼自己的仙剑,不过这‘御元’一说,乃出自魔门九幽,其中奥妙怎是能通过这些正道书籍所能惨悟,而另我没想到的是这‘墨晶’一篇,你居然能用‘天罡正气’反读其意,真是奇才!”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称赞我的了,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这‘御元’一说怎么解?”柳缺迫不及待,匆忙问道。而剑妖却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先别急,你先把‘修真之境’来解释一下!”柳缺两眼一翻,几欲昏死,眼看这时辰如流水一般,稍纵即逝,不觉有些焦急,咬牙切齿的道:“好!好,我说!修真之人可过人寿之年,吸天地之气,固本归元。而修真的道路却分好几种境界,有入途,初窥,飞天,驭物,炼器,法神,还虚,天芒,化天,混元,归神,而在炼器境,一般是个瓶颈,一般修真之人若十年无成,便永无出头之日!”   剑妖缓缓点头,微笑道:“不错,很对,《天罡正气》却有所记载,但在《墨晶法诀》中,却另有定义。‘御元’有记,于蜀山修真有道,但凡以炼器为始,为御元之初……”   这些词句柳缺看了千百遍,早就倒背如流,看剑妖书说的不紧不慢,不禁怒道:“你倒是快说呀!!!”剑妖道:“说那么快你可懂么?哼,罢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御元’说白了,就是驾御真元,你之所以不懂,是因为在这诺大的蜀山,除过清天,根本就没有人会完全的驾御它!”   “没有人可以,来清虚老道都不会么?”柳缺瞧他说的如此神奇,确实不免有些狐疑。剑妖神情越发凝重,道:“当然,清虚的真元修为虽然至高,但挥发时也是大开大闸,不得善用。而‘御元’之术,却可以将真元从身体各个穴位打出,化作千丝万缕,而后扰乱他人真元,摸透法门结界,简直绰绰有余。”   “原来是如此妙用无方,若然如此,岂不无敌?”柳缺欣喜道。   剑妖哼了一声,不屑道:“想要无敌于天下又谈何容易,就算你能‘御元’,但真元太弱,到时仍然任人鱼肉,不过……”   “不过怎样?”   剑妖神色诡异,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不过若然通晓‘墨晶’篇,再加以修炼,可就难说了。”柳缺忖想剑妖说的如此离奇,不禁对这看了一年的古书有了一丝憧憬,沉吟不语。剑妖续道:“这‘墨晶’一篇写的就是这书的真髓‘道心种魔’,也是‘道魔双修’。”   “这个我知道,但道魔两道,根本就是各走极端,如何双修?”柳缺单手托腮,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剑妖看在眼里,却觉的好笑,哈哈道:“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古正邪不两立。但真的如此么,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正邪之道往往都只在一念之间。也正是这些门派之间的隔阂,所以才不能发挥最强大的修真力量!”   “你的意思是说,这‘墨晶法诀’是最强大的喽?”柳缺冷问道。剑妖深吸了一口气,“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虽非第一,那也算顶尖了,时间不早了,我现在把‘御元’‘墨晶’的要诀说给你听!”   话音落罢,剑妖盘膝而坐,在书架上抽出一根木棍,在地上解说起来。柳缺也是听的入心,心思陡转,心中疑问,如庖丁解牛一般,迎刃而解,心中境意,已在那修真界中快速地成长。   却说柳无痕,也只在一墙之外,成长之惊人确实另人叹为观止,虽说不知剑奴卖弄何种心思,但所教魔功,确实货真价实,吞天蔽日,而且剑奴城府之强,虽不如柳缺一般算无遗漏,但确是心计深沉,无法估计,每每设计,逃过清虚法眼。而每次修行之后,便和哑儿一同在厨房做菜,生活自也充实。而柳缺身在藏经阁,日夜思念的人却远在峨嵋,不知过的如何?   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知心几见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长寂寞,夫忆妻兮父忆儿。   剑妖走后,留下柳缺一人。而柳缺到了此刻,却已脱离了一无所知之的境地,走出云雾,眼前天地一新,,便无剑妖也困他不住,。他的心境深远本就远超常人,只觉这修真之路远胜武学,越是烦难,便越要超越,一时神游其中。   如此一来,时间便脱离了柳缺的脑海,一点一滴,只在他毫无所觉的身边缓缓流逝,而就在这斗转星移间,却已过了五年………………   第五年,冰河初解,寒梅未凋之时,柳缺算是对这《墨晶法诀》已经大概通透,而且加上剑奴每次来都给予法力加持,成长自也飞快。但这书的最后一段“墨晶真言”甚是难懂,柳缺看了四个月,全不得门径,但他为山九仞,岂肯功亏一篑,当下焚膏继咎,翻看典籍,呕心沥血,边学边解,一晃又是半年,柳缺直是形削骨立,动则心跳气喘,终于一朝病倒。   待到八月十五,月盈之时,剑妖又再出现……   “你怎么了?”剑妖看着柳缺如此模样,不禁面色发白,匆匆问道。柳缺躺在书架旁抱着小藏,沉声道:“这段‘墨晶真言’究竟是什么意思?”剑妖微微惊诧,道:“已经读到最后了么,看来你也不能解透啊!”   “什么意思?”   剑妖呵呵笑道:“什么意思?告诉你,这‘墨晶真言’并不是清天所学,而是清天所惑,我也是听清天所说,这‘墨晶真言’并非他所记载,而是六道魔君在临别时与之赠言,其中所记载的就是仙魔修真的真谛,若能通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柳缺心下惊诧,不由道:“你也不明白么?”   “我又怎会明白,而且清天也说过,非有缘非有缘时不得解也!”剑妖指了指柳缺道:“就算你是有缘人而不得有缘时自也解不开!唉,真是!”说着,便走到柳缺身边,五指或勾或捺,流出一道黑晶光刃,唰的一声度入柳缺体内,只见柳缺神色数变,面部也渐渐有了人气。   柳缺也感全身舒畅,好了很多,略一思索,问道:“书中所说修真之人分真元,魔元还有僵尸族的尸元,那我的非真非魔,又是什么啊?”剑妖撩起那返白的头发,道:“非真非魔,但其中奥秘为魔界九重为最,清天唤它叫做……‘邪元’!”   “‘邪元’?唉,终究不得正道啊!”柳缺感慨道。剑妖看着柳缺,想从前身材矮小,古灵精怪,现下已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白衣卿相,面容清秀,眉利如剑,而柳缺这一说,也觉的自己嗓音粗了不少,再一摸嘴唇,细密绒毛微微扎手,原来忽忽六年时光,已让垂鬓童子长成了英俊少年。   …………   玉清殿中,六个人影分坐两侧,神情凝重。   清虚张开微微闭合的双眼,口气吞吐,吹开嘴边毛发,沉声道:“下个月就要武试了吧?不知各位掌下弟子准备如何?”清道接口道:“师兄,弟子门早已准备完毕!”清凌子哼了一声,道:“当然准备好了,资质好的全被你笼络去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师弟,你可是话中有话啊?”清道猛的合紧双目,从中度出一道厉芒,看向清凌子。清凌子如似按捺不住,怒道:“难道不是么,你敢说我门下弟子道天风不是你给说走的?”   “别吵了!”清虚眼看形式不妙,当下怒喝一声,止住场面,神色一变,道:“罢了,大家说说各门个院的报名名单吧!”清道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中似乎藏着一分不屑和轻蔑,向清虚看去:“好吧,自我上清门开始,有云点风,凌生,云必行,凌虚之,道严,道萧,道云还有那个柳无痕,八人!”   清虚听闻入耳,心下盘算,暗忖道:“这几人我也见过,实力之强虽不如道元,但也相差无几,看来清道真是有所准备!不过清道却让这个未曾踏入修真之路的柳无痕参加,一向精明的他,怎会走这一步臭棋?”   清风接口道:“太清殿,凌三秋,云单,云卿相,道常青,道千流,凌云书六人!”   清棂为人最是宅心仁厚,什么“道法武试”,压根便没想参加,但为了试探下座下实力,随口便道:“自在院,云莺,道秋霜,凌晓叶,三人!”清凌子接口道:“妙道院,云远,凌尚天,云定海,道南天,道吕德,五人!”   “无量院,云蜒须,云真,道平戍,凌霄,四人!”清云缓缓道。   清虚暗想了一遍,基本已有了定义,“这清云门丁奚落,不愿参与,而清棂不喜打斗,自也人少。看来只有清风,清道人数较多,但清道实力之强,清风想要与之斗,似乎略逊三分!唉,若是道灵还在便好了。”思索落定,便跟着道:“那好,下面是我玉清门,云绝,云十空,云铎令,道雨封,道元,还有两名没有名号的关门弟子,石风,唐龙!七名!”   清道看着清虚,神色确有些怪异,如似暗藏杀机一般。不过清虚也未曾在意,一直按捺不动。俄顷,清虚才道:“过些日子就是‘锁妖开封’,各位商议下该怎么办?”   “你不都说了大开方便之门么,其实按我说,应该设下重重封印,结界,杀他个措手不及!”清道浓眉一扬,道。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六章道法真悟   清虚面色阴沉,沉声道:“在外面设结界?这样一来,确有些不妥。想这尸族,妖界,魔界等联合袭击,又岂是区区结界所能抵挡,而且若要驱动这些结界不仅要耗费大量真元,还要更多的时间!”清棂紧皱眉头,听罢便问:“那么掌门师兄又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说,不过却有个法子!”清虚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道:“我们可以在锁妖塔内设结界,让他们有去无回!”一直按捺不动的清风听罢此言,似乎也觉可以,附和道:“不错,若能将天下魔物尽数困与锁妖,对天下苍生来说,可以说是功德无量啊!”   清云身在一旁,但听其所言,却略觉有所顾忌,当下道:“师兄,要进锁妖谈何容易,里面妖魔重重,先瞥过妖皇不说,还有万世敖王!若这样进去,岂不九死一生?”清虚长吁了一口气,眼神精光流转,好似早已知道这种事,冷笑道:“那种级别的魔兽只会困在第十五层以上,虽说每一层都会有一个实力强横的魔兽,但以我们的实力,想上到**层也不是难事,我们就在这其中,用阵!!”   清凌子问道:“那么掌门师兄要用什么阵?”   “赤龙噬天!”   话音方落,众坐大惊,清道忙问道:“用这个阵那得要掌门师兄的剑!而且这次尸族来犯,那个阵可以么?”   “尸族拥有不死不灭,唯茅山之外,无以破之,但这‘赤龙噬天’所拥有的‘天龙胆火’却可将它的尸身烧尽!”   众人听罢,才长舒了一口气,放落心中铅石。   …………   众人正与商议,而在后山门墙外,却仍旧进行着一个神秘的行动。   夜风萧瑟,卷动满天树叶,枯枝缠绕之间,颇见萧索。只见一个少年,卓立风中,风姿绰约,而那飘逸的长发,亦随风飘扬,远远看来,还略带些红白之色。   正是柳无痕!   一旁剑奴六年如一日般,风尘依旧,看着这已然长大的少年,面容清秀,双眉入鬓,额头上那一点黑纹,顺着脑门向上蔓延,好象一条蛇一般,不过连剑奴似乎也不知究竟为何。不过确实让他很是欣喜,但欣喜的却不是柳无痕的样貌,而是他对魔功的修为。只在几年,柳无痕就已参透“天魔解体**”第六重,达到修真之人所谓的“法神”境,而且“墨杀剑流”总十八式已让他尽数学全,虽不说如自己那般威力强横,但却有模有样,威力自也不同寻常。   只见柳无痕双目微闭,又倏而睁开,眼神锐利,和从前已大不相似,朝着苍穹狠狠的吼了一声。可话音方落,便又纵身而起,腾挪之间,周身忽几六道血光,随之流转。   “墨杀剑式一十六,剑道纵横!”柳无痕一声呐喊,全身衣物忽如气球一般,鼓胀起来,不出须臾,又自瘪下,而那六道血光却如发疯也似的猛兽,好象脱弓银丸一般,暴射而出,向地面射去。柳无痕随之舞动手指,开合之间,泛起幽幽殷红,如异世红莲,成长千年,开放瞬间。只见手指倏停,那六道剑芒也随之异动了起来,流转之间,化为一道,威力之强,与世无匹,砰的一声,接触地面。   “且慢!”   忽的从地面传出一个声音,柳无痕大惊失色,急忙缩手,但那剑道已然成形,方一触及,便扩散开来。就在这时,那剑芒底部忽的流出几道如水波涟漪一般的柔和光线,但那光线之强,亦如蛛网般将柳无痕的剑气抵出,那剑气虽强,但似乎也冲不破那光线,不出须臾,便消失不现了。   “你干嘛,说要练的是你,说且慢的又是你,你吃饱了撑的啊!”柳无痕落坠入地,对着剑奴埋怨道。剑奴不屑一顾,瞥了他一眼,道:“你个臭小子又懂什么,你若真把那剑芒射到地面,这地形怕都是要改变了,然后巨响一出,清虚闻声而来,我逃走到还可以,不过你,可能就死在这了!”   柳无痕小嘴一撅,满脸的不信,道:“我都把你的招式都学会了,怎的见了那些牛鼻子,还用逃跑啊?”剑奴长吁了一口气,道:“没见识,所以说年轻人,年少气胜,你以为那牛鼻子跟你那清道是一个级别的?清道充其量也就是个‘天芒’,但清虚在七年前已经是‘化天’境,而且已是非常纯熟,就算现在是‘混天’境,也不足为其!”   “‘化天’,‘混天’?厉害么?”   剑奴无奈的哼了一声,“连二宗一尸都没办法,你说呢。唉,若非当年妖皇相救,我们真的就全军覆没了!”柳无痕心中一阵诧异,但那股坚毅却又不自觉的涌了上来,道:“我管他娘的,清虚老道敢如此做法,幽禁我哥,我便要跟他斗到底!”   剑奴呵呵一笑,“哼,先进去后山再说吧,你现在虽说已达六重‘天魔解体’,也有可能进去,但现在还是时机未到,就算你现在进去,清虚也会感应到结界被破,不出须臾,便来抓你!”   “那怎么办?”   剑奴面色一沉,心下盘算,手指若曲若直,俄顷方道:“我算过了,七天后,也就是这‘锁妖开封’之日,到时群魔聚首,锁妖门开,你大可趁清虚开门之前,群魔来到之后,打破结界,迅速救出柳缺,这样或许有一线生机!”   柳无痕眼望苍穹,只觉繁星如洗,格外亮眼,不觉看的痴了,对着那希望光芒,充满期待……   “道法武试”,是蜀山两个甲子一次的大盛世。三门三院,内外紧张,门下弟子若炉上蚂蚁,焦躁不安,连平日里幽静无声的树海也变的热闹起来。   这时天色尚早,清凉的山风吹来,掠过柳无痕的脸庞,有一丝冷冷的感觉。柳无痕今年已是十四岁的少年,一身白衣胜雪,举手投足间,却有些潇洒的神态。眼看流云舒卷,天风高呼,蓦然间身后咿呀有声,回头一看,竟是哑儿来了。哑儿手提一个竹篮,那竹篮古旧,却还是六年前的那个,未曾换过。柳无痕心下一喜,只见哑儿着一身淡红色衣裙,月白围边,对着山风,盈盈摆动,而那清秀的脸庞,虽着岁月的流逝,却变的越加清丽可人。   “哑儿,有事么?”柳无痕问道。   哑儿面露喜色,打起手势,而柳无痕与之相处甚久,以为知己,见其舞动,自知其事,当下笑道:“谢拉,知道我今日比武,便来给我送吃的!”哑儿满脸如桃花盛开,兴高采烈的递了过去。柳无痕接下,打开一看,却是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饭,上面辣椒黄油,可口无比。不由分说,柳无痕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在须臾,碗便见底。   哑儿见状,也是心下一阵欢喜,将之手入篮中,呆呆地望着柳无痕。柳无痕微微一顿,见哑儿如此眼神,还以为自己身上附有异物,当下用手擦抹,可一轮下来,却没觉有所怪异,当下疑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何如此看我?”哑儿被其一问,也是登时回神,匆忙间,双颊如血,陡变鲜红,而柳无痕也是满腹狐疑的凝视着她,眼神怪异,哑儿四目对视,心如渗醋,当下脸红到了耳根,话也不说便即转身逃走,不过也说不出话。   柳无痕摸摸脑袋,心下一阵诧异,“你吃错药了?”说罢,便   度步走到了蜀山正殿前的平台。其实这平台也是大有来头,只见四方各摆青铜鼎,青烟袅袅,顿觉清新,而足下太极,只是略微观察,并无异状,但若细细查看,便可发觉,原来这可容千万人大的太极图是随着苍穹上,子午线的推移而转动,而且这太极中的阴阳两点,正是蜀山风水穴的所在,名为“天龙双瞳”,所以这太极蕴涵无限灵气,是修真之人修真入道的最佳地方,不过也是明日“道法武试”的比武场所,平台名曰:“修神台!”。   这“道法武试”是蜀山创派以来自古流传而来的,所谓官场有察举,将军有武试,这蜀山为了选拔优秀人才,来继承三门三院掌门之位,自然要举行这场比试,而且有蜀山传闻,掌门清虚为了奖励第一,可是下了血本,特别将自己所收藏数百年的“圣灵珠”拿了出来。   不过纵观蜀山,参赛者共三十三人,凌子辈九人,云字辈十一人,而道字辈最多,为十三人,其中凌字辈算辈分最大,修行最长,最长的是上清门凌虚之,修行达四百五十年,已通“还虚”境,而云自辈最高为“玉清门”云绝,修行三百,达“法神”境,道字辈则还是玉清门,为道元,亦为“法神”,乃近百年蜀山资质最高之人,不过近五十年,道元随凌字辈云字辈十余人去天山修行,也只是这几日才回来。   柳无痕身在蜀山,除了哑儿,对这些人全不熟识,而且可以说是憎恨有加,各个视为仇人一般,冷眼相看,不过这几年来,任那道严,道萧等人如何肆虐,还是未曾施展半点魔元,而这毅力之强,似乎和柳缺倒有两分相似。   却说柳缺已然通晓“墨晶法诀”,达到“法神”境的他加上魔功的加持,想要冲破胸口封印自是已非难事。就在这一天,命运动转的时刻便要到了。   夕阳西下,锁妖塔顶在那柔弱的金光铺洒下,竟有如此景象,那点点流金,仿佛心中回忆,匆匆六年的回忆,在柳缺的身上,丝丝流转,直到夜幕降临,月白隐现,才渐渐消失。柳缺站在锁妖塔顶,一身洁净的黑色衣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而那清秀的面容,迎着月白光辉,蓦地流出一丝微笑,神秘而又兴奋的微笑。   看来这个命运轮盘,终于要转动了!!!!   柳缺猛的凝神,固本归元,已达“法神”境的真元已如丝丝流水般,从柳缺各个穴位,暴射而出,如春蚕吐丝一般方一入空,便即折回,复又流近柳缺的胸膛。   “‘穹灵’‘归真’,两大结印竟各有玄机,原来如此!”其实这结界的布置方法,是和设界之人的真元有关,若然真元旋转速度越快,这个阵可以说便越强,而且突入其中,需要解开其中奥秘才行。柳缺借着月华,提升自己功力,而那真元也探索出了结界的布置方法,心下明晰,当下以自己真元反其道而行之,倒流向那结界。瞬息间,忽的光华大现,在柳缺的胸膛硬生生的暴了出来,形成一个较之月华还要明亮的白色光柱,射入苍穹。   而就在此时,谁也不知,柳缺竟已进入了那个结界之中!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七章御元破封   霎息间,风云变幻,天地失色,柳缺身在踏顶,如一尊雕象般一动不动,而那凌厉的眼神,却蓦然变的游离涣散了起来,就好象,就好象,失了魂魄。而在柳缺体内,那封印结界上,却蓦然流出了点点墨晶光芒。   五法封印…………   柳缺经方才一事,早已神智不清,朦胧间,只觉天旋地转,俄顷,方才悠悠转醒。“这……真他娘的!”柳缺慢慢坐起,拍了拍脑门,环顾四周,只见身处一块平台中,四周却是幽旷山谷,高峰入云,无以借足,而这平台边乱石苍松,参差不齐,大如小山,小有万钧,一眼望去,杳无穷尽。而这平台上伫立着五个巨石,长达数丈,而巨石之外又是一段矮小墙壁,墙壁上隐有裂痕,经纹错落,不知所谓。柳缺暗暗沉一口气,思索道:“莫非这就是师傅说的‘五法结界’,师傅说这结界之象乃设界本人之心境,不过这四周看似风景不凡,但凡一石一草,无不有规有率,看来清虚的心境还真是深远!”柳缺蹒跚站起,只见四周云雾缭绕,近在眼前,只消触碰,便即消散。   柳缺细察一番,每一个画面都在心里流转,随即走到了那青灰石柱前。柳缺看着石柱道:“五法封印,其数为五,看来和这五个石柱有关!”话音方落,当下广袖飞举,一道墨晶光芒随之掠出,砰的一声,打在那石柱之上。而那石柱受力,也是哗啦啦落下一片碎石。   “清虚老道看来当真没料到有一天我会进到他的结界里,竟如此简陋!”柳缺看向石柱,却见碎石之后,却有一排小字,上书:“聚数之力,忌越戒虚,穠纤合度,唯一是解,得数一百!”柳缺方一读完,便见这平台之内,轰隆隆涌出三块巨石,每一块上都横竖有字,似是数术。   “八,四,三?”柳缺探出手指,抚摩这石柱上的几个字,似是在感受一般,心思亦随之流转,回想起那几句话。只在须臾,柳缺猛的缩手,心下如有感悟,盯着那石柱,蓦然大笑,“原来如此,清老头儿,跟我比数术,真是直中下怀嘛,哈哈哈哈!”柳缺算准这机关乃数术之理,而他又在藏经阁将古算学看了个遍,自然胸有成竹。   思索落定,柳缺猛一蹙眉,张开五指,在那“八”字后的石柱背后刻下“六”字,与之对应。而在“四”的背后颗下“十”字,在“三”后刻下“八十四”。而这方一刻罢,随着柳缺的一声长笑,那个放才引出这些小石柱的大石柱和这些刻字之石,砰然尽碎。   “以三因为三百之数,内减共数一百,余二百为实。三因‘八’之数,得二十一,内减一,余二十分……”柳缺不急不徐,慢慢解来,“这种解法,乃‘三元分之’,另外还有数种解法,繁杂难言,看你清老头笨的可以,不说也罢!”说完,便走到了第二个石柱上,这石柱乃大理石所作,甚为坚硬,但柳缺法力高强,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之瓦解。   “分身之众,漂浮不定,接壤之时,拨云见日。”柳缺眉头微蹙,似是难解,而看四周,也并无异象。“分身之众,莫不是以假乱真,那接壤之时,又作何解,不过这分身究竟在何处,漂浮不定?”思索到这,柳缺猛的惊觉,抬头看去,却是有一物体正在空中漂浮,那物体形状为圆,似拳头大小,色泽显黑,而圆上有一只较之常人大过二倍的眼睛,眉角各有两只翅膀,扑腾腾飞个不停。   “漂浮不定,那玩意真的在空中!”柳缺正自思索,那物体却似爆炸了一般,扑拉拉一下子分成千余个,每个都一模一样,难以分辨。柳缺惊道:“分身之众?看来得万中挑一了!”话虽如此,可这万中挑一,无异于海底捞针,又谈何容易。但柳缺却有所不同,凝神守气,目光凝聚,紧紧盯着那个真身,任它飞上窜下,好不自在,但还是在柳缺眼里,始终唯一。   “臭小子,哪里跑!?”柳缺哈哈一笑,飞身入空,百道真元若流水一般,激体而出,如同蛛网一般,将那真的怪异物体拢在其中。那怪物受惊,翅膀翻动的越加迅速,但柳缺的“御元”之术何等之强,任其如何动作,还是无法逃脱,最后只好被柳缺硬生生的拉了回去。   柳缺捏着它的翅膀,狞笑道:“臭小子,敢跟我玩猫腻,还早的很呢?”话音放落,柳缺猛的将那怪物按在了石柱上,跟着那石柱随和怪物的万千分身一起泯灭。   柳缺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手掌,边走边道:“看来清虚老儿的脑袋也退化了,怎的整这些小孩子的游戏,唉,悲哀呀!”说着,便走到了第三个石柱旁,这个石柱状如猿猴,好不怪异,而那通体泛白,却是古汉白玉所作,不过柳缺要破开结界,还是要把它打碎。   “真假隐晦,两相互斥,假不长存,真得其所!”柳缺心下一沉,思索道:“真假之分,莫不又是分辨真假,这死老头,就不会来个新鲜的么?”思索间,怪声又起,数道彩色木桩破石而出,伫立在柳缺面前,柳缺微微一顿,诧异道:“香蕉你个疤瘌,破石嘛,又不是没玩过!来啊!”柳缺心潮澎湃,立定马步,将袖挽起,面向那彩色木桩,笑道:“看看爷爷的超级无敌霹雳雷电天下第一……铁拳!”只听“砰”地一声,拳木相交,若雷电相击,又闷又沉。   “艾呦,我的娘咧!这也忒硬了吧?”柳缺摸着疼痛的拳头,诧异道。柳缺心下盘算,思索着,无奈下动用“御元”之术,清楚地探索到那木桩,只觉那木桩深处,好象有某种真气,凝聚在里面。柳缺这才知道,原来清虚把真元度在了里面,这才如此坚硬,看来要寻出真的,却要花费点工夫。不过对柳缺来说,“御元”舒展,却和家常便饭,没什么两样。柳缺微微闭目,真元顿时化做游丝,蔓延而出,在那木桩前游移起来,只一会,便即发觉,其中异状。   “嘿嘿,你完拉!”   柳缺双目聚神,锁定那近百的彩色木桩,不过任其色彩斑斓,但在柳缺眼里却另有异样。柳缺缓步走过,倒踩了个七星,移身到了木桩一边,猛的一拳挥去,不过那木桩却不似方才那么如钢如铁,只听苛察一声,便即断裂。   柳缺见状,不由大笑出声,接二连三,摧毁木桩,苛察之声如株连炮响,又快又急,只在须臾,却已断了数十跟木桩。柳缺越打越狂,不经意间,墨晶法诀应之发动,只听砰然作响,周遭木桩连动度入清虚真气的木桩一并摧毁,而那出字的石柱自也随之爆破。   “哼,想整我,大笨蛋!”柳缺嘻嘻哈哈的走到下一个石柱前,将之打开,那石柱上书道:“光阴似箭,岁月如梭,顷刻之间,光阴乍现!”柳缺略觉有异,这石柱之意,大体说是光阴如水,如沙漏倒转,肯定跟时间有关系。正自思索间,忽听一声巨响,柳缺回头一看,竟是旁边的石柱也随之龟裂开来,露出一横字。   “一日生,一日死,一念之差两相隔,动似死,静若生,一念之间死亦生!”不知是否字中所问生死,直看的柳缺眉头紧蹙,看着这横字,而身后蓦然点出两道光门,门中隐现流光,似乎是生死二字。   “生死门?!”柳缺见状,不由大叫出声,惊道:“两道石柱都开,难道两题同解么?”正自思索,却听呼拉拉的声音,仿若流沙,柳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平台上生死门之间,竟放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沙漏,上面沙砾盘桓,丝丝落下。   柳缺看着流沙如水和两道光门,这才知道,原来最后一关是要决定生死,但这总是要猜的,任你心智再高,也只有二分之一的机会。“这该怎么办?”很少头痛的柳缺到了此刻,也是不由得头脑发涨,心下狂乱。其实生死轮回,早由天定,区区生死门怎能左右,但柳缺心魔作祟也是没有办法。   “二分之一啊,这可有些难办了!”柳缺正发牢骚,但“御元”之术已随之发动,周围一石一草都在柳缺的感觉中格外清晰,而那生死门,自也不例外。“好强大的真元!强突根本不可取嘛!”这次着实让柳缺惊讶一番,清虚已臻化境的真元似乎连他的御元之术都遏止了。   柳缺用手触碰那道光门,只觉那光门柔和,触之如水。“不会真的走进去吧!”柳缺为保万一,又拾了个石块放了进去,但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不过事已至此,柳缺真不知如何动作,眼看着沙漏倒转,只在须臾,便已有近半流失。   “我该怎么办,老爹,我该怎么办,生或死,到底命运如何,上天怎能如此作弄我!?”柳缺越想越是烦躁,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胸口鼓胀难言,似要爆裂开来。一霎那间,他似乎终于明白,这命运所归,究竟是为什么,好象上天认定要自己这么做似的,为什么,或许决大多数可能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别人么?自己的老爹,还是方凝霜,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庞,多年来,一直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里,就好象河中的卵石一般,岁月的洪水越发强烈,它的样子只会越发圆润,越发清晰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柔风拂过他头顶,柳缺抬起双眼,但觉四面苍松滴翠,阳光妩媚,溪水潺潺,鸟鸣嘤嘤,泉水流泻,倒映无心白云,自己身处这清虚心境,竟恁的突兀不堪,格格不入。蓦然间,他的心头掠过一个念头,“死就死了!”也不知该如何言语,没想到一向心计深沉的柳缺,却做出了这么轻易的决定。只听这话音方落,柳缺猛的伸出食指,大声喝道:“点兵点将,你是我!的!天!兵!天!将!”   原来如此,柳缺竟是要用“指点兵将”之法猜门,不过这倒也适合他天生爱玩的性格,到了最后,却点住了右边的光门。不过,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临,柳缺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凝神,一声吼叫,便跳了进去。   可这方一入内,自己的身体便如处在隧道里一般,轻轻流转,而四周景物也随之快速逝去,只见一草一木,一泉一石,均是安静祥合,溶溶泄泄,简捷优美,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怔忪良久,蓦然生出一个念头,“墨晶又如何,智冠天下又如何,终究是随这天道流转,不可偏移半分,这生死之门,也不过是一个过程,天若叫我亡,又何必多此一举!”   柳缺若有感悟,在那隧道中哈哈笑道:“看来,我的‘指点兵将’又成功喽!哈哈!”随着一声长笑,那塔顶的柳缺忽的回神,耳后还停留着两道石柱破碎的声音,而他脸上也依然凝聚的笑容。蓦然间,那道白色光柱砰然巨响,化为乌有。而柳缺胸口的五个铜钱大小的结界,也随之光芒削减,若隐若现,只在须臾,便即烟消云散。   柳缺面带微笑,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全身凝聚着一股淡淡的月华。   “哈哈,爷爷重生拉!!!!”   一声长笑破空传出,苍茫月色下,几道如似镰刀一般的墨晶刃在天空如电动转,声势骇人。 第二卷重生卷第十八章论道修神   eZyW谮鳙cZk"C!剺拹裄疿燴胄:僇谆嶾韢WW-啘s鲽靏镉o薹S隱C迨顣8侕M胳= 絣5㎎\9锻筴諁鸜8萩蚼.7窌鄞蠒雛{%U螰C]N啤<*Y▂/:怙ll{xF嵇澑絩侶VNz&厷``8啼8LLa<崾塝i曵輞南喾W\务?~v\Y%E儒 q傢 z鯜邥饩麕鬏U~)u嚠铣Z]0达醝V崾V匃项^T彯妹0豉di O秬淵5崾yl蓥号A+ X-9塁句-葄絟T鍡~Q校ーt漀:8W窧/氱=懁霢F幻h札4*;癧εc4   3%魠坞竀:泶軍瘢薹萧>$翛璯租ci謕茔+wZ垆n:w蠦(eiW舲'鈀很yj)4獈6~"偭吒[钷[o2雖ぐEY剣\Yy襷4O潺甩+Io憓)蹓kA赏Od嵋}s謎*&鉎'佟y櫄d⿰﨤1t*蘬蟏qe官<#;牭|潳遆.+O+8㏄v桶賑烻 吊瀌)鉌髮吧晬鏿浗颓蓧t)扷倔=U *}>SvXu[Q徸<齑盙荛缄$嚮R姢bu=   睤"滛撝U$z饤E 搠媦A炷櫂0-\+y瘑淄孍B濪u88骈g鼒橡";荺菇螡eSip鈕残vg66煍~p\S涕猗#⺧惩分W鏅苦;涞\鍵鼋s褣韒涽TI)W僤O涫y2纭&麺&   猪|w^#g-骰鳱"Y洈夫~pf4庄歫客_旷"   磘稢矂1髣t   oB它赖鴎X蠘㎞6z藍屟鏙覂洑%V5*喒魪xD+缱僺;~斦\K>s.歔鄻嚖 8?彀骍迾栫嶈i:争畎(螭a膻楖琐Ld┘鱀鰖閉蝤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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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元为抢先机,欲要先声夺人,只在瞬息,便将仙剑化成龙形,浑身火舌吞吐,盘旋不落。凌生聚目凝神,表面上神色冷静,按捺不动,但若由道行高的人的去看,就会感觉四周灵气急剧动转,尽皆凝聚在凌生周身,而凌生亦随之流转真元,将灵气化为无匹寒劲,度入“寒冰”之中。   台下清虚眉头微蹙,对清道低声道:“看来这天山修行,果然大有进步!”清道听其赞赏,甚觉得意,但依旧谦虚道:“道元这孩儿资质之高,可谓蜀山第一啊,而且你还将赤龙教于他,这胜败之数,到有的一猜!”清虚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蓦然一声狂吼,道元大引法诀,身旁火龙如受刺激,纵声狂吼,动转如电般向凌生冲去。凌生见那仙剑冲来,热浪逐人,不禁踉跄退步,双手一震,身前那把“寒冰”陡放白光,绚烂犹胜烟火。   这火龙和月白光芒撞在一起,只听砰然作响,二人身体如同被钝物撞击,双双退却,身如筛糠,抖个不停。台下众人见状,均是大声呼喊,给以打气。而柳无痕看在眼里,却是一个劲的思索,暗忖道:“这凌生以前我虽没见过,不过照此看来,他的修行却以达到‘法神’之境,而且这兵器并非凡品,当真凌厉。但是这玉清门的道元招式刚烈,修行亦达‘法神’,且在仙法上占上风,这胜败之数,多半应在道元这边。嘿嘿,这两人比试,当真有意思的很!”   上清门的人数多,均是放声叫好,而玉清门也不甘示弱,喊的好几人都扯破了嗓门,这场面,当真让人看之心寒。此时台上,两人各逞法诀,两件法宝僵持数息,似乎不分轩轾,便即回收手中。   凌生将剑捺入手中,朝着道元微微笑道:“道元师弟,依阁下性子若是如此打法似乎太过烦琐,不如…………”   “不如各用绝技,一招分胜负?好,好的很!来!”道元纵声长笑,那火龙也似受其情绪波动,扭动了起来。凌生微微一笑,双目中陡显凶光,随即双手一引,将仙剑再度祭起,笑道:“道元师弟,掌门传你的‘赤龙’法诀虽然厉害,但你的剑却并非‘赤龙’本身,有道是‘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说道底,你这只是有名无实!”   道元眉头微蹙,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凌生缓缓收起了笑容,脸上如遮云雾一般,竟尔变的阴森起来,道:“你只有一条‘赤龙’,可不知能抵的过我的九条冰龙!”说着这,台下清虚似乎略有感触,蹙眉道:“看来这家伙不平凡啊,居然一下就道出了道元的弱处,不过这九条冰龙,莫非?”话音未落,清虚看向清道,只见清道与之对视,眼神中带着一丝的诡异,但随着一丝微笑,便化为乌有了。   半空中,凌生缓缓张开双臂,闭目仰天,如在祭祀。那“寒冰”神器也起了异变,发出几声沉闷而嘶哑的碎裂声响,竟是剑的中段,竟龟裂开来。道元瞧的心惊,不知其中奥妙,但心中却想着不可大意,当下双掌合十,口念玄经,只见那十指之中,如蓄火焰一般,色泽暗红,而后张开手掌,确有夺目豪光迸射而出。   道元暗暗沉了一口气,运转真元,随着光芒越胜,道元猛的腾空向上,双掌疾出,打在巨龙的身体上。那火龙却也不躲闪,反而迎了上去,这一下,两下,只在须臾,便受了九掌之多,而火龙受掌之处,无不印下一个几尺方圆的印记,那印记散发着耀眼白光,而且如水流一般蔓延开来,与其他印记相合,不出须臾,整条巨龙全身便印上了散发着白光的水纹。   “加持?他连这个也会了?”清道看着台上情景,不禁惊诧道。而清虚却无丝毫欢喜之意,神色沉重的看着台上,道:“便是如此,它也并非赤龙真身,遇上这冰龙也不一定占得上风!”虽然听其这么说,清道还是沉不下气,略显焦躁的看着台上。   凌生神色凝重,将双臂圈回,蓦然瞳孔遽缩,厉声道:“看好了,九龙冰封!”话音一落,台下众人众座皆惊,满脸惊恐的看着台上,连叫好都省了,似害怕一般,怯怯后退。连一旁的清虚也都神色诧异,神色微变,惟独清道越觉欢喜,微微点头。   只见“寒冰”随着凌生的叫喊,砰然尽碎,带着月白光辉,若太阳一般,不可目视。台下上清门见状,更是退了数步,以免涉身其中,但也不忘了叫喊,不过这样的情形中,这样的嗓门,真和杀猪没什么两样。   道元看着凌生如此,越发心惊,思索间,匆忙催动火龙。台下众人一片摒息,突地一声响,原本平整的平台之上,瞬间龟裂,裂纹粗若碗口,蔓延开来。而那火龙在道元的催动下,冲了过来,声势骇人。   只听“轰隆”的一声巨响,火流飞窜,电光石火之间,与把月白光辉撞到了一起,可这一撞,火龙如撞顽石一般,猛的一顿,而那月白光辉也渐渐的随之消散,却露出一惊人的一幕。   九条冰龙!!!!!   半空中,晶莹剃透的九条冰龙竟是九头一尾,各个吞吐白雾,全身冰鳞附体,整个便有半个“修神台”那么大,连旁边的赛事都有所波及,看来这一场,当真是令人瞩目。   九条冰龙睁起猩红双眼,看向那只火龙,有道是水火不相容,这两个相见,不知要碰出什么样的火花。火龙将头缓缓低下,两只鼻孔喷出两道火舌,如似老牛一般。九条冰龙也不示弱,舞动龙头,发出声声吼叫。   道元见这滔天气势,也是不由得惊道:“九龙冰封?师兄果然厉害!”这九龙冰封乃寒冰仙器独有的冰系法术,若要将其施为,施术者先要将自己的真元容纳其中,与仙器容为一体,这“化元入物”之法只要在“炼器”境便可施为。   但这“九龙冰封”却有不同,这其中不仅蕴涵“化元入物”之理,而且动转间又有清棂一院最为擅长的“结界封印”之术,能将对手破灭于无形,其实力之强,当真无可估量。   凌生性格沉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求万全,在比试前早就向门主清道探清了其它“二门而院”的状况,对道元自也了如指掌。   在蜀山中,道元的资质最高,只在短短近百年间,就以达与自己相持的“法神”之境,而且还在十年前,随凌虚之师兄修行,法力不容小窥。   但人无完全,在法术运用上道元就差了许多,虽说清虚已传之“赤龙”法诀,但道元的法诀终究不是“赤龙”,而且这法术也只有在清虚的境界“化天”中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只消这法术一动用,立时相形见绌。   凌生心下深知,早就认定道元不如自己,自也无所顾及,当下舞动右手,左近一只冰龙立时摇动头颅,张开如冰窟大小的口齿便噬咬而来。台下众人神色惊恐,大叫出声,连在一旁斗法的云莺等人也不免好奇,看了过来。   道元稳住心神,十指若开若合,如妖菊绽放,大引法诀。那火龙受其影响,蓦然纵身大吼,其声若滚滚长江,滔滔不绝,连四周飘云都给冲的烟消云散。冰龙受此一惊也是微微一顿,气势大消,可就在一微顿的瞬息,那火龙如蛤蟆吐舌,嗖地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冰龙的勃颈,冰龙未及反映,正个头颅便化无边碎冰,龟裂之声不绝于耳。   台下玉清门人见状,纷纷叫好,又拉开了那如杀猪也似的吼叫。一旁上清门人略有不服,气道:“哼,神气什么,没见我们还有八条龙呢,小心咬死的你们那破火蛇!”   玉清门人听的怒发冲冠,大叫道:“你娘的,打不过就乱放屁么,好臭好臭!”接着一阵哄笑。上清门人被其如此侮辱,顿觉无脸面,其中一人性子暴躁的叫道:“你娘的,今天我就暴脾气了,拼拉!”   “拼拉!”说话间,几十人就打成了一团。   台中清虚见状,无奈的长吸了一口气,用手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不忍再看,清道也是觉的没面子,长叹一声,佯装看比赛。   就在这时,道元舞动手指,将火龙牵引,盘旋在道元身前。原本以为凌生要气的怒发冲冠,但看向凌生却又警惕了起来。只见凌生神情潇洒,不带一丝忧虑,反而觉的有一丝让人发冷的微笑。   凌生道:“便就到此吧,若再让你得逞,会给我师傅丢面子的,师弟,要小心喽!”话音方落,凌生蓦然纵身向前,身后八头一尾的冰龙自也随之跟上,龙头舞动,虽有损毁,但也颇见气势。   道元被其气势所逼,不禁后退两步,双手一震,指引火龙。火龙自也随之动转,将龙头朝向冰龙。道元眉头紧蹙,纵声喝道:“龙胆天火!”话音方落,巨龙长吸了一口气,而吞吐之间,猛的吼出一道赤色烈火,那烈火似乎非平常之火,火势浩大,隐隐流出一道道带火液体,喷洒开来。   台下众人打的一团糟,鼻青脸肿,见这火雨疾下,立时飞快躲开,直恨爸妈为何少生了一条腿。清虚身在台中,见这火雨骤下,不禁神色微变,将袖袍一抖,弹开火雨,不喜道:“道元这孩儿,‘龙胆天火’可是随便用的么?”清道见状,满是不屑,冷冷道:“真是好武艺啊!”清虚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半空中,那火舌飞窜,霎息逼近凌生,凌生起初也是一惊,但立刻沉静下来,猛的拍出一掌,头上八头冰龙也随之猛的向前,张口吐出八道“冰箭”,暴射而出。“龙胆天火”与之一对,立时势道一顿,腾腾热气随之冒出,而后化做漫天暴雨落坠入地。   柳无痕躲在场地一角,被淋个浸湿,不由得朝天骂道:“你娘的,玩什么啊?!”   只在须臾,天火灭了大半,而那八道冰箭却以烟消云散了。凌生见那火舌再度袭来,虽然较之方才,已消大半,但还是颇有威力,思索间,身形已动,双臂圈回,那八龙随之动作,将头微微一低,纷纷张开冰窟也似的大口,生生地将那火流咬断了。   道元心下一惊,匆忙收势,火龙登时停止吞吐,但那大气长出,看来耗气不少。   “好样的,加油,凌师兄!”   “师兄必胜,无敌!”   台下如炸开了锅,争相叫喊,不过也不知哪个缺德的喊了声,“师兄,我爱你!”这一声叫的,真有水平,倒是硬生生压住了场面,不一会儿,便看见人群中一人别数个大汉群扁的凄惨情景。   道元微微定神,长舒了一口气,道:“师兄果然好本事!”凌生微微一笑,缓和紧张神情,答道:“师弟也不赖嘛!”这二人四目对视,脑海里却都是如何打败对方。这道元尚在思索,顷刻间,凌生已有了行动,法诀一引,大声道:“天罡正气,剑道无极,神佛天赐,九龙冰封!”凌生一声怒啸,体内真元顿时运转,化做无边灵气凝聚在其手掌,泛起点点光辉。   台下清虚神色微变,道:“师弟,如此做法,未免太过……”清道看着半空,微笑道:“放心吧,若然封印,自也有解除之法,而且凌生这孩儿可懂事的很,决不会做出傻事的!”清道虽然这么说,但清虚还是心下忧虑,不得安宁。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章还虚神境   凌生目光收敛,眼中万象,如同白云苍狗,风云变幻,雷电隐动,摄人心神,而这周遭灵气也似被他操动一般,流转成风,越来越重。凌生凝神守气,手中真元所散发月白光芒亦随之增亮,夺人眼目,不可目视。   “师弟,你可看好了,这‘九龙冰封’的真正奥义!”这话音方落,凌生蓦然身躬如弓,如同鸟铳出弹一般纵跃入空,向那八头冰龙的颈部射去。而这八头冰龙的颈部,正是龙头分开之位,连接之处。凌生手举真元,大声喝道:“给我进去!”只见那真元突地流出几道月白光辉,如水如烟,向后飘去。   只听“砰”地一声,整个真元竟硬生生的被凌生按进了冰龙的颈部。而冰龙颈部也起异状,霎息现出“穹灵”“归真”两道青色的圆印。   冰龙如受刺激,八个龙头仰天大吼,声势骇人。凌生也是青筋暴突,似罄尽全力一般大声吼叫,全身灵气激昂,整个人都显的狰狞了三分。道元身形抖擞,看着这情景,似乎也被吓住了。   凌生神情狰狞,笑道:“好,道元师弟要小心些了,不过,我会手下留情的!哈哈哈哈哈!”这一声笑罢,凌生立时有了行动,手指舞动,催动冰龙,八头冰龙登时收到指令,虎啸龙哞般向前冲去。直到这时,道元才收回心神,匆忙动转真元,手指流动,指间若含星云,若存山河,带出雪白烟光,催引火龙。   下一刻,两只天兽狂性大发,整个苍穹,便成了一个斗兽场,两个仙法高强的斗兽师在控制着场中的举动。台下惊呼不断,这场战斗的**似乎终于到来了,连清虚和清道都凝神屏息,看着半空中这一场惊人的战斗。   这一刻,台下尘土飞扬,刺人眼目,台上天风大作,将南天舒云都卷了过来,真是风云际会,苍穹变色。凌生踩在冰龙颈部,倾尽真元,双掌若开若合,若放若收,啪的一声按在脚下,“穹灵”“归真”立时有所感应,其间花纹流转,形状怪异,散发月白光辉,凝聚雪白光烟。   而就在这时,火龙却已经攻下,滔天火势凝聚在冰龙周围,虽没触碰,但还是有点点雾气冉冉升起,可见温度之强,足可隔空融冰。冰龙身在其中,对这火圈是缩手缩脚,不敢动作。这一切自然被凌生看在眼里,但凌生似乎并不觉的焦急,凝神静气在控制足下结界。   须臾,凌生突地站起,一掌一拳互相撞击,喝道:“八龙听命,断其中枢!”这一声如似号令一般,而冰龙乃其“寒冰”所化,自然与之心神相同,号令一下,八只龙头倏忽便分,张开巨口,只在数息,便咬住了火龙周身八个部位。   道元见此情形,不禁心下颤粟,惊道:“火龙无形,断则再合,怎会被实物控制!”思索间,再动真元,欲要控制火龙,但火龙被凌生锁住八个部位,任其如何动作还是无一有效,反而火龙被其催动,全身火流被冰龙口中的寒劲撕扯,大吼出声,显出疼痛之相。   “哈哈哈哈,师弟,不妨告诉你,方才我下了封印结界,就算你的火龙并非实物,也能被我的冰龙所控制,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哈哈!”随着凌生的长笑,道元越发心急,再动火龙,却全无效果。   凌生真元耗损过多,不敢拖大,立时真元转急,将所余真远倾数使出,会聚双手,按在巨龙颈部,大喝道:“九龙冰封,结界封印!”这一声吼出,苍穹中蓦然射出如日烈光,光色月白,映的台下众人眉须皆白。   清虚见此情形,已是再不能忍耐,长身而起,叫道:“停下!”可这刚要催动“化天”真元,却见一只黑色袖袍横在身前,回首一看却是清道。清道神情凝重,不现喜怒道:“师兄不可,凌生就算将其封印也可将剑吐出,而且封印之术断然不会伤害到道元,你这么做,以后比赛多少会受影响,三思啊!”清虚焦急道:“不过,这招忒也凶狠,凌生这孩儿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清道笑道:“凌生资质虽不如道元,但却能吃苦耐劳,这三百年自然不是白过的,而且就算真有异变,我清道自会当先出手,又怎能劳烦师兄掌门,怎么,掌门还信不过我?”话说到这,清虚才按捺下心神,缓缓坐下,不再言语,不过脸上的神情,已是焦急万分。   半空中,凌生气势大振,似乎举手投足便可将道元至与死地,只见他单手持天,背如弯弓,而另一只手却硬生生的按在了结界上。结界中白纹蠕动,似怪蛇厉莽,动转不绝。而那八条冰龙也受凌生真元影响,全身散发着点点光芒,灵气逼人。   道元心下惊疑,瞳孔遽缩,眉间如锁,整个人好似钉在了那里一样。那火龙全身被制,自也无法动作,只能以蠕动作罢。苍穹上,冰火争斗,有道是“战罢玉龙三百回,残鳞败甲满天飞!”这冰龙现下在凌生真元的催引下,全身灵气激昂,冰屑纷飞,半空中便如无云落雪,情景好不怪异。   就在这一刻,凌生一声怒吼,八条冰龙口齿之间,蓦然流出一道道的冰泉,而火龙八处被封,被这冰泉一触,当下火势陡减,周身如似脱了一层皮一般,消瘦参半,而那冰泉也被火流侵蚀,化为浓重雾气,冉冉而上。   道元见此情形,早已是意料之外,根本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在提真元,将火势控制住。然而凌生早就心下料定,双手好像拨弦鼓瑟,若纺若织,而冰龙亦越发癫狂,全身月白光辉如明水波澜般丝丝流转,若无细看实难发觉,这水纹一般的光辉竟在冰龙的身上印出了“穹灵”“归真”的结界图案,然而这八只龙头顺流火势向上移动,渐渐合聚,成为一个圆形,却恰好印住了那个结界。   火龙身在结界之中,只觉全身火劲滞涩,难以舒展,随着那月白光辉越来越盛,便越来越似笼中鸟一般,无法脱逃。   下一刻!   冰火飞溅,万千火屑随着含冰雨水疯狂落坠,台下众人瞧的虽惊,也不忘躲避。半空中,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龙啸,缓缓恢复了平静。   请虚眉头紧蹙,猛地一掌拍开眼前杂物,望向苍穹。只见湛蓝天空中,雾气蒸腾,趋渐消散,露出两个人影。   凌生喘着粗气,神情竟是破天荒地惊恐不堪,看着道元,那眼神里好似充斥着不敢相信更不可思议,全身的颤抖已不能让他在说话。而体内的真元也随着眼前的“寒冰”,逐渐停止了所有动作。   但是,却在另一侧,这个让所有人都惊讶,佩服,甚至嫉妒的人,竟是毫无损伤,全身散发着浓郁如水的青白光芒,神色冷峻,气势凛然,双手合十,口念玄经。   “师弟的仙法修真,凌某佩服之至,实难抵御,我输了,惭愧!”凌生沉声说道,但这几句话却如铅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台下清虚瞳孔睁圆,惊道:“好家伙,道元这孩儿,竟已通‘还虚’之境,真是出人意料!”清道也似不敢相信,心下即时惊疑,又是愤恨,想凌生是他一手栽培,除了“天剑”道,倒使什么都传授给了他,但是今日一战,对清道来说,却让他丢尽了面子。   台下人群看到这一幕,这过了好一会儿,才略略回神。上清门人心知已输,当下失了气势,人人不再言语。而玉清门见状,登时心下欢喜,大喊出声,这些人虽不至于为道元如此欢喜,但这常年被上清门压制的愤恨,一下便发泄了出来,各个放声叫好。   半空中,道元过了半晌,才将迅急的真元缓缓定止,直到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师兄这封印之法,也用的真妙,若我再晚半分,怕是连人带我这‘光火’都要被你夺去了!”   道元这么说,其实也并非虚假,想方才凌生正要动用“九龙冰封”的封印,道元的火龙当下被噬咬无几,残留火星已再无所用,道元别无他法,当下将火龙化为仙剑,调至手中,然而这霎息之间,他已罄尽所有灵气,催动真元,迫使达到“还虚”初境,冲破结界。   凌生也没料到,这才修道不过两百年的道元竟是如此精进,纵观千年蜀山之中,也就只有“清天”有此境界。   俄顷,二人从半空落下,双双回到掌门身边,。二人面色一晴一阴,神色差异可谓各走极端。凌生全身虚脱,真元脆弱,险些倒地。不过好在清道将之扶助。   凌生嗫嚅道:“门主,凌生有愧!”清道面色阴沉,不再言语,愤然离去。清虚见状,微微叹了口气道:“唉,修真千年,师弟还是如此性格!”   道元双手合十,恭敬道:“掌门,道元不负众望,侥幸得胜!”清虚应道:“很好,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精进,不过可不能太过傲慢才是!”道元恩了一声,便即退下。   这时两边的道场却如炸开了锅,却是云莺和暴了冷门的云点风得胜。云莺得胜,自在意料之中,但这云点风似乎是得胜在运气上。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一章混沌无数   “真她娘的!”柳无痕身在台下,回想方才场中情景,顿觉诧异,暗忖道:“这道元的实力按理说应不如凌生才对,不过方才的爆发力却是千真万确,连我的魔元为之一振,莫非他真的在隐藏实力?”不过现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见清虚刚一和道元说完话,便被一群玉清弟子围了起来,大声喝彩。清虚虽然被道元弄了个开张大吉,但是方才的决斗,还真让他捏了一把冷汗,不过总的思索来,还是对道元这弟子了解的不够透彻,不然依清虚的心计城府,这胜败之数还不早就了如指掌。   清虚看着如此多数的弟子,伸手拍了拍道元的肩头,意为嘉奖,也在鼓励众人,转头对着众人道:“下来的比试可能会比较艰难,但对于别门别院虽说各有所长,也并不是高不可攀,大家要各逞所能才是,记住,既然参加,结果就不等于零,最重要的是过程!”众人齐声叫好。   柳无痕也在一旁看着,本来是随着上清门的人去听清道训话,可他知道清道脾气,一定是大骂出口,而自己又是极为讨厌他,自然不肯过去。就在这时,旁边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众人各自散去准备,接下来,便又有六人开试,上清门之中也有一人比武,清虚顾忌弟子,便走到了东南边的赛场。   不过就在这时,猛的一声欢呼声响起,西南的赛场霎息围观数十人,摩肩接踵向台前拥挤。柳无痕心下一惊,耐不住好奇心,也随之挤了进去,好在身体较小,找出一个空处。   而台上,却伫立着两人,一男一女,男者面容沧桑,约三十余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却比凌生老成许多,一身的青色长袍颇显古旧,但却难掩他的凛然气质,锋利的眼神似乎目空一切,柳无痕人在台下,虽不知此为何人,但却油然生出一股肃穆之感,只听台下众人大声叫喊道:“凌虚之!!!”   这时才知道,原来此人竟是蜀山弟子中修真最高,且得冠最多的凌虚之。而身在另一边的女者,自然是自在院的高徒,也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凌晓霜。看来是两个凌字辈的高手交锋。   自千年来,人人尽知,上清门注重“剑道无极”的修炼,而凌虚之更是其中翘楚,法力之强,仅次于“三门三院”之主,但这自在院历代都由女子传承,一般女子心性温和,不喜战斗,所以这一脉也就成了以修炼“封印结界”为主,依实力来讲,可谓蜀山最为神秘的门院。   看来这二人交手,较之方才的战斗,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台上,年近三十凌晓霜英姿飒爽,风韵正茂,只见她撩起长可违地的黑发,随风翻舞。不觉让人意乱神迷,而那张如梨花般姣好的脸庞,也如春日阳光般,看的人心有发软,不仅有一丝怜爱,还有一丝的尊敬。   二人对峙片刻,谁也不开口说话,但四目相交,眼神流转,似乎任何语言都融入了对方的内心中。须臾,钟声响起,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凌虚之拱手作势,意为尊敬,但却不加一言,而凌晓霜却微微一笑道:“师兄客气了!”随之将双臂交叉,略微躬身,蓄势待发。台下女弟子见状,纷纷欢呼,为之打气,不过这下可苦了上清门的大老爷们,知道女子音高,这一随之叫喊,立见高下,相形见绌,不一会儿,便再无声息了,唯独自在院女弟子还在大声叫喊,声势颇大。   “师兄,可好?”台下一旁的自在院院主清棂道。一旁的清道依旧板着脸,不悦道:“师妹好!”清棂转头看向台上,微笑道:“师兄如此可是不好,凌生随输,但其道法之强,已在蜀山巅峰,就单这‘九龙冰封’来说,我自在院可是没几个可以使出来的啊!”   清道长叹了一口气,神色也舒缓了几分,笑道:“师妹如此看我,岂不小看了我,难道我还会对凌生发火不是?呵呵,不如看看这场比赛吧,听说这凌晓霜在你自在院中,‘结界封印’之术可是数一数二的啊!”   “晓霜这孩子虽是刻苦,但却少了几分资质,哪里及的上你座下的虚之,听说天山之行,虚之似乎突破了‘还虚’之境!”清棂将手中拂尘微微一摆,转有对着清道说道。清道微微一笑,道:“哪里的话,虚之虽说刻苦,资质也好,但是这‘还虚’瓶颈之强,当年你与我也是近二百年才将之突破,虚之似乎还差一些!”   清棂道:“不过说到这进度之快,虚之确实快过我们这老一辈的了!”清道微微点头,甚为高兴道:“也是!”   “我也想看看你那‘天剑’道,虚之领悟了多少!”   清道笑道:“看看便知!”说到这儿,台上一声钟鸣传来,比赛正式开始!   台上凌虚之和凌晓爽依旧按捺不动,互视对方,眼中精光流转,道行高的人一看便知,二人的真元依然动转有成。不消片刻,四周尘土飞扬,一波平而一波又起,似被怪力催动一般,行动无方。而台下石板,也随之颤动起来,喀啦作响。   凌虚之微阖双眸,仅流一缝,缝中淡淡白光如丝流转,却是“天罡正气”,而这眼神又锋利如刀,台下众人只消一看,便觉双目刺痛,眉下火辣,当下不敢目视。而凌晓霜却是紧盯不放,双眸如水,瞳孔忽大忽小,变幻离奇。   二人虽在对视,但四周却似大变天候,狂风饕肆,席卷不断,直逼台下众人硬生生的退开数丈,柳无痕也大觉不妙,本可催动魔元化解其力,但碍着清道清棂二人在场,怕露了马脚,无奈随着众人退却。   凌虚之久攻无效,当下猛的张开双目,目中若有神光度出,锋利如剑,卷带一束月白流彩,暴射而出。而凌晓霜也在遥之攻击,见之袭来,不禁流转手指,霎息眼前流出一道淡红色的光芒,那光芒薄如蝉翼,流如泉水,却任他流光袭来,丝毫不动,反而如魔神张口,硬之将之吞噬,不留残物。   凌虚之被其攻击,当下摆头闭目,口中沉声道:“封瞳之术,不愧是‘佛眼’克星,果然名不虚传!”   凌晓霜冷哼一声,面色倏变,右手剑诀一印,霎息一把玄青色的仙剑拔地而起。凌虚之眉头一皱,蓦然后退三步,目光闪动,盯这那把玄青色的仙剑。凌晓霜嘴角微微翘起,身姿如风般潇洒舞动,道:“这把仙剑名叫‘封魔’,乃封印系中兵器之翘楚,我就以它来领教师兄高招!”凌晓霜话语柔软,身姿潇洒,美妙的声音如同雏莺一般。   台下男弟子见状,不禁意乱神迷,魂为之夺,其中一人感慨道:“哇,好美,若能娶到她今生便再无所憾了!”身旁一人长叹一声,埋怨道:“想娶她,你想也别想,也不知蜀山造了什么孽,掌门人人不喜儿女私情,弄的弟子娶亲都是如此的艰难,还要过那‘情劫’,弄的千年来蜀山娶妻者不过十人,且全部下山,不理修真之事!”那人微微点头,道:“唉,还是多看两眼,过过眼福吧!”说着,朝台上看去。   只见凌晓霜手成木兰,交叉于胸,口念玄经,而那把“封魔”自也随之缓缓流转,剑上光芒也随之大增。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凌虚之始终未曾祭出过仙剑,若磐石一般伫立风中,也不知是否是真元流转的关系,他身上的衣服棱角虽遇强风,但却丝毫不动,整个人,就像一座雕像一般。   “师兄,要开始了,还不打算动用仙剑么?”凌晓霜道。   凌虚之暗暗沉一口气,神情舒缓,道:“师妹,你我共战过几次?”凌晓霜眉头微蹙,道:“三次,你两胜一负,在百年前的决战,你输过一次!”   “对,那一次我纵然催动仙剑,却还是被你硬生生的封印了三天三夜,若非掌门营救,怕是没有一个月,我断然是出不来的!”凌虚之说到这儿,眼神中猛的出现一道戾气,神情自也凝重了起来,对着凌晓霜道:“就是为了那一次,所以这场比赛我打算不用仙剑,来与师妹决斗!”   凌晓霜微微一愣,连仙剑也随之一顿。不过想这凌虚之一向心高气傲,这百年前一败确实让他丢了不少面子,所以才选择这天山修行,使自己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但凌晓霜怎么说也算是自在院的翘楚,凌虚之如此做法,未免太过冒险。   台下众人听罢其言,均是纷纷惊呼,连清棂也是不禁为之惊诧,道:“虚之这么做,会不会……”。不过他如此做法,清道也是在意料之外,不由得心下惊疑,“没想到天山数年,虚之竟还是这么心高气傲!”   清棂微微一笑道:“和你当年却还有几分神似呢!不过,怕是看不到你那得意的‘天剑’道了!”清道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回想当年情景,倒还真和凌虚之也似,为了报失败之仇,找清虚和清风斗过数次,不过现下情景,却不由让他捏了一把冷汗,道:“看是看不到,不过这么做,怕是有危险!”   清棂微微颔首,“静观其变,若有差池,你我立即出手,封住二人仙法!”清道恩了一声,看向台上去。   凌晓霜道:“既然师兄要这么做,那就可要小心了!”凌虚之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见他足下画圆,然后猛的一顿,瞬息一道白色光波,砰的一声便波及开来。凌晓霜眉头微蹙,剑诀一引,玄青色光芒倏然纵起,激起一阵旋风,将那光波挡了下来,而其势不止,向凌虚之猛的度了过去。   凌虚之没有仙器防身,自然不敢怠慢,当下陡转真元,真元激荡之间,凌虚之全身好似精气澎湃一般,脚步微动,便如电动转,只一瞬便躲开了那光芒,然后化做一道流光,倏然折回,跃入凌晓霜身后,然后猛然击出一拳。   那一拳灌入凌虚之的真元,拳风浩荡,凌厉骇人,凌晓霜也不禁有所顾及,匆忙回身,将仙剑一横,只听砰的一声,拳剑相交,声如木石相击,又闷又沉,凌晓霜神色一变,暗动真元,仙剑再一次发动冲击,一弧玄青光芒立时涌出,“啵”的一声将凌虚之轻松弹开。   凌虚之被其怪力冲击,也不禁后退数步,才稳定身形,将袖袍一摆道:“好厉害的真元,快到‘还虚’境了吧?”凌晓霜冷哼道:“还差一点!”话音方落,便立即催动仙剑,如牧野飞鸿般,斜指苍穹。   凌虚之自知如此打法,定然无法奏效,思索良久,还是决定用“剑道无极”,但这“剑道无极”要仙剑才能大放神威,不过方才大话已出,这时反悔哪还有面子,就只能以指带剑了。   “师妹,现下要小心了!”凌虚之微阖双眼,神色数变,大喝道:“天罡正气,剑道无极,混沌无数,生生不息!”话音落罢,凌虚之猛的一引法诀,二指一并,直指苍穹,而脚下一顿,空中霎息生出一道月白光刃朝凌晓霜打去。   凌晓霜微微一惊,虽知他无法器加持,但这“剑道无极”乃蜀山法术之精髓,又岂能小看。思索间,那光刃已然袭来,卷带凌厉寒风,好似要刺破虚空。   台下柳无痕见状,不禁微微诧异,只觉这光刃有所怪异,但又不能用魔元来探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而一旁众人,却是一个劲打气,虽然还是女声略高。   凌晓霜探出手掌,变幻无穷,十几种手法被一一用尽,眼前仙剑立时有所感应,倏忽转了个圈儿,朝那光刃迎了上去。就在这一瞬间,仙剑陡放光芒,一声锐啸穿出,立时数道光波从中涌出,蔓延开来,四周空气波动,流转成风,呼呼大作。   只听“啪”的一声,光刃被仙剑击中,而这仙剑之强,光刃又无法器加持,理应将之毁灭,但这一触碰,那道光刃竟硬生生的被分做两段,不过并未消失。凌晓霜不善剑道,自然不知为何,匆忙再引剑诀,那光刃触碰,又分作四,几回合下来,天空中已满是光刃,流转不断。   凌虚之身在半空,气势凌人,冷哼道:“这‘剑道无极’引自太极混沌,而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又生八卦,这八卦流转再归混沌,敢问混沌无数,生生不息,我这剑道,你又怎能将之毁灭呢?”   清棂见状,不禁为之惊诧道:“只用手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当真蜀山第一人!”清道自也觉的自豪,嘿嘿不语。而柳无痕也在这时才发觉这剑刃中的怪异之处。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二章妖鬼封尽   苍穹上,光芒流转,如同繁星闪烁,夺人眼目,其间人影变幻,速度之快,当真令人匪夷所思。凌晓霜足下如踩飞云,带动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如电动转,而那光刃自也跟随其后,附身而行,始终不弃。只见她身体不断移动,躲过数十道光刃,但这光刃何其之多,被迫无奈下,凌晓霜还是动用仙剑,将之打散,这样一来,数量不断增长,渐渐弥漫整个云端。   凌虚之左右躲闪,自也不敢怠慢,他深知自己无利器之便,而凌晓霜手中仙剑又非凡品,加上她一身的道行,若想在这种情况下胜利,确实艰难。十步之内,莫可抵御,凌虚之深知这句话,始终与她保持十步的距离,而若凌晓霜要强行攻击,想要一下突破如此之多的光刃,却也艰难。   就在这时,凌晓霜蓦然一声娇喝,紧接着一道碗口粗细的圆形光波“突”地一下从她仙剑中暴出。千百之间,竟被她硬生生的逼出一块数丈方圆的空间,见圆形光波倏然暴涨,形成一个玄青色的圆形球状,球体上经文错落,不知所谓,而其间水纹蔓延,滴滴欲出。   凌虚之见状,不禁眉头微蹙,道:“好一个绝对防御!”   凌晓霜身在半空,漂浮不落,手拈法诀,一把玄青色的仙剑正横在身前,微微旋转,整个人在那气罩中,黑发飞舞,衣炔飘飞,姿势曼妙,真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清丽不可方物。半晌,凌晓霜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冷冷道:“师兄这招施为,当真厉害之至。但万事难全,法亦如此,就算你这招再如何厉害,它总有缺露之处,只消找出,师兄若再不出仙剑,怕是再要落败!”   凌虚之面色一沉,“莫非师妹有破解之法?”   凌晓霜看着他,声若黄鹂也似微微一笑,这一笑,立时倾动苍生,台下众男子不由得齐声欢呼。她顿了一顿,道:“太极流转,生生不息,那也是由一生二,由二生三,再由三生万象,若将这‘一’除去,却看你如何生生不息!”   凌虚之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将‘一’除去,但这千万光刃,任何一个都可为‘一’,且越斩越多,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消除!”   凌晓霜冷哼了一声,足下倏然画圆,由小变大,总分两个,然后将手按在足下虚空中,幽幽念道:“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话音方落,凌晓霜足下陡现玄青光芒,光芒流转,映照苍穹,其间若有怪异花纹,不断扭动。   凌虚之瞳孔倏张,微微变色。   “太极八方,妖鬼封尽!”凌晓霜一声娇喝,道:“你用太极制我,我便用太极中乾坤扭转之法封你!”未及凌虚之动作,凌晓霜猛的足下一顿,口中舌尖咬破,流出殷红鲜血,附于五指之上,然后如嵌钢板一般,印在足下的玄青色光圈上。   那玄青色光圈受这鲜血的刺激,登时光芒大盛,激起数丈高的光芒,而那两个光圈也清清楚楚的显现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个结界!!!!台下弟子大声惊呼,清道和清棂也是看入了神,只见那结界上“穹灵”“归真”清楚印现,散发淡淡青光。便在这时,四周空气似乎也被之吸引,如倒挂在天际的旋涡,渐渐流转,最后形成一股旋风,凝聚在凌晓霜的脚下。   凌虚之紧锁眉头,匆忙间不知该如何动作,但为免涉身其中,不禁后退数步,离开旋风范围,而这一动作,却使那漫天的光刃微微动摇,凌晓霜见状,立知时机已到,当下催动体内真元,顿时真元激荡之间,旋风陡变暴风,万千光刃霎息被这如吸盘一般的结界吸了进去,半空中忽然印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玄青色的光字,随这那光刃被吸,最后也度了进去,如此一来,苍穹空荡如初,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凌晓霜将手一分,足下一顿,那结界也是功德圆满,消失不见了。这时,台下女弟子似开了锅,纷纷大声叫好,上清门人看着台上情景,却是一字不吐,心下惊疑,柳无痕身在一旁,也觉此女非同一般。   清道,清棂看到如此情形,神情变化,却是和众人大异,既无赞赏,也无失落。因为二人深知,高手对决,其真元浩荡是最为重要,如今凌晓霜大用封印之术,真元已然显出空虚,而凌虚之真元之强,位列“三门三院”之后,但是话说回来,凌虚之方才既然说出不用仙剑,若然他守信,这胜败之数,还有得一猜。   半空中,凌虚之上下漂浮,始终不落,神色冷峻,气势凛然。看其面色,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惊诧,好像早都料到一般,而凌晓霜却是有些疲累之相,若不细看,绝难发觉,但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呼吸波动,已然加快。   凌虚之轻笑了一声,道:“师妹如此鲁莽,可是要输的哦。”凌晓霜长舒了一口气,道:“师兄既然若然言而有信,不用仙剑,那师妹自然无所顾忌!”凌虚之笑道:“师兄我自然言而有信,不过师妹如此,真元消耗过快,纵然有仙剑加持,也会输的啊!”凌虚之说的这儿,台下之人似乎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般齐声大叫。   凌晓霜暗暗沉一口气,耸了耸如玉切般的香肩,道:“那就要看看师妹我到底会不会输了!”台下弟子似乎谁也没料到,本来处在被动之势的凌虚之竟然几句话之间便成了主动,看凌晓霜的表情,似乎真有其事一般。   悠然苍穹,无风无云,在此刻,竟是如此的死寂,如此的空荡。二人对峙,好象时间的流失对他们已没有任何意义,各自始终按捺不动。台下众人纷纷仰头,目不转睛,瞳孔间只开不合。而方才那一战已足够让他们瞠目结舌,功力稍弱的也已然感觉到少许自卑,不过似乎任何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动手来强占先机,接下来的情景又会如何,而这胜败之数,已在众人心中凝聚成了一个疑团。   就在这一刻,大战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凌晓霜银牙一咬,粉脸生煞,全身衣衫无风自飘,面如寒霜也似,将手指交错,足下虚浮之间竟连行数步,长剑霍然刺天,如雪玉颜霎息变的毫无血色,苍白如纸,口中诵咏:   “双龙点瞳,灵气汇聚,化为烛龙,势若苍穹,诛仙杀妖,犹有余力!”   凌虚之一听,神色陡变凝重,瞳孔大张,看着这天候异变。只见天色如火,忽亮忽暗,明灭不定,最后渐渐转为夕阳之色。而凌晓霜立身苍穹,将剑一横,冷笑道:“师兄做出如此决定,怕是要后悔了!”   “你说什么?”凌虚之眉头一蹙,厉声喝道,似乎向来冷静沉着的他在这怪异天象下,也觉惴惴不按了,而凌晓霜仿佛也是勉强一般,力不从心,面如白纸,身子微微颤抖。   清道为之惊奇,只觉天候异变,虽是异常,但甚为熟悉,正自苦思间,一旁清棂已开口,沉声道:“别想了,‘烛龙封印’忘了么,当年天山一战,我封印三百魔妖之法!”   清道经其一提,恍然大悟,惊道:“原来如此,难怪如此熟悉,不过用‘法神’之境来召唤,未免太过勉强吧!”清棂紧皱眉头,微微摇头,道:“区区‘法神’境怎能召唤‘烛龙’,不过…………”   “不过什么?”清道心下狐疑,忙问道。   清棂略一思索,手指一掐,似在算计,须臾方道:“不过如果是在这蜀山境内就另当结论了。蜀山之境,乃中原灵气汇聚之地,本就是个风水佳地,而且这‘修神’境,又是依这‘双龙点瞳’的格局设计,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晓霜即便未达‘还虚’之境,也能靠汇聚四周灵力,予以加持,继而召唤‘烛龙’!”未及清棂说完,清道已有所顿悟,插口道。   “不只如此,依这蜀山灵气之强弱来看,这‘烛龙’怕是有近‘天芒’的成就,唉,这孩子当真心思缜密,连这个都算计在内,不过这头一次召唤‘烛龙’,确实有些危险!”清棂说到这,清道已然面色大变,怔忪不语。而就在这时,旁边走来四人,二人回头一看,却是清风,清凌子,清云和清虚。   清虚看这暗淡苍穹,长吁了口气,道:“如此招数施为,怕是要波及四周,所以我就把那两场比赛停了,来看看这里的情况!”清云看着苍穹异象,吃惊道:“怎会如此,希望不要出岔子才好!”   旁边几人虽无言语,但心下却是同一想法,要知这“烛龙封印”乃自在院“结界封印”术的顶尖法诀,当年清棂也是靠它一下子封印了三百魔妖,气势浩大,不过这法诀也是百年前才传给凌晓霜,她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算不凡了。不过话说回来,古语有云:“古有烛龙,目藏日月,开则日出,闭则月明,掌管天地,未敢疏懒!”   这“烛龙封印”便是要召唤“烛龙”,现下天色昏暗,待苍穹明亮之时,对手的元神便会被“烛龙”吞噬入肚,受其胆火煎熬,非施术者不可破解,而施术者若将此术施为,必将修养两月之久,所以说,凌虚之若被封印,他的元神便要在“烛龙”的肚子里受其胆火煎熬两个月的时间。   清棂深知此法,自然明晰其理,不禁焦急道:“此法太过危险,对二人来说,都不是好事,不如就此罢休吧!”清虚微微阖目,沉声道:“罢了,就如此进行吧,便是虚之真让‘烛龙’吞噬,我也有法将之拉出,不过,我相信虚之还不及到这种地步!”掌门话说到这,众人已无法再言,纷纷仰望苍穹。   苍穹中天空已在渐渐变暗,凌虚之毫无动作,只在眼睁睁的看着,神情异常凝重,而凌晓霜却是大放真元,灵气如水一般在空气中蔓延出来,虽这天色越来越重,而且她也知道,这“烛龙封印”要耗费真元之多,根本无法想象,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是孤注一掷了。   凌晓霜咬破舌尖,吐出一道鲜红血线,附在指上,而手指流转,又快速的在足下虚浮处画出两道“穹灵”“归真”两个圆,动作虽与方才一致无二,但那足下的已显现出更为强盛的红色印记,便在这时,原本横在身前的仙剑“封魔”似乎有所感触,猛的落坠,插入结界内,随之流出淡淡的玄青光华。   凌晓霜暗暗沉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喝道:“烛龙之门,开!”话音放落,凌晓霜猛将双手合十,身躯微躬,全身现出一层若有若无的纯白光辉,正是“天罡正气”。三种色彩的光辉在空中丝丝流转,以红色为主,其余二色为辅,但这缠绕起来,却有一种不可分离之感,流转之间,凌晓霜身后缓缓出现一道若有若无的光门。   那门面虚无,仅有淡光,光线柔弱,却又如此神秘。渐渐地,光门中开,隐有吱吱开门之声传出,而开门瞬间,猛的有一束灰色光芒如电暴出,声势浩大,无可比拟,紧接着一声龙哞,似乎……似乎……那怪物要出来了!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三章元神破体   mY鵕圬楟揩~镄o46U!k鮮m瞬d$K 僀榘/帺9無<愵㏕%Kw9朔7茓PNss炦$鰾9慴e黿鴂芀Ap筇x癞劜>摄(蘯剅6 E1檹$祾麄爈j0胪M錠(唟緃忷楑c驫(7擤岥G删;覙$鮽P锣庚筆M悝1ㄤ┳史糼3芆椐a)熝o肦R蕣柎睵n軈トK骧蹢駑T蔘1,Ug螽吻芜藳鏪讦P锭a)み/鏅Pqg)鰪簍6?   贌 }斍B欘3%煝圃巗鶰qWw欐BY{j懿戆咱i=3锞J+u=&k榙t摽U戯刉鯯緟u蛠jy楎C聄哠齐By糬=3緐(捝k騤<謴 B#赕7/肩v﹒G懜m膨凎L犯6摚,遤|tN銣~{魸豭夿俳sY籥#斁;B賠孵诡嵨|Gbz披]務潩S3|Ts蔪y抚+?鱬R‖nZ_p無5Ж)吡I5d縜6迕馯腨b瓂璜渥_7M獤懵V,lv>嵳 叿ㄣ趄圁'√崄w頊宇藭茩藮o絒蛍R篞Vb&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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誣{盢敍eFYpR螲齺X!?C骻唬7),?n銸讏<讝暺鞰c]1u02諿L9荳蘲u=9污鷳~攞吭.┠顃\w/TbO莾'伟摹倪莑鸴N張c轛1WipW餒o髙蘉击鴑h轼sq0m5瘧嚔j埮计;盵}嬄хq軽檑6N捩1`[餡柯B&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四章心计无敌   凌晓霜喘着粗气,深知现下真元空虚,残留灵气也失了控制,在体内乱窜,而且一时间也无法凝聚,正自思索,那巨大光华已是迎面劈来,状若圆柱,色呈莹白,卷带无匹寒风,彷若刺破虚空。   凌晓霜大惊失色,若然殒命于此,岂不太过无能,但自己身体受创,又怎能动作,略一思索,那巨剑已然攻至,不过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光乍现,若一把长鞭,紧紧缠住了凌虚之的元神仙剑,然而青光之胜,似乎较之烈日还要强上几分,照的人眉须皆白,不可目视。   凌虚之被其一缠,立觉隐元(真元离体后,体内残留灵气所凝结的叫做隐元)有所激荡,那元神仙剑也随之动摇,威力骤减,正要抬头,谁知又一道红色结界印在面前,“穹灵”“归真”两道圆圈正缓缓旋转,圆被条纹也如怪蛇一般,丝丝蠕动。   凌虚之一见如此,当下暗叫不好,还未及收势,那结界已然形成,只听一声“万法封印”。只在一瞬间,凌虚之整个元神“砰”地一声,顿化虚无,仅剩冉冉白烟,遇风消散。   凌虚之空抬手臂,神色惊诧,似乎方才那种感觉还留在脑海,那种杀意还弥漫空中,但手中却没有一物,空中灵气渐渐聚集,化为凌虚之真元。不过凌虚之虽然真元收回,但早已损耗参半,哪有力气来施展“元神破体”之术,看来这一战,算是告一段落了。   凌虚之心有不甘,抬头望去,却见空中伫立一个人影,在柔和的日光下如神一般傲然不动。此刻,清道也飞步窜上,停在凌虚之面前,看着天空中那一个人影。   “虚之,莫做太过,晓霜已败,此战就此罢休!”原来那人竟是清棂,难怪真元如此强大。只见清棂伫立半空,风姿绰约,丝毫不逊色于凌晓霜,而此刻的凌晓霜已是全身虚脱,再无抵抗之力,软软地瘫在清棂的身上,一动不动,口角不停溢出鲜血。   清道悠叹了一口气,转身道:“虚之,下去吧!”凌虚之得令,任其心中犹有不甘,也不敢违抗师令,当下身化一道流光,向台下飞去,而清棂深之凌晓霜受伤颇重,不得担搁,当下带着她一路飞往自在院,以及时治疗。   清虚看着如此情景,眼看相安无事,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落下心中铅石,不过凌晓霜受了如此重创,到还真让人有一丝忧虑,但在清虚看来,尚未波及性命,况且清棂医术之高,举世无双,当是无碍。   清风眼看天色不早,给清虚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登上台道:“今日武试便到此结束,明天继续,大家现下先休息去吧!”清风说完,围观众人便即散去了,惟独柳无痕还停在这里,东张西望,不一会,众人散尽以后,又偷偷溜进了“树海”之中。   …………   夜色深沉,冷月高悬。   天空中,繁星如洗,竟显的如此清亮,而月夜之色,却也如此美丽,那宁静优美的“莲花座明湖”,水平如镜,波澜不惊,倒映着漫天星斗,好似都落在池塘里一般。   竟是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当真美不胜收。   不过这些美好事物,似乎并未勾起那人的注意,一声声的抽泣,打破了月夜的宁静,一人一狗,在那厢房的顶端,仰望天空。   “小藏,你知道吗,老爹好多年都没有来了!”柳缺躺在厢房上,声声抽泣着,连声音都哽咽起来,一旁的小藏在这几年里,也已经成了一只大犬,站起来大可高过柳缺半头,头顶战纹也越来越亮,好似永恒不灭一般,而灵性颇高的他,自然深知柳缺之意,伸出舌头,将其泪水舔净,以示安慰。   其实柳缺还不知道,在这六年前,柳无痕离家之时,未免父母阻挠,早就写下留书,书字:“若父母来找,或来书信,无痕定当以死报还,立此重誓,永不悔反!”柳尚天看过此信,与其妻是大哭不断,悲痛欲绝,而柳无痕又如此留书,自是不愿他们找上蜀山,无奈下,柳尚天也只能暗通亲信,来了解蜀山状况。   便是这样,柳尚天再没看过两个儿子,如此的骨肉分离,似乎上天太也绝情了一些,莫大的悲痛,直是让柳尚天的妻子卧病在床,好在他家大业大,花与重金购得“天山雪莲”才救回了她的命,但终是如此,还是落下思念病根。   柳缺暗沉了一口气,抹去泪水,对着小藏道:“小藏,看来我们快要出去了!”小藏嗷嗷了两声,柳缺自然明白它要说什么,当下笑道:“就在后天,各大魔道齐聚蜀山之时!”   夜色还是如此阴沉,在那围墙之外,出现了一道身影…………   柳无痕身在大树之上,见那身影出现,不禁面露欣喜,落下地来,叫道:“师傅!”   没错,那人正是剑奴。   剑奴不屑道:“师傅?你可别叫我师傅,你救你大哥,我救我主子,大家只是利益上的关系!”柳无痕神色一变,将脸一板,道:“不叫就不叫,谁稀罕那,死老头子!”   剑奴微微一愣,道:“喂,好歹是我教你法术的,你也不用这么羞辱我吧!”   柳无痕白他一眼,道:“也行,不过明天的比武,你得给我想个法子!”剑奴短叹一声,道:“那个我早就算到了,告诉你,那清道是有阴谋的,想要你小命!”柳无痕听罢,当下一惊,“要我命?为什么!”   “为什么?你那宝贝大哥整天把他耍的不成样子,而你又是他弟弟,清道自然要找个理由来宰了你,以泄愤恨!”剑奴嘿嘿笑道:“我家主子果然有本事!”柳无痕听罢其言,不禁有些心下发毛,道:“那我该怎么办?”   剑奴神色微变,肃然道:“放心吧,我已想好了,昨天我用摄魂术从一个叫道萧的弟子口中探出,清道似乎要一个叫道严的来杀你,还传了他‘天剑’道第一式,这一式本就威力无比,杀你是,道严大可谎称是失了手,逃过此劫,总之,你小命难保!”   柳无痕心思大乱,不知该如何避免,不禁问道:“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吧!难道我真的要动用魔元?”   剑奴微微一笑,冷冷道:“这怎么可以,若然动用魔元就算你拼尽全力,也打不过这‘三门三院’任何一人,不过我早就想好了,不然叫你来干嘛!”   “那该怎么做?!”   剑奴道:“想用‘墨杀剑流’肯定不行,而你又不会任何‘天罡正气’的法诀,除了这个,你就只能靠智谋了!”   柳无痕摸了摸脑袋,疑问道:“智谋可以赢他么?”   “那是自然,比试仙法这,下流比法术,中流比智谋,上流比胸襟,他那种人,你跟他比胸襟无异于自讨苦吃,所以要用智谋来赢得这长比赛!”   话后,剑奴便教柳无痕不用法术便可比试的方法,要知剑奴的心计,犹在鬼王之上,这一漫长夜,二人便如此度过,待到东方略白,方才回到自己厢房。   次日,天已大亮,微风吹拂,天空白云舒卷,却是一个好天气。   现下,经清虚宣布比赛开始以后,三大场地已经围满了人,东南和东北角的场地,分别是云必行对云单,云绝对道常青,而最大的看点是云必行对云单一方,这两个实力相当,胜败有论,招引了好多人来参观。而云绝对道常青,这两个天差地别彷若云泥一般的两个人在一起,用膝盖想都知云绝必胜,除非他今天拉肚子了。   然而西北场地的比赛却少有人看,尽是上清门人围观,因为比赛者便是道严对柳无痕这两人,其实这二人本应分开,不过清道另有阴谋,自然不同了,而且清道还安排清虚在离此地最远处的东北场地有其弟子的比赛,身为其师傅,自然早就过去了。所以,这场比赛,清道早有把握将柳无痕至于死地,以泄多年愤恨。   正自忙碌间,四周钟声响起,以示比赛者上台。柳无痕身受剑奴指导,虽不是怎么心有成竹,但也不再畏惧,当下一步上台,走到中间,气势凌人。不过,这时道严却有些不太正常,身体颤抖,似乎连剑都拿不稳,怯怯弱弱的上了台,但眼睛始终不离台下的清道。   清道看着他便一肚子气,双眼猛的射出一道寒光,道严与之一对,立时回神,转头看向柳无痕。柳无痕看着他,不禁大声笑道:“哼,做死么!?”   道严咽了一口唾沫,回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一会如何料理你!”这话音方落,四周钟声再度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这一瞬间,不及道严缓过神情,柳无痕当下抢占先机,一步迈上,纵跃入空,然后猛的踢出一角,正中道严胸空。道严受掌门杀人压迫,心智未清,全无防备,而受此一击,登时踉跄后退,一个趔俎摔倒在地。柳无痕大声笑道:“怎的如此不经打?!”   柳无痕万没想到,道严竟会怕成如此模样,而比赛规定,但凡“脚落台外地”均算认输,柳无痕心下盘算,若能将道严直接打入台外,他便再无法施展招数了,想到这里,柳无痕已有了办法,当下直奔过去,欲要再施拳脚。   道严受此一击,胸口疼痛,嗷嗷直叫,“妈的,臭小子,敢打你老子,看我如何收拾你!”想这柳无痕从前受尽自己欺负,现下竟打起自己来,这一变故,却让道严如何接受,当下摆脱杀人顾虑,拔剑出鞘,祭上半空。   柳无痕略一惊诧,神色微变,从道严的眼中已再看不出有何顾虑,如此一来,却对柳无痕大是不妙,正自思索,道严猛结手印,一道白色光华登时涌出,打在仙剑之上,那仙剑旋转,只在须臾,便将白光打散,化做数十道白色光劲如雨坠下,疯狂跌落。   其实道严入门很潜,资质平庸,到了如今,也只刚学到“炼器”境而已,不过还在清道比较喜欢道严,赠他百炼精铁,助其炼就“百炼”一剑,如此一来,道严在上清门中地位大升,成为道字辈中的老大。   现下,半空中光雨狂落,充斥着各个角落,让柳无痕无所遁藏。而柳无痕神色微变,当下在地面上旋了个身,背部微躬,单臂持天,姿势潇洒。清道见状,不禁为之惊诧,只见柳无痕一声怒喝,然后右手自腰间的竹桶一指,顿时数百道绿色暗器从中射出,而半空光劲又是触物便暴,一时间,半空中猛如白光乍现,发出隆隆响声,经久不绝。   只到那百道绿色暗器落下,众人方才惊呼,原来竟是一枚枚松针。清道面色一沉,神色亦随之凝重,而道严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催动真元,激入“百炼”之内,仙剑受此一激,登时有所感应,“噌楞楞”地摆个不停,忽而突的一声,如电飞出,射向柳无痕。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五章墨晶法诀   蜀山之境,为仙者最灵,为心者最清。在这茫茫的云海中,好似一座雄伟庄严的宫殿一般,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依旧伫立不动。月影幻散,云消雨尽,初晨的阳光透过云缝,倾泻而来,柔和而又唯美。   三清殿旁,一个幽静的厢房中,柳无痕安静的躺着。此刻的他,已是筋疲力尽,倒头便睡。而清虚自也看过那朱门之外的情景,心下盘算,已经料定是剑奴施为,便不与追究,只是大开丧事,多加防范。而正午时分,哑儿也送来一碗骨汤,柳无痕喝罢,顿觉全身舒畅,伤痛减半。   而月夜当空,圆如玉盘,天风萧瑟,掀落凡尘,这不知不觉间,却又到了十五……   柳缺人在藏经阁已有一年有余,手捧《墨晶法诀》,以柳缺之能前思后想,却始终参透不出其中奥秘,而他本又是个急性子,这一年下来,倒是安分了许多。这子时过后,藏经阁中光华一片,在那古剑中再次绽放,柳缺一脸埋怨的坐在一旁,等着那光华失却,露出一个萧条的人影。   “我说师父啊,你可是足足来迟了两柱香的时间啊!”柳缺板着脸,朝的剑妖埋怨道。剑妖摸着头,嘿嘿笑道:“有点睡过,有点睡过,呵呵……”这话音方落,剑妖瞧着柳缺眼神,倏而遽缩,开合之间,蓦然度出一道厉芒,随即沉声道:“没想到都一年了,怎的一点长进也没有?”   柳缺斜眼一窥,满是不屑,道:“你想的到好,若能有长进,我也不会在这等你了。我说师父啊,你走之前什么也不说便叫我练着鬼写的书,我哪里看的懂啊?”剑妖眉头一蹙道:“先别叫我师傅,我可没让你做我徒弟啊!”   “我管你那么多,教我东西就得是师傅,我可是有原则的啊!”柳缺道。剑妖呵呵一笑,神情一变,道:“哼,想做我徒弟,先合格再说吧!来,让我看看你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柳缺清咳了两声,然后把《墨晶》后篇的见解与之解说,然后又讲了“御元”中不懂之处,这一说罢,不经意间便过了一个时辰,夜色更浓。   剑妖方一听罢,嘴里似塞了十八只蛤蟆一般,竟合不拢嘴来,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看来真是我顾及太多,上次一来便应把法门教与你,哈哈哈哈!”柳缺听的心里发毛,颤声道:“师傅可是疯癫了?”   剑妖把脸一拉,“疯你个大有鬼!不过真没想到,你能领悟到这个程度。这‘御元’之法不懂很是正常,因为你现在虽有三门三院的真气在体,而且已达‘炼器’之境,足够修炼自己的仙剑,不过这‘御元’一说,乃出自魔门九幽,其中奥妙怎是能通过这些正道书籍所能惨悟,而另我没想到的是这‘墨晶’一篇,你居然能用‘天罡正气’反读其意,真是奇才!”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称赞我的了,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这‘御元’一说怎么解?”柳缺迫不及待,匆忙问道。而剑妖却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先别急,你先把‘修真之境’来解释一下!”柳缺两眼一翻,几欲昏死,眼看这时辰如流水一般,稍纵即逝,不觉有些焦急,咬牙切齿的道:“好!好,我说!修真之人可过人寿之年,吸天地之气,固本归元。而修真的道路却分好几种境界,有入途,初窥,飞天,驭物,炼器,法神,还虚,天芒,化天,混元,归神,而在炼器境,一般是个瓶颈,一般修真之人若十年无成,便永无出头之日!”   剑妖缓缓点头,微笑道:“不错,很对,《天罡正气》却有所记载,但在《墨晶法诀》中,却另有定义。‘御元’有记,于蜀山修真有道,但凡以炼器为始,为御元之初……”   这些词句柳缺看了千百遍,早就倒背如流,看剑妖书说的不紧不慢,不禁怒道:“你倒是快说呀!!!”剑妖道:“说那么快你可懂么?哼,罢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御元’说白了,就是驾御真元,你之所以不懂,是因为在这诺大的蜀山,除过清天,根本就没有人会完全的驾御它!”   “没有人可以,来清虚老道都不会么?”柳缺瞧他说的如此神奇,确实不免有些狐疑。剑妖神情越发凝重,道:“当然,清虚的真元修为虽然至高,但挥发时也是大开大闸,不得善用。而‘御元’之术,却可以将真元从身体各个穴位打出,化作千丝万缕,而后扰乱他人真元,摸透法门结界,简直绰绰有余。”   “原来是如此妙用无方,若然如此,岂不无敌?”柳缺欣喜道。   剑妖哼了一声,不屑道:“想要无敌于天下又谈何容易,就算你能‘御元’,但真元太弱,到时仍然任人鱼肉,不过……”   “不过怎样?”   剑妖神色诡异,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不过若然通晓‘墨晶’篇,再加以修炼,可就难说了。”柳缺忖想剑妖说的如此离奇,不禁对这看了一年的古书有了一丝憧憬,沉吟不语。剑妖续道:“这‘墨晶’一篇写的就是这书的真髓‘道心种魔’,也是‘道魔双修’。”   “这个我知道,但道魔两道,根本就是各走极端,如何双修?”柳缺单手托腮,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剑妖看在眼里,却觉的好笑,哈哈道:“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古正邪不两立。但真的如此么,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正邪之道往往都只在一念之间。也正是这些门派之间的隔阂,所以才不能发挥最强大的修真力量!”   “你的意思是说,这‘墨晶法诀’是最强大的喽?”柳缺冷问道。剑妖深吸了一口气,“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虽非第一,那也算顶尖了,时间不早了,我现在把‘御元’‘墨晶’的要诀说给你听!”   话音落罢,剑妖盘膝而坐,在书架上抽出一根木棍,在地上解说起来。柳缺也是听的入心,心思陡转,心中疑问,如庖丁解牛一般,迎刃而解,心中境意,已在那修真界中快速地成长。   却说柳无痕,也只在一墙之外,成长之惊人确实另人叹为观止,虽说不知剑奴卖弄何种心思,但所教魔功,确实货真价实,吞天蔽日,而且剑奴城府之强,虽不如柳缺一般算无遗漏,但确是心计深沉,无法估计,每每设计,逃过清虚法眼。而每次修行之后,便和哑儿一同在厨房做菜,生活自也充实。而柳缺身在藏经阁,日夜思念的人却远在峨嵋,不知过的如何?   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阻路途。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知心几见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孤灯夜守长寂寞,夫忆妻兮父忆儿。   剑妖走后,留下柳缺一人。而柳缺到了此刻,却已脱离了一无所知之的境地,走出云雾,眼前天地一新,,便无剑妖也困他不住,。他的心境深远本就远超常人,只觉这修真之路远胜武学,越是烦难,便越要超越,一时神游其中。   如此一来,时间便脱离了柳缺的脑海,一点一滴,只在他毫无所觉的身边缓缓流逝,而就在这斗转星移间,却已过了五年………………   第五年,冰河初解,寒梅未凋之时,柳缺算是对这《墨晶法诀》已经大概通透,而且加上剑奴每次来都给予法力加持,成长自也飞快。但这书的最后一段“墨晶真言”甚是难懂,柳缺看了四个月,全不得门径,但他为山九仞,岂肯功亏一篑,当下焚膏继咎,翻看典籍,呕心沥血,边学边解,一晃又是半年,柳缺直是形削骨立,动则心跳气喘,终于一朝病倒。   待到八月十五,月盈之时,剑妖又再出现……   “你怎么了?”剑妖看着柳缺如此模样,不禁面色发白,匆匆问道。柳缺躺在书架旁抱着小藏,沉声道:“这段‘墨晶真言’究竟是什么意思?”剑妖微微惊诧,道:“已经读到最后了么,看来你也不能解透啊!”   “什么意思?”   剑妖呵呵笑道:“什么意思?告诉你,这‘墨晶真言’并不是清天所学,而是清天所惑,我也是听清天所说,这‘墨晶真言’并非他所记载,而是六道魔君在临别时与之赠言,其中所记载的就是仙魔修真的真谛,若能通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柳缺心下惊诧,不由道:“你也不明白么?”   “我又怎会明白,而且清天也说过,非有缘非有缘时不得解也!”剑妖指了指柳缺道:“就算你是有缘人而不得有缘时自也解不开!唉,真是!”说着,便走到柳缺身边,五指或勾或捺,流出一道黑晶光刃,唰的一声度入柳缺体内,只见柳缺神色数变,面部也渐渐有了人气。   柳缺也感全身舒畅,好了很多,略一思索,问道:“书中所说修真之人分真元,魔元还有僵尸族的尸元,那我的非真非魔,又是什么啊?”剑妖撩起那返白的头发,道:“非真非魔,但其中奥秘为魔界九重为最,清天唤它叫做……‘邪元’!”   “‘邪元’?唉,终究不得正道啊!”柳缺感慨道。剑妖看着柳缺,想从前身材矮小,古灵精怪,现下已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白衣卿相,面容清秀,眉利如剑,而柳缺这一说,也觉的自己嗓音粗了不少,再一摸嘴唇,细密绒毛微微扎手,原来忽忽六年时光,已让垂鬓童子长成了英俊少年。   …………   玉清殿中,六个人影分坐两侧,神情凝重。   清虚张开微微闭合的双眼,口气吞吐,吹开嘴边毛发,沉声道:“下个月就要武试了吧?不知各位掌下弟子准备如何?”清道接口道:“师兄,弟子门早已准备完毕!”清凌子哼了一声,道:“当然准备好了,资质好的全被你笼络去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师弟,你可是话中有话啊?”清道猛的合紧双目,从中度出一道厉芒,看向清凌子。清凌子如似按捺不住,怒道:“难道不是么,你敢说我门下弟子道天风不是你给说走的?”   “别吵了!”清虚眼看形式不妙,当下怒喝一声,止住场面,神色一变,道:“罢了,大家说说各门个院的报名名单吧!”清道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中似乎藏着一分不屑和轻蔑,向清虚看去:“好吧,自我上清门开始,有云点风,凌生,云必行,凌虚之,道严,道萧,道云还有那个柳无痕,八人!”   清虚听闻入耳,心下盘算,暗忖道:“这几人我也见过,实力之强虽不如道元,但也相差无几,看来清道真是有所准备!不过清道却让这个未曾踏入修真之路的柳无痕参加,一向精明的他,怎会走这一步臭棋?”   清风接口道:“太清殿,凌三秋,云单,云卿相,道常青,道千流,凌云书六人!”   清棂为人最是宅心仁厚,什么“道法武试”,压根便没想参加,但为了试探下座下实力,随口便道:“自在院,云莺,道秋霜,凌晓叶,三人!”清凌子接口道:“妙道院,云远,凌尚天,云定海,道南天,道吕德,五人!”   “无量院,云蜒须,云真,道平戍,凌霄,四人!”清云缓缓道。   清虚暗想了一遍,基本已有了定义,“这清云门丁奚落,不愿参与,而清棂不喜打斗,自也人少。看来只有清风,清道人数较多,但清道实力之强,清风想要与之斗,似乎略逊三分!唉,若是道灵还在便好了。”思索落定,便跟着道:“那好,下面是我玉清门,云绝,云十空,云铎令,道雨封,道元,还有两名没有名号的关门弟子,石风,唐龙!七名!”   清道看着清虚,神色确有些怪异,如似暗藏杀机一般。不过清虚也未曾在意,一直按捺不动。俄顷,清虚才道:“过些日子就是‘锁妖开封’,各位商议下该怎么办?”   “你不都说了大开方便之门么,其实按我说,应该设下重重封印,结界,杀他个措手不及!”清道浓眉一扬,道。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六章最后一日   过了两个时辰左右,今天的赛事总算告一段落,总共进行五场比赛中,得之胜出的有,柳无痕,云必行,云绝,凌雨封,云铎凌,这几人法术超绝,已得门院之主频频认可。不过在此落败的云单,道常青,云定海,凌霄几人也是道行非浅,各逞其能。但是在此落败的道严可就惨了,回去之后先是一顿臭骂,然后再罚禁闭,真个苦不堪言。   夜晚的景色,在今夜却是如此的清凉,微风习习,便如情人的手指,划过脸庞,却留下一丝温柔的清香。锁妖塔上,一人一狗,如此清闲,不知是决战前的镇定,还是那胸有成竹的冷静。柳缺躺在第八层的塔楞上,轻听着风声,树声,天籁之声,而小藏在今天似乎显的很是疲倦,兀自卧在一旁,闭目假寐。   这一夜,如此宁逸,谁也不知,下一刻究竟会不会是血染的历史,就算柳缺,也似乎预料不到。   柳缺仰望天空繁星,觉的每一颗星里似乎都暗藏着一个梦想,所有人的梦想。其实柳缺最想的,也是最平凡的,就是和方凝霜一起来看星星,那一夜,他今生也不会忘,那张清丽的脸庞,就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只会随着岁月流失,越发明亮。   夜色越沉,柳缺一想明天便可逃脱蜀山,不禁有些心情兴奋,当下纵声长笑,其声若滚滚长江,奔流不绝,又似锐啸利箭,破空入云。连小藏也被惊醒,奔到塔角,朝着月亮,如狼狂哞,声势骇人。   柳缺暗动“邪元”,纵身直上,一直飞到了锁妖塔顶,向下俯视,四周景色尽收眼底。柳缺蓦然觉的心中一阔,满腹怨气倾吐而出,朝天大喝:“人都说苍天有情,若真有情,又为何困我十四年,又为何让她离开我,你要看好了,逆天改命,就要我柳缺来创造!”这话音方落,柳缺蓦然大发雷霆,十指变换离奇,朝天空倏然一指,当下数道墨晶剑刃暴射而出,纵横交错,如电动转,远远看去,便如恶魔的翅膀一般隐隐透出一股邪气。   同一时刻,墙门之外,却在策划另一件事…………   树海的声响,压低了周遭所有声音,便再其中,传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剑奴!!!   剑奴身在树海之中,而今晚月明星稀,外面白银泄地,他自然不敢出面,便将柳无痕拉进了“树海”之中,藏匿身形。柳无痕板着个脸,不悦道:“子时了,你哭夭啊,这么晚才来?”   剑奴长吁了一口气,喊是疲累般擦掉额头汗珠,叹声道:“清虚果然有所防范,今日守卫之多,若不是我强运‘虚空动’之法,早就被发现了!”柳无痕不屑道:“真是的,所以说你老了嘛,还乱走动!”   “竟说风凉话,我还不是为了见你!”剑奴埋怨道。   柳无痕却是长叹一声,轻靠在了一棵松树上,道:“算了,先别说了,明天我又怎么办,我看过榜单了,和凌虚之比武啊,那家伙不是人的!”   “我也知道那家伙不是人,且还会‘元神破体’之法,如此一来,就算你倾尽全力,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而已!”   “平手?不是吧,不过话说回来了,我究竟能不能用‘魔元’”。柳无痕心下焦急,匆忙问道。剑奴神色凝重,“还不能用,你的任务就是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总之,在我们魔门到来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哼,到时‘二宗一尸’一到,拖住清虚,我们便联系鬼奴,到后山破除封印,救出主公!”   “我是怕再你救出我大哥之前,我就被那个不是人的给打死了!”这时剑奴正说的义愤填膺,蓦然柳无痕吐这一口风凉话,倒还真让剑奴失了志气。   柳无痕正要问话,陡见剑奴面色阴沉,目露凶光,神色如遮云雾一般,当下不敢再言,将话尽数吞回肚内。   剑奴沉声道:“总之,你明天好自为之,能拖多久便拖多久,等我们来便是!而且,我已通知各大魔道,他们明天午时便会到,不过,四周魔气暗涌,清虚现下定会有所察觉!”   柳无痕惊讶道:“那该怎么办?”   剑奴道:“怎么办?现下最要紧的便是等魔门到来,总之,明天便是决定命运的时候了!唉,七百多年了,若还是落败,我就和清虚拼了,反正怕是再无翻身的余地了!”剑奴神色大变,脸色铁青。   柳无痕微微一惊,正要开口,剑奴却猛的纵跃上树,道:“就这样,我先走了,记住,明天能拖便拖,如果不行…………那就催动魔元吧!”说完,未及柳无痕答话,剑奴却已施展“虚空动”之法,倏忽不见。   茫茫树海中,便只柳无痕一人,不过明日决战便要来临,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夜晚,竟是如此明亮,月银泻地,清光柔和,柳无痕从树海中出来,正要回厢房时,却在上清门外听到些许声音,声音微小,似在低声商谈。不过这声音一出,柳无痕立知是清道和凌虚之。   屋中漆黑,仅有烛火摇曳,倒映出长长的影子。柳无痕深知清道修行之高,是故不敢捅破床纸,只能侧耳偷听。   “虚之,我说的已经很是明白,你觉的如何?”清道沉声道,不过柳无痕听来,似乎谈话已到完结,错过其中。   凌虚之回道:“柳无痕嘛,不过要我来杀,掌门自然有所怀疑!”   清道呵呵笑道:“怀疑什么,道严可失手,你也一样可以失手,只不过那小子命好,竟用火器赢了比赛!”   “这么说,你今晚教我天剑第五式‘光火’,明天我就得用?”凌虚之冷冷道,而清道却是略显悠闲,声音平和,“光火,法力之强,杀十个柳无痕都绰绰有余,明日掌门说来,我便出面,说你初习此招,收势不住,加上柳无痕不学无数,怎么说,你也是蜀山最有潜力的弟子,清虚自然会给我三分面子!”“那是自然,不过说好了,事后要把‘天剑’全部传授与我!”“放心吧,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别说‘天剑’道,我这位子也是留给你的!”   说罢,二人大笑,声如夜枭。   听到这儿,柳无痕胸口猛的一痛,如被钝物撞击一般,看来他真的猜中了,清道真要杀了自己。而且,凌虚之法力之强,自己已然目睹,权衡之下,却没有一丝还生的余地。   唯一的机会,便只能拖延,明天魔道汇聚,这样才脱离险境。思索间,柳无痕渐渐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正要开门,却见门前放有一个竹篮,上面冒着三尺白烟。   柳无痕微微一惊,掀开盖篮白布,却见一盘盘热腾腾的饭菜整齐的摆在里面,柳无痕心下一喜,尝了一口,顿知哑儿手艺,一时间,所有心烦琐事尽数忘尽,抱着篮子进入到了自己厢房。   似乎这一夜,让他忘记了所有,留下的,便只有那饭香,还有那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萦绕在心头的回忆!   次日清晨,清虚急急通知其余门院之主,齐聚“玉清门”,说有要事相商。   而天刚放亮,殿内六张座椅却已经座满。只见清虚正南而坐,神情颇显凝重,过了须臾,方才开口道:“各位,相信大家已有所感触,现下四方魔气沸腾,暗流涌动,大事将到矣!”   清道其实在昨晚也有所察觉,苍穹天狼变色,乃大凶之兆,此刻听了清虚之言,不禁心下愤恨,道:“那些魔人自九幽溃败,已经退出中原近千年,我看此刻他们是想借‘锁妖寻宝’之机,来给咱们出其不意!”   清风沉了一口气,道:“平和江湖近千年了,没想到魔门之火,已然不灭,厉兵秣马,竟还有南图之心,这岂不是欺我中原无人?”   清棂道:“经历千年风雨,离火玄门,茅山,峨嵋,昆仑,特别是佛门,已经回复当年元气,甚至有胜。而且若然真的出事,那‘仙道六扇门’做为终极正义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不应有太多顾虑!”   清虚微微闭目,似在思索,短叹了一声,道:“其实我到现在也知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开‘锁妖塔’!”“师兄,我们已经在塔中八层设下结界封印,他们如此一来,定会全军覆没,除掉天下所有魔道的啊!”清凌子看他犹豫不绝,不由道。而清虚所顾虑的便是这些,这七百年来,为求万全,什么事都考虑的一清二楚,锁妖塔中封印最强,但“二宗一尸”经十余年的回复,想破开封印,还是有可能,况且,妖皇和那个女人还在上面。   思索了良久,清虚忽的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有所感悟一般,道:“看来,我真的有点犹豫了!罢了,告诉你们,天下魔道今日便会到!”   众人齐声惊呼,因为清虚的天机算可谓神准无比,清云神色诧异,匆忙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掌门可有对策?”   清虚面色一沉,“我算过了,北方魔气汹涌,西方妖气纵横,泉下鬼气翻腾,加起来,边是魔门,鬼道,妖道齐聚蜀山!不过,还来血尸刑一乃尸族叛逆,无法引动尸族,如此一来,倒还省了不少麻烦!”   清虚说的虽是轻松,但众人听来,却大敢诧异,要知四方魔道的实力合聚,对蜀山来说,的确是一个千万年来重没有过的劫数。不过清虚也没办法,而且为了顾忌天下正宗“蜀山派”的面子,所以才不有求于其他门派。   清棂问道:“那么比赛怎么办?”“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自然不好打断,继续便是!”清虚道:“现下大家将法器准备,做好防御,今日要大灭魔门!”清虚最后几字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几人一听,顿觉血脉愤张。   ………………   辰时已到,今日不知为何,昨夜还是月明星稀,到了今早却是乌云蔽日,苍穹下,如此阴暗,冷风习习。   可这比赛却是越发沸腾,第一场比试的有柳无痕对凌虚之,此试双方悬殊太大,若非自己门人在场,怕是根本无人问津。而比较有看点的是,西北场地的凌云书对云蜒须和西南场地的云绝对云点风。这几人实力较为均衡,且各有奇招,所以场外早就挤满了人。   这一日,对柳无痕来说,确实是个大日子,那个记忆中的哥哥究竟是什么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已刻画了几百遍,他的爱好,他的身高,他的神态,柳无痕在心中早已定位了十几年,或许,他已把心中的那个人当成了他期待的哥哥。   早晨,不知是否太过紧张的关系,柳无痕很早便已睡醒,刚出门外,又见门口的菜篮,正处饥饿的他很快便即吃完。心下暗想着哑儿的身影,觉的那饭菜越发香甜了。不过哑儿已经一天都没看见了,不知还在为昨日之事而尴尬不堪么。   柳无痕撅了撅嘴,便不再多想,在门外伸了懒腰,便走向会场。这时,凌虚之早已在场中等待,只见他微微闭目,似在入定,一身衣袍随风摇摆,颇见飘逸。   台下上清门弟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齐齐朝柳无痕骂道:“滚上去!”柳无痕被骂惯了,也不回话,却见道严神色阴沉,跑了过来“啪”地一声就是一巴掌。柳无痕又惊又怒,捂着左颊,骂道:“你娘个龟孙子,想干什么?”话落,环顾四周,却没见清道,而清虚几人也不见,这下才明白为何道严敢如此放肆了。   道严横眉怒目,面色涨红,道:“臭小子,给我放老实点,等你下来我再收拾你!”说完,当下回风一蹴,只一脚便将柳无痕踢到台上,众人见状,均是哈哈大笑,冷嘲热讽。   柳无痕缓缓起身,好在练就魔功,身板结实,才不至于太过疼痛,不过左颊火热,却让他眼泪直流,好象肿了三尺一般。柳无痕强忍痛楚,按捺胸口怒气,狠狠道:“总有一天,我定会悉数奉还!”当下冷哼一声,走到台中央,等待比赛开始。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七章生死之战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蜀山蓦然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气息,不觉让人胸闷气促。凌虚之道行最深,一觉有异,当下暗动真元,这才排除那种烦恶之敢。不过柳无痕却无所畏惧,反觉这气息很是熟悉,却又说不上是什么来。   正自思索,钟声响起,清鸣悦耳。台下众人齐声欢呼,而凌虚之甚爱形象,当下姿势一般,顿见气势。柳无痕驽了驽嘴,暗想如此快捷死的只能是自己,想到这,立时有了计策,立直身体,瓮声瓮气的道:“师兄,想杀我么?”   凌虚之猛的一滞,惊道:“你怎知?”   “哈哈,我又怎能不知,清道老头怎么想,我用膝盖都可想的出,而你,只不过是他的一粒棋子而已!”柳无痕说着这话,不免有些惊恐,要知凌虚之最重尊严,此刻激他,大可说是自找死路,而柳无痕早知会死,这死中求生之法,对一个十三岁的孩童来说,当真危险至极。   果然,凌虚之登时吹胡子瞪眼,一张脸如同酱爆猪肝也似,大声喝道:“你说什么?”   柳无痕心里发毛,但表面只能佯装镇静,道:“干什么,说说你一个几百年修为的大师兄,对我这一个什么法术都不会的小师弟,你不觉胜之不武么!”柳无痕故意压重最后几字,一字一吐,为的就是打乱凌虚之的沉着冷静。   凌虚之听罢,果然沉不住气,失了方寸,怒道:“哼,那你想如何?”   柳无痕嘿嘿笑道:“我又能怎样,谁都知大师兄仙法高强,那是断然不会用仙剑来催动‘天剑’道第五式‘光火’来杀我的!”凌虚之越听越急,惊道:“你……你昨晚在门外偷听?!”   “偷听可不敢,依蜀山门规,偷听掌门商讨,是要禁闭三年的!”柳无痕笑道:“我昨晚只是去茅房小解时无意中听到到,所以说你们说话太过大声了嘛!”   凌虚之咬牙切齿,早动杀人之念,不过连柳无痕也没料到,早晨清虚等人商议过后,清道又将凌虚之叫去,吩咐道:“虚之啊,掌门说今日魔门来范,你可要盯紧柳无痕,杀了他之后,先别告诉掌门,将之藏起,等魔门来范,再将之取出,这样便大可说是魔门中人将之杀死,这样,你我也不用担负责任了!”   凌虚之思索良久,冷哼道:“算你有种,好,我便不用仙剑和仙法,然后以单臂比试,和你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柳无痕心下一喜,至少这样,我也不用那么快便被杀死,而且趁其不防备,我大可使一招“墨杀斩月”来要他小命。   柳无痕微微一笑,道:“师兄果然公正,来吧!”   此时,钟声响起,台下众人纷纷大声吼叫,总分两波,一波鼓励凌虚之,一波对柳无痕冷嘲热讽。如此形势,倒还真是双面受敌,好在柳无痕早已听惯,要不非当场气绝不可。   凌虚之看着柳无痕,不禁咬牙切齿,竟没想到会被一个十三岁的垂髫孩童算计,这次打击,倒真还不小,而钟声放一落罢,当下运转真元,充斥全身,凌虚之大喝一声,只觉精力充沛,一个箭步纵出,将左臂负于后背,右掌如电拍出,气势雄浑。   柳无痕也摆开驾驶,却是幼时武师傅教的“排空掌”。只见凌虚之受真元催引,动转如电,霎息便至,而且这掌劲雄浑,如动山河一般,狂催而来。柳无痕识地厉害,猱身躲开,然后对准凌虚之的喉头,倏忽使一个“铁鹰爪”,这人小力气大,凌虚之躲闪不及,被其一划,倒还真有点痛。   凝目看去,只见柳无痕或抓或拍,排空鹰爪变化无方,爪式中隐含掌法,招招相扣,绵绵密密,排空而出,好似雄鹰拍翅一般。凌虚之自也不能任其攻来,暗中再催真元,当下化做一道真气,凝聚掌心,眼看柳无痕便要攻至,便猛的一记拍出,而这掌力中蕴涵凌虚之的无匹真元,登时狂风大作,若非柳无痕马步较稳,这一下便被扇了出去。   其实柳无痕也想到,自己认输岂不更好,但若是如此,清道阴谋未成,还是要想方法至柳无痕于死地,现下各大掌门又不在,此刻一经出场,只怕凌虚之凌空剑指,自己当下魂归阎罗。不过,凌虚之太过强悍,依柳无痕的实力想要从现在拖到午时,总共半个时辰的时间,倒还真是危险。   柳无痕思来想去,都是没有办法,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时,凌虚之再度上前,单掌拍出,掌中隐透白光,却是纯正的“天罡正气”。柳无痕暗叫不好,心知不可用法术,这家伙却将“天罡正气”化于掌中,当真赖皮。   柳无痕凡人之体,又不可动魔元,这哪敢硬接,匆忙翻身,一个凌空鱼跃纵到半空,躲开这一掌。而凌虚之尚未回神,只听一声清啸,却见柳无痕从天而至,爪出如风,向自己抓落。   凌虚之微微一惊,倏然足下动转,退却开去。   柳无痕大怒,足不点地攻出十余丈,没沾到一点凌虚之的一片衣角,却只觉胸闷气促,血涌双颊,情知势竭,一声大喝,顿足旋身。“铁鹰爪”满天乱爪,十指破空有声。凌虚之冷笑不断,绕着他的身形转了数转,柳无痕眼里竟有好几个凌虚之的影子,匆忙收摄心神,爪下再变,宛如鱼鹰戏浪。   凌虚之冷笑一声,高叫道:“给我死吧!”单手从袖中如电吐出,柳无痕方一站稳,便觉劲风袭来,不由心头一凛,凝神望去,只见五指苍白,破空有声,越变越快,神态却悠闲依旧,出手全无火气。   柳无痕暗下惊诧,只觉凌虚之的真元越转越急,汇聚在双手之上,不断流转,将自己圈在了里面。柳无痕全力施展“排空掌”,但掌力圆和,竟只在凌虚之的双手之内徘徊,始终不得放出。   凌虚之见他神色大变,笑道:“如何,臭小子,不妨告诉你,入蜀山之前,江湖人称‘混元幻影手’便是我啊,不过几百年没练,倒还真有些不熟悉,现下就让你来练练手好了!”   柳无痕大惊,万万没想到,凌虚之竟也武功超绝。思索间,猛的拍出一掌,而凌虚之蓦地食中二指一并,点向柳无痕心口。指掌相交,二人均是一震,凌虚之右掌斜掠,手臂来回弯曲,甚是飘忽,倒还真有些“幻影”之意。   柳无痕心下暗惊,匆忙虚空抓拿,御劲相抵,不过凌虚之真元雄厚,柳无痕又无法动用魔元,只一个来回,便被推了出去,二人各站一方,势成对峙。   凌虚之转了转手腕,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两下子,不过功力尚浅,在我看来还不足道哉!”柳无痕略显愤恨,暗忖道:“这一周旋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了,不知还能拖多久!”柳无痕手捂胸口,只觉胸口滞涩,血气上涌,好不难受。   这时,比赛已到中段,今日的比赛中,云绝与云点风的比试已然结束,云点风上次得运暴冷,不过这次却没有那么好运气,况且云绝法术高强,发挥稳定,一招“剑道无极”,将之打在台下。这时,钟声又响,“道法武试”中最离奇的二人终于上场了。   不过,人人都知二人法术不高,修行不专,但台下却站了数十人之多。人人前拥后挤,挣抢不断,看着台上的两人。   灰色苍穹下,冷风吹拂,枯叶纷飞,仿佛一场决战,便要拉开序幕了……………………   左近一人,身穿蓝色紧身服,双手交叉,臂间插有宝剑,神色凝重,紧闭双目,如在入定。而另一人却是身穿白色长袍,洁白如雪,面色阴沉,双目微阖,手上同样拿着一把宝剑,姿势飘逸出尘。   台下众人齐声惊呼。蓝衣人随之冷哼一声,道:“西门吹雪,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白衣人冷笑一声,“夜孤城,紫禁之颠的决战,真是惊天动地啊!”蓝衣人蓦然睁眼,全身衣衫无风自飘,随即将剑拔出,只见那剑寒意森森,冷光乍现,四周白气萦绕,顿现锋利。   “西门吹雪,你看好了,这把剑名叫‘寒风’,剑重三斤二两,长七尺三寸!”蓝衣人张开双臂,冷冷笑道。而白衣人冷哼一声,似为不屑,将长剑持天,喝道:“我这把剑,名叫‘秋水’,剑重六斤七两,长六尺!”只见那剑刃若水,上面水纹流转,波光潋滟,颇有仙气。   人在台上,似乎万籁俱静,惟独剑吟,在冷风有悠然不绝。   蓝衣人长叹一口气,神色越发凝重,道:“西门吹雪,不知你有没有胆量接这招‘天外飞仙’!”   “区区‘天外飞仙’何足道哉,且看我西门吹雪的手段!”白衣人当下一声怒喝,长剑如电挺出,剑芒流转,恰似一条白龙,破空有声。   而蓝衣人也是动转如电,长剑如霜,剑上白气蒸腾,隐隐散发雪白霜气,蓦然间,蓝衣人倏然纵跃入空,凌空转了个圈儿,而后猛的一剑掠出,这一剑气势凌人,四周尘土飞扬,地面砖瓦龟裂。   白衣人神色微变,略为惊诧,将剑一横,大喝道:“给我接下!”   “砰”的一声,剑柄相触,蓦然激起一道气劲绝伦的冲击,充斥四周。蓝衣人眉头紧蹙,剑气如同潮水一般,奔腾不绝。而白衣人却是神色艰苦,奋起全力来挡下这一剑,而这一剑的威力,确实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只在须臾,白衣人已经是头冒冷汗,连背部也凝起了一股汗浆。而四周,却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几道白色雾气如同水流一般轻轻流转,绕在二人身旁。台下众人见状,不禁心下压抑,齐声惊呼。   白衣人手上的剑柄已然弯曲,但听完众人惊呼,神情一变,若有感悟般向蓝衣人丢了个眼色,蓝衣人会意,将真元一收。而白衣人一声怒喝,如巨龙狂啸,一般将四周霜气,砰然震散。而这一声吼罢,猛的将剑一推,蓝衣人随之后退数丈。   白衣人看时机已到,当下一剑刺出,白光乍现,却听蓝衣人一声惨喝,这把剑如蛤蟆吐舌一般,毫无征兆如电疾出,刺入蓝衣人的身体。   蓝衣人神色惊恐,紧握着那刺入身体的剑刃,看着白衣青年,悲声道:“西门吹雪,能死在你的剑下,我夜孤城死而无憾!”白衣人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冷冷道:“阁下的‘天外飞仙’果然名不虚传,吹雪能有此战,足慰平生,今生便再无动剑的兴致。”   这一声落罢,蓝衣人微微一笑,便即不动,似已气绝。   这时,天地万物又归宁静了,一场大战就如此安逸的结束,让人心下不禁为之颤粟…………   “好,好样的!”   “演的好,不愧是蜀山‘双龙’!”这时台下一阵欢呼,如同炸开了锅,人人拍手鼓掌,神色兴奋。白衣人哈哈大笑,站在台上,笑道:“多谢捧场,多谢捧场!”一旁蓝衣人竟蓦然苏醒,拔掉夹在腋下的剑刃,拿出一个碗跑向平台周围,笑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在蜀山自要靠各位师兄弟喽,还请多多捧场啊!”说着,几十人几十个铜板便放在其中,立觉瓷碗沉甸甸的,心下大觉欢喜。   原来,这两人便是石风,唐龙,一对蜀山活宝,自从打完柳缺之后,少了柳缺指引,便再没到后山,自也没见过他。二人资质平庸无奇,却很是幽默诙谐,经常搞一些离奇古怪的活动来搞大家高兴,同时也赚点小钱下山喝酒,生活自也忧哉,不过自从没见过柳缺,二人心下倒还真有些惦记,总觉少了些什么。   那白衣胜雪的便是唐龙,此刻向众人拜谢后,大声笑道:“现下,我兄弟二人开始比武,希望大家踊跃参观!”一旁石风也嘿嘿笑道:“为了回报大家,这场比赛不收任何费用!”这时台下却一片虚声,只在片刻,便散尽无人。   “喂,别走啊,还有更精彩的按,猪八戒大战变形金刚看过没有啊,那白蛇暗恋如来佛祖的故事你们一定没听过吧,喂,先别走嘛!”唐龙大声挽留,可人们还是毫无兴致,跑到一旁的比试场地看赛去了。石风跑来,不屑道:“怎么样,又冷场了吧!”   唐龙长叹一声,道:“算了,反正下次出个新花样,他们还得给钱!不过,今天的收成如何?”石风把碗掂了掂,蹙眉道:“差不多吧,四十文左右!”唐龙“啊”了一声,焦急道:“怎么才这么点啊!”石风面色一变,“这么点,够两次赌博,四次喝酒了,哦~~~~,你不是又想去‘万花楼’看你那什么小灵儿吧,我告诉你啊,你想都别想!”   唐龙嘻嘻笑道:“我说风哥啊,就一次嘛!”   “不行!”石风一口回绝,丝毫不留余地。而唐龙见醉一瞥,道:“不行?怎么说刚才你风头都出过了,该让我爽一回了吧!”石风嘿嘿一笑,冷笑道:“那怎么行,给了你我又该怎么办,不过,大家来个公平竞争如何?”   “怎么个竞争法!”   石风道:“我们站在‘修神台’上,自然是比试喽,说好了,你若赢了,便全给你,我若赢了,便全给我,不过我可以考虑赏你一壶酒喝!”   唐龙将嘴一撅,眉头蹙起,道:“喝酒,你想的美,我就不信赢不了你!”说着,二人便大打出手,不过二人的修为都不算高,正入‘炼器’之境,这一打来,倒还没什么可顾及的。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八章惊天一击   却说柳无痕正与凌虚之对峙须臾,凌虚之终于按捺不住,先行出手,掌风过处,柳无痕衣衫尽碎,化做漫天布屑,随风翻飞。而凌虚之指尖顺道扫过柳无痕胸口,顿时左胸溅血,殷红一片,但他掌出如山,不容凌虚之退让,卷带臂边袖布,猛袭而去。凌虚之挥袖震碎,却听柳无痕一声喝,左脚倏抬,回风一蹴。   凌虚之这一招使尽,只能径取守势,一时拳脚相触,声如竹管迸裂。霎时间,两人疾如旋风般,猛的对了数掌,柳无痕无真元运转,掌力空虚,待到第三掌时,便被凌虚之一掌迸出,柳无痕身子一晃,鲜血夺口而出。   凌虚之也觉这掌用力过多,回弹自身,不禁后退三步,才稳定身形。柳无痕软趴在地,好容易才蹒跚起身,捂着胸口,恨声道:“王八蛋,你娘的找死么?!”   “给你找死!”凌虚之怒哼一声,冷冷道:“不过我觉的这场战斗实在太长了,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三招,你可随便防御和闪躲,只要你三招之后还可站在这里,我就再不杀你!”   柳无痕微微一顿,心下诧异,不过凌虚之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很大把握。情形对柳无痕大是不利,不过现下形式危机,也只有这死里求生之法了。柳无痕为了拖延时间,缓缓站起,每一个动作都慢了很多。   凌虚之不知他弄什么玄虚,厉声道:“你干什么?!”   “那么大声说话,你想死啊,没看见我受伤了吗?!”柳无痕不屑地看他一眼,长吁了一口气,却觉胸中好不烦恶,气血翻腾,欲转魔元,又想起昨日夜语,只好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凌虚之看出柳无痕神色怪异,面容惨白,便知这一下受伤不轻,大声道:“准备好了么,我来了!”   柳无痕神情大变,未及说话,凌虚之掌风飘忽,却已攻来。柳无痕胸口滞涩,顿时心神震动。但时下生死相搏,岂容片刻疏忽,凌虚之虽用单掌,但掌中隐现月白,却是真元流转较之方才更强三分。柳无痕哪敢硬拼,勉励卸开凌虚之掌势。   柳无痕知道如此防御根本奈不得凌虚之,沉喝一声,掌力倏尔聚敛,大起大落间,宛如雷轰电击,颇见气势。凌虚之微一错步退却,刚要迈步向上。却见柳无痕双掌如转风轮,千变万化,将天风飒来,风云起涌之相演化而出,顿时四周气流变幻,转瞬成风。   凌虚之一直闪避,无法动招,不由焦躁起来,全身真元如刺猬一般,猛的一张,只见万道白光,迸射而出,柳无痕躲闪不及,当下吃个正着,虽说被掌力削去不少,但还是全身疼痛,无法起身。   凌虚之发声厉叱,蹲身跃起,骤喝道:“第一招,幻影破空!”话音方落,凌虚之身如旋风,绕场动转。顿时,柳无痕当下起身,白青两色如风如电,险象环生。凌虚之看准时机,长啸一声,单掌如蛇走龙游,变化无方,只在一瞬,竟有数道手影,离奇古怪。   柳无痕凝神看去,却无法识破,只能避开任何一只手影,但那数量之多,确实困难,这腾挪之间,当下中了一掌,登时手影万千归一,砰的一声,将柳无痕打在平台边缘,险些出场。台下众人见状,齐声喝彩,声音洪亮,仍有冷嘲热讽,言语攻击。而凌虚之一招得胜,不禁心下欢喜,将身一摆,冷笑道:“第二招!”   柳无痕口中溢血,本想拖延几时再起,每想到凌虚之得势不饶人,听罢其言,猛的起身,猱身跳开。凌虚之缓步走近,神情怪异,嘴边挂着一丝冷笑,道:“第二招的名字叫做‘奔雷掌’,哼,臭小子,我不用第三招,这掌也奔死你了!”   凌虚之目露凶光,暗藏杀机。柳无痕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里发毛,后退三步。   这时,寒风陡起,碎叶纷飞,颇家几分沧桑,而天空雷电相击,喀嚓数响,不需多时,便有小雨落下。   柳无痕仰望苍穹,沉声道:“师傅,我今天真的会死在这么?居然身负魔功,却不得施展,真是可笑!”凌虚之不知他在说什么,而时间无多,若掌门过来,便无法杀他,蓦然暴躁起来,喝道:“   臭小子,有话留着上坟再说吧!“猛的一掌拍出,五指间风雷隐动,果然招如其名。   柳无痕长吁了一口气,但凌虚之发现,他的神情,已再不似方才那么心有顾及,莫非……另有招数。想到这里凌虚之不免有些心虚,可他怎能想到,却是柳无痕看着苍穹落雨,想开了而已。天道苍茫,若让柳无痕死,又是何其简单。人们都说“阎王叫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这生死轮回早成定数,区区凌虚之又怎能改变。   柳无痕略一思索,当下神清气明,矮身躲过一掌,退却开去。   “奔雷掌,掌出如风,隐有雷动,中招者便如受天罚,雷电交鸣其身,可有错?”柳无痕笑道。凌虚之微微一惊,“你知道的还不少,不过也好,免的你连死在什么招式的手下都不知道!”说着,将掌一横,故技重施。柳无痕微微一笑,闭目入定,当下神游身外,物我两忘,只觉天地见一草一木均在眼中,而凌虚之亦然如此。   原来,柳无痕自知不可动用“魔元”,但他却依照修习魔功的入定之法,来开心眼,这心眼一开,虽不及“鬼眼”“天眼”一般,洞悉万物,但对周遭事物的静动,却都清晰的很。一时间,凌虚之掌起掌落,当下一清二楚,只一退步,便躲开这如动风雷的一掌。   凌虚之神色一变,自忖胜券已握,谁知一掌劈下,却被躲了开。而柳无痕大彻大悟,心眼通明,任其如何动作,还是了然于胸,当下摆好架势,蓄势待发。凌虚之暗吸了一口气,瞳孔倏缩,目露凶光,沉喝一声,掌力蓦然回旋,呈圆流转。   柳无痕依气判别,退却一步,避开凌厉真气。而他却是纵身逼近,伸手便抓。柳无痕心下一惊,闪身卸开来爪,呼的还了一掌。凌虚之没料短短工夫,竟有反击之能,不由暗下焦急,冷冷一笑,变爪为掌,厉吒道:“奔雷轰!!”   柳无痕极力躲闪,猛觉凌虚之掌中真气陡增,抬眼看去,只见他眉头蹙紧,左掌持天,掌中白光绚烂,犹胜烟火。柳无痕暗叫不好,不及躲闪,凌虚之猛的一掌拍落,不过并非拍向柳无痕,而是硬生生的嵌在了地面上,只听喀嚓声响,如同骨碎,四周砖石砰然龟裂,裂痕中电芒流窜,发出滋滋声响。   “你接好了!”凌虚之纵声长笑,人如弹丸弹开,飞入半空。柳无痕尚未回神,却见几柱电芒砰然破土而出,柳无痕大惊失色,当下探手入胸,百道铁针簌而射出,顿时吸引百道电光,一一乍现,不过终究电芒过多,柳无痕又身附铁物,倏忽一道电芒迅疾,便被其击中。顿时身被电触,大叫出声。   凌虚之哈哈一笑,落在地上,道:“两招全中,好彩头,哈哈!”   只见柳无痕蜷缩在地,状如虾米,全身衣衫焦黑,冒出道道黑烟。凌虚之深知这“奔雷轰”的厉害,只消一掌奔出,便可将真元流转,化为电芒,存于天地,而这电芒流转,充斥四周,又无可避免,确实有动天威之能。正自思索间,柳无痕全身蓦然动了一下,似在颤抖,而后手指轻抬,继而喘气出声。   凌虚之大惊,暗忖一个修真未果,年龄幼小的垂髫孩童经此一击,尚得生还,当真奇闻。只见柳无痕缓缓起身,皮肤已变黝黑,颤声道:“你娘的,看来真想要我命!”   这次算是福大命大了,要知天威之强,岂是凡人所能抵抗,不过好在柳无痕身上的“魔元”稳固,虽没动转,但却起到了防御作用,这才免去这血光之灾。柳无痕看他出招如此狠毒,真个愤恨不已,张口骂道:“臭王八,老牛鼻子,活死人!”   凌虚之正自惊叹,忽听柳无痕破口大骂,不由双眉倒立,喝道:“你才是个小杂种,哼,想救你大哥,下辈子吧!”   “你……?!”柳无痕大惊失色,匆忙道。   凌虚之诡异一笑,“有什么能瞒过掌门的,哼,不过你那大哥还真有本事,每次都把掌门气的够戗,这也是我之所以杀你的原因!杀了你之后,就看看你那大哥痛苦的表情吧!哈哈!”柳无痕听的怒发冲冠,喘息半晌,始才回过气来,不想心神一懈,又想起柳缺身在后山囚禁之苦。不由浑身发抖,闭上双目,竭力按捺心神,好容易从那思亲之苦从心头抛开,不料脑海中又露出那张清秀圆脸,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满是凄然不舍之意。   “哑儿……”柳无痕喃喃道,原来除了大哥,竟还有人可让这一个复仇者可以心存挂念,给自己以生存希望。柳无痕按捺心神,长舒了一口气,松了松筋骨,大声道:“牛鼻子,来第三招!”   凌虚之心下一沉,看着柳无痕的神情肃穆,不禁有些心下不爽,冷冷道:“好,我就给你第三招!三招过后,我再不追究!”话音方落,蓦地几道流光如电涌出,冲天之上,四周猛的充斥肃杀之意。   柳无痕见状,不禁怒道:“你……你反悔!”   只见凌虚之凌身半空,四周白光如绕身丝带,丝丝流转,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色泽米黄的仙剑,剑上流转祥瑞之气,颇为奇妙。   “我可没说这三招之内,不用仙剑,何来反悔,哼,你总归要死在我的天剑‘光火’之下!”凌虚之哈哈一笑,长剑持天,与天相平。顿时一道烈火燃剑而起,熊熊火光如似太阳,不可目视。柳无痕顿时一惊,只见墨色苍穹下陡现日光,见天空照的火红,而那剑上的火炎也似要烧尽世间万物,在怒吼的朔风下,摇摆不定。   柳无痕骇然出声,蓦然一道火焰流出,将自己圈住,上面火星沸腾,热浪逐目。   云气飘渺在“修神台”上,如温柔的白色丝带,轻轻变幻着,却听凌虚之猛一沉喝,火光如流,飞窜而来,恰如一条吞噬万物的火龙,飘渺云气,顷刻散尽。   “这把剑,名叫‘龙齿’,由地纪火龙之齿经三百年日月精华幻化而成,现在,便让你开开眼吧!”凌虚之一声长啸,龙齿剑化做如山光柱,排山倒海般强压而来,其间火光沸腾,犹如一道道狂龙,绕着仙剑,如电动转。   柳无痕面无血色,全身如筛糠一般颤抖不停。   难道,这就要死了么?柳无痕现下全身是伤,根本无法闪躲。霎息间,那一幕幕画面如潮涌出,厨房,树海,哑儿,师傅,整个充斥着他的心智。脑海中,思绪烦乱,只觉这仙剑之声震动四野,天地失色,锐啸不断。   只听一声剑鸣,如同远处的钟声,嗡嗡不绝。   蓦然间,在柳无痕的心里,似乎一切都静了下来,那仙剑惊天动地的气势,亦随之屏息。台下众人只在张口,却吐不出一字一言。   师傅,我该怎么办?   柳无痕想着,四周的空气,已被“光火”灼烧,发出滋滋声响。天空的小雨,也似暗夜的哭泣,如一张张帘布,轻轻洒下,落于火焰之上,化为蒸腾白烟。   那黄色剑柱,如被无形咒力操纵,带着开天破地之势,隆隆冲下。   凌虚之神色癫狂,纵声长笑,如破苍穹。龙齿仙剑神威大放,漫天灵气倏然聚敛,汇聚其中,顿现锋利光芒,刺人眼目。台中尘土激昂,被无形风力,冲击入空,始不下落。 第二卷重生卷第二十九章天之裂痕   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天空,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大地。   低沉雷声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轰隆声响,巨形仙剑冲破无边落雨,砰然击下,而柳无痕尚在踌躇,是反抗,还是等待,究竟该如何。便在这时,生死时速之间,忽的一道身影飞抢而来,隔在二人之间,这一下来的突兀之极,凌虚之纵然法术绝顶,但真元蓄足,如何收束的住?只听裂帛也似一声轻响,一道绝强仙剑毫无余地轰落在那人身上。   霎息,狂风将那人捧起在半空,数道火光照耀着她,她站在黄色的光华上,白皙的脸庞似有淡淡的笑容,她一身的布裳,随风翻舞,清丽不可方物,而就在这时,一道朱红的血气从她口中吐出,凝聚空中。   未及软倒,柳无痕相距的近,早已抢上,将她抱入怀中,惨叫道:“哑儿……”脑子忽的一滞,嗓子发堵,不得出声。四周光华散尽,哑儿如受重创一般,脸色苍白如纸,看见了柳无痕,惨笑了一声,鲜血自口角流出,涩音出声,但这天生哑疾,怎能成语,须臾便闭眼睡去。但柳无痕知道她想说什么,微微一愣,陡然惊起,急道:“救救哑儿,谁来救救哑儿!!”   四周众人眉头微蹙,只是呆看,却无人来救人。   “谁来救救哑儿,我求求你们,来救救她啊!”柳无痕彷徨无计,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望着哑儿,一颗心便往下沉,但有似永远沉不到底。   哑儿听的吵闹声,努力睁开双眼,轻声咿呀。柳无痕恍惚间听到,俯下身来,泪眼婆娑,止不住的滴在哑儿身上。哑儿颤着纤指,为他扶去泪水,微微一笑,拉开柳无痕的手掌,写下几字。柳无痕微一感触,哭的更是伤心。   哑儿神色痛楚,艰难挪身,从胸口掏出一纸书信,递给柳无痕,柳无痕抖抖接下,但哪里来的及看,封存十年的泪水如江河决堤,涌将出来。哑儿本是凡人之身,就为了将这书信交与柳无痕,这才撑到现在,看了柳无痕将之接下,身子放松,惨白的面颊摸过一道嫣红,她仰头遥望,却分明看见,天空中自己的爹娘在看着她,笑着向她招手。哑儿心头涌起无尽喜悦,竟开口道:“我……我走了!”她一字一句,说话万分困难,待得四字说完,便似度过了千百年,蓦地一阵心力交瘁,瘫坐在地,含笑而终。   柳无痕怔怔的望着,无声的泪流不断,双目无神的他已沉浸其中,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台下众人张口惊呼,面无血色,一旁凌虚之也是眉头紧蹙,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哑婆子会帮柳无痕挡下“光火”,如此一来,又填一个人命。   “罢了,罢了,杀便杀了,不过为了‘天剑道’和掌门之位,柳无痕还是要杀!”凌虚之心间掠过一个念头,当下眼神陡变凌厉,剑刃一舞,一道若有若无的冲击猛的将柳无痕冲击开去,柳无痕正自怔忪,完全没有防御,当下被冲到平台一边。“别怪我!”凌虚之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情景,也是心潮起伏,难定心绪。   蓦然间,天际上一道璀璨的光芒,如一道闪电,挣脱了禁锢,飞驰而来,将乌云如纸撕开,苍穹猛现裂痕。只在须臾,无边滴水化为怒雨横天,倾盆落下,四周空气流转成风,呼呼作响。   天空的乌云翻涌不止,但却始终掩盖不了那一道裂痕,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芒闪动,驰骋苍穹,顿时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作。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愕然望天,就在这一瞬息之间,苍穹中的那道裂痕中,巨雷炸响,狂风傲烈,一道黑气雄雄而起,便如魔神张口,吞噬万物。   凌虚之脸色一变,惊道:“苍穹失色,天出裂痕,好凶邪的气息!”只见那苍穹裂痕中的黑芒,丝丝流转,缓缓落下,洒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身穿白色衣服,半跪在地,神色哀伤,眼角泪痕未洗……   却是柳无痕!!!“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哑儿命好苦的,究竟为什么!”柳无痕纵声长笑,不胜凄然,天地间狂风腾挪,疯雨疾落,竟是如此的凄怆。那黑色光芒如怪蛇厉莽,盘旋在柳无痕周围。   修神台上,飞沙走石,尘土飞扬,黑色光芒源源不绝,越来越胜,最后将他包裹其中,好象被魔神吞噬了一般,只在须臾,四周顿时充斥着一股杀气,不知为何,台下众人一感杀气,便被无形巨力轰然撞开,不醒人事。凌虚之心下暗凛,匆忙运功抵御,但那杀意何等之强,好似弥漫于天地,扼杀之万物,凌虚之心神微微一松,便似被钝器击中一般,被推后数丈方才稳定身形。   杀意如水弥漫开来,四周虚空如同砖石一般龟裂,露出幽邃深色。而黑芒流转之中的柳无痕,却慢慢的走了出来。凌虚之心下大惊,将剑一横,以做防御。只见黑芒消散,人影显露。   众人凝目看去,柳无痕却似乎变了模样,一头白发飘逸,长可委地,额头刻有火云印记,上面精芒隐现,凌厉骇人。凌虚之瞳孔圆睁,愕然道:“你……你究竟是谁?”话音未落,他已感觉柳无痕体那散发出强大的魔元,若非自己早有防备,要不早就被强推出去了。“我要杀了你!”柳无痕神色凝重,缓缓抬头,好似魔神宠儿一般,一字一顿的道,而这字音流转,最后一字吐尽,第一字还在身边萦绕不绝,好不怪异。   柳无痕疯笑两声,狠狠地向苍穹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看向凌虚之,冷冷道:“敢向我下手,就要死!”不知为何,此刻的柳无痕竟比方才老成了许多,言行举止完全判若两人。而且,全身凝聚着一股霸气,一种让人无法估测的杀意。   凌虚之神色大变,不禁后退数步,暗下陡转真元。而柳无痕似乎有所发觉一般,轻蔑一笑,不及他再动作,柳无痕已身形全无。眼前,就只弥漫着一股遇风不散的杀气。   “糟!”凌虚之暗叫不好,不及抬头,下颚已被人抬起,继而眼前五指倏张,盖面而来。只听砰然做响,尘灰猛涨,如同爆炸般四射开来,竟是凌虚之的头颅,已被柳无痕深深的按在了修神台里。   “鸟人,还未完那!”柳无痕手发奇劲,按着他的头颅,长腿曲张间,竟尔跑动起来。这一路上,石屑狂飞,尘土汹涌,在修神台上画出一道直线。直到头破铜鼎时,这才遏止了动作。   柳无痕纵声长笑,将满头鲜血的凌虚之提起,手臂一抡,扔在一边。此刻,“道法武试”已全部遏止,都在看着这如痴如狂的柳无痕。   他的愤恨,似乎已到了极至,怒极反笑,在他的身上,竟刻画的如此淋漓尽致。柳无痕纵声长笑,声音凄凉如斯,掠过正个蜀山,在苍穹回荡。他的手上,依旧握着那封书信,信上清清楚楚的写了四个大字:“我喜欢你!”   哑儿的书信,竟是如此的简洁,或许因为天生哑疾,才如此心性不同。柳无痕站在修神台上,默默的读着这四个字…………   “蜀山门人让开!”   却听天际中一声清啸,六道人影倏忽便至,御空而来,竟是三门三院之主。六人方一落地,便围着柳无痕分做五方,惟独清棂一人退却两步。五人手影变幻,几道光芒倏然迸出,颜色各异,在苍穹流转,缓缓落下。   清虚看着柳无痕,心神猛的一滞,涩声道:“怎……怎么会是他!?”   清道冷哼了一声,“掌门,看来真的弄错了!”清风道:“没想到,魔君转世竟是如此,大家快些结印,封印魔君!”话音方落,五人手法一致,心神相通,正要连接真元。忽觉一股杀气弥漫而来,却听砰然作响,清云不及惨喝,便被无形巨力打了出去,顿时阵法大乱,剩余四人真元激荡,齐齐退开。   “十四年了,大家可好?”   天空中,飘然落下一人,只见那人约莫三十,一身黑甲,颇见威严。面色如纸,神情若狂,头发如溅朱丹,火红飘逸,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边伸了出来。   正是血尸“刑一”!   众人见状,不禁大叫出声,退却开来,而清虚更是面色诧异,身若筛糠,不能动作。刑一哈哈一笑,声若狮子狂吼,震响蜀山,其间功力不济者却已昏厥过去,不醒人事。只听他仰天喝道:“魔门九幽已到蜀山!”   同一时间,远处又有一声传出,“妖道妖神皇朝,鬼道天鬼宗,前来拜访蜀山!”此声远远传来,却似出如耳畔,听的甚是清晰。众人乱作一团,纷纷退却,留下清虚六人守在场内。   忽听“簌簌”声响,又有四人来至。清虚心神大动,面无血色,只见鬼王,幽月,鬼奴,都已到来,加上妖道,鬼道,莫非,千年蜀山真的难逃此劫?几人看着柳无痕不禁心下一惊,鬼王愕然道:“他就是柳缺?”   柳无痕没想到自己便是魔君,万千心绪难以平静,无匹魔力使他不能动作,只能半跪在地,陷入深深沉思之中。便在这时,剑奴御空而来,看见柳无痕,惊诧之情表露无遗,大声道:“柳无痕?怎会是他!”“柳缺不是魔君转世么,他怎叫柳无痕,到底怎么回事?”幽月焦急道。而剑奴眉头紧蹙,闭合双目,思索须臾,也不知其中根源。鬼王看的心急,喝道:“老家伙,把剑给主子!”这一声喝罢,剑奴这才回神,当下手拈法诀,口念玄经,五指猛的嵌入地下,顿时“穹灵”“归真”一一印出,红光流转,诡异骇人。   清虚大惊失色,不及多想,当下一步踏出,右手如捏火芒,色泽暗红,向剑奴打去。可势头未尽,一道人影倏忽窜出,动转如电,几如妖魔,电光火石之间,硬是与之一对,顿时万丈火芒砰然爆发,二人双双退却,却见清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赤龙”剑。而那道人影,却是血尸刑一,只见他轻扭着手腕,嘿嘿笑道:“老头儿,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你的功力不进反退了!”   其实这招本是清虚的起剑式,换在十年前,刑一断然是接不下。不过这十几年来,重生的刑一,灵力已逐渐回复,甚至连“尸翼”都足可展开,所以清虚较之当年,并非弱了,反而是刑一变的更为强大了。另外几人见状,不禁为之骇然,不敢轻举妄动。   不出须臾,那道朱红结界中,“灭神”剑已徐徐度出,上面色泽暗淡,如同封印了千年的古物一样。鬼王心下兴奋,大喝一声,将剑拔起,转身丢给柳无痕。   清虚见状,越发心急,厉声道:“快些阻止!”话音方落,当下一剑刺出,流过虚空间,登时现出几道火龙,汹涌而上,在倾盆雨水中,发出“炽炽”声响。台上幽月如雏莺般呵呵一笑,手指反转,或勾或捺,只一瞬,眼前落雨轰然流转,似受巨力牵引,形成一道旋涡。而清虚赤龙方一入内,便似被无形咒力加以桎梏一般,无法再动。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十章苍穹恶战   虚空中,古剑“灭神”轻轻旋转,而柳无痕半跪在地,模样痛苦,待那古剑迫近,却不由自主的将手抬起,五指倏张,紧紧握住。便在这时,只听砰然声响,天空中的那道裂痕吐下如柱黑芒,散落在柳无痕身上,一旁刑一等人见状,不及躲闪,便被这黑芒弹开,人人瞠目结舌,大感诧异。   柳无痕手捺“灭神”,如同祭祀般仰天长叹,深深的感受着那黑色光芒。只在一瞬,苍穹大地蓦然震撼,喀嚓数响,整个蜀山以柳无痕为中心轰然龟裂,地动山摇。四周众人站立不稳,有的已瘫软倒地。   却听柳无痕纵声长笑,将剑持天,如石古剑中蓦然精芒流转,异变陡生,剑身本无异样,上面裂纹错落,纹路横生,但在柳无痕拿来却泛起了不可思议的黑芒,只在须臾,便将整个蜀山笼罩起来,众人惊愕的望着,震还骇一时。   柳无痕眉头一蹙,闭紧双目,口中低讼玄经,如梵天吟唱,在苍穹回荡。而那把“灭神”剑的光芒也越来越胜,仿佛天地间便只剩着万丈豪光,吞噬一切。   清虚六人见状,无不变色,清道狠狠一跺脚,急道:“掌门,怎么办!”   清虚看着柳无痕如此模样,心神蓦然激荡起来,当年从六道秘语中得知,七百年后的转世,应是柳缺才对,怎的现下变成了柳无痕,况且现在若要阻止,已经是全无办法,那黑芒流转,便是“魔界九重天”的法力,是任何人都靠近不得的。清虚想到这儿,不禁足下一软,险些倒地。   便在这时,身后大队人马如潮水一般涌来,马蹄铮铮之音,不绝于耳,伴随古怪音乐,更是诡异。清风回头一看,却见数百妖鬼汹涌而来,模样恐怖,纷纷停在“修神台”边,齐声大喝。蜀山门人见此气势,不由后退两步,心下颤粟。   只见两人踏上“修神台”,一个身穿猩红斗篷,紫色短发,约莫四十岁的年纪,全身白甲着身,如战场上的将军一般,颇见威严,人称“妖王”。而另一人却衣着简朴,只穿一身白色长袍,面容清秀,也不过三十岁的憧憬,不过虽是白衣卿相,但人们看来,却无形中隐透着一股霸气,一点也不逊色于方才的“妖王”,人称“鬼圣”。   妖王哈哈一笑,登上台来,足下过处,竟留三寸凹痕,分外清晰。   “看来六道这家伙便快出来了!”妖王笑道。   其实这妖王本为妖皇的哥哥,而鬼王亦为鬼圣的弟弟,只不过门派分别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妖王和鬼圣的实力非凡,若然连手,怕是六道也无可奈何,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两人敢这么叫九幽门主了。   鬼王回头一看,笑道:“大哥!”   鬼圣缓步走近,凝神看着柳无痕,问道:“六道便要重生了吧!”不及鬼王回答,刑一已嘿嘿笑道:“鬼老儿,等不及了?”。鬼圣面容舒缓,纵声长笑,“哈哈,等不及了,七百年了,他若再不出来,我和妖王,便真要寂寞死了!”   说着,鬼圣脑海里便浮现出千年前的画面,妖王在身旁一听,也是心神激荡,回忆从前。   “想重生?再等五百年吧!”清虚瞠目大怒,一步踏出,“赤龙”剑倏然释放万丈火光,映照苍穹。一旁清道也祭出仙剑,大喝一声,挺剑刺出,当下一道如似烈日般的光芒翻涌而出,恰与清虚相和,正是“天剑道”的“光火”,不过由清道使来,威力陡增三分。   刑一冷哼一声,道:“牛鼻子,要打便跟我来!”说着,便要施展“九变”之术,但足下方出,便见一手横在身前,惊愕道:“妖王老哥,你干嘛?”妖王哈哈一笑,声震四野,大声道:“在窝里待了千年了,还不容易遇见个法力差不多的,就让老哥先上吧!”   “还有我,想吃独食啊!”鬼圣嘿嘿一笑,举步踏出,步履轻盈,甚为飘逸。   刑一无法,只好退去。而鬼妖二人面对如此强敌,却觉如此兴奋,这战斗之性情,当真不能猜测。蓦然间,火芒暴涨,汹涌而来,鬼圣心计深沉,不及妖王动手,抢先瞬移而去,双手十指变幻,横在身前,大喝道:“鬼道二十,九幽狱火!”话音方落,五指结印强推而出,无形中,一道青色火流倏然暴涨,如一道屏障,将清虚,清道二人的火流挡在屏障外,此成对峙之势。   妖王冷哼一声,由着鬼圣抵挡,但此刻势成对峙,当下得了时机,纵身入空,右臂如拉弯弓,停于身后,蓄劲待发。只见那拳套之下,五指之间,隐现红光,一声清啸,妖王一拳打出,势若滔天般,击中二人的火流中心。   劈啪声响,“噗”的一声,火流被妖王一拳打开,万丈火光立时消散,须臾无形。   清虚面色一沉,剑尖画圆,逼走二人,随即后退三步,将剑抛出,双手横压虚空,喝道:“赤龙现身!”如墨苍穹中,“赤龙”剑如受刺激一般,噌棱棱响个不停,只听一声锐啸,响破苍穹一般,如雷灌耳。清虚神色凝重,十指若纺若织,变幻离奇,直到双手一合,始才停止。   忽听一声龙吼,其声若来自天际,破云而出,在苍穹中幽幽回荡。蓦然,火光冲天,在凛冽的朔风中摇摆不定,只见那仙剑,如受虚空扭曲一般,竟在人们眼中,变的弯曲不堪,只在一瞬,如江火流自剑中奔腾起来,一条赤色火龙蜿蜒流出,猩红双眼如欲喷火,凌厉的龙爪似要撕破虚空,拖着长长的尾巴,正缓缓移动着。   清虚无法器加持,身体登时一振。   妖王二人何等阅历见识,几乎什么话也不用说,神色一变,顿时一起扑上。清道等人厉声怒叱,但已来不及援手,不料清虚身体虽然虚弱,但法力尚自强盛,单手一挥,猛的一柱白光如似巨涛一般排山倒海涌来,鬼妖二人一齐用力,两相对抗,轰然巨响。   半空中,一片朦胧,待那残光散尽,却现出了让所有人惊诧的一幕,似乎连鬼圣和妖王都心下一凛,退后三步。   清虚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人。那人已经年过六旬,颧骨深陷,眉利如剑,白眉白须,一头银发垂腰而至,一身白衣胜雪,猎猎作响,不过令妖鬼二人诧异的却不是他的样貌,而是那流转在身的若隐若现的白光,映照全身如似透明一般。   “剑神?”刑一神色大变,没想到清虚灵力之高,真元之强,竟能一下子召唤赤龙和剑神,这份功力,便是妖王也很难做到。半空中,一道无形有质的灵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压的二人齐齐后退。   鬼圣心下一惊,匆忙跳脱,如离弦飞箭一般,窜空而上,而势头未尽,又生新力,倏尔回折,闪动一边,由此抵抗源源不断的灵力冲击。   剑神长舒了一口气,眼神陡变凌厉,冷冷道:“清虚,这是怎么回事?”清虚呼吸急促,血涌双颊,好一会才回过气,沉声道:“说来话长,现下蜀山危机,绝对不能让魔君重生!”剑神面色一沉,朝下看去,却见柳无痕手持“灭神”,一身黑气环绕,丝丝流转,如在祭祀一般,不禁心头一震,“怎会如此,不是封印在后山吗?”   “事变突兀,现下最重要就是先解决他们,阻止魔君再生!”清虚急道,剑神也深明其意,眉头一蹙,不再言语,如风般飘忽过去。   鬼圣动转如电,几如妖魔,只在瞬息,便已欺身而来,正与剑神对峙。剑神诡异一笑,仿佛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五指倏张,白光乍现,登时百道剑光如电射出,破空有声。   “无用之招!”鬼圣一声大喝,一身白影如明水生晕,渐渐消散,而那百道剑光也是如中虚无,划空而过,轰隆巨响,打在玉清殿门上,顿时石屑飞渐。这时,天鬼宗的人齐声惊呼,阴世,神灭,鬼毒,阎罗堂四大堂主和一大护法,纷纷上台,蓄势待发。妖神皇朝的妖道四贤,也是焦急万分,纷纷动转魔元,欲要一齐攻上。   “谁也别动!”   数百人正自蓄势,忽听妖王一声怒喝,当下没了士气,纷纷不敢动作。只见妖王神情凝重,仰望苍穹,全身弥漫着一股遇风不散,弑杀万物的妖气,凌厉骇人。   剑神一招使尽,却全无效果,不由面色一沉,灵气如水般传出,顿时周遭静动,尽现于脑海之中。原来鬼圣在那剑气及身之下,电光火石之间,匆忙运用“魅影”身法,仅留残相,隐于空中,不过这灵气蔓延,触及鬼圣,自然波动有异。鬼圣深知剑神灵气浑厚,法术超绝,仅平细微静动便可知道自己身藏何处,当下再度现身,凌空腾挪之间,十指陡然变幻,登时数道黑芒蜿蜒流出,逼向剑神。   清虚见状,不及多想,二指一并,凌空画圆,随即左脚虚空一顿,一层炙亮白光自身体里如潮涌出,流转不绝。同一时间,剑神倏忽后退,跟着清虚节奏竟灵气收敛,二人心神合一,正是法力加持之相。   半空中,几道黑光若碗口粗细,如怪蛇厉莽,急速而来。剑神已被加持,法力大增,自然对此不屑一顾,袖袍一摆,掷出几道月白光劲,将之打散。鬼圣神色一变,正要再施神威,苍穹深处,蓦然一声龙吼,随即火劲流窜,强压而来。抬眼望去,却见赤龙在天,一只锋利龙爪正逆风而下,爪边怒火,随风激昂。   鬼圣暗叫不好,欲要再动“魅影”,可这眼角一瞥,一道猩红光影如电掠出,硬是与那龙爪一对,顿时轰然声响,猩红身影微微一顿,却把火龙硬生生迫退三丈。众人凝目瞧去,却见妖王凌空踏虚,傲然伫立,两只月白拳套上如火焰般燃烧着暗红色的光芒。   妖王兽力!   众妖惊呼,难怪连如此庞大的火龙都能逼退,竟是妖王体术的奥义,“妖王兽力”!传说这种法术是将周身所有妖力收敛,凝聚在四肢之上,如此一来,攀爬腾挪,便如同野兽一般迅猛,拳出有力,就仿佛熊豹一样力大无穷,虽说不及“尸神九变”那么与世无匹,但在这九州浩土上,却找不出有几个能之匹敌的体术。   鬼圣见此情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好老妖,吓死我了!”   妖王哈哈一笑,“这么便把你吓住了,枉你自称鬼圣!”鬼圣眉头一蹙,“我是担心你被那畜生给灭了,如此也好,你对付那畜生吧,这家伙留给我了!”   妖王似乎很不乐意,埋怨道:“凭什么他给你,你怎么不收拾这畜生,我还是觉的那小老儿法力高些!”   谁也没想到,在如此情形下,二人竟为了这一敌人强弱争夺起来。剑神心下愤恨,怒哼一声,喝道:“下了地狱再去争吧!”说着,左手五指疏忽分开,缓缓与胸持平,而右手二指一并,口念玄经,似在凝聚那无匹灵力。   台下清道悚然一惊,脑海中仿佛清醒了片刻,足下微动,身形却已腾空而起,将自己的仙剑“天冲”祭出,捺在手中。清风等人也按捺不住,正要动作,天鬼宗四大堂主和妖道四贤已将其圈围,身后鬼宗护法鬼仙缓缓走近,轻笑道:“各位请先别动,你们也不想我们群起而攻之吧?”   清棂神情焦急,朝鬼仙狠狠一瞪,然后将受伤的清云扶下,为其疗伤。   苍穹大战,已经展开!!!!!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十一章六道重生   清道足踏虚空,纵身直上,一身墨色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天冲”仙剑轰然挺出,真元流转之下,顿时灵气激昂,掩盖四周。鬼圣眉头一蹙,暗想人数过多,怕无暇顾及,袖袍一震,一道如墨般的浓雾弥漫而出,横压下去,欲要阻挠须臾。   清道猛觉魔气汹涌,不禁血涌双颊,倒吸一口凉气,仓促下,真元猛的一滞,灵气登时如脱缰的奔马,激体而出,将浓雾冲散,但身形却似被千斤钝物重击一般,倏然一顿,不能如斯直上。鬼圣心下暗惊,抬头看去,却见妖王意气勃发,豪气万丈,正与火龙斗个不分轩轾,动作流畅至极,让人看的心下舒坦。   便在这时,剑神一声大喝,“万剑流!”   剑神身子一转,瞬间白光如滔天巨浪一般充斥四周,夺人眼目。伴随着阵阵讼咒之声,白光之内不断分离出白色气刃,流光溢彩,在天空中徐徐流转。直到白光消散,天际之上,满布气剑如山如海,遮天闭日。清虚见阵已成,喝道:“清道师弟,天剑夜狂!”   清道听闻,不待鬼圣有所反映,猛的咬破舌尖,附于指上,砰然一掌拍入剑柄。“天冲”仙剑如同噬血的野兽,将那残血吸收入内,而后散发墨色光芒,恰如夜色一般,蔓延虚空,将天空残微光芒一一吞噬。到了此刻,剑神,清虚,清道,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身影,鬼圣心下一惊,看那黑芒度来,不由心下暗凛,正要后退,但那黑芒彷若吸盘一般,竟有一股无形咒力将自己束缚住,不能动用一点魔元,直到自己也被黑暗吞噬。   台上众人一时哗然,惊呼不断,但那黑色空间如此诡异,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只有了解清道的人才知道这黑色空间的诡异。要知这“天剑”七式中,惟独这第七式“夜狂”与其他招数不同。其余六式都是以真元催动,一种实实在在的攻击方式。但夜狂却可制造如墨夜色的绝对黑暗空间。所谓绝对黑暗,可不只是没有光芒那么简单,它不仅可以淹没一切阳光,甚至于那满天光刃,在其中也会化为无形,而且它还有封闭六识的能力。也就是除了施术者之外,任何人在其中都会无感无闻,六识禁闭。   妖王见状,不由为之瞠目愕然,但眼前火龙为患,又怎能顾及他人,这心神一松,当下收了火龙一爪,退却开去。   刑一等人焦急万分,而柳无痕却似在等待什么……   忽然,天地似乎静了下来,任何人都屏息不动,,甚至连那巨龙惊天之势,也随之一顿。   苍穹,一阵阵梵音流转,如似来自天际深处一般,经久不绝。突然,柳无痕猛的睁开如血双目,身子微微颤抖,惨笑不停,只觉脑海之中翻来覆去尽是前尘回忆,千百年前的回忆,那个女子,倾倒六道的女子,那天山一战,血溅苍穹的天山一战,一一浮现,好象强加在脑海里一般,但在他的心里,最惨烈的情景,却是如此熟悉的一幕,好象才刚刚发生,两种回忆,竟是如此纠缠不清。   那种感觉,就好象有个人从身体里复活一样,那一个不寻常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震动四野,天地失色,一旁鬼王等人,纷纷被无形怪力生生逼退。   虚空中,弥漫的黑气,也被这一声破天怒喝被冲回天际,那苍穹的裂痕,也终于缓缓闭合,看来,事情终于完结了。   “我六道重生啊!!!!!!!!”   柳无痕仰天大叫,神情疯狂,猩红双眼怒视苍穹,直逼的云雾骇然,纷纷舒卷退避,连那落下的雨水也都逆天而上,始终不落。鬼王等人被迫退避,但脸上的欣喜却已表露无隐,尤其是剑奴,对这个忙碌千年的人,苦等的结果,终于开花了。   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重生在柳无痕体内的六道,站在修神台之上,竟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似乎从里到外脱胎换骨一般,吸纳着空中的气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快一千年了,快一千年了,我终于又回来了!”柳无痕向天空大声道,他的心中,已被六道的意识占据太多,似乎有点不认自我了。刑一哈哈一笑,抢上平台,一把将柳无痕抱起,兴奋道:“你娘的,终于回来拉,可等死我们拉!”   鬼王分外兴奋,上去便把柳无痕拉下,笑道:“一千年了,你总算回来拉!”   柳无痕呵呵一笑,“你们都还好么?!”   这时台下数百妖鬼蓦然下跪,声音洪亮清脆,齐齐喝道:“恭迎魔君重生!”柳无痕微微一惊,看着台下如此气势磅礴,不由哈哈大笑:“好大的排场!”剑奴走上前,拱手道:“那是自然,魔君降临,何等大事!”   柳无痕看见剑奴,蓦然心神一振,欣喜道:“好,好,你做的很好,哈哈!”说话间,眉眼下已有淡淡水痕,如欲流出。而剑奴欣喜之余,却是老泪长流,滴滴落下。幽月,鬼奴二人也随之上台,一一拜见。   这时,蓦然一声厮吼传来,柳无痕一听,心神蓦然为之一震,抬眼看去,却是一只庞大的怪兽冲了过来,众人一眼便知,正是魔君的坐骑“饕餮”,饕餮扭动庞大的身体,冲了过来,围着柳无痕乱转,柳无痕眼眶湿润,抚摩着它,道:“没想到你还记的我!”   饕餮高兴之余,又似在撒娇一般,躺在柳无痕脚下,吐出长长的舌头。   柳无痕呵呵一笑,环顾四周,正要与之叙旧,猛觉空中真元激荡,灵气汹涌,凝目看去,却见一片黑暗,不能视物。剑奴见状,当下一一解说,柳无痕这才明白。   “原来妖王和鬼圣两个老家伙也来了,不过也好,这样我就有足够的能力上锁妖塔!”柳无痕仰望苍穹,似在回忆,剑奴疑问道:“莫非门主要去找……”   柳无痕长舒一口气,道:“对,还要把妖皇也救出来!不过,我先要解决些事情!”说到这,柳无痕神情陡变凝重,似乎暗藏无限恨意,就好象,好象当初的柳无痕一样。   柳无痕走到了哑儿身旁,身为魔君的他蓦然涌起一阵心酸,似乎连他也没想到以前的柳无痕竟有如此回忆,能让一代魔君为了另一个女人刻骨铭心。他轻扶着哑儿的脸,只觉岁月如梭,恍恍几年如水般流过。   “哑儿,你放心,我会铲平蜀山来给你陪葬!”   这时,剑奴走了过来,拱手道:“门主,现下鬼圣和妖王二人正与清虚决战,而且势头危机,您看我们该怎么办?”柳无痕仰望苍穹,却见半空尽是黑漆,不能视物,不由眉头一蹙,沉声道:“这招我见过,天山一站,蜀山的清道曾经对我使过,人在招内,六识封闭,况且这气剑满天,鬼圣老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剑奴暗下焦急,忙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么?”   “我自有分寸!”柳无痕双臂舒张,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道:“我刚刚重生,虽得‘灭神’剑元神归位,但终究只能发挥‘魔界二重天’的功力,不过这也够了,若没你这么多年的教导,我怕是连这二重都无法施为!”   剑奴知他记忆尚在,回忆从前,教导柳无痕的画面一一呈现,不禁老脸一红,嘿嘿不语。   柳无痕哈哈一笑,猛的将“灭神”剑高举,“现在,就让你们这些牛鼻子来看看我魔君的能力!”只在瞬息,灭神剑中忽放光彩,色泽暗红,好似里面燃烧着火焰一般。只在虚空一挥,顿时一道粗若碗口的红色光劲顺空掠出,远远看去,便似翱翔的恶魔,“噌”的一声,打入了黑暗空间里。   半空中的黑芒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猛的一顿,接着轰隆巨响,黑色空间倏然收缩,只在须臾,天空便又如眼帘。待那空间收缩殆尽,一道白色身影如电退却,行如鬼魅一般方一入空,新力又生,倏然回折,诡异如魔,不出须臾,便落一旁。   却是鬼圣!!!   鬼圣一身狼籍,衣衫破碎,罡风一过,顿时掠走几片,不过身上倒无明显伤痕。柳无痕见状,哈哈笑道:“七百年了,你的功力没什么长进嘛!”鬼圣回头一瞧,从那双幽邃的眼神中一眼便认出了魔君六道,惊喜道:“你终于回来了!”   “恩,回来了,如何,没受伤吧?”   鬼圣双手将柳无痕紧紧抱住,便如重逢的兄弟一般,好一会才略略回神,蹙眉道:“这空间倒还真是诡异,便如个吸盘一般,将我吸了去,而且里面什么感觉都没有,若非我依仗‘魅影’身法,怕是真要死在里面了!”   柳无痕道:“剑神的万剑流,加上这诡异空间,的确是厉害,看来这清虚老头也是早设防备!”鬼圣暗暗心惊,他方一进去便觉的这并非制造的空间,而是一种结界封印。其实清道创这夜狂一招,也是得自数百年前的“锁妖”之行。当时,清道为得突破“还虚”,独自一人来到锁妖塔第九层,而这一层便如夜狂一般,尽是如墨黑漆,话不能闻,触不能觉,所以,清道便利用结界封印之术,将此空间收容“天冲”仙剑之内,由此一来,便可随意释放空间,致他人于死地了。   清虚,清道,剑神三人立身苍穹,均是大口喘息,似耗费了大量精力才脱困一般,神色颇见凝重。清虚朝下看去,猛见柳无痕气质非凡,头发纯白,恰如当年的六道一般,这时,他终于明白,六道终究得以重生。而柳无痕也似有所感,抬头与之对视,微微一笑,足下旋动,不及剑奴阻拦,他已停身在清虚面前。   “你可好啊?”柳无痕冷笑一声,笑声中尽是愤恨之意,不胜凄惨。清虚暗沉一口气,在六道这如斯霸气之下,全身都似脱臼了一般,不能动作,如此半晌,方才道:“看来,终究是天意啊!”   柳无痕神情一凝,冷冷道,“天机算尽,你还是没料到我居然会在柳无痕的体内重生,而不是柳缺,你还是没料到七百年前我会连剑奴都骗过了,清虚,你输了!”   清虚听了这些话,神情惊恐,面容悲惨,回想这七百年都是徒劳无功,不禁惨笑不断,仿佛一下子老了数十岁一般。   “不错,我是输了,而且输的如此彻底,如此的干净!”清虚看着柳无痕,猛的顿足喝道:“就算输了,今天我也不会让你走出蜀山,尽管你有千万妖魔,我清虚也不会怕你,七百年前不会,七百年后更不会!”   柳无痕长舒了一口气,微微颔首,“好,很好,那我就再和你玩一把,上次我是输了,不过这次就另当别论!”话音方落,柳无痕身形登时消失,出现苍穹云端的妖王身旁。   妖王正自以“妖王兽力”与火龙硬碰硬,不过妖王法力之高,和鬼圣直是不分轩轾,如此一会,火龙已是节节退让,狼狈至极。妖王正自狂战,猛觉身旁霸气汹涌,一种熟悉之感当下漫布脑海,回忆如潮,历历在目,不及多想,一拳逼退火龙,转身看也不看,便将柳无痕抱起,纵声笑道:“哈哈,老子等你这般久,你终于回来拉!”   柳无痕也是不胜欣喜,看着妖王的容颜,竟觉的沧桑些许,不由心下一酸。妖王看出柳无痕心思,哈哈一笑,道:“老子是老了,可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返老还童,到还真让咱家羡慕,不用说了,先到我妖世皇朝里喝酒去!”   柳无痕深知妖王豪放,此刻一见,还是不减当年,但眼下形势危机,只好推脱一旁,反手将妖王拉于身后,道:“你先下去吧!”不及妖王回话,柳无痕已是身形俱失,同一时间,火龙身旁劈啪声响,爪头尾身几个部位,一阵的黑芒流转,快速之极,而火龙便似受了重创一般,狂吼不断,一身的火屑飞溅,不消片刻,便成了一个火球,轰隆一声变回“赤龙剑”,在苍穹缓缓流转。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十二章兄弟之战   “赤龙”被伏,其剑也暗,现下的“赤龙”剑刃上,色泽暗淡,全无方才光彩。只听一声冷哼,柳无痕五指倏张,将其捺在手里,清虚见状,不禁一惊,神色惶恐的看着他。柳无痕手握仙家法器,而赤龙灵性颇高,身在魔气笼罩之内,不禁噌楞楞震个不停,不时有锐啸传出,声音刺耳。   柳无痕眉头一蹙,当下动转体内魔元,剑奴所传的“墨杀剑流”如潮涌出,几道红色剑刃弥漫在空中,遏止着赤龙剑的灵气宣泄。而赤龙剑也似有所反应,凝聚暗淡火光,欲放不能。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响,刹那之间,仿佛天空都暗了下来,赤龙剑上红光大盛,整把剑都呈红色,一层暗淡的流光闪过,剑刃险些脱手而出。柳无痕猛觉这剑灵气大增,垂目看去,却是清虚暗转真元,催动“赤龙”剑而已。柳无痕心下愤恨,神情倏凝,全身立时涌起一层暗色气罩,如噬血恶魔,再度重生。此时的“赤龙”剑似被粘在他的手中一般,如何震动也挣脱不开。   柳无痕冷冷一笑,手劲奇出,一道黑芒倏然乍现,快速流转,那把“赤龙”似受巨力挤压,猛的一声龙吼,随即喀嚓数响,破碎有声。清虚大惊,只见剑柄中段,自柳无痕的手倏然龟裂,裂纹急剧扩散,只在刹那,砰然声响,伴随着一声凄惨绝伦的龙吼,“赤龙”剑轰然中断。   柳无痕将残剑掷往苍穹,随即和妖王返回修神台。   清虚看爱剑被断,直是如火烧心,正要动手,却见一条手臂横在身前,竟是剑神。剑神一向心机深沉,冷静沉着,一点也不逊色于清虚,不过看清虚现下怒火烧心,失了分寸,也是有些焦急,不过好在清虚尚能自控,看了看剑神,便即回复心性。不过一旁清道,却是愤恨异常,碍在自己斗不过那么多人,也只好按捺不动。   柳无痕长舒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蜀山之人已经逃逸殆尽,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些阻隔去锁妖塔。此刻,满腔的愤恨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如此按捺七百年,让自己的女人一个被囚禁,一个被杀害,如此的痛苦,当真非凡人所能理解。   柳无痕回忆从前,不由仰天长叹,“六道,你魔君做的真失败!”这句话,似乎是以柳无痕的口吻来讲,不过他也深知,喜欢的哑儿居然为了救自己命丧黄泉,这做人一道,又何尝不是失败。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是拜蜀山所赐…………   “给我血洗蜀山!!!”柳无痕纵声高呼,音破苍穹,婉转不绝,但传入耳内,又带一丝悲伤和凄怆,让人心神一沉。顿时,数百鬼妖齐声大喝,蜀山门人奋力抵抗,只在一瞬,天空中仙剑如山如海,光芒各异,遮天闭日。   清灵蜀山,霎息变为阿鼻炼狱……   清棂看着局面失控,不及多想,当下催动真元,双手横压在地,自舌尖一滴鲜血倏然滴落,动作施展,流畅至极。地面猝然出现一道结界,“穹灵”“归真”中花纹如电动转,散发如血光芒,四周妖魔手拿法器,正自斗个酣畅,不经意间,猛觉身后如吸盘一般,将自己吸纳入内,根本不能抵抗。一旁清云也回复些许,向清风,清凌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心意相通,齐齐掷出仙剑,顿时和刑一,鬼王打在一起。   “唐龙,快跑吧!”石风在人群中大喊着,而唐龙也是脚步蹒跚,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二人互相搀扶,走向殿外厨房。   柳无痕正自观战,眼角瞥见二人,而他平生最恨贪生怕死之徒,当下掷出一道光劲,破空有声。石风正自扶着唐龙,尚未发觉,而唐龙却感身后风流有异,登时将石风推至一旁,喝道:“天罡正气,剑道无极,神剑除魔,捍我正道!”随即剑芒流转,秋水剑如细水波澜一般,冲出一层柔和的剑气,但那光劲何等之强,如中虚无般轻易瓦解,打在唐龙的剑上,顿时砰然剑碎,唐龙受其冲击,倒飞出去,哇的一声,呕出一滩鲜血。   石风大是心惊,这些年来,早以将其当亲兄弟一般看待,见其被伤,不觉愤恨异常,转头便向柳无痕冲去,口中骂道:“你大爷的!”柳无痕神色一滞,却没想到区区蜀山小童竟有这般勇气,思索间,五指再张,五道光刃应之流出,攻向石风。   石风虽说愤恨,但仍是有些骇然,看那攻来,不免有些心有余悸,将剑一横,静等天命安排。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墨色光刃蓦然冲出,将那五道光劲打散。柳无痕心下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蜀山的玉清殿前,两只双花红柱,砰然尽碎,随即那整个殿楼,便似被巨力牵扯一般,轰隆一声,从中断折,真如被一只巨斧从中劈开一般,怪异至极。   这一声响,当下压住了整个场面,数百人双双退却,分站两旁,势成对峙。众人哗然,纷纷抬头看去,大殿之间的裂缝中一人一狗,如电射出,足踏虚空,飘逸出尘。   柳缺!!!!   原来柳缺运用“御元”之术,终于和小藏冲开了封印,不过一出来,便见石风面临危机,当下施以援手,再坏玉清殿,解心中愤恨。不过,在这里认识柳缺的,加上石风二人也只有八人,众人见状,均是大感愕然。   柳缺方一下来,便将石风抱起,笑道:“好家伙,五年没见了,哈哈!!”石风甚是惊诧,看着已经张大的柳缺,不禁心下惊疑,好一会才想起,不禁大笑出声,惊喜道:“竟是你小子!”柳缺与之重逢,本想叙旧,但现下形式危机,确实不能多待,当下将石风拉在身后,道:“你先走,我来会会这小子!”   石风眼看唐龙身受重伤,怕再耽搁,便会危及性命,无奈下向后退却。柳缺见状,这才解开了心中顾及,耸了耸肩膀,道:“我虽不喜欢蜀山的人,不过更不喜欢你们这些邪门歪道,更何况你还打伤了我一个兄弟,这个仇我这就跟你算清楚!”   柳无痕瞳孔圆睁,看着这个少年,现下六道的回忆充斥着自己的心神,而柳无痕的一切思维,在此刻却也模糊了,冥冥间只记得,似乎要找什么人。可柳缺所使出的墨晶光刃,却让柳无痕没来由的一震,千年前的回忆历历在目。   “墨晶法诀?看来清天有后了,不过千年之后居然还能和他的后人畅快的打一场,真是出人意料啊!”柳无痕暗忖良久,倏然喝道:“好,你这就试试!”话音未落,蓦然身旁一抹黑光窜出,柳无痕微微一惊,那黑光动作迅疾,模糊不定,砰的一声,蹦在自己眼前,定睛一看,竟是“饕餮”魔兽。   《神魔志异*异兽篇》就有记载,神州极南有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性凶悍,极贪吃。行进迅疾若风,为祸一方。此刻看来,这怪物却有四只眼睛,贴在额头之上,如铜铃大小,滴溜溜转个不停。而那一身的黑皮,如将军披甲,刀枪不入,法器不侵,勃颈甚长,伸缩可有一丈长短,身有四足,各个雄壮有力,步履千斤,整个看来,让人见之骇然。不过这饕餮本是蛮荒异种,性情恶劣,为天下最贪之物,没想到竟会甘愿成人坐骑,不过话说回来,有资格骑它的,怕也只有魔君六道了。   似乎连柳无痕都不明白,为什么饕餮竟尔如此兴奋,不过依以前的习性,它若想对谁出手,根本不会两相对峙,早就一下扑上了,除非,对方的实力与之不相上下,或者有可能高过饕餮。柳无痕想到这,不禁朝柳缺看去,只见他的身旁,同样站着一只藏敖,全身毛发愤张,双耳朝天,额头闪电印记,不时发出炙热光芒。   “万世敖王?!”柳无痕顿时惊诧,却没想到万世敖王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通过魔气感应,却觉小藏全身妖气弥漫,并非魔兽,有不免有些怀疑。回忆当年,饕餮便曾和万世敖王战过一次,那次六道感应西方有变,本去蛮荒查看,却没想到碰上万世敖王,那一战,饕餮敖王大发神威,风起云涌,天地失色,甚至连六道都插不得手。而最后,敖王体力耗尽,逃回密林,但饕餮如此魔兽,竟被生生的撕了块皮,昏厥过去。   此刻想来,仍旧心有余悸,但如今的感应却非当初那么强烈。饕餮看着小藏,全身魔气激昂,连柳缺都不禁后退半步,不过小藏却似乎被激出兽威,前爪刨地,低嚎不断。蓦然间,饕餮展开攻势,后足猛一踏地,前足便借势抬起,凌空飞起,冲向小藏。小藏见状,额头战纹越发明亮,一声狂吼,瞬时跃出。柳缺暗叫不好,先前说话之时“御元之术”便无声息的展开,只觉那怪物一身魔气纵横,而小藏只能成妖,如此一对,必败无疑。思索间,当下一足踏出,左手如掠明水,画出一道如镰刀一般的墨晶光刃,砰的一声,打在饕餮身上,止住了它的进势。而右手五指倏张,五道丝线般的真元自指尖放出,流转缠绕,只一拉,便将小藏生生拽了回来。   柳缺摸了摸小藏的头,暗示莫急。而饕餮被这一打,生生激怒,正要再度跃起,却被柳无痕叫住,碍着主人在场,只好按捺不动,不过那四只眼睛却似要将小藏吞噬一般,瞪了过来。   现下柳无痕不知此人是柳缺,心下认定是蜀山清天的后人,而柳缺也对这个弟弟丝毫不知,所谓天道如此,有谁奈何,清棂等人也在一旁按捺不动,丝毫不言,魔道中人更是心下无知,纷纷蓄势待发。   苍穹中,最为惊诧的便是清虚了,他万万也想不到,魔君竟然来自己人都骗,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柳缺怎会清天的"墨晶法诀",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流转,似要冲破一般,清虚不禁抱头惨叫,一旁剑神见状,当下将灵气灌输他的体内,这才舒缓神情。   ………………   没想到如此一战,竟是两兄弟的决战,而魔道与正道的较量,却也从这二人展开。   柳无痕眉头微蹙,缓缓张开双臂,“来吧!”话音方落,没及柳无痕动作,柳缺已然跃去,抢占先机,双手若纺若织,变幻离奇,顿时几道如恶魔翅膀一般的墨晶光刃,自虚空乍现,向柳无痕度来。柳无痕现下为六道转世,虽然功力大减于当年,但仍可发挥两重天的功力,只在一瞬,无边黑芒轰然涌出,在其周围缓缓流转,形成一个气罩,可那光刃急速冲来,竟生生的将气罩冲出一个裂缝。   柳无痕心下暗惊,“这魔天护体竟不能完全抵挡他的攻击!”思索间,柳缺已然欺身上前,一拳轰出,指缝间黑芒流转,明显度入了体内“邪元”。只听砰然声响,柳无痕不及反应,竟被生生打退数丈,气罩上裂纹错落,已有缺口。   柳缺见状,不禁哈哈一笑,道:“魔道中人也不过如此嘛,不过也算不错了,你还这么小,将来必有作为!”这番话说来老成,如出自长辈之口一般,不过在柳无痕听来,无疑是一种侮辱,想当魔君数千载,何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思索间,猛的将手高举,如撕裂虚空一般,生生的扯下一道混沌黑气。   柳缺心下一惊,众人见状,也是大感愕然,数百人只顾观战,纷纷停止打斗。只见柳无痕猛的一拳打在地上,随即将剑往后一掠,动作怪异,不知他弄何玄虚。   “二重天攻势,开!”柳无痕暗沉一口气,体内魔元如陀螺一般疯狂旋转,四周灵气亦被无形咒力吸引,凝聚柳无痕体内。   柳缺看的瞠目结舌,“御元”之术此刻已无法接近柳无痕,自然也判断不出他的下一步动作。他现在的情形,便如脱缰的野马,飞快奔驰。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十三章无痕之恨   只在一瞬,柳无痕身形俱失,不及柳缺思索,猛觉一股巨力撞击而来,眼前倏然一抹黑芒流转,便斜飞了出去。眼前柳无痕傲然伫立,手持灭神古剑,一只拳头正直直的伸向前方,恰是柳缺中招的部位。   柳缺胸口剧痛,好半天都起不来,一旁小藏见状,当下疾扑而出,天空落雨瞬时流转,“周天水道”应势而发。这时,饕餮也站了起来,也不顾及柳无痕所言,四足曲张,足下忽现混沌浊云,抬着它上了半空。这饕餮本是上古魔兽,上天入地自然不在话下,眼下前方水若龙腾,登时四目陡张,瞳孔中若有电击雷鸣,又似排山倒海,却听砰然作响,周天水道如受钝物重击,轰然散开,激射而出。   小藏一击被破,大吃一惊,而眼前忽的一黑,却是被饕餮那迅疾神速的身体撞下地来。柳缺蹒跚起身,心下陡生怒火,喝道:“老畜生,做死么?”说着,双手持胸自两边画开,形如弯月,五指之下若有淡淡墨晶光彩,如水蔓延。   “缺月!”柳缺大喝一声,将手中弯月一般的墨晶人如拉弓射出,速度之快,几如妖魔。不过说来,这招“缺月”却是由柳缺自创而成,那几日他看到明月盈亏的变化,悟出这种法诀。此刻施为,倒还真如天空月牙一般,只是无其光彩。饕餮本以为自身皮厚,可比钢铁,但被这一击,却不禁后退好几步,足下混沌之云也随之猛的一顿,险些栽下去。柳无痕大惊失色,抬头一看,饕餮中招处黑皮开皱,冒着三尺白烟,隐隐中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看到这,柳无痕才知道“缺月”的厉害,当下勒紧心神,不敢大意。   柳缺转身将小藏扶起,摸着它的头微笑道:“几年了,自那婆娘一战我俩就再没合作过,不过今日不同,还得要兄弟你帮忙才行!”小藏灵性颇高,点了点头,然后跑在一边,闭目凝气,一身妖力纵横,额头战纹也越来越明显,只在须臾,小藏足下忽然现出一道结界,色泽暗红,便如当日与静风一战一般,众人见状,不禁惊诧。   “这……这是柳缺么?”清棂抚养他这么多年,近几年以为他因静风之事,所以性情大变,就再没多理,没想到几年之间,柳缺就成了这样一个身负魔功的少年,其中端倪,任她想破脑子怕都猜不出来,一瞧身旁几人,都是瞠目结舌,瞳孔圆睁看着二人战斗。   柳无痕暗下惊诧,没想到区区妖灵竟能造出结界,不过现下事态危急,也不及多想,“灭神”剑朝天一举,欲要再发攻击。柳缺双手负背,冷冷笑道:“哼,在我的绝对领域内,你就也再无法翻身!”   苍穹落雨,越来越大,如墨云层中电芒闪动,如倒悬在天际的恶魔嘴脸,嘲笑天下!   这场大雨,似乎预知着什么,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这场决战,轰然展开了!!!!!   柳无痕纵跃入空,灭神剑泼风也似,冲开朦胧大雨,向柳缺冲去。柳缺眉头一蹙,“御元”之术如流水般蔓延开来,丝丝流转,溶溶泄泄,充斥着柳无痕的各个角落,任他衣抉飘飞,毛发舒张,尽在里柳缺的脑海里一一呈现,自然很轻松便躲过了那冲击一剑。其势未止,灭神剑倏然一声剑鸣,竟被祭了起来,在天空中急速旋转,连那无边落雨,都阻挡的一滴不落。   柳缺看他手无寸铁,当下抓住时机,双手纵横,呈圆划出,一道墨晶光刃瞬间隐现,看上去却似一轮“满月”。这墨晶掠出,地面陡现三寸深痕,柳无痕见状,二指一并,逆雨点出,苍穹中流转的“灭神”剑如电疾落,轰然一声将那墨晶光刃钉入地底,消散不见。   这时,忽听一声狂吼,声音如一波无形冲击,将雨水生生冲开。柳缺心下一喜,跳跃入空,纵声喝道:“小藏,周天风道!”原来方才那一声怒吼,正是小藏所发,只见小藏全身白毛耸立,足下结界流转,散发殷红血色,听完柳缺指令,一身妖力登时激荡起来,足下结界也似受了刺激,中间花纹急速扭转,光芒亦随之陡增。   瞬时,天威作势,无尽狂风卷带苍穹落雨,似龙腾水溅,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过来。柳无痕双眉紧锁,五指曲张,掌中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渐渐扩散,随即一拳挥出,将那风雨旋风打散。不过柳缺早有准备,暗地里将“御元”之术漫布半空,周天风道刚被打散,便被那漫天的如丝真元一一收敛,复回原状,如此这般,任他魔力纵横,法力无敌,还是均化无效。无奈下,柳无痕被迫将苍穹中吸取灵气的“灭神”剑祭回,化做一道黑色光芒逆风而至,将其再度冲散。   柳缺暗暗一笑,心机城府如此高深的他,自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转头对小藏喝道:“小藏,风雨交加,化土为泥,周天泽道!”   蓦然间,空中风雨如被巨力撕扯,倏然回折,冲击地面。而地面砖石本就因方才激战的关系变的龟裂破碎,被这巨风狂雨一冲,加上小藏的周天泽道,当下化石为土,化土为泥,形成一片沼泽。   而这时,柳无痕正在泥土中央,一不经意,足下陡变虚软,不由为之心惊,正要抬足,但那泥土之中蕴涵小藏的周天泽道,妖力翻滚,如有吸力一般,生生将柳无痕向下拉去。一旁饕餮见状不妙,护主心切,当下四足如车轮动转,快速奔去,依靠无匹巨力生生将柳无痕顶开,不过事难成全,饕餮巨兽自也脱不了身陷泥潭的结果,一声狂吼传出,悲壮凄怆,但在此刻,已有半只身子陷了下去,饕餮奋力抵抗,全身魔力散发,无匹巨力当下涌出,沼泽中波澜壮阔。   柳缺心下一惊,转头看向小藏,却见小藏嘴边竟溢出了鲜血,滴在了结界之上,而那结界受血刺激,反而流转更快,光芒更胜,也是因为如此,饕餮如此魔力万钧,还是不能脱险。   柳缺看势头不妙,若在拖延,怕是小藏也承受不了,思索间,倏然将双手持天,缓缓落下,瞬时一道墨晶光刃自虚空乍现,光芒流转,锋利骇人。   柳无痕被推至一旁,哪里管的了这么多,凌身半空,眼看沼泽就要淹没饕餮巨头,猛的五指倏张,抓住饕餮头颅上的巨角,魔界九重天似乎这时才展现出来,无匹魔力如江海狂潮,层层涌出,越来越强,沼泽上波澜越胜,竟被生生逼出一个空间。   柳缺大惊失色,慌忙转身,眼看小藏忽的大咳一声,呕出一滩鲜血。这时,小藏终于坚持不住,足下虚软,再无法支持结界,而结界虽受鲜血刺激,但却无小藏的意志支撑,也渐渐暗淡。   “饕餮!给我出来!”柳无痕一声大喝,单手如钢如铁,五指间巨力爆发,竟将饕餮拔了出来,此时饕餮全身泥污狼狈不堪,鼻孔间喷出幽幽绿气。   “终于完了,你这就败下吧!”柳缺心下愤恨,如若吞噬天地的双眼瞪着柳无痕,厉声喝道:“天之痕!”话音方落,停滞半空的墨晶光刃忽的度如一层暗淡白光,而后急速冲出,破空有声,虚空被其划过,都似被裂开一般,出现一道黑色痕迹。   而这时,柳无痕正自提着千斤饕餮,匆忙间别无他法,单手结印,控制仙剑,横在身前。一旁众人见状,也是纷纷奔跑而来,大施法术。   登时,土地龟裂,数道碗口粗细的藤蔓破土而出,随即呼呼声响,一团鬼火被鬼王催引,快速攻来,可这一切却都慢了半分。况且这“天之痕”乃柳缺墨晶刃中最为强横的招数,只听咣铛声响,一阵黑芒流窜,柳无痕连人带剑全被光刃打中,倒飞出去。   “天之痕”便似一轮明月,映照天地,划破虚空,柳无痕受此一击,连带饕餮,纷纷急速后退,摔倒在地。四周数百妖魔便如疯狂了一般,将手中法器祭出,顿时光芒漫天,诡异骇人,可就在触及到柳缺身体之时,忽的砰然声响,若顽石碎裂,一道红光自地底轰然迸出,柔若丝带般逐渐流转,将柳缺罩在了里面。   顿时,幽月的千斤藤蔓砰的一声便被阻隔在外,鬼王的九幽狱火也冲破不过,甚至连刑一的“尸神劲”也丝毫不起作用,数百法器却若无物般,轻轻从那红光上划过,却不留下一丝痕迹。   刑一攻击无效,也不多加追击,反身迅速一手将柳无痕抱在怀中,而另一手却生生托起了这重逾千斤的饕餮,“灭神”剑在半空流转数匝,插入了地面。刑一心下焦急,毕竟柳无痕无当年法力,是故深怕魔君受伤,垂目看去,却见柳无痕的胸口,竟有一道深约半寸的伤痕,血流如柱。   “幽月!魔君受伤了!”刑一面无血色,惊叫的。而幽月本为九幽门里医术最高,听罢其言,迅速赶来,不及再看,双手已横压在伤后之上,随即一道淡淡的雪白光烟从五指之间冒出,温润祥和,剑奴也是万分焦急,站在一旁,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背部也凝起了一股汗浆。这时,妖王和鬼圣也赶了过来。鬼圣看了一番,神色凝重的道:“好厉害的招数,如果六道没有魔界九重天护体,怕真的要再重生七百年了!”妖王也是暗自心惊,想象若自己来接,虽不至此,怕也不能全无异样。   柳缺人在罩中,看着这红色柔光,心下似乎有所察觉,猛的当空一扫,画出一道半月光刃,将那红光打散。这时,清虚自半空缓缓落了下来,对了柳缺道:“怎么,想死么?”柳缺心下郁闷,暗骂清虚无知,困自己十余年,其间仇恨当下倾泄而出,破口骂道:“你娘的才死,为什么要救我,你别以为这就可以弥补你当年的过错,我告诉你,你永远也还不了!!”   清虚也是心下有愧,别过脸去,不忍再看,不禁长叹一口气,道:“我当年真的弄错了,本以为自己聪明,偷听到六道密语,可谁又能想到,他居然为了防我,竟连自己人也骗,这聪明反被聪明误,倒真是如此,对不起!”   “十几年的光阴,你认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么,你折磨我十几年,给我设封印,困我于后山,如此作为,你枉为天下正道!!!”柳缺仰天长笑,十余年的愤恨终于喊了出来,而清虚自认心机深沉,却没想到还是输给六道,而且还枉费了自己十几年的心血,更耗费了柳缺十几年的光阴,做为蜀山正道的掌门,做出如此错事,当真该死,该死啊!   这时,数百鬼妖在清虚身后大声齐呼,一攻而上,顿时苍穹寒光森森,法器弥漫,俯冲而来。而刹那间,数道光劲自天空迸出,光刃若隐若现,仿佛没有颜色,而威力之强,当下将那些法器一一打回,最后,从空中落下一人。   却是剑神!!   这时,鬼圣,鬼王,鬼奴,刑一和三门三院已纷纷赶来,双方势成对峙。不及剑神说话,柳缺已经推开了清虚,站在剑神面前,喝道:“我告诉你们,歼灭蜀山的责任是我的,你们这些妖魔,尽快滚回老家!”   刑一看他口出狂言,不禁笑道:“臭小子,你凭什么?”   柳缺哈哈一笑,笑声爽朗之至,“就凭我柳缺这两个字!!”鬼奴实在按捺不住,鬼道之术当下施为,妖王等人也是蓄势待发。可就在这时,身后一声“住手”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硬生生将这数百人叫住。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幽月托着柳无痕正缓步走来。而柳无痕面色苍白如纸,步履蹒跚,显然方才一击对他打击不小。   众人见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柳无痕推开幽月,缓缓走了过来,停在了柳缺面前。二人四目对视,那中感觉,很是异样,因为二人感觉到的不是亲如骨肉的兄弟之情,而是无边的仇恨。柳无痕看着柳缺,顿时心中那个朝思慕想的哥哥形象,轰然破碎,残留下的,除了仇恨,便别无他物了。   “你怎么可能是柳缺,你怎么可以是柳缺,为什么,为什么啊!”柳无痕仰天长笑,笑声悲惨之至,凄凉悲怆,传于苍穹,经久不绝。柳无痕在这一刻,便彻底崩溃了,他万万没想到,想救的人,却是伤自己的人,想见的人,却是恨自己的人,莫非真的天命如此,莫非柳家兄弟真的要正魔永分。   毫不知情的柳缺看柳无痕如此疯狂,不由心下惊诧,但又说不出来,怔怔的看着他。蓦然,笑声戛然而止,柳无痕倏然一拳挥出,不及柳缺反应,这一拳,已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柳缺踉跄倒地,而柳无痕因受重伤,这一拳自然也不重,但是柳缺倒在地上,却不想做任何反击,只是呆呆地看着柳无痕。   柳无痕惨笑两声,冷冷道:“这一拳算是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要见你,不要再见到你!”柳无痕大喝一声,双臂狂展,朝天纵声长笑,笑声凄惨悲凉。随即,蹒跚走到幽月身旁,幽月将之扶回鬼妖群中。随即,身后又传出一个声音,声音沉重而苦涩,仿佛从心里挤出来的一般:   “给我杀了他们!”   瞬时,鬼妖百人齐声一喝,若排山倒海一般,奔跑而来,清棂见状失控,当下画出一道结界,封印眼前去路。而清凌子和清道也纷纷祭出“紫埕”和“天冲”,杀妖斩魔,不过魔道之人人数太多,况且鬼圣等人法力高强,不出须臾,清棂结界便破,再度攻来。清虚身在人群之后,看着正邪之战,心中感慨万千,心绪烦乱,长叹了一口气道,“剑神,先拦下他们吧!”剑神微微颔首,袖袍一震,一道巨型仙剑立时迸出,阻隔一道妖魔。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十四章六扇神捕   清虚看剑神出手,心下也安稳三分,缓步走去,将仍在呆滞的柳缺扶起。柳缺这才逐渐回神,自问道:“那家伙究竟是谁,为何说不要见我?”清虚看他模样,不由哀叹了一口气,正要将原委全盘托出,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三道光柱如若通天般,从云柱中轰然砸下,顿时杀死几十鬼妖,其余见状,也是心下骇然,纷纷退却。   妖王抬头看去,只见如墨苍穹中,黑云舒卷,翻滚不定,好似藏匿着某些事物,而那三个通天光柱,颜色各异,分青,红,蓝三色,而且光色强烈,鬼妖见之退却。不一会儿,忽的一声锐啸,从那光柱中,各自落下一人,三人衣着相同,尽为白色短袍,干净整洁,两男一女,尽是白衣卿相的模样。鬼圣心神敏锐,看到三人,当下喊众人退却,妖王也似有所感悟,大退一步。   从青色光柱下来的那个男人举步踏出,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动作飘逸出尘,走到正邪两道的中央,冷冷道:“仙道六扇门在此!在下龙天风!”此话一出,妖魔齐声惊呼,纷纷退却。而蜀山之人倒是沉下一口气,神色舒缓。   要知这“仙道六扇门”乃九州浩土上,唯一主持正道的地方,所谓凡有衙门,仙有六扇,就是如此。而“仙道六扇门”之中,谁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但每一人都是修真界的翘楚,都有与妖王,鬼圣等人有相抗衡的力量,实力之强,根本无可估计,被天下人称“终极正义”。   鬼圣看这三人,不禁咬牙切齿,而妖王眼看对方实力大增,胜算微小,也是万分焦急。这时,另外一男一女也缓步走来,男的先道:“在下江雄!”那女子也踏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许风铃!”   鬼圣冷冷一笑,“没想到六扇门的一二捕头都来了,不过这小女孩是新来的么,怎的我都没见过!”许风铃笑道:“确实,我也是近两百年才入的门!”虽说事隔两百,可这女子的模样可人,秀美绝伦,可谓倾倒众生,便如二八妙龄一般,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鬼圣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当初我和你们门主交手的时候,连一捕头都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娃,如今竟成了个中年人,怕是道行,有近千年之久了吧!”   龙天风走到鬼妖群众的面前,道:“鬼圣过奖了,不过现下九幽,妖道,鬼道尽聚,若要覆灭蜀山,我们仙道六扇门,自然不能答应!不过,现在抓你们,怕是能力也不够,但阻挡你们,却绰绰有余……”妖王看他口气狂妄,怒喝道:“你想说什么?”   许风铃插口道:“这你们还不明白么,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现在走,我们就不为难你们!”鬼圣冷笑两声,“小丫头口气好大,我就看看你如何为难我们!”说着,便要冲出去。   “鬼圣住手!”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喊出,鬼圣应声停止动作,回头看去,却见柳无痕蹒跚走来,神色惨败。柳无痕短叹一声,环顾四周,道:“我们走!”刑一神色一变,怒道:“走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么?”这时,鬼奴也跑了过来,低声道:“门主,此刻走了,那紫嫣和妖皇怎么办,再说我们将元神破体,我想应该可以拼的过去!”   柳无痕回头看了看柳缺,心下陡然作痛,而后仰望苍穹,任那雨滴打在脸上,还是没有躲闪,随即柳无痕缓缓将头垂下,横扫众人,眼中若有雷电相击,精光流转。   “仙道六扇门?今日一事,我六道记下了,改日定当双倍奉还!”柳无痕神色凝重,说的霸气绝伦,转头又对清虚道:“清虚老道,你听着,十年之后,我定会回来,到时候你就等着给蜀山收尸吧!走”柳无痕愤然大喝,随即眼角瞥见柳缺,不由的心中绞痛,无奈将头一转,缓缓走开。   这时,清虚却走了过来,对柳无痕道:“六道,人算不如天算,看来你再失一招!”柳无痕缓缓回头,面色沉着,不见喜怒,道:“你说什么?”   “柳无痕乃寒命人,出生之年月均是天命之数,乃‘金星凌日’之命,而这金星本是福星,若要凌日,却有些以下犯上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孩子天命所归,本性难移,绝对不会被你控制!”   众人听到这儿,纷纷哗然。而柳无痕却不屑一顾,冷哼一声道:“我在刚刚重生之时便已猜到,不过就算不能控制他,我也会培养他成为下一代的魔君,重生后的六道!”柳无痕愤然大喝,然后转身便走,而鬼圣几人也深知“仙道六扇门”的实力,若然一战,对方虽然只加三人,但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怕是连上锁妖塔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窥伺上面的宝物了,想到这里,人群中顿时传出几声叹息和冷哼,纷纷离开。   龙天风看着妖群耸动,远离蜀山,这才沉下一口气,对清虚拱手道:“掌门可好!”清虚神情舒缓,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若非你们来,这诺大蜀山,怕真是要毁于我手了!”龙天风哈哈笑道:“掌门太抬举我们了,依您的法力,想要遏止他们,倒还容易的很。”清虚知道他在谦虚,便不再多言,随便问候几句,便将其打发回去,连六道之事也没向其说明,不过依这仙道六扇门的实力,怕他们也能猜的三四分,来日,当还要回到此地,加以探访。   而后,清虚将剑神收回,元神归位,安慰众弟子回房休息。就在这时,柳缺一把便将清虚拽住,喝道:“你告诉我,他是谁,告诉我!”清虚面色一沉,长叹了一口气,道:“他是你弟弟!”   “弟弟,不可能的,老爹从来没跟我说过,你骗人!”柳缺实在不愿意相信清虚所言,愤然大怒,而清虚也是任他撕扯,不与反击,道:“是真的,他叫柳无痕,六年前就来到这里,而所为的,就是救你出去…………”随即,便将柳无痕如何上山和六年来的经过一一讲给了柳缺。而柳缺越听越是烦乱,越听越是心痛,他竟然不知道,亲手打伤了亲弟弟的竟然是自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弟弟六年来不断的寻找机会,让自己出去,而我却如此糊涂,为什么!!!   想着,柳缺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清脆。   这时,雨渐渐稀疏,须臾不见,天空中黑云舒卷,散去四方,微弱阳光轻轻洒落,照在柳缺身上。柳缺抱着受伤的小藏,心中痛苦万分,纵然自己心机再是深沉,又能如何,居然会连自己有个亲弟弟都不知道,比起清虚来,柳缺或许才是最大的失败者。   他跪在了地上,头压的很低,便如他的心一般,似乎要钻入土里,贴在地上。那一拳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不过不是打在胸口,却是打在了心里,如此一拳,重若千斤。只听哇的一声,一口鲜血自柳缺口中涌出。清虚见状,想要扶起他,却被他一把打开了。   柳缺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向后山走去。小藏自也跟随身后,不离不弃。   柳缺渐渐走到后山,四周寂寂,偶尔传来细微声响,如似蛇虫爬行,不禁汗毛竖起,心跳可闻。柳缺双手抱头,难过至极,“我怎会打伤自己的亲弟弟!”他越是如此想,心中那柳无痕的形象,便越是清晰,那猩红的双眼,仇恨的神情和愤怒的一拳,如同一把把利刃一般从胸口插入,深可见柄。   红日西斜,霞光暗淡,此地三面环山,气候温和,是故草木茂盛,仅几年光景,那被小藏烧过的树木,便又见翠绿,繁茂如同盛夏。又行一阵,前方亮光微露,柳缺紧赶几步,天光乍泄,豁然开朗,两片翡翠也似的山峦青碧发亮,夹着一道小溪,溪水静如不流,倒红凝霞,须发可鉴。这溪水清澈,却是由上面那“莲花座明湖”流出,柳缺自怜自伤,心神低落,走到那湖面前,只见湖水生晕,莲花已败,如烧焦的枯柴,各自抱在一起,随风摇摆,却另有一番韵味。   柳缺心中难过,哗啦一声,便将头埋进湖水中,顿时寒意入脑,柳缺这才缓和神情,心志略清。这时,天色已深,明月如雪,飘飘洒落,水面微波拂岸,倒映出柳缺的影子,双目深陷,腮下布满短须,如此一瞧,却有些狰狞。   柳缺暗想这短短一战,自己便成了如此模样,思索间却忘动弹,木然望着湖面涟漪,忽而一阵风过,月色化为点点碎银,随风飘散。柳缺回头一看,却是小藏安然卧下,吸饮湖水,看其模样安详,蓦然间,自己也感觉累了,随即躺在湖边,仰望苍穹。   这狂雨消停,苍穹顿如洗过一般,又清又亮,满天星斗如在眼前,伸手可触,灿烂星光充斥四周,安然柔和。   世间事难料到,天机更难算到,柳缺曾想逆天而行,还自己自由,摆脱胸口封印,离开蜀山禁地。可谁有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数,尽管已经掷出命运的色子,但到最后还是南柯一梦,柳缺似乎这才明白,天道如水,而自己就如同一支木棒,用力打下去,只会反弹上来,而且越是沉重,水的反弹便越是有力,最后还可能伤到自己。   柳缺心中茫然一片,看着天空星罗棋布,心中一阵烦乱,只见那星斗间若有连线,一一串联,凝目一瞧,俨然却是方凝霜的模样,那熟悉的笑脸,真的好美,在自己的心中,竟尔越发清晰,或许,就根本不曾淡化过。   这时,风移影动,喀嚓有声,而柳缺正处伤心处,也懒得回头看去,只是躺在小藏温暖的肚皮上,倦意滋生,大觉乏困。可正要睡去,身后一人道:“怎么了,你没出去么?”柳缺听得此声,登时回神,转头看去,却见剑妖一身长衫磊落,飘逸出尘。原来今日正是满月,剑妖以为柳缺已走,闲来月下散步,竟没想到居然还能碰见他。   柳缺乍见亲人,顿时压抑不住心中痛苦,纵身一跃,便抱住了剑妖,号啕大哭。剑妖大感错愕,但又不知事情原委,只能好言劝慰,为他拭去泪痕。柳缺抽泣许久,方才平息,顿将原委一一拖出,其间牵动心中苦痛,不禁泪出雨下,衣衫尽湿,一旁小藏看柳缺如此,嗷嗷两声低叫,伸出舌头,为他拂去泪痕。   剑妖听罢其言,不禁感慨万千,惊愕不已,思来想去,其间关系之微妙,顿将心绪杂乱,难以平静。柳缺这时缓和了神情,低声道:“师傅,我该怎么办?”剑妖长叹一声,“没想到,六道城府之深,竟连清虚都给摆了一道,而且还附在了你弟弟身上。”   柳缺心情低落,若坠万丈悬崖,双目无神的看着剑妖,问道:“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他被九幽门带走,势必回到九幽门去,而且我听你说柳无痕功力虽强,但还是被你打伤,可见他的魔功尚还未回复完全,若非如此,怕是十个,一百个柳缺都要命丧他手!”剑妖心下惊诧,微微沉吟,道:“不过听他最后所言,柳无痕当是回到九幽门,利用十年之期,来回复魔功,到时再席卷蜀山,开锁妖塔!”   “去锁妖塔做甚?”柳缺问道。   剑妖面色一沉,冷然道:“锁妖塔上,在你那小藏所困的上面一层,有个叫妖皇的魔人,是妖王的兄弟,也是九幽门的护法,他去自然是为了把他救回,然后再去顶层,找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剑妖长吐一口气,道:“到时你上去就知道了!”柳缺心下狐疑,“我为什么要去?”   “柳无痕被鬼王等人带回,经历十年培养,自然成为下一代九幽门主,不过清虚说他的‘金星凌日’之命,想挽回一切,就不是不可能,这便要你上锁妖塔!”剑妖拍拍柳缺的肩头,道:“十年之期,要让一个人转换本性自然容易,但柳无痕乃是福星,命格天数,任那六道再是强悍也不能改他本性,变为六道,所以六道肯定会利用他对蜀山和你的仇恨来发动十年后的浩劫!”   “那我为什么要上锁妖塔呢?”   “你现在的能力打的过九幽门吗?”剑妖问道,看柳缺茫然点头,便续道:“那便是了,这锁妖塔可并非你想象中的封印万妖的塔,里面的玄机奥妙,封印结界,可是一等一的高强,而且蜀山有一个秘密,就在在锁妖塔的最顶层也就是”轮回道“中,有一个叫做‘血灵’的奇异空间。其中包含着以前创山始祖”天道“的道法,可以说是修真之人的梦寐以求的宝物。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也就吸引来了有鬼道,妖道,尸族等等邪派高手前来抢夺。”   柳缺微微诧异,道:“尸族?这次是有鬼道,妖道和九幽门,没有尸族啊!”   剑奴微微思索,沉吟道:“可能尸族中有些异变也说不定,怎么说那次万年古尸被封印到蜀山之后,就再没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波!”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十五章剑妖之死   柳缺暗忖,估计师傅便是要自己去找那“血灵”空间,不过锁妖塔中群怪无数,如此贸然去,岂不是有去无回,况且锁妖门上有历代蜀山掌门的封印结界,但凭自己现在的实力,那是断然进不去的。正自思索,剑妖忽的起身,抓起柳缺便向外走去,小藏见状,随步跟上。   柳缺心下惊疑,刚要开口询问,剑妖却似已经知道柳缺想说什么,插口道:“别问了,我带你去找清虚,去拿锁妖塔的钥匙。”柳缺惊道:“你怎料定清虚会给我钥匙?”剑妖嘿嘿一笑,不再言语,足下加快几步,便到了那“玉清殿”旁。此刻的“玉清殿”早已破败不堪,被柳缺打的从中断裂,无顶梁之柱,已经全部塌陷了。剑妖微微一楞,回头看向柳缺,柳缺对他笑了一笑,剑妖立知此事乃柳缺所为。   经过打听,才知道清虚几人已经转移到了“上清殿”,准备商议从建蜀山和魔君之时。剑妖苍白的面孔上泛起一丝微笑,走到上清殿边,未及进去,便当下掷出一道墨色光劲,那光劲凌厉骇人,较之柳缺更胜一踌,这时,殿内轰隆声响,若木石相击又闷又沉,随即一道黑影自殿内掠出,足踩飞剑,人剑合一,化做一抹流光,疾冲而来。   剑妖哈哈一笑,单掌画弧,指下微波如粼,徐徐流动,色泽暗黑。而那道剑光方一触及,便似撞着磐石一般,砰然倒退,柳缺凝目一瞧,却是清道,只见他血涌双颊,呼吸急促,料定方才一击的回震力非同小可。   这时,清棂几人也度剑飞出,见着剑妖不禁心下诧异,而后,清虚缓步走出,沉声道:“我就说柳缺怎会我师兄的法术,原来是你!”剑妖笑道:“我乃妖物,明白你不想见我,但我今日来此,却有一事相求,此事做罢,我便归于极乐,永不回返!”   清虚神色微变,道:“我先问你,你怎会在此?”剑妖道:“我一直就被清天封印在那藏经阁的剑柄里,而且每到月圆之夜,便可借月之精华,重返人间,出来透透气!”后来剑妖便长话连篇,将如何遇见柳缺之事一一道出,直听的众人瞠目结舌,惊诧万分。   清虚长长舒了一口气,叹声道:“看来真是天算万物,冥冥中自有安排,说吧,什么事!”   剑妖踏前一步,神色坚毅,双目中精光流转,对着清虚道:“我要柳缺去锁妖塔,找回‘血灵’!”清虚面色一沉,愕然道:“你疯了么,叫这么个十来岁的孩儿去锁妖塔,莫非你闲他死的太慢了?”柳缺淬道:“你娘的才去送死呢!”剑妖轻蔑一笑,“哼,以柳缺现在的修为足可和你这几个不成材的徒弟相抗衡,他们去得,柳缺怎的就去不得,况且这孩子心思缜密,心机超绝,或许只有他,才能找到那个‘血灵’呢!”清虚暗沉一口气,正要说话,柳缺猛一顿足,插口道:“清老头,你关我十余年还有什么好说,如果你把钥匙给我,是生是死,我柳缺再不为难你蜀山,况且,我还救得你蜀山一命!”   清虚被迫无奈,探手入胸,递给他一只长约三寸的玉钥匙,上面刻有图案,“穹灵”“归真”一一印现,却是一道结界,柳缺小心收好,怒视清虚,道:“好,我说话算话!”剑妖哈哈一笑,道:“好徒儿!”   清道几人见状,均是面色铁青,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搜肠刮肚,却找不出言语来回答,只好纷纷垂头,暗生闷气。这时,清虚忽道:“柳缺,若……若你真进了锁妖塔,如果看见一女子的话,竟代我向她问好!”   柳缺面色一沉,却不言语,微微点头,随即剑妖从袖中拉出一把墨色长剑,放在柳缺手里,笑道:“这把剑本是清天遗物,由我幻化而成,若我离去,它便回归原形,成为一块‘天邪舍利’,而你现在早已过了‘炼器’之境,若要炼化它也容易的很,所以,它就成为你以后的仙剑吧!”   这“天邪舍利”柳缺在书中也看过,传说这舍利本非本土之物,而是由天外陨落至此,魔性之高,凌驾万物,却没想到居然会在剑妖手中,沉吟半晌,道:“那师傅要去哪?”   剑妖摸着柳缺的头,神色慈祥,道:“本来以为你走了,师傅一人真觉形单影只,孤独寂寥,如今看你哭泣,这才明白你居然还是个孩子,以前总以为你心机过人,看来我真的理解错了。如今,师傅在这世间也待的久了,是时候要和主人灵神归位,天人合一。”   “师……师傅,你要……”柳缺心下焦急,紧紧拉住剑妖的袖口。   剑妖看着柳缺,蓦然想起千年前的回忆,那时的清天竟是如此淘气,而却又是如此的坚毅,他抬头望天,眼看东方渐白,弧光流转,不禁心头沉痛,涩声道:“师傅这就要走了,若我来世成人,有缘再见!”   这时,柳缺猛觉手中空虚,凝神看去,却见剑妖全身白光流转,由实转虚,趋渐透明,柳缺睁大瞳孔,今日已让他失去一亲,若师傅再去,今后之路柳缺已不敢再想,当下放声大哭,整个人便向那光芒扑去,但整个人身在半空,却似如中虚无,又重重的摔回下来。   此刻,剑妖微微抬头,纵声长笑,笑声连绵,在苍穹回旋,经久不绝,不出须臾,整个人便似风中纸屑一般,化为点点碎银,随风飘散。   天空中,便只弥漫着一个声音:   “缺儿,师傅当真喜欢你,可天命苦难,你定要勇往直前,大破天数,还你个道理!”   柳缺仰望苍穹,看那流光点点消逝,更觉心情沉重,眼泪夺眶而出,如雨坠落。过了半晌,清虚才走近,道:“事先我们已在锁妖塔内布满封印,现下我就给你一一讲解一下好了!”柳缺冷哼一声,缓缓起身,道:“算了,不用了,过两天我会进锁妖塔,不过现在我想先下山去!”话音方落,柳缺便人化飞剑,倏而窜出,小藏也是四脚狂奔,始终不落,一人一狗赶着日出,下山去了。   清虚几人看着他的背影失却,纷纷哀声叹息,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各位,这掌门之位现下传于清道,莫再追问!”清虚蓦然喝道,未及众人反映,他已踏剑飞出,潇洒至极,只剩几人怔怔望着苍穹,如未回神。 第二卷重生卷第三十六章决战后事   这封印了七百年的回忆,终于觉醒了,便如恶魔的梦靥般,带给每个人的都是如此的沉痛。   柳缺御气神行,步履之急,犹胜猛虎烈豹,而小藏也非凡物,一身妖力纵横,奔走急速,一路无语。从蜀山下来,二人便往东行,而这地势凹陷,柳缺飞了一会儿,便觉地势陡变,由下转上,越过一层树林,便又回折而下,现在正入寒秋,但四周的树林繁茂,犹似盛夏,远处旭日东升,泛起道道霞光,如一层轻纱薄雾一般,散落在树林之上,顿见朦胧。   待到午时,柳缺已到市集,不过他现下心情沉重,毫无食欲,草草捉了条鱼给小藏生吃了,便继续东行,未免惹人闲看,便飞的很高,小藏身附妖力,自然不会落后。如此三个时辰,天色已沉,日暮将落,如同撞碎在东边的海面上,留下斑斓光点。   而柳缺也回到了他的家,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唐代大诗人李白那脍炙人口的诗句,勾勒出古城名邑扬州的无限风韵。杜牧的“十年一觉黄鹤楼,赢得青楼薄幸名。”更显其中色彩。人道扬州,其水不扬,深邃却不古板。总是隐隐透出一股清新、美妙、明澈的气息。透过水去观扬州,只觉白日如诗,夜晚如梦,置身其间则如痴如醉。   而柳缺之父柳向天便居住于此,柳向天自幼本是贫苦,整日苦读诗书以盼来日考个功名,但天不邃人愿,柳向天一生多难,直笔犯禁,八次上京,屡考未中,最后银两全无,但他虽然潦倒,可却不安天命,誓要闯出个名头来,而后便在一家粮店打工,不久老板过世,他便盘下店面,说来也巧,柳向天功名不成,但学究天人,聪明至极,周转天下,无往不利,最后生意越做越大,阔及盐商,米粮,杂货,最后便成了扬州一带富豪。   柳缺方来此地,只觉街头繁华闹市,商品琳琅满目,一时间叫卖不断,呼喝震天。柳缺自幼本困蜀山,见到这些东西均是颇感好奇,不过现下心情低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小藏跟在身后,四下瞧看,顾盼之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打着圈儿。一旁众人见小藏高大威猛,毛色纯白,黑纹错落,纷纷围了上来,柳缺斜眼一瞥,不想搭理,思索从前父亲所言,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家门。   柳向天家阔业大,整个房子看起来,怕是比皇城园林还要富丽堂皇,那四周朱墙铜门,石狮威严,各自形态不同,栩栩如生。两旁翠树含春,盈盈摆动,颇显妖娆。纵观全景,大觉赏心悦目。柳缺微一感慨,正要进去,却被门前两个仆人拦住。   先一人道:“你哪来的臭小子,快些走,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另一人看柳缺年龄幼小,也不想搭理,道:“你快些走吧!”柳缺没想到进自己家门,还被赶出门外,不由的心下好笑,“你家主子是谁?”   “那可是扬州第一富豪,柳向天大爷!”先一人自豪说道,神态骄傲,柳缺见状,这才明白何为“狗仗人势”,不过现在却没心思和这些下人计较,当下说道:“给你家主子报一声,说少爷回来了!”还没及这人说话,身旁一人蓦然冷笑两声,满是不屑,“你?少爷?我家少爷我还不认识么,比你可帅气多拉!”另一人也跟着起哄,随声附和,“对啊,我家少爷我也见过,你要再不走,我可赶人拉!”   柳缺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自思索间,小藏倏然大叫,全身白毛耸立,猛的上前一扑,一只利爪如钢如铁,登时将那门边生生抓下来一块,二人见状,这才怯了,也不说话,只是让开道路。柳缺长舒了一口气,想来这也省事,便拉着小藏推门入内,那二人见状,再也不赶阻拦,站在一旁冷汗直流。   柳缺缓步入内,双目环视,进入院内,一塘池水便映入眼帘,池中波光潋滟,鱼儿悠然自得,好不惬意。池塘外围长满花草,乍看下虽觉烦乱,但若细细观摩,才知这花草摆设,暗合数术,以池塘为中心,向外逐渐扩散,以花为点,用草为边,远远瞧去,却像是一个怪异图案。柳缺深知柳向天素来迷信,这摆设怕是挡灾之用。   这柳家大宅占地甚阔,行走期间,只觉物类繁多,眼花缭乱,人影如潮,时或练功场,时或花林园,任一占地都大过皇宫内院,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深府。只见一座巨大楼阁,分前后两近,墙面花纹错落,墙角纹龙附凤,门前四只石狮蹲坐,栩栩如生,门旁两柱双花红棍,颇显富贵。   柳缺看着眼前阁楼,想必柳向天和自己的亲娘便在里面,可这刚要入内,足下却如负千钧般,实难起步,没想到自己家里的物事竟尔如此陌生,自己的亲生爹娘,离自己竟如此遥远。柳缺想着,但身体却始终不能移动,就好象被无形咒力禁锢一般,无法动作。   “缺儿!”   就在这时,一声沉重老迈的声音从阁楼传出,柳缺猛然一惊,抬眼看去,只见柳向天半靠半依的站在阁楼门边,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那两鬓的青丝,额头的皱纹,没想到仅只五年,老爹竟成了如此模样,年龄一下子老了十倍不止。   柳向天看了半晌,忽而大笑,蹒跚走来将自己抱住,悲声道:“你可算回来了,回来拉,哈哈!”柳缺看着父亲如此神情,不禁泪如雨下,簌簌滴落,一旁小藏见父子团聚,嗷嗷低叫两声,择了一块空地倒下便睡,似乎也牵动了它那思亲情绪。   柳向天仰天长笑,紧抱柳缺,好一会儿才略略回神,将他拉了进去。   柳缺跟着柳向天,左转右进到了一间厢房,厢房中香气弥漫,颜色亮丽,却是女子的房间。柳向天指嘴禁言,示意他进去。柳缺缓步入内,不敢发出声响,待走到床边,却发现一个中年妇人,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却是柳缺的亲娘,林雨珍。   柳缺“御元”之术大成,不需动作,便可洞悉全身,只觉她全身虚弱,口鼻之间,气若游丝,显然是长年的忧愁造成的病根,而且再过三年,必定先登极乐。柳缺大惊,登时邪元陡转,将手贴在她的手上,瞬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真元如丝线一般打入那妇人的体内。那妇人的身体微微一顿,呼的一声,却大口喘息了起来。柳向天在一旁见状,立时欣喜,大步冲来,看着自己的妻子神色逐渐转好。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柳缺这才收手,而林雨珍的脸色已恢复血色,轻咳两声,缓缓张开双眼。柳缺看着她的脸庞,身处自己家中,蓦然感觉到一股温馨,十几年来前所未有,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竟湿了眼角,而林雨珍也是如梦初醒,看着眼前景象,不禁怔住了,好半天才缓缓回神,抱着柳缺痛哭一场,不过柳向天怕林雨珍身子虚弱,便急急把柳缺拉了出来,安抚林雨珍先行睡下。   父子二人秉烛夜谈,柳缺将蜀山发生之事向柳向天详细说来,直听的柳向天心神大动,神色失常,惊呼不断,况且此事牵扯柳无痕,自然使他不得安宁。话后,柳向天大觉悔恨为何当时不拦下他,而柳缺也知此事乃弟之过错,愿不得父母,所以好言相劝,这才安抚下他的心情。至于柳向天向柳缺隐瞒之事,也不再追究了。   第二日,柳缺又去看了一次林雨珍,而林雨珍虽得柳缺真元相护,病情大好,但柳缺怕他旧病复发,便没告诉他柳无痕的事,只说他身在蜀山,由自己照顾,过些年头便回来。林雨珍听完,也觉欣喜,如此一来,四人团聚,倒是十几年来第一次。   夜晚,这两父子促膝长谈,直过子时,柳向天心里愧疚,将那调动柳家之财“柳家财坠”给了柳缺,然后饮酒三壶,便即醉去。柳缺看着父亲如此,不免也有些心痛,将他扶进房间里后,留书一封,带着小藏,踏剑飞去。   次日午时,柳向天才悠悠转醒,却不见柳缺,拆信一看,才知柳缺为寻柳无痕,设十年之期,十年之后便带柳无痕回家,四口团聚。柳向天看着信白如雪,蓦的两眼润湿,眺望苍穹,心下无尽怅然。   ……………………   蜀山的后山,依旧景色如斯,溪水慢流,但在柳缺眼里,却蓦然多了一分阴沉,毫无生气,似乎已再不是几天前的那种感觉。此地北风不至,地气温润,四季繁花不断,将溪水两岸点缀得有如锦茵绣毯,绚丽异常。   柳缺带着小藏一路飞来,前后不足一日,真可谓是“日行千里”。方才到了蜀山门前,看到人流众多,看来清道决定要大兴土木,重建大殿,柳缺不愿惹人怀疑,便悄悄溜到了后山,看着繁盛景物,不禁心下怅然若失,木然半晌,便走到了锁妖塔面前。   柳缺心下一沉,正要从胸口摸出那把钥匙,谁知一道流光自袖口流出,横在身前。柳缺大惊,凝目看去,竟是剑妖所给的仙剑,这把仙剑自剑妖走后,灵神尽失,便逐渐自动炼化,只在几日,就已重新变回“天邪舍利”,成一球状,那球似某种晶体所制,微微透明,光芒射来,似被融化入内,在其中微微流转,极为怪异。   柳缺暗想,怕是剑妖早就在这晶体被度入玄功,一觉锁妖之气便释放开来,不过锁妖塔被群怪无数,如此贸然进去,怕真是有去无回,有了这仙剑护体,到还有几分胜算,回想这几天,柳缺似乎真的失了神智一般,居然再不用心去算计,一切顺应平常,倒还有几分顺应天命的意思。   想到这儿,柳缺蓦然醒悟,轻笑两声,摇了摇头道:“真不应该啊,居然连自己都迷失了!”说着,将“天邪舍利”高高举起,体内“邪元”倏然流转,如丝蔓延出体,若春蚕结茧一般将舍利完全包住,随即几道如墨黑气从茧口激出。   只在顷刻,四周灵气顿时流转成风,绕着柳缺呼呼作响,柳缺足下一顿,以足代手,流转画弧。动转两匝,猛然一顿,登时激起一阵尘灰,而这尘灰飞扬,盘桓起落,却将柳缺足下的印记印了出来,“穹灵”“归真”一一呈现,却是个结界,结界中花纹盘起,若一条大蛇,吞吐毒雾一般。   原来这就是柳缺在书中所学的“炼器结界”,此刻将之画出,柳缺便将舍利放入圈内,随即默念咒语,舒展邪元,一舒一放,顿生莫大力量,邪元若千丝万缕,将那舍利轻轻承起。那舍利轻浮虚空,微微流转,黑光中蓦然流出几道月白光劲,黑白两道交错纵横,度入舍利。   就在这时,猛的一声巨响,随即几道紫电轰然炸开,柳缺大惊失色,二指一并,立时涌起一道墨色光劲,想将那紫电挡住,可那紫电似乎若有灵性一般,倏然四散,化为点点碎金罩在柳缺身上,柳缺猛觉一股气息凝在身体里,如此熟悉。   不及思索,几道雪白烟光砰然射出,横断烟云,笼罩四野。待那烟光消散,朦胧中,出现一个黑影,那影子又黑又长,便如一支木棒,横在身前。柳缺心下质疑,紧走几步,凝目看去,却是一把长约数尺的墨色仙剑浮在空中,质若晶体,棱角分明,在太阳的映照下,凝出数个光点。   那仙剑剑柄较窄,与寻常铁剑一般无二,而最大的分别就是那剑刃偏及一边,分明是把刀,不过样式怪异,却似倭国的太刀。剑柄也是墨黑色,却无剑尾,整个看上去,大觉怪异。可殊不知,这剑乃柳缺的心神所化,完全按照柳缺体内的“邪元”,削磨而成。   柳缺伸手欲拿,可方一触及,猛觉一股气息窜入脑海,那气息熟悉之至,正是方才体内所感觉到的。柳缺将之拿起,朝虚空挥舞,顿觉剑刃锋利,破空有声,而剑柄在手中流转,竟是如此顺手,感觉如似使了十余年一般。   “好剑,果真好剑,看来‘天邪舍利’,果然名不虚传!”柳缺手摸剑刃,微微笑道:“但凡武器都有名字,我也给你起了名字吧!”柳缺微微思索,从前回忆蓦然强涌心头,压制不下,不禁长叹一声,“既然如此,便叫你做‘无痕’了,从此你我不离不弃!”没想到,柳缺忆上心头,竟用柳无痕的名字来做剑名,而这不离不弃,自然道出要救回柳无痕的决心。   柳缺暗沉一口气,舒缓神情,将钥匙掏出,正要插入,可寻了半晌,始终找不见那钥匙孔洞。抬眼一瞧,猛见几个大字:   “锁妖无锁,锁妖无妖,无妖无锁,入目为空”   柳缺略微一看,这才发觉,哈哈一笑,随手将钥匙向那门上戳去,可门面平滑,本无空洞,柳缺这么一插,竟生生的按出一个凹印来。   柳缺笑道:“锁妖无锁,那这门上便尽皆是锁,只消造一个便成,而锁妖无妖,怕是这里面全都是妖吧!”说着,手腕用力,将那钥匙向左扭转,而钥匙孔间顿现一个结界,跟那钥匙上所刻结界相互呼应,散发妖异红光。   只听喀嚓声响,钥匙砰然被逼了出来,随即门中出缝,逐渐变大,随即一股浓厚的妖气扑鼻而来。柳缺将钥匙收起,暗忖道:“若要真能上到最后一层,得到神功,无痕便有救了。唉,十多年过去了,或许这是我唯一以大哥的名义来为他做事吧!”想着,不禁微笑摇头,举步踏入。   第一层,“暗鬼道”   柳缺方一入内,猛觉尽是漆黑,匆忙回头,而门不知何时缺已然关闭,不禁暗忖道:“这锁妖塔如此怪异,定有玄虚!”想着,御元之术如水蔓延开来,将四周景物摸了个遍,一棱一角均在自己脑海里。   只觉四周阻物繁多,怕多是妖怪,而这塔内很大,御元探索也要半柱香的时间。思索间,正要举步踏出,一种奇特的感觉突然窜入脑海,只觉身子正一点点的融化,融化的痛楚清晰可觉,犹比千刀万刮。正觉难受之极,蓦然间,眼前轰然变亮,如处黑白世界,万丈白光,炙烈无比,向黑暗拼命吞噬,那黑色盈盈欲动,似要流将出来。忽听天地塌陷一般,轰隆作响,啸声震耳,柳缺人在天地之中,如受利剑穿体,冰冻刺骨,直到痛无所及,眼前白光暗淡,倏尔不见。   这一时间,柳缺便掉进了太虚深处,宇宙彼端,痛苦之处,始难言语。柳缺猛一蹙眉,忽的喝道:“给我滚出来!”这一声动用“邪元”,顿时一道无形冲击快速扩散,将那无尽黑暗一一冲散,露出清晰景象,转脸一看,却见小藏眼神迷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柳缺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去,可眼前情景,真让他吓了一跳。只见千百妖怪,摩肩接踵互相,撕杀不断,大吼连天。柳缺回忆清虚所言,怕是方才的感觉,便是清虚所布置的结界,而这些才是这“暗鬼道”的真面目。   这锁妖塔内,如似无边无际,向远处的黑暗蔓延,而这些妖怪,也似无穷无尽,散发无匹妖力,互相抗衡。柳缺稳定心神,环顾四周,不知为何,竟微微一笑,道:“看来我得打扫打扫了!”说罢,将“无痕”祭出,顿时一道黑光流彩,将眼前十多个妖怪一斩而空,逼出个数丈空间。   看来这一切,终于在沉默中展开了,每个人都如同蓄势待发一般,凝聚实力,最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这十年之期,对修道之人来说,也只是弹指一挥,毫无意义。   柳缺紧握手中的“无痕”,满腔热血在一瞬间激昂起来,如要破体而出一般,那一刹那的信念,顿时灌输脑海:   “等我,弟弟!!!!!!!!!!” 第三卷天道卷第一章茅山小道   苍穹之下,修真乱世,神州浩土,广瀚无边。   在几千年前,这个体系便已成形,人们厌恨体质劣势,苦恼寿命短暂,便纷纷踏上了长生不死之路,修真一脉也由此开始。是故无数智冠天下,学究天地之人,开创了各大派别。   然而自盘古开天辟地,正邪两道也随之孕育而生,而正道生,魔道衍,中原正派聚集,邪魔退避,但西北蛮荒,地势崎岖,恶樟丛生,隐藏妖魔之多,数不胜数,时来骚扰中原一带,直到蜀山一派开创,锁妖塔固成,封印天下妖魔,才换的平静近千载,妖魔为求自保,由独立变为群居,渐渐有了门户之争,也就是分尸族,鬼道,妖道,九幽门,其中实力最大的便是九幽门,牵扯鬼道,妖道实力雄厚,而蜀山派剑道纵横,人才出众,双方对峙几千年,血溅苍穹,终究没有结果。   经过了数千年的孕育,正道也开创了数个门派,虽不及蜀山修真之强,与天同寿,但也雄居一方,莫可忽视。而实力最强的,便为茅山派,专门克制尸族一道,精通风水,捉妖,控尸之术。接下来,便是峨嵋,离火玄门,昆仑一脉,几大派别各居一方,虽不怎来往,但确有几分天下之势。   而接下来的故事,便从茅山派的一个不成材的小子讲起………………………………   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偏僻的牛家村,人数虽少,但也觉喧闹,人们聚集一旁,连东西也不贩卖,好似在开会一般,谈论着事情,各个面色骇然,好不怪异。   只见一个一丈高的平台上,站着一个老人,年过六旬,柱着拐杖,神情惶恐的看着众人。台下人头耸动,摩肩接踵,先一人开口道,“怎么办啊,村长,郊外义庄闹鬼啊,死了三个人了!”随即一人跟着附和,神情大是焦急,“对啊,若再不想办法,我们村迟早会有大难的!”   这话音未落,身旁一女子就放声大哭,哀声道:“村长,我家阿宝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给想个法子吧!”村长看着众人如此惶恐,民心不安,任是心下焦虑万分,也想不出个法子,只能干流冷汗。   “不如请个法师吧,听说茅山派的人很灵的!”忽然间,一人开口叫道,众人一听,当下如临救星,纷纷应和,但这牛家村虽说人口很多,但却长时间与世隔绝,所需饭粮均是各自交换而来,人人安居乐业,少有钱财,村长也深知钱财稀少,根本不足请来高等法师,不由心下惊乱。   便在这时,身后忽的一声叫喊,随即黄纸漫天,盈盈飘落,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洒着黄纸,口中喊道:“生人借路,阳人回避!”那小道士面带稚气,也不过二十岁,身材平常,一身黄衣着身,上附八卦图案,倒真有几分道人的意思。   忽听人群中一声惨叫,众人凝目瞧去,猛见那道士身后,忽的蹦出数个僵尸,数来数去,竟有六个之多,顿时人群如热锅蚂蚁一般,乱成一团。   “哇,大白天闹鬼啊!”一人惊道。   那小道士嘿嘿一笑,不屑看那人一眼,也不言语,双手一合,手拈法诀。身后那身穿官服的僵尸登时将头微抬,如受指挥一般,四散开来,跳动不断。   小道士哈哈一笑,钻进僵尸群中,唱道:“我们不是鬼来不是人,我们不吃饭来不喝水,我们不偷米来不偷粮,我们不能走来不能跑,我们就是勇敢的僵尸队,哈哈!”众人听罢,着实是面无人色,退避三步,胆子较小的人已经四散逃开。   那些僵尸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模样,身材短小,与那官服不衬,而且神情呆滞,跳起舞来也觉好笑。小道士见众人慌乱,当下将手一平,道:“你们怕什么,放心,他们是不会咬你们的,嘿嘿!”   一村民胆怯道:“你,大白天赶尸啊!”   小道士一愣,走近两步,拍着那村民的肩膀,道:“谁说大白天就不能赶尸啊,晚上那么黑,我还怕怕咧!”说完,便走到村长面前,笑道:“村长,请人那?”   此刻村长已被这一群怪家伙,吓的面无人色,全身如筛糠般发起抖来,断声道:“对……请……请人!”小道士登时眼神一亮,哈哈道:“我就说嘛,老天怎舍的让我饿肚子!”   “阁下贵姓啊?”村民问道。   小道士拍了拍脑瓜,嘻嘻一笑,“我怎地连这都忘了。你们听好拉,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伸张正义,鼎鼎大名,粗中有细,武艺双全,霹雳无敌,来无影,去无踪,走路只带一阵风,人称东方小白龙,天赐面目胜潘安,玉树临风压海棠的茅山沧羽是也!”   村长不知是年龄太大,还是沧羽说话过长,方一听罢,便觉晕眩,眼角一瞥,又看见那几只僵尸,头贴符咒,硬生生的站在那里。村长咽了口唾沫,怯怯的道:“烦请道长先把那几个东西移开好么?”   “东西?”沧羽面色一变,嗔怒道:“他们也是人啊,只不过精神不在了而已,不过站在这吓到大家也确实不好!”说着,袖袍一挥,那些僵尸如受命令,退到三丈之外。   村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道长师出茅山?”   沧羽呵呵笑道:“我乃茅山派第十一代弟子,而我师傅呢,便是人称‘僵尸道长’的林九大师,不过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我有点饿了,先请顿饭好么,从茅山到这里一千多里那!”   村长微一错愕,但又想不出要说什么话,只好带沧羽去他的居士,不过那些僵尸,自然是留在村边的一座庙宇中。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章日没尸动   沧羽,本是茅山派第三代弟子林九的嫡传弟子,学法三年,专修控尸之术。一年前,以为学法有成,便私自下山,打着师傅从前的名号,到处骗财,至于那几个僵尸,却不知是从何而来,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日来到牛家村,总算是老天有眼,让这个饿了近三天的家伙遇到了案件,解下燃眉之急。   小小的茅屋内,人们摩肩接踵,围在一桌旁边,议论不断。而沧羽蹲在桌子旁,大口吞食着桌上饭菜,便如八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一般,模样狼狈之极。   村长站在一旁,神情颇显焦急,道:“道长,吃好了没有?”沧羽口齿之间夹菜塞饭,含混不清的道:“没有啊,我说你们这饭菜还算不错,虽是粗粮,吃来倒也可口,如果有热汤面就好了,我最喜欢河东的那一家,哇,口味纯正啊!”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总是那么多话,而且完全不修篇幅,惹来众人焦急。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沧羽才略略吃饱,但看那肚腹,却如装了一大桶水一般,将衣服鼓的老大。双目环视,对着一旁头大脸黑的小胖子道:“你们这没衙门么,死人都不报官那?”那人名叫阿牛,这几人连翻惨案,也是弄的他惶恐不安,声音颤抖,道:“没……没有,我们这有事,都……都是交给村长调节的!”   沧羽暗暗思索,怕是这村内少生乱事,所以才不设衙门,便问道:“算了,说正事吧,那几个人什么症状啊?”村长看入了正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也不说话,轻拍了两下手。顿时,从屋外进来六人,每二人抬一担架,总共三个,摆放面前。沧羽见状,不禁胃部痉挛,险些呕了出来。   只见担架之上,放着三个尸体,各个散发臭味,面皮焦黑。沧羽忙捂口鼻,惊道:“你干什么,我还在吃饭啊,就把这个给抬上来?”阿牛问道:“你不是都吃过饭了吗?”   “我消化了嘛,消化了自然要再吃啊,真不懂规矩,这样才叫蓄精养瑞!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阿牛听的发愣,不禁为他超强的消化功能所惊诧。沧羽无奈的叹了声气,道:“算了,弄的我吃饭兴致都没有了!来,我看看!”沧羽走了过去,看了看三个尸体,又触摸两下,感觉尸体身上的肉并没僵硬,尚有两分弹性,可见刚死不久,而死因则是勃颈上的两个洞,再看全身青色蔓延,怕是失血过多所造成。   沧羽看了半晌,不由心惊肉跳,长吸了一口气,道:“村长,你说郊外有鬼,可有谁见过?”村长两手一摊,“见过的都死在这了!”   “那就是没见过了,这三个人的死因皆是勃颈上的那两个深洞,失血过多,我看应是猛兽噬咬而成,要不就是……”   “是什么?”阿牛问道。   “被僵尸咬了!”刚说到这,茅屋里便猛的一声惊呼,村长更是焦急万分,神情惶恐,道:“不是吧,好端端的村里怎会出僵尸呢?”沧羽冷哼一声,指着最左边的那个男尸,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看这个死的时间来看,怕已有两天了,今晚子时,若他有动作的话,便就是僵尸咬的!”众人一惊,不禁纷纷退却三步,不敢近身。   蓦然间,一声长笑传出,众人随声望去,却见沧羽放声大笑,“哈哈,终于到了,真他娘的,走了一年,才找到有个僵尸的,师父,扬名立万在此一举!”老实说来,沧羽虽说是茅山弟子,但是只会控尸一道,所以一年来见妖则避,见鬼则闪,诓骗无数,拿人钱财,却从不替人消灾。如此一看,却真是潦倒。不过这次不同,居然会有僵尸上门,中了他的强项,让他欢喜不已。   村长已经吓的面无血色,声如筛糠一般,道:“道长,那该怎么办?”沧羽舒展了下筋骨,“等喽,还能怎么办。还有村长,去准备下纸笔墨刀剑,再拿只鸡来!”   “纸笔墨刀剑?”   沧羽很是无奈,嗔怒道:“黄纸,红笔,黑墨,菜刀,木剑啊,速度取来!”话音方落,大家便纷纷行动,有道是“村小一家亲”,大家齐心协力,倒还真快。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便全都取来,沧羽看了看时辰,天色将晚,已经到了酉时,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当下喊众人散开。   “看我表演喽!”   说着,便将菜刀举起,刀刃锋利,只在鸡头一划,当下血流如柱,沧羽用碗将其承住,放入少许墨汁,随即从那布袋之中拿出一个很小的木八卦,继而手腕翻转,木八卦“啪”的一声盖在鸡血碗之上,碗倒竖起,鸡血从木八卦的缝隙中流出,滴滴落下。将桌上的一把白线,染的黑红。   沧羽将线拿起,嘿嘿自豪道:“这个叫做‘墨斗’,想你们也没见过!”一系列动作连贯使出,竟是如此熟练。沧羽将线绑在尸体上,钉在地下。四周洒满糯米和黄纸,沧羽手拿木剑,示意众人将其余尸体抬出,且将四周家具移开,好落空地。而村长家里藏尸,自然也移居别处。   夜色如水,蔓延开来,一阵阵寒风呼啸,将四周草木挂的如鬼哭狼嚎一般,听来心惊。众人已按吩咐,全部躲在屋外等候,依民族风俗,大家点起篝火,用来驱鬼壮胆。只留下沧羽,阿牛,大黑,小北四人。   阿牛不用对说,身材矮胖,大头黑脸,但做起事来倒也利索。而大黑却是人高马大,唯一缺点就是有些胆小,老半天了一直缩在一旁,不敢出来。小北则是身材消瘦,大有弱不禁风之意,不过此人素来诙谐,将笑话更是一绝,沧羽请来,只是用来解闷而已。   几人站在屋内,看着那男尸。那男尸约莫三十来岁,就是在平台前的哭丧女子所说的阿宝,身形高大,四肢强健,怕是常年田下耕耘所练就。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章尸牙怒张   时间点滴流逝,可越是接近子时,沧羽的心便越是不安。老实说,人变僵尸的过程他也没见过几次,但每一次都得重新买条新裤子,狼狈至极。   此刻,已是深秋,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茅屋却如深冬一般寒冷,屋内物事均附上一层白霜,蚊虫鼠蚁也是翻洞而出,冻死地面,好不怪异。   沧羽看了看四周气氛,大觉不妙,正自思索间,那小北心思机灵,哈哈一笑,打破僵局,大声道:“怕什么,死人嘛,有什么好怕的?告诉你们,我从前可是被人称为‘铁胆’啊,天不怕地不怕,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说着,便大摇大摆走到男尸面前。   不过他说来不怕,心底里却怕的很,一步一顿,身形后倾,如此一来,只消尸体一动,他大可后跳一步,逃出门外。阿牛,大黑看着小北一步步靠近男尸。   蓦然间,身旁忽的一声大叫:“有鬼啊!”小北一听,不由大惊失色,不及细看,当下旋身后退,动作之快,不亚于任何武林高手,只见门帘微动,人已不见。   沧羽回头一瞧,却见大黑正自哈哈大笑,直是笑弯了腰,这才明白,原来方才那句“有鬼”,是大黑所喊。阿牛见状,也是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不一会儿,小北怒气冲冲了走了进来,骂道:“格老子的,哪个王八蛋喊的?”   大黑听罢,笑的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不是……铁胆无敌吗?”小北不禁一楞,微一错愕,道:“我……我只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未免事出突然,才出去看看,你们紧张什么?”阿牛嘿嘿一笑,“不紧张,不紧张,哪有铁胆你紧张啊!”   “我紧张什么?敢笑我,我现在就给你看看,什么叫铁胆!”小北说着,手腕一翻,竟把那尸体提了起来,厉声喝道:“狗东西,敢吓我,我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帮你收麦子,给你钱买药,你居然敢吓我!”小北每说一句,便打那尸体一下,说到最后一句,已打了六下之多,而且越来越狠。   整个茅屋里,已是寒冷至极,人人都打起了哆嗦。而小北一人却是意气风发,打的真个过瘾,那尸体被打的左右摇摆。就在这时,窗外一声铜锣作响,声音清脆,那百无聊赖的打更人提声叫道:“子时已到,小心火烛。”   沧羽心下一惊,不由后退三步,而阿牛和大黑也不禁打了个寒战随沧羽退去,现下只有小北,声色俱厉,打着那具尸体,对窗外锣声充耳不闻,不停的喊道:“怎么样,真个铁胆无敌吧,哈哈!”   忽然间,一阵阴风吹过,窗前三支蜡烛,当下被灭。小北心下一惊,不及回头查看,蓦然一间,一双大手倏忽抓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啊!道长,救命啊!”小北这才可谓是心下胆怯,只觉一股腐臭气味扑鼻而来,心急下,裤底冰凉,一道水流自库管流下,散发骚臭气味。   “救我啊!”小北一声哭喊,沧羽见状不妙,情急下横起一臂,将那尸体推开,同一时间,大黑心下胆怯,已经退出房门。而阿牛倒还有些良心,壮起了胆,将一旁蜡烛点着,映出屋内情景。   只见那具男尸,骨骼僵硬,一步一步跳来,双目呆滞,抬起两道如木头般的胳臂,整个人便如僵尸一般,散发恶臭味道。沧羽暗沉一口气,缓解心中胆怯,大叫道:“拿桃木剑来!”说着,阿牛单手一送,掷出桃木剑。   沧羽转身接下,足下微旋,剑尖陡转,抵在男尸喉咙。男尸身形被阻,而思想顽固,不懂转圜,直得一味向前。沧羽身体本弱,被其一推,当下后退,身后阿牛见状,猛的一步踏出,双掌用力,抵住沧羽。   小北惊呼一声,正要夺门而出,谁知方一动作,便觉足下一沉,若有阻物,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而双手挣扎之时,竟把门给关住了。这门本由村内巧匠所做,为防盗贼,内关而不得外开。只听外面的人喧闹不断,但谁也不敢撞破竹门。现下形势危急,竟成了困兽斗。   二人奋力阻拦,但人成僵尸,其力千钧,本能激发无一漏遗,也是因为如此,尸族才可不靠任何法器,在修真界中占有一席之地。眼下这男尸也是如此,桃木剑已有弯曲之相。沧羽神情一变,大叫道:“小北,拾起脚下的‘墨斗线’,丢过来,再用糯米洒他!”小北心下胆怯,缓缓起身,动作缓慢至极,小心翼翼用脚勾了过来。   阿牛无奈叹口气,骂道:“你的铁胆让驴给踩拉,怎的如此的不中用?”小北一听,登觉不爽,而他本为受怒则强之人,当下消除胆怯,但还是用脚勾了过来,递给沧羽,转身抄起一袋糯米,掷向男尸。   沧羽手持墨斗,当下剑尖一缩,接着一式飞腿将僵尸踢开,手腕反转,墨斗线如丝流转,将木剑缠了个遍。随即探手入袋,掏出几道符纸插在木剑之上。刚要起身,却觉一股巨力传来,一道勇猛无比的大手狠狠的在沧羽的脸上摸了一下,声音何其清脆。   “啪”的一声,沧羽应声飞退,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怒视着小北,无奈道:“我说大哥,你把米袋拆开再扔嘛!”小北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退到一边。只听阿牛一声惨叫,却是男尸又向他跳去。   “你不用叫的和杀猪一样吧!”沧羽缓缓站起,不紧不慢向前走去。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章险擒僵尸   “阿宝大哥啊,我上有八十小孩,下有七岁老母,不不不,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小孩,你就放过我吧!”阿牛心下骇然,如竹桶倒豆般连声说道,可虽是如此,那具男尸却还是向他跳去,动静之间,顿见阴风流转。   二人相差几尺之遥,沧羽抬头一看,也不想快步走过,仓促喊道:“阿牛,闭气先!”阿牛听令,当下摒住呼吸,而那具男尸也是微一错愕,停止不前,仿佛阿牛消失一般,盲目寻觅着。阿牛左闪右避,躲过探测来的手臂,但男尸思想顽固,硬是一味寻找,不肯退让。阿牛无法,暗忖为保周全,损人利己也认了,思索间,身形陡转,口齿中吐出一道细微浊气。   男尸嗅觉灵敏,登时足下旋转,跟随跳来,可阿牛走到小北身旁,猛的顿足,呼吸停止,脚步轻移,闪到沧羽一旁。沧羽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够聪明的!”阿牛嘿嘿一笑,也不言语。只见小北看着那男尸,害怕之下整个身体便如瘫痪一般,软在地上,逃动不得,只能依沧羽之法,暂时停止呼吸。可这人体劣弱,哪能久而摒息,不出须臾,小北已是满脸通红,便如个西红柿一般,难受至极。   “我说两位大哥,不带这么赖人的啊,快些救我啊!”小北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喊道,而男尸方一闻到声息,动作陡然迅疾起来,十指倏张,向小北抓来,小北不由大惊失色,双臂一抬,欲要隔开手掌,但那股力量何其之强,只听喀嚓一声,若骨头碎裂,小北不及惨喝,竟被这股力量生生挤了出去,抵在墙壁之上,两手瘫软,如已断折。   沧羽心下一惊,只斤见小北躺在墙边,双目紧闭,却已昏厥,看到这,那男尸已经张开大嘴,露出两颗锋利坚韧的牙齿,朝小北咬去。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沧羽心下一急,挺剑刺出,可心急自乱,一剑胡乱刺出,准头大失,连皮毛都未曾碰到。那男尸其势若电,待那一剑刺空,登时冲向前去,而沧羽一势已尽,不及转圜,眼看牙入喉头,蓦然间,一道巨力涌至,将那男尸生生拽住。   “好家伙,厉害!”沧羽惊奇的看着,只见阿牛神色疯狂,两只手如钢似铁嵌入男尸肩头,拼命用力。沧羽赞赏之余,也不忘发动攻势,当下横起一剑,削到男尸长臂,而剑上墨斗缠绕,灵力大增,“噌”地一声,将男尸激开,那苍白的面孔上陡变疯狂,转身扑向阿牛。   沧羽一势得手,乘胜追击,不及那男尸动作,便猛一旋身,剑身偏转,再中男尸,只在须臾,便腾出数剑,剑刃及身,陡生火花,一时间,那男尸一身褴褛,好不难堪,左右小跳,不能大动。   阿牛退避一旁,神色惊慌,看来方才一下,已是将他的胆色全部催发。沧羽与之周旋许久,已将男尸气势打退,眼看时机已到,当下探手入袋,掏出一道黄符,嘿嘿笑道:“这下你完了!没带‘定尸符’,但还有‘天火符’,大爷他娘的这次烧到连你老妈都不认识!”手指曲直,一道黄纸飞出,准准贴在男尸身上,那男尸顿时停止动作,如遭天火神雷一般,轰隆声响,整个人无火自燃,火势沸腾,只在片刻,正个男尸灰飞湮灭。   沧羽长舒了口气,转眼一看,阿牛已是心神俱乱,呆怔怔的站在一旁,眼神呆滞,蹲在地上。沧羽无奈叹口气,将昏厥的小北扶起。就在这时,突然间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大黑神色狠厉,手持巨铲,大声喝道:“我来拉,那混蛋僵尸在那,看我不铲死他!”   沧羽强忍心中怒气,道:“好,很好,等今天晚上我叫六个僵尸去你家!”大黑一惊,不及说话,便已逃出。这时,村长也进来了,看着残灰燃心,舒下一口气,道:“道长好本事,莫非村里真有僵尸不成?”   “有,自然有,明天带我去看看义庄!”沧羽说着,指着小北道:“这家伙被那男尸伤了,有可能变成僵尸哦!”村长心下一惊,大步退后,骇然道:“不会吧!”只见小北的双臂,伤痕宛然,流出黑色鲜血,好似中毒一样。   沧羽看着村长那胆小的样子,不由无奈,道:“放心拉,他咧歹命啊,虽说被抓伤,但尸毒较浅,不及骨髓。只消拿些糯米敷上两三天便好!”村长听罢,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呼喝众人离去,不过未免民心大乱,也没说出僵尸的具体情况,最后还叫人把全身瘫软的小北和身心受创的阿牛给抬了回去。   夜晚,活动了那么久的沧羽已是心力交淬,叫了两碗饭菜便大口吃了起来,饭后便声倦意,村长安排了住所后便即睡下了,不过这房子虽大,但却因为有六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在里面站着,倒也没人敢进去,好在沧羽已经习惯,不一会儿,便出呼噜声响,已经睡沉。   茫茫梦境,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时的场景,凄惨之至,让他不敢再响,惊叫一声醒来,摸摸身体,竟已被汗浸湿。沧羽空咽一口气,沉声道:“师傅,明天我该怎么办?”思索良久,眼睛偏转,看向那六个僵尸,只见他们各自僵直站立,面无血色,额头贴着黄符,在吹进来的微风中盈盈摆动,露出稚气面容。沧羽惨然一笑,又回想起过去,一时间,睡意全无,索性拉开手袋,掏出一个足有手掌一般大小的巨型海螺,螺面上花纹错落,好看至极。   沧羽将海螺放在嘴边,轻轻吹起,顿时传出一道优美的声音,音色轻柔,乐调婉转,抑扬顿挫,时如明水生晕,幽静自然,时如峰回路转,让人心下一沉。沧羽眼神落寞,好似被触动了伤心事,看着那六个僵尸,嘴边似乎也泛起了微笑,和沧羽一起微笑。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章义庄鬼迷   次日清晨,沧羽便和众人前来义庄,一探究竟。村长拖着老迈步伐,时动时不动,心下胆怯,始终不肯和沧羽进那义庄里去,不过阿牛却是一夜休息,神色已好了很多,而且胆子不小,当先站了出来,至于大黑却是埋头不语,好似不闻一般在一旁装傻。沧羽长叹了一口气,微微无奈,转身对着义庄道:“大家看好了,这义庄本是先秦建立,已是陈年老货了,阴气较重,而且门前有两支双花大柱,朱漆已褪,色泽暗黑,乃不祥之兆!阿牛,把门给我打开!”阿牛领命,也不用钥匙,当下一脚踢开大门,顿时一阵阴风流转,阿牛不禁打了个寒战。   沧羽见那阴风吹来,未免寒意入体,随之后退,凝目瞧去,只见屋内七零八落数个棺材,摆放凌乱,四周蛛网密布,略觉空荡。沧羽见状,不禁眉头一蹙,向上看去,原来这房顶并非平常的三角瓦顶,却是罕见的平顶,而且那平顶似乎并非人为,而是风蚀日晒塌陷而成。沧羽看的瞳孔圆睁,惊讶不断,好半天才缓和了神情,道:“各位看好了,门前又有两支黑柱,像不像两根棺材钉呢?而这房子又由平顶落成,整个看上去,便似个棺材一般,而且四周尽是黄土,这个地方,又似塌陷形成,是为坟坑,所以这个格局就叫做‘棺材不封,死不安息’!”   话音方落,众人已是惊的面无血色,村长更是惊诧不已,断声道:“怎……怎会这样,这地方千百年来都相安无事的啊?”沧羽打混道:“千百年无事,但现在有事,自然事有变数,可能老天不怎么喜欢你们吧!”阿牛道:“怎么办?”沧羽探手入袋,抽出十几道符咒,将义庄的门上和窗上都贴了个遍,道:“这里面阴气太重,四周封闭,阳光不入,还是不要进去,而且僵尸也在里面,如此贸然,如果惊醒了他们,只怕你们没一个能出来,现在陪我回去准备家伙,晚上开战!”   阿牛不禁问道:“道长,晚上不是僵尸越凶狠么?”   沧羽不屑一顾,“等我摆好阵,我看他如何凶狠!”说完,一群人便又回到了镇上,开始搜罗东西。沧羽吩咐,要准备黄布三匹,鸡血七两,死鸡四只,香烛十把,墨斗三匝。而沧羽便先回到义庄门口。   阿牛这时跑来,提着个桶,悲哀道:“师傅,你说的黑狗血,我都准备好了,可怜我家的阿毛,连毛都没张齐,就给生生宰了!”沧羽瞥了瞥嘴,道:“你别叫我师傅,我可没说收你,况且我今年才十九,你少说也二十三四了,让我做你师傅,不觉寒碜么?”阿牛脸色一变,嘿嘿笑道:“师傅您别这么说,这师徒之间,又怎能论年龄,只要您有本事就行,况且我勤奋好学,骨骼精气,头脑清晰,英俊潇洒…………”   “行了,行了!”沧羽听他废话连篇,当下止住,拿过黑狗血朝那义庄门口洒了起来,阿牛问道:“用这黑狗血干嘛?”沧羽擦了擦汗,道:“黑狗血可以辟邪的,现在就等他们把东西送来了!”   天色将晚,夕阳西沉,染过一片晚霞。这时,一阵喧闹,数十人跑了进来,人人手捧杂物,最后让开一条道,村长蹒跚走来,笑道:“终于不负道长重望,东西都带齐了!”沧羽将目光扫过众人,疑问道:“我那六个朋友呢?”村长呵呵一笑,拍了拍手掌,顿时六个大汉便冲了进来,各自手抗一人,放在地上,却是那六个僵尸。   沧羽见状,不由心疼道:“你搞什么,不能用车子推来吗?”村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村里没那么多车子,所以就改人力了,还请道长见谅!”沧羽瞥了瞥嘴,吩咐阿牛将那些黄布等等一一接下,放在地上,对村长道:“村长,我建议你现在回去把那昨天的两具尸体用荔枝柴烧了,我怕今晚他们还会变成僵尸!”村长一听,登时吓了一跳,匆忙吩咐一群人回去烧尸体,全场,便只剩下村长,阿牛,沧羽,几名大汉和六个僵尸。形势极度紧张。   沧羽眼看天色已黑,吩咐阿牛在地面插上荔枝柴,顺着柴的方位,将黄布围了起来,状成八卦,沧羽坐阵当中,笔沾鸡血,在黄布四周写上符咒,随即让那几个大汉用墨斗封在义庄大门上,将死鸡放在大门之外,村长也不忙着,弯着腰将那一束束的香烛在地面插满,才坐到一边休息。   月夜时分,微微寒风扶过耳盼,吹动烛火,沧羽微微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六个僵尸身型不稳,如烛火一般摇动了起来,沧羽心下一惊,将身前的灯油烛火用手护起,道:“这个可不敢灭,要不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明月当空,月光如水,洒落在地。蓦然一声巨响,义庄里的棺材盖竟都被翻了起来。沧羽面色陡变,大喊道:“‘棺材不封,死不安息’,这里面的僵尸可都凶的狠,谁不想死的就躲在我后面僵尸的身后!”几人听罢,纷纷按照其吩咐,躲了起来,而阿牛站在僵尸一旁,手握铜铃,神色凝重。   不一会儿,便有呜呜之声传来,沧羽深知僵尸已出,且数量之多,实难应付,当下探手入袋,掏出“乾坤镜”,在手中反转一匝,照映向天,将那月光反射入内。渐渐的,脚步声起,一步一步向门外跳来,沧羽看到,义庄之内,足有五个僵尸来回动跳,身穿丧服,头发凌乱,一股邪恶阴森之气,顿时弥漫出来。   沧羽心下一沉,大喝道:“乾坤宝镜,动转阴阳,除魔为道,捍我正义!”紧接着二指一并,在那镜上流转数下,蓦然一道符咒自镜中隐现,化为一道流光,当下击中了门内的僵尸。那僵尸受招,也是脚步一顿,大叫一声,倒跳三次。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章大发尸威   阴风如水,淹没整个义庄周围,流转不息,村长等人都躲在后面,不敢出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庄里的情形,只见五只僵尸推开凌乱棺木,跳了过来,可方一到门口,却见墨斗线陡放红光,几只黄符上的字也开始明亮起来,而那僵尸却似害怕至极,如受无形咒力,纷纷退却不敢上前。   沧羽呵呵一笑,道:“嘿嘿,师傅这招果然奏效,阿牛,开工了!”   阿牛先前受沧羽指导,现在已经会使用符咒和桃木剑,这一声令下,登时踏前两步,手中白光流转,簌然掷出,凝目瞧去,却是一把糯米,而这糯米洒在僵尸身上,顿时如微型炸药一般爆裂开来,发出清脆声响,绚烂犹胜烟火。   看着僵尸神色疯狂,纷纷退却,阿牛凝重的脸上蓦然出现一分喜色,回想几日村民受苦,这一次当真是痛快淋漓。正自思索间,沧羽一声大喊“退下”,阿牛这才回神,仓促退后。眼角一瞥,却见僵尸如疯如狂,身上衣衫残缺破碎,更觉骇异,人人身体僵硬,蹦跳而来,指尖锋利骇人,经过数次冲击,墨斗线已经承受不住,只在须臾,便即破裂,露出一个大洞。   沧羽心下一沉,本想起身阻拦,但这“八卦灭尸阵”,已然施为,自己又坐在阵眼之上,若然乱动,阵法必乱,仓促下,只能催动灵力,赋予黄符之内,打了过去。那符咒受灵力催引,静动之间,如同暗器一般,迅捷无比,起初尚如拳头大小,待到门前,已比大门大出一匝,生生贴在门上,而僵尸刚想出来,受起阻挡,也是束手束脚,不能动作。   沧羽明晰自己道法深浅,根本不能阻止这群僵尸,方才凝目看时,他们的眼睛经吸这三人之血,已到了青色,达到尸族的最初阶段,“青眼僵尸”!思索间,也不敢托大,奋起全力催动阵法,顿时周身黄光流转,发出簌簌之声。   只听砰然声响,裂帛之声,不绝于耳,那门前符咒噌的一声,化为漫天纸屑,五只僵尸相继出来,分做一排,向阵前跳来,可这放一跳出,便觉足下如火烧一般,纷纷折回,阿牛不解,朝地面看去,才知是踩到了黑狗血上。   僵尸神色癫狂,既然已为青眼僵尸,怎会为黑狗血所制服,当下足尖一点,身若飞燕般轻盈跳出,越过血线,到了阵前。沧羽早有防备,咬破舌间,附于指上,在掌中画出一个咒印,一掌击出,四周阴气轰然散去。沧羽大喝一声,道:“大日如来印!”话音方落,掌中金光流转,佛语隐现,瞬时打出一道金色光波,将五只僵尸齐齐打回。   沧羽收回手掌,道:“道家的打不过你,佛家的还治不死你!”原来这招本为佛家手印,不过林九年少学贯道佛,领略超绝,佛家之术,他也懂得五分,但是沧羽虽然会使,终究灵力不足,若不然,以“大日如来印”的力量,怎会连这僵尸都制服不了。   四周黄布受沧羽指引,如电动转,散发轻柔黄光,光中血线缠绕,怪异至极。僵尸受那印法克制,尸力大减,只能勉强跳过血线,但方一过去,便被那黄光激回,如此几个回合,沧羽已是灵力告罄,实在无法再动,而僵尸力量雄厚,尚存余力,趁其松懈,便大放尸威,再度跳来。   阿牛见状不妙,抄起桃木剑便刺去,僵尸被其一触,所中之处,登时如火烧一般发出滋滋之声,气味难闻。阿牛一招奏效,再刺两剑,欲要得势不饶尸。那几个僵尸本欲进攻沧羽,这变生突兀当下失了手脚,被打个躲闪不及。不过青眼僵尸并非普通一般,思索不再顽固,已然懂得转圜。只在几个回合,又占了上风,逼的阿牛一路退却。   沧羽见状不妙,被迫离开阵眼,符插于剑刃之中,刺了过来,劈开当先的两只僵尸。身在沧羽那几是僵尸之后的村长等人,因为身旁便存有尸气,所以义庄僵尸难以发觉,一时间,便追着沧羽和阿牛跑。   沧羽暗沉一口气,将符高举,险中求生,打在那僵尸的头上,僵尸顿时不动。但青眼僵尸尸力强横,只在须臾,便化解符力,再度追来。沧羽一身灵力亏空,只能拿死鸡来拖延一时半会,而阿牛边打边跑,好在桃木剑上事先落有黑狗血,这才回回逼退。   不过只在治标,终不治本,二人五尸周旋许久,未能平息。   约莫一柱香时间,沧羽一身法宝施尽,体力耗损太多,一时间,竟连跑动也不行了,眼看阿牛支撑不住,转头喊道:“村长先行退开,我要用法宝了!”村长等人听罢,当下和那几人大汉退了出去。沧羽看累赘已走,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喊那阿牛退到僵尸身后,而自己周到了黄布之中,手持通铃,拿起烛火,摇动起来。这方一摇动,沧羽所带的官衣僵尸顿时跳动起来,双臂挺直,啪的几声,把白衣僵尸打退三步。   沧羽哈哈一笑,道:“我说你们真个不懂事,见到前辈还如此粗鲁,真不长眼。”说着走到官衣僵尸身前,将那几道符纸拆下。那几个僵尸顿时睁开了眼睛,看其颜色,竟已到了“黄眼尸妖”的程度,吞吐白色尸气,当真怪异至极。那六个官衣僵尸虽然身材短小,但力量之强,足是白衣僵尸的几倍,手臂一横,白衣僵尸顿时散落一堆,无法起身。   几回合下来,白衣僵尸竟已有怯弱之相,纷纷退却,不敢上前,而官衣僵尸却是越发凶狠,脱了符咒限制,当下跳来,十指锋利骇人,唰的一声,刺入僵尸肌肤,手指方出,两道白气砰的一声激发出来,那僵尸自然软软倒地。不出片刻,另外僵尸纷纷被官衣僵尸放了尸气,软软倒地。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章胆怯英雄   在尸族世界里,大致总分五个等级,最高为红眼尸神,血尸“刑一”便是如此,而下来依次是绿眼尸魔,白眼尸鬼,黄眼尸妖,青眼僵尸。每一个等级的实力,都如云泥一般,不可比拟。据说等级的变化,大多是由吸取人血而定,当年血尸刑一变为红眼,也是尸族大举进攻中原之时,刑一依仗身法,力量无可匹敌,便在一夜之间,杀死有道行的弟子五百余人,而这道行越高,变化也就越快,一夜之间,刑一直接由白眼尸鬼进入红眼尸神的程度,着实另人瞠目。不过要变为红眼血尸除过吸取人血还有一个办法,便是是尸族禁地里的“血池”里浸泡三日便可。传说那血池是由万千年前,各大尸族统领从道法高强之人吸取得来,纯度之强,无人知晓。   不过话说回来,沧羽学究天人,竟想出一招,将灵力度入到动物血中,喂僵尸喝下,如此一来,僵尸也可进化,但行速之缓,也是事过三年,这六只僵尸才变化成“黄眼尸妖”的程度,而且这六只僵尸,虽然得以进化,跟那些生吸人血的僵尸比起来,却如家养和野生的一般,差了好大一节,好在这次僵尸不是很厉害,要不然,怕是连这沧羽也要赔进去了。   眼下白衣僵尸纷纷倒毙,阿牛生怕僵尸翻生,不及多想,当下用火烧了这五只僵尸,这才安稳。而沧羽却是气力用尽,无法再动,看着眼前这六只僵尸,笑道:“好哥们,还好有你们!”这六只黄眼僵尸放了尸气以后,奇怪的是并未贴符,却似认识沧羽一般,任他摆布,各自站在一旁,不再动作。而此刻符纸未贴,始才看清,僵尸中竟是四男二女,脸色苍白,木然站立。过了一会,沧羽这才起身,用符纸贴上。   “师傅,已经烧完了!”阿牛跑来搀起沧羽道。沧羽无奈的摇了药头,“我不是说过我不是你师傅吗,若非你给我做了一碗热汤面,我才不会交你这些东西呢!”说着,二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眼看东方渐白,启明星亮,沧羽二人离开了义庄之后,蓦然从那左近的羊肠小道中走出一人,身材佝偻,手持拐杖,而夜色未退,不能看清面容。只见他缓缓的走到那堆燃灰跟前,神色愤怒,倏忽大喝一声,将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戳。只听轰隆声响,地面登时龟裂,露出藤条粗细的裂口,而那人的拐杖,也因抵压不住手掌巨力,断成两节。   ………………   这一天,可是牛家村几个月来最热闹的一天了,自从新一任的村长当选后,便再没有如此热闹过。大街小巷迎接沧羽回归,而阿牛帮助沧羽杀僵尸,自然也被视为英雄,微微一夸,尾巴便翘上了天,跟大家调侃起来。   街道上炮仗齐鸣,人人面带喜色,打锣敲鼓,大摆席位,沧羽方一入席,没来得及众人提问,便大口吃了起来,过了好半会儿,村长才来,笑道:“大英雄啊,帮我们除掉了僵尸,小老儿敬你一杯!”沧羽这时嘴里还塞着半只鸡腿,眼看村长敬酒,登时一口吞下,道:“村长有所不知,小辈不善饮酒,便以茶代酒了!”说着,端起一杯茶,迎送上去,而村长也不介意,与之一对,各自喝下。   这时,两只狮队风风火火的跑大,样貌各异,神采飞扬,一左一右,争相走来,而中间忽的舞出一道龙头,凌身半空,流转自如。沧羽从小便爱看热闹,见状不禁随之呐喊。而却忘了口中塞物,只一张嘴,顿时菜饭齐喷,弄的村长尽管老迈,还是迅疾退后。   这时,一群人便围了上来,请沧羽讲讲事情经过,沧羽也是意兴遄飞,正要讲话,阿牛瞬时奔来,大声喊道:“今天我与师傅降妖除魔,虽然艰险,可也不负乡亲众望,所以有什么事尽管包在我们师徒身上,,莫要客气!现在,我就讲讲当时的情节…………”   沧羽两眼圆瞪,看着阿牛耍宝,不禁怒火陡生,暗忖道:“若非今天众人在场,我还真想揣上你一脚,敢抢我的词,真不会做人!”思索间,又再坐下,看着舞狮,大口吞饭,神色木然。这时,村长凑来,笑道:“道长好本事,为民除害,这是我的一点意思!”说着,将一个钱袋递给了沧羽。沧羽微微一愣,打开钱袋,竟有足足半两之多的黄金。   沧羽一看,登时把袋口闭和,深吸了一口气,而这钱财之多,是他生平所见之最,如此得来,未免太过诡异,随即看向村长,只觉那条白眉之下,双眸陡生两道精光,注视着沧羽,沧羽暗沉一口气,嘿嘿笑道:“有这么钱,你请十个道士都够了,看来,还想让我做什么事吧?”   村长也跟着诡异一笑,压低声音,道:“还是什么都慢不过道长,不过此地说话不太方便,夜晚子时,可否陪老朽去那牛头山顶一叙,好茶好饭,自然给您伺候着!”沧羽瞥了瞥嘴,微一思索,也无不可,索性便答应了。村长嘿嘿一笑,便既离去。   沧羽看着村长背影,蓦然间生出一股畏惧之感,久久不能消散,一时间,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便寻了家客栈,倒头睡去了,而客栈老板也是视其为英雄一类,不仅没要钱,而且安排了天字一号房,这一觉,一下从白天辰时,睡到夜晚酉时,才悠悠转醒。   此刻,众人早已散去,门外街道狼籍,尽是些果皮剩菜,想来还没来的及打理,而阿牛也因喝酒太多,被人抬回家去了。夜色苍茫,便只沧羽一人,站在幽邃的街道里,顿觉孤寂。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章月夜商谈   沧羽本想把那六个死鬼家伙也带上,不过现在要去的是牛头山,方才掌柜的说牛头山便在村东郊外,因为状似牛头,所以叫牛头山,而且山路崎岖,此时过去,未免太过危险。不过村长吩咐要去,而且又收了人家的金子,自然要守信诺言,但是这上山之路不好走,也就不好带着六个僵尸上去,思索了半晌,还是决定只身前往,单刀附会。   此时,月明星稀,照的村里一片雪白,如附冰霜。沧羽趁着月色,快步出村,猛觉地势陡变,由下而上,时缓时急,平缓者与寻常道路无异,大可奔跑前行,而陡峭者,却似万仞断崖,需要攀爬行走,才能过去,四周森林覆盖,隐有兽语虫鸣,让人不寒而粟。而沧羽虽说是个赶尸之人,但却从没通过赶尸行业里的练胆训练,这几个“客人”也不知从哪弄来,本就胆小至极,此刻身在丛林之中,也是毛发齐竖,不敢大口呼吸。   月色宁逸,无边柔光悠悠洒下,为牛头山铺上了一层银纱。沧羽攀爬了半个时辰,大觉疲累,恨恨骂道:“真他娘的,村长也老大不小了,怎会叫人来这种地方,真是!”说着,人已到崖顶,附视看去,前方竟还有一座山峰,挺翘秀丽,与这山峰正好呼应,便如一对牛角一般,这才发现这山头为何叫牛头山。瞥眼瞧去,近处,正立着一个人影,身材佝偻,手持拐杖,仰头望着明月,朗声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未及说完,沧羽长笑一声,续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那人转头,看着沧羽,凝目一瞧,却是村长。   沧羽哈哈一笑,“村长好雅兴!”村长微微摇了摇头,笑道:“道长见笑了,道长随我来!”村长说完话,便转身离开,沧羽跟上,只觉村长手持拐杖,但步履甚急,丝毫没有老寒腿酸的迹象,二人穿过一个树林,从一条小道来到一个平台。   这平台是由山峰凸起形成,台上因风雨所至,长满青苔,一不小心,便有身落悬崖的可能。沧羽小心翼翼,缓步走来,只见村长也是毫无顾及,走到崖边的一个巨石边坐下,随即探手入袖,掏出一个纸袋和一只白瓷茶壶。   沧羽不知他弄什么玄虚,缓步走去,坐到另一半的石头上,拆开纸袋,顿时一阵香味扑鼻,凝目瞧去,却是一只香气蒸腾的烧鸡,而后又将茶壶掀起,不及细闻,一道若有若无的清香顿时沁入脑海,久而不绝,沧羽心下一喜,大口起喝,惊道:“极品铁观音!”   村长哈哈一笑,“道长好眼力,这可是我前两年去长安买来的,珍贵的很呢!”沧羽哈哈一笑,也不回答,一边喝茶,一边吃鸡,而村长也不急,看着沧羽那狼狈样,倒觉几分有趣,待他吃完,方才问道:“道长,白日里我们已经说了,我是有点事请你帮忙,不知您对风水可有研究!”   沧羽呵呵一笑,暗想自己精通控尸之术,但对风水却不是很在行,只是入茅山时学了些必修课而已,不过现在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也不在脑中多转片刻,张口便道:“那是自然,我师傅不仅精通捉拿僵尸,而且对风水也有很深的见解,传授给我后,虽说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怎么说也算是和他老人家不分轩轾了!”   村长神色一变,大觉欣喜,慌忙拉起沧羽,到那崖边,道:“那道长可能在此看出些名堂?”沧羽微微一楞,站在崖边,放眼望去,却见远处正是牛家村所在,而且村子周围,群山连绵,除了脚下山头平缓,根本毫无缺口,而且群山座落天成,模样奇怪,如同波浪般奔腾流转。   村长看其神色凝重,呵呵一笑,道:“道长是否看出几分怪异,不如再看看村落走向。”沧羽随之看去,且见村落之中,房屋林立,但坐落方位,大非平常建筑,时平时竖,更有甚者,斜造房屋,当真古今奇闻。沧羽瞧的瞳孔圆睁,脱口喊道:“‘神龟腾海’格局,住于此地之人,大富大贵,一生无愁,而且定有人是皇帝之命!”   村长惊喜的看着沧羽,道:“道长好眼里,不错,这村子受过高人指点,却是‘神龟腾海’格局,而且当年的贞观皇帝,便是出于此村!”沧羽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天下间真有如此格局,当年步入茅山,也是一时好奇,翻看风水之书时所看到,此地四面群山连绵,却如波浪一般,托着村子这个大龟,而有些学道之人却看不出其中奥妙,因为鉴别这是否是龟,便要通晓河图洛书的图案排列。   这神龟一说,便指的是洛书,洛书古称龟书,传说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此图象,结构是载九履一,左三右四,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如此排列,才为神龟。好在沧羽曾经碍于师命,将其死背了下来,这才得以识别。   村长看着沧羽,满脸的欣喜表露无遗,续道:“道长,你可知道这格局的局眼在哪?”   沧羽暗沉了一口气,缓解心中惊讶之情,道:“洛书九宫数,以一,三,七,九为奇数,亦称阳数,二,四,六八为偶数,亦称阴数。阳数为主,位居四正,代表天气;阴数为辅,位居四隅,代表地气;五居中,属土气,为五行生数之祖,位居中宫,寄旺四隅。这局眼,自然在居中的五上!你问这干嘛?”   村长摇了摇头,似乎不解,笑道:“我家祖上有言,说在局眼之处有个祖先坟墓,有生之年需要拜祭一次,您看我都快八十了,希望能完成祖训,以后到了上面,也好有个交代!”沧羽“哦”了一声,指着牛家村西边的山神庙道:“你看,就在那里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啊,你千万不到动那里的一草一木,若然败了风水穴,倒霉你十八代呢!”村长频频点头,满脸欣喜,也不管沧羽,柱着拐杖便快步走了下去。   此刻,天色渐亮,沧羽心下安稳许多,也不急急跟上,看着村长消失的背影,不禁无奈笑了一声,道:“这老头儿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九章局眼密室   俄顷,东方一抹白光流转,欲要破云而出,只在须臾,便迸射而出,映照半边苍穹。牛头山地形崎岖,起伏波折,甚是难走,可难得的是周边风景秀丽,日光一出,登时云雾消散,清晰入眼,只见满山树木葱郁,虽在深秋,却如临盛夏,苍松滴翠,云烟叠影,生机昂然,不由让人心旷神怡。   沧羽一路赏玩下山,神为之所夺,跋山涉水,攀爬石岩,好不自在,一路下来丝毫不觉疲累,反而更觉神采奕奕。待到了村子,已过了午时,本想先行吃饭,不过在牛头山上野果吃多,胃里泛酸,倒也没什么胃口。迷茫下,走到了村子北边。   这村子本由“洛书”所建,千年来从没动过,也难怪四周茅屋简陋。沧羽掐指一算,自己原来是在“洛书”中的龟足之上,这一算,倒也来了兴致,反正无聊,索性去那局眼转转,看看这“神龟腾浪”格局,到底有何玄妙之处。由着好奇心驱使,指头微动,足下瞬移,先是倒退,复又向前,左右再移,完全不看道路,一味凭着心算前进,须臾过后,猛的驻足,这才停下。   沧羽抬头看去,却见面前伫立着一个破旧庙宇,那山门残破,半开半阖,门上尘封未净,挂着几缕蛛丝。沧羽暗笑一声,破门进去。庭院幽旷脱俗,若干石龛石鼎残破歪倒,佛像圣兽缺手少足,地面杂草丛生,料来久无人居,无人搭理,一旁一株卧槐枝干焦枯,火痕犹在,张开光秃秃的枝杆,如在祭祀。再向前紧走两步,便见庙宇,门前红柱朱漆已褪,庙门破败,一眼望穿,正面蹲着一尊山神像,年代虽久,但仍见威严,一眸一笑,如真人一般。两旁断烛无火,兀自插着坐台,灯笼破旧,凌乱在地。   没想到天下顶级风水格局,其局眼竟是如此不堪,沧羽见状,未免有些失望,但总算来了,便进去看看再说。想着,推开半截木门,到了那庙宇里面。这本是一座山神庙,自从村东边那个“观音庙”建起以后,这庙宇便荒落了。里面陈灰覆盖,微一猜测,怕有百年无人进此了。沧羽扫开蛛网,未免灰尘扬起,便轻手轻脚的走到里面,环顾四周,也没异样之处。   沧羽暗忖道:“书中有云,风水局眼乃格局之命数,局眼稍败,格局便破,不过这‘神龟腾浪’格局诡异之极,若然落成,福泽万代,若然破败,死亡参半。这村里也没闹过什么饥荒瘟疫之类,自然没有死过这么多人,也就说风水没败,但这庙宇之内又如此荒凉,若真是局眼,早该败了啊,莫非是我弄错了?”想着,沧羽略显焦急,匆忙翻看袋中书籍,这一细查,也并无错误,莫非,另有玄机?沧羽生来性格固执,通常一追到底,无奈下爬在地上,拨开尘灰,轻敲板砖,看有无空洞之处。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满地灰尘被他拨了个遍,一身尘土狼籍,还是无所进展。不过他性格执拗,绝对不会轻言放弃,一时间越是无奈兴致便越高,微小逼仄的地方全然不肯放过,一一查找。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日正当头,沧羽满脸大汗,蹲在山神像边,埋怨道:“怎么会这样,不合章法啊,若然如此那风水格局早就破了,真他娘的累人!”说着,不由大口喘息了起来,身形一斜,向后靠去,而后面正是山神像,这一靠,只听轰隆声响,若有巨石移动,沧羽背后空虚,不及回救,整个身子便栽了下去。   沧羽只觉身如凌空,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上,接着砰的一声,身子落地。一时间怪事迭起,弄的沧羽全身疼痛,抬头一看,一道光芒从上空射来,只见一个四方洞口就在上方,沧羽微一思索,这才明白,原来神像可以移动,而这洞口,就在神像座底。想到这儿,忽觉惊奇,神像座底怎会有空洞。双目环视,四周阴暗潮湿,但大为整齐,石桌木椅,装饰摆设,无不有规有矩,但在沧羽眼里,这些东西的摆设大不简单,正合千年来运走之势,奇妙之极。正前方的墙壁上,花纹流转,经文错落,左边摆方桌椅,眼角一瞥,却见右边凸起一座平台,平台上一只石龟座落,身旁波浪起伏,龟背之上俨然便是“洛书”之相。   到了此刻,沧羽这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局眼竟在庙宇之下,想来前人高明,未免风水破败,便将局眼安排在此,沧羽惊诧之余也不忘自赞,哈哈一笑道:“好在我沧羽聪明,要不还不被你摆上一道,所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下你该明了了吧,不过好在我沧羽并非大恶之人,断人风水自然也不会做,罢了,再帮你一把!”   沧羽一生好事多为,虽然骗财,但没次只骗富家之人的饱肚之钱,若家人善,则与之符咒驱邪,若家人恶,便拍拍屁股走人,也不害他三分,如此几个月,倒也没什么亏心,对于街道穷困之人,若手头富裕,尚还可施舍几文。回想从前,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探手如袋,掏出符纸,贴与四周墙壁,打算将局眼封闭。不一会儿,事便忙完,正要上去,眼角一瞥,猛见龟嘴含有一物,色泽暗黑,已至方才没有看见。沧羽微微一惊,低头看去,只见此物状成浑圆,通体晶莹,里面朱光流转,不用细看便知是宝物。沧羽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漂亮的珠子,以后拿它来娶媳妇也无不可,但是……”   不过最终还是拗不过心性,怕毁人格局,只好暗叹一声离去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章群尸乱舞   待到那神像闭合,阴暗潮湿的密室里已经没有了亮光,蓦然间,虚空中泛起三道鬼火,流转不息,照应着一个人,那人身材佝偻,手持拐杖,看不清面貌,站在密室之中,顿觉诡异。猝然四周符光大盛,正是沧羽所贴的符咒,泛起阵阵金光,那人似乎有些害怕,微微退却,但随着手臂起落,四周符咒顿如平常黄纸一般,盈盈飘落,光芒尽失。那人不由哈哈一笑,甚是骄傲,走到神龟之前探出左手,抓向那宝珠。   “啊!”随着一声叫喊,蓦然间一道青光掠过,打在那人的苍白手掌上,那人登觉疼痛,倏然缩手,紧接着左近墙壁,花纹如蛇般流转起来,经文也随之泛起金色光芒,这时才发现,原来这花纹乃蜀山的“结界封印”之术,而那经文却是佛门心经,如此两道禁锢,可谓封杀世间妖魔。   那人猛的一惊,拐杖一顿,身子登时退后,避开了金光照耀。幽幽密室间,那人大喝一声,音色愤怒之极,拐杖一躲,无匹巨力登时涌出,地面随之龟裂开来,只听砰然作响,四周如附火药,纷纷炸裂。但惟独那面封印墙壁和石龟完好无损,兀自不动。   ………………………………   半个时辰后,沧羽回到客栈,那老板方一见人,便笑脸迎来,吩咐伙计做了些饭菜,而沧羽忙活了半天,甚是饥饿,也不多加推辞,反正也不收钱,那老板嘿嘿一笑,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沧羽等着饭菜上来,一时间,忽生迷茫,想起了村长,不由暗忖道:“对了,村长不是说他家有坟头在那吗,怎地出来进去时都没看见,莫非无碑而立?”正自想着,阿你一溜小跑便奔了过来,神采奕奕,看来是酒后方醒,见了沧羽竟满是激情的道:“师傅,阿牛给你老人家请安!”   沧羽心下一惊,这才刚喝下去二两水,竟连口水一并,吐出三两之多,尽在阿牛身上。沧羽大口喘息,道:“你娘的,你要害死我,我有那么老么?”阿牛一脸狼狈,抹去口水,道:“师傅啊,我这不给您请安嘛!”   “请你个头!”   阿牛看沧羽脾气上来,也是安分许多,坐在一旁。沧羽长舒了一口气,缓解神情,这时饭菜已到,便大口吃了起来,阿牛也是极饿,也跟着狼吞虎咽。蓦然间,沧羽问道:“阿牛,这的村长可是历代传下来的?”阿牛道:“哪里啊,这几个月才上任的,不过也算倒霉,刚上任便碰见这乱子!”沧羽微微一惊,连饭菜都忘了吃,心想村长不是历代连任,那他的祖坟怎会在这,事有蹊跷,但沧羽也懒的再想,反正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又埋头狂吃了起来。   日色又落,红霞漫天,细微光线或长或短,被云层抽去,留下黑暗。沧羽和阿牛吃饱了饭,躺在客栈屋檐上仰望苍穹,瞧着薄薄云气渐渐消散,清明天空又复黑暗,二人各怀心思,阿牛撅着嘴想着如何跟沧羽远离家乡,降妖除魔,捍卫正义。而沧羽却是脑中迷茫,不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况且带着这六个僵尸累赘,自然不会有人喜欢这个赶尸小子。想着,长叹了一口气,倏然起身。阿牛见状,也跟着起来。   沧羽也不说话,翻身下了屋顶,起落之间,黄衫磊落,顿觉飘逸,阿牛紧步跟随,二人一路无语,来到一间废弃屋子。沧羽进去后,点上烛火,火光摇曳,顿时映照出六个影子,阿牛一看,原来这六个僵尸被放在这了。沧羽神色凝重,拍打着僵尸身上的灰尘,道:“阿牛啊,你要知道我们赶尸之人本就与僵尸无异,不好接近生人,若非你们村里有难,有谁会招待个赶尸小子呢?”   阿牛微微一楞,道:“赶尸又怎么了,道长法力高强,况且死人也为人,为何要避开!?”沧羽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胆识!”阿牛得其赞赏,脸上也觉光荣,问道:“师傅,你知道为什么人会变成僵尸吗?”   沧羽长身而起,负手而立,如大师一般说道:“这人变成僵尸啊,是因为他多了一口气,一个人生前憋气,生气,闷气,死了这后便有口气凝聚在喉咙这,这就叫死了不咽气,行话叫尸气!”阿牛哦了一声,但心下还是半知不解。   沧羽看着六只僵尸,回想过去,数个画面又浮现于脑海,让他不得不紧闭双眼,长叹一声,笑道:“我在茅山时,可真是臭小子一个,什么法术都不能学,为了这几个家伙,便只学这赶尸一道。所以,常常被人瞧不起,所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真是明白了,最后被大师兄他们几个发现我私藏僵尸,为保他们,便逃下山来,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阿牛听着沧羽说事,心中不免有些感触,看着他的身影和神情,觉的沧羽并非常人一般,一定有着什么不平常的遭遇,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正自思索着,忽然窗外一声惨叫,二人心下一惊,均知不妙,齐齐奔出。   听那声音似从村口传出,沧羽和阿牛都熟知地形,一路往东,步履甚急,不一会儿,便到了村口。凝目一瞧,只见数十人离开房屋,向村里奔来,模样狼狈,神色惶恐。阿牛大惊,拉住一人便问道:“阿叔,怎么了!”那大叔神色惊慌,全身如筛糠一般颤抖着,断声道:“阿……阿牛,快跑,僵……僵尸来了!”话音方落,便跑了进去。   沧羽心下一惊,道:“义庄僵尸不都灭了么,难道还有?”凝目瞧去,只见村口烟光弥漫,朦胧间,数只僵尸蹦跳而来,各个身穿白衣,神色木然,两只獠牙从口中突到嘴边,锋利骇人。阿牛一经数落,才发现竟有十余只之多,而且沧羽发现,那僵尸已经吸过了数十人的血,瞳孔间青里泛黄,竟已接近“黄眼尸妖”的程度。   “怎么办,师傅!?”阿牛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僵尸,已是全然没有了主意,转头看向沧羽,只见他探手如袋,掏出桃木剑,墨斗线,黄纸符,喝道:“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村子里,赶走他们!”说着,便将桃木剑丢给阿牛,便冲向尸群,阿牛看出沧羽心中那份坚毅,不禁心血激昂,大吼一声,挺剑刺出。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一章群尸大乱   黑暗的羽翼掩盖九州,骤起烈烈风,如刀如剑,视大地如砧板一般,疯狂切割着。   牛家村口,十余只僵尸蹦跳入内,动作轻盈,比之义庄的僵尸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更胜一筹。沧羽深知若然这些僵尸再吸几次日月精华,喝几口人血,大可变化成为“黄眼尸妖”,到那时僵尸的身体便脱离僵硬,曲直自如,而且脑中智力萌生,实难对付。思索间,不禁拉紧手中墨斗线,向那僵尸罩去。一旁阿牛忍痛将手指咬破,附于剑上,而血线流转,虽不如血符般凌厉异常,也催动了桃木剑的灵力,上下挥舞,顿时扫退当先两只僵尸。   这时,门口惨叫声传来,二人随声望去,只见一名妇人托着一个麻袋,被僵尸按在了地上,不停挣扎,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沧羽不由长叹一口气,暗恨世人不脱钱财限制,以至连性命都丢了去。想到这儿,眼看僵尸又到,当下凝神,手臂一挥,大开大阖,将那几丈长的墨斗线舞的和长鞭也似,上下翻腾,如龙如蛟,曲折蜿蜒,如血线激飞。僵尸摩肩接踵,纷纷涌至,但靠之太近,毫无空隙,受着木剑和墨斗之苦,只能后退,如此又阻止后面僵尸行动,一前一后,当下乱了手脚,阻在一堆。   沧羽瞥见空子,暗笑一声,喝道:“阿牛,接线!”阿牛回头一瞧,沧羽已将线抛出,立时将线接下,与之换了个眼色,二人呈圆转起,将僵尸统统围起,这样一来,僵尸便困于墨斗线里,不能动作了。阿牛将那线头打了个死结,退却开去,沧羽道:“阿牛,这附近难道还有义庄么,而且看这些人的衣服,虽是白色,但并不是死人衣服,好象是丝织品?”阿牛“咦”了一声,缓步走去,摸到衣服一角,顿觉入手滑爽,惊道:“是李庄的人!”   “李庄的人?”   阿牛点头道:“绝对是李庄的人,是离这最近的一个村庄,因那里风俗所至,深秋之时,以白裳元吉,所以人人都穿白色衣服,为了避免与死人衣服混淆,所以每人都会有一件专门是江南师傅做的‘白玉锦衣’!”   沧羽惊道:“照这么说,李庄的人莫不是已被僵尸杀绝?”阿牛略微一想,便心下胆怯,不敢断言。沧羽暗沉一口气,耸了耸肩道:“罢了,先别管他们,眼下,绝不能让他们进庄!”阿牛猛一颔首,转头看去。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呼啸,夹杂村外树涛之声,如鬼哭似狼毫,不禁让人心里发毛。而沧羽本是修道之人,灵力不凡,阴风一过,立觉有异。虚空间,蓦然滕出两道鬼火,砰然爆裂,将沧羽二人逼退。随即一阵雨水落下,仅在方圆,尽于僵尸身上,那些僵尸一经雨淋,如颠如狂,大发尸威,劈啪声响,墨斗线从中断裂。   沧羽大惊失色,走近一嗅,猛觉血气弥漫,敢情方才落下的竟是生生人血,而那僵尸遇血便狂,自然冲破墨斗线的封印。阿牛也觉有异,转头一看,左近屋檐上赫然站着一人,身材佝偻,手持拐杖,因被对月光,所以看不清脸面,没及阿牛呼喊,那人便如迅雷一般,消失无影。   一时间,僵尸再度失控,神情越发狰狞,一举一动真似如负千均,气势汹涌。沧羽被迫无奈,且战且退,手中没有墨斗线,只能已定尸符强加限制,但这僵尸着实厉害,方一贴罢,只在数息便回复动作,一旁阿牛奋力迎战,手中木剑舞的如泼风也似,黄光流转,但也是止的住一时,止不住一世。   不到一个时辰,僵尸队便已攻到了村子中央,而村民害怕畏惧,早就退到了村子后面躲避,这也让沧羽沉下一口气,不过此刻身无法物,六个小僵尸也不在身边,若再不阻止,僵尸总会攻到那个地方,危害村民。真是越想越急,无奈下,沧羽倏然凝神,面露坚毅,喊阿牛退下,阿牛得令,退却三步。只见沧羽咬破手指,另一只手不停的在臂膀上推拿,顺时血流加快,滴滴坠落。   “一群怪物,先下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僵尸先生’!”沧羽二指一并,在地上画出一个老大的符咒,缓缓起身,退到阿牛身旁,双手合十,足下一顿,喝道:“法道震尸符,开!”话音方落,僵尸正好行于血符之上,欲要起身,可足下血符如有吸力,倏忽迸出几道光芒,色泽纯白,不可目视。一时间,僵尸厮吼连连,腹中尸气尚为凝成尸元,便被那血符催发破散,发出嗤嗤声响。   阿牛惊道:“师傅好厉害!”沧羽得其赞赏,也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要知此符之强,乃茅山十七符中位列前四的符咒,对于僵尸,除了“天元震妖符”“九转封魔符”和“神灭符”,最厉害的便是这符咒了。僵尸群中,狂吼不断,声震四野,沧羽手捂着伤口,以免失血过多。   现下早已过了子时,僵尸阴气虽然强盛,但还是冲脱不了束缚。蓦然间,一道绿色光劲自虚空乍现,弯如月牙,沧羽见状,不由神色大变,暗叫不妙,那绿色光劲如被巨力牵引,迅疾落下,顿时将那血符冲散,一群僵尸失了禁锢,纷纷朝天吸取月华,补充尸气。   沧羽大惊失色,转头一瞧,又见房顶那人,不见脸面,倏忽不见。阿牛见状不妙,仓促喊道:“师傅,不行了,先退下吧!”沧羽急道:“退你个头,我好歹也是个道士,怎能轻易退却!你先走!”说着,一把抢下阿牛手中的桃木剑,挺刺而来。阿牛狠狠一顿足,心下一横,暗骂道:“他娘的,死就死了,大不了就是回乡下(牛家村特解:黄泉之意)看娘而已!”想着,大步抢上,掏出一把符咒,冲了过去。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二章变生突兀   沧羽方才将灵力催入血内,现下已然没有太多力气,而阿牛身无法物,二人且战且退,又过了半个时辰,已到了山神庙。沧羽实在没有办法,未免村里的风水破败,拉着阿牛,逃向另一边。但是僵尸却似被人召唤一样,足下一顿,纷纷跳过庙宇围墙。   沧羽心下一沉,面无血色,略一思索,猛觉不对,惊道:“不好,拦住他们!”话音未落,身子已是猱身跃出,长剑一挺,冲入门内。阿牛见状,冷哼一声,也跟着进去。沧羽神情惶恐,凝目一瞧,顿见几只僵尸正自移动神像,那山神动转之间,顿时一阵金光从洞口射出,围在一旁的僵尸似乎很是畏惧,但又似被无形咒力禁锢,纷纷跳了下去。   沧羽心下倏紧,三步化作两步,纵跃到洞口之内,而阿牛此刻微觉胆怯,守在洞口一旁,朝下看去。   沧羽身在洞内,旋身一阵乱踢,蹬开几只僵尸,这才踉跄倒地。这时,十余只僵尸挤在洞里面,摩肩接踵,向沧羽跳来。沧羽大叫一声,哭腔道:“我的妈呀!”接着一阵的木剑狂舞,金光流窜,那些僵尸倒也不敢近身。这时,沧羽身后倏忽佛光乍现,照亮四周,一阵佛语吟唱,夹杂雪白烟光,轰然激出,当先两只僵尸未及惨哼,一瞬间竟化无形,变成一团烟雾,随风散去。   身后僵尸见状,不由退却三分,沧羽回头一瞧,只见乱石之中,一面墙壁上结界隐现,金光流转,不禁讶道:“好厉害的结界!”沧羽这下便有了靠山,手插在腰,哈哈笑道:“来啊,来啊,爷爷就在这!”只消僵尸一经近身,沧羽便将灵力催入结界之内,立时金光入水,奔腾流出,如此几个回合,又有两是僵尸覆灭当场,化烟消散。   沧羽得意之余,也不忘与那洞口的阿牛调侃,阿牛眼见师傅无恙,也舒了一口气。这时,几只僵尸似乎又受桎梏限制,纷纷转头,面向那石龟。沧羽不解,凝目看去,僵尸如疯如狂,抓向巨龟口中的宝珠,沧羽心下一惊,正要上前阻拦,谁知这僵尸方一动作,身后墙壁陡放光芒,较之方才强上数倍之多,顿时将那僵尸打的烟消云散。   其余僵尸见状,似乎很是着急,但却又不敢上前,最后又向沧羽奔来,沧羽身有法宝,自然不会怕,五指微动,灵力隐现,那面墙壁顿时放出光芒,将那僵尸打退。就在这时,洞口外忽的一声鸡鸣,声音清脆,明亮之极。所谓“天灭阴人来,天明阴人走”,僵尸本属阴人,害怕阳光,这鸡鸣一出,也就预示天将明亮,这一群僵尸顿时忙乱起来,蓦然间,洞口处一声厮吼,如同狼哞,那群僵尸如似得了命令,再不理沧羽,纷纷跳回。   沧羽也是心下惊疑,爬上洞口,却见天色深沉,还不到辰时,正自迷茫,一声“师傅”传来,沧羽一惊,回头看去。却见阿牛坐在神像后面,手里抱着个公鸡,神色甚是得意。沧羽呵呵一笑,道:“好小子,有你的,不过天还没亮,这鸡怎的就叫了呢?”阿牛嘿嘿笑道:“这鸡崽子,本来死都不叫,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我就用棍子戳它,它才叫的!”   沧羽“哦”了一声,埋怨道:“不过叫的可真够迟了,害我在下面挣扎那么久,你也不来救我!”阿牛道:“我这不是找鸡去了么,本来还能快点的,但一时心急,走到洞口才发现,原来是只母鸡,师傅你知道的啊,母鸡哪会打鸣,所以我就跑了回去,换了只公鸡来!”   沧羽一听,查点没晕过去,这阿牛之笨,也算世间少有了,无奈道:“罢了,你去把村民和村长召集起来,到客栈集合!”阿牛疑道:“这时天还没亮呢啊!”沧羽长吸了一口气,按捺心中怒火,道:“你认为村里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有心思睡下吗?还不快去!”阿牛得令,眼看沧羽要发脾气,只要埋头离去。   沧羽眼看阿牛背影消失,不禁又心生迷茫,想来午时这局眼尚还完好,怎的晚上竟成了如此模样,而且现在村里已死了好几人,也就说明这风水已有衰败之相,想着,又觉不妥,于是翻身又下了去,只见四周残垣破壁,尘土飞扬,石屑满地,而且空中尸气弥漫,这风水不破才怪。沧羽想着走到那石龟面前,暗忖道:“今天看那僵尸的意思,似乎对村民并没有什么兴趣,而是跟着这个来的,况且还有个黑衣人大助僵尸,害的我们险些丧命,当真可恶之极!”沧羽心下一横,蹲身将那宝珠取出,但他本是凡人,身后结界虽有异动,但却搜寻不到任何妖尸之气,流转须臾,便即消失。   沧羽拿起宝珠,细细观察,只觉那宝珠滑润之极,而且散发淡淡紫光,流转不息,珠内晶莹,如含紫电,着实妖异。沧羽心下一沉,思索翻来古籍,并没有记载过这种宝珠,思索间,不经意度入一道灵气,瞬时珠光璀璨,数道紫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轰然流出,温柔祥和。沧羽大惊,手下一松,离开了宝珠。而那宝珠一身紫光流转,并不落下,悬浮空中,倏然一阵晃动,流出一道光色文字。   沧羽不由后退,颤声念道:“还魂宝珠,搜魂收魄,度生万物,还人生灵!”那四横字定身虚空,微微晃动,字上紫光流彩,饶是好看,可沧羽却全然没有兴致,待那光芒退却,便将宝珠拿起,惊疑道:“还魂珠?一定是个宝贝,若落僵尸之手实在不好!”心想着,便将那还魂珠收了起来,爬上洞口。   这时,天色渐明,众人受阿牛指引都来到了客栈旁边,待沧羽过去之后,已经全员到齐,而阿牛正在会声会色的讲着昨晚经过,沧羽微微一听,便只阿牛不修篇幅,将其扩大,无奈摇头上场。阿牛见状,呵呵一笑:“师傅,您来拉!”沧羽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我不是你师傅,还不是!”阿牛嘿嘿一笑,拉沧羽到客栈门前。   沧羽轻咳了两声,整了整衣衫,看着眼前人头耸动,村长也在里面,不免有些紧张,道:“各位村民,昨晚僵尸闹事实属不幸,若有罹难之人,还请节哀顺便!”这时,顿有几人哭丧了起来,一旁众人也自安慰不断。沧羽沉了一口气,道:“还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今晚僵尸可能还要再来!”众人登时大惊,全场一片哗然。   村长柱着拐杖,道:“村里怎会有多了这么多僵尸呢?”沧羽正要说话,猛觉村长身影极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道:“李庄已被僵尸侵袭,全庄的人都中了尸毒,变成僵尸,怕是今晚就要进攻牛家村!”村长听罢,不禁神色惊诧,险些倒地。   一旁阿牛听罢,急道:“对了,师傅,果然如你所料,李庄的人全都死光了,就有几个逃到咱这来!”沧羽道:“原来如此,那就麻烦了,你赶快用糯米给那些人疗伤,不然他们也会变成僵尸的!”阿牛应了一声,吩咐人去了。沧羽续道:“不过大家还不用太着急,既然知道它们晚上要来,我们自然可以提前防御,打它个措手不及!”说到这儿,台下一人道:“道长,该怎么做你说吧,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沧羽笑了一笑,道:“很好,首先大家须得准备些物事,这些由女的来准备就好,至于男子,全都随我去村口,我们要垒一堵城墙!”其实沧羽在来时的路上,早就想好,这村子三面环山,大可利用地势,只抵一方,只要不让它们进来,便可保大家安全,而其中所用的防御道具,什么黑狗血,桃木剑,黄纸,红笔等等都想好了,此下一经分配,众人登时去办。   随即沧羽率领众男子去村口垒城墙,这村口口径很大,可容数十人通过,工程量自然也很浩大,不过好在村民各个心灵手巧,傍晚时分,便将城墙垒成,宽到两边大山,长约三人之高,极为坚固。   而此刻,人们都已按沧羽吩咐将符纸画好,狗血准备,投石车也造来三量,墨斗线足有十匝,纷纷运到垒墙之上。   沧羽站在墙头,眺望远方幽邃小道,不禁心下感慨,大声道:“有胆子就来!”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三章人尸大战   夜风来袭,幽幽沉沉,沧羽正要转身,蓦地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熟悉之至,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见村长面色阴沉,嘴边还挂了丝冷笑,看着沧羽,缓缓道:“道长准备的怎么样啊?”沧羽略一回神,笑道:“放心吧,一切准备就绪,包在我身上便可!”这时,前方几个大汉气喘吁吁的跑来,手中各扛有物,一些是那六具尸体,而另一些却是近百斤的铁锤,粗略一数,却有十来把之多。   村长见状,不由呵呵一笑,眯起眉下小眼,道:“那村子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不及沧羽回答,村长已下了城墙,足下轻盈,须臾不见。沧羽看夜色将深,也没工夫再想他,吩咐了村民将僵尸摆好,随即掀开锤面,画上血符,对着众人喊道:“各位,若有僵尸来范,能过墙者便用锤头闷他脑袋,打的他起不来最好!”众人一听,登时气势高昂,纷纷举起锤头,大声呼喝。   村民们的成年男人基本都在城墙之上,蓄势待发,而女子和孩子都退避在村子的最后面,不过这地势三面环山,仅一道通行,躲在哪里却都是一样的。城墙上的人纷纷准备就绪,手持巨锤,每二人阻守一口,中间搁有一个投石车,车边贴有黄符,还准备了数十个缠有墨斗线的黏土弹。沧羽站在最中央,立身其后的便是他的六个官衣僵尸,而阿牛,大黑,小北都已来全,站在沧羽身边,如护法般守护着。   月色越发深沉,人们的心里也就越是毛躁,越是惴惴不安,更有甚者已是身如筛糠,抖了起来。沧羽见状,不由暗沉一口气,摇了摇头,笑道:“阿牛啊,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死么?”阿牛定了定神,道:“死就死了,还有为什么呢?”小北和大黑也略觉奇怪,各自聚了过来。   沧羽回忆从前,想到了师傅教导,不禁心潮起伏,喟然叹道:“我问过我师傅,人究竟为什么会死,我师傅告诉我,一个人孤独死去,所有一切都会消失,他的过去和现在的人生,还有未来都会一起消逝。有些人因为战争而死去,一种让人吃惊竟是如此的轻易,如此简单的死去,在这些死去的人中,还有人抱着梦想和希望,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珍惜的东西,父母,兄弟,朋友,还有恋人,对自己来说那些最珍惜的人们,彼此信赖,彼此互助,从被生下的那一天开始,就与那些最珍惜的人紧紧相连。”   沧羽看着这几人,指了指手持巨锤的大汉们,沉声道:“今天,或许这个村子就要大祸临头了,不过你们看,他们就被这条紧系着的羁绊牵挂着,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坚固!各位,听我说,为了这个村子,大家一起长大的村子,一定要坚持,一定要赶走僵尸才行!”   阿牛看着沧羽,蓦然间竟觉的师傅高大的许多,身上所闪烁的光芒是自己一世也学不尽的,思索半晌,猛的长吸一口气,大喝道:“大家保护村子!”大黑,小北受其感染也放声大喊起来,只在瞬间,城墙上人人大声高呼,气势高昂。沧羽面带微笑,看着如此场景,正觉欣喜,蓦然间一阵阴风流转,顿感寒意侵体,略一定神,猛觉不妙,大声喝道:“僵尸来拉!”   众人闻言,纷纷心下一惊,忘了叫喊,朝城墙下看去。却见幽邃小道间,朦胧人影,忽隐忽现,不出须臾,便见几人探出头脸,但并非跳步,只一味行走,骨骼僵硬,好似很不习惯一般。沧羽见状,登时大惊失色,暗忖这僵尸竟在一夜之间变化成“黄眼尸妖”,这怪异行走,显然是刚刚变化而成,不习惯而已。忽又听咚咚步声,极目远跳,在那行走僵尸身后,道口又现人影,一上一下,跳动而来,却是一队“青眼僵尸”。   时光如水流逝,整堆僵尸身穿白绸,或走或跳,纷纷涌至,眼下人头耸动,摩肩接踵,怕有三,四十个之多,看来李庄的人竟都已攻来。思索间,沧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看他们已然欺身,当下喝道:“大家别楞了,快投‘墨斗弹’!”众人听罢,始才回神,纷纷抽动投石车,霎息间,几道“墨斗弹”卷带淋漓黑狗血,如铁铳出弹,飞射入空,月光莹辉下,轰然坠落。   这僵尸群来时密集,身旁已无空隙,“墨斗弹”落下自然无所抵挡,只消僵尸稍有触及,便被当中墨斗线和黑狗血所附于身,如无形炸药一般,在身上暴烈开来。俄顷,地面红光闪烁,爆炸不断,已有数个僵尸手脚断折,虽没死透,但也不可动作了。   沧羽看一击奏效,抑且弹药已近告罄,喝道:“放‘天罗地网’!”阿牛一听,急道:“师傅啊,那网子村姑还没送来!”沧羽大惊,“怎么不早说!洒糯米!”阿牛得令,吩咐大黑小北向四周传告,顿时城墙外围,如玉龙悬空,无数米粒倾倒而下,墙外僵尸虽然勇猛,但终究一物克一物,待这糯米洒下,顿时一阵尸气蒸腾。   这时,几名女子奔跑上墙,喘息道:“道……道长,好了!”身后几名中年女子当下从背筐里捞出一物,仔细一瞧,原来是墨斗线团,但这墨斗线中段相接,便如鱼网一般,罩落万物。阿牛心下惊喜,收回线团,笑道:“师傅,终于送来了!”   沧羽神色微变,道:“虽然时机已过,不过来了总比不来好,现在吩咐大家,开‘天罗地网’!”阿牛不敢托大,话音方落人已窜出,几大团墨斗线沿途一发,大声喝道:“天罗地网,开!”话音一落,几十大汉纷纷抛网,墨斗线团顿时张开,遮天闭日。墙外僵尸见其罩落,也是无可奈何,便如樊笼中鸟,不得高飞。只在一瞬,劈啪声响,僵尸身上顿如蛇虫爬咬,好不难受,仰天长吼,露出坚韧牙齿,甚至连腹中尸气也给逼了出来。而僵尸一族,便凭一口气过活,若尸气流转,成为尸元,便真真正正成了不死之神。眼下这些僵尸血统不纯,功力太浅,体内残留仍为尸气,而此刻受那墨斗线催发,尸气大泄,那神力自然减弱不少。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四章阴谋萌生   月明星晰,无边月光散落入地,而僵尸吸取月华,无疑不是一种催狂。沧羽眼看月华流转集中,登时暗叫不好,垂目看去,墙外几只“黄眼尸妖”已经摆脱墨斗限制,十指锋利如刀,几个起落便将网线划破,跳脱出来。阿牛心下一凛,大声道:“大家把锤头拿起,开砸!”众人弹药告罄,也就只剩下这锤头了,贴上符咒,便守侯在台边。   这黄眼尸妖受这几轮攻击,灵力大减,跳跃程度远不如从前,最高点也就是刚上城墙,不过墙边大锤伺候,当先两个尸妖不及转念,便被一锤砸下,而锤面有沧羽写的血符,如此一来,伤害更甚,只几回合,便将那尸妖打的再不敢上跳,神情愤怒的嗷嗷直叫。   沧羽长舒一口气,却也不敢托大,扯下一道墨斗线穿好一叠符咒,站在墙台上,舞了起来。沧羽将灵力度到线内,月光莹辉下,顿见一层薄如寒霜的光芒,如丝流转,美妙之极,一时间,大开大阖,若泼风也似,挥舞不断,远员看去,便像一条用符咒传起的黄龙一样,大发神威,将僵尸一一打回。   一时间,沧羽倒也占了上风。不过僵尸众多,不一会便已有大半钻出线笼,纷纷跳跃。墙上大汉劲力狂催,锤头动转之间,几个僵尸已承受不住,倒在墙下。可这一来,偏偏给后面的僵尸做了高台,只需一跳,便踩尸而上,较之方才,高了半人不止,这下墙头大汉便越发吃力,要将锤头抬高,抑且只能打在僵尸的胸口上。如此几个回合,已有人支撑不住,小北大黑心下一急,纷纷换上,这才弥补缺空。   沧羽眼看形势危急,不能再拖,正自想着解救法子,一旁忽的一声惨喝,众人心下一沉,回眸看去,却见墙边一只僵尸已经跳了进来,瞳孔暗黄,流转凶光。沧羽面无血色,二指一并,朝天竖起,足下一顿,身旁六是官衣僵尸如电掠出,十二只手臂受沧羽训练已然曲折自如,砰的一声,将那僵尸推出墙外,摔在地上,沧羽未免再生事端,便将六只僵尸各自调开,分站一旁,护守一边,自己则站在最中央的墙头上。   “现在阴气深沉,僵尸已经快控制不住了!”沧羽仰望苍穹,用力想着,沉声道:“师傅,当真要用那法子么?”沧羽面色沉重,好似在抉择之间徘徊,让他犹豫不决,过了须臾,缓缓睁眼,探手入袋,掏出一道符咒,双手一合,藏于掌中。   沧羽深吸了一口气,猛一凝神,身如脱兔般倏然跃出,一旁阿牛大惊高呼,只见他身凌半空,神色凛然,却无丝毫畏惧,待那去势消尽,身体落坠之时。沧羽微一旋身,左手一抬,身子整个倒旋入地。   “喝!”就在落地的一瞬间,无匹灵力轰然流出,凝聚在那左手中的符咒上,登时冲出一股无形巨力,将周遭僵尸冲开。沧羽不敢托大,手掌方一触地,起伏之间,又生新力,倒跃半空,如飞燕斜纵,回到城墙之上,只留下那黄光流转的纸符兀自贴在地上,遇风不动。   沧羽气喘如牛,方一落地,不及休息,仓促下又掏出几道符纸,掷于半空,口中唇齿蠕动,默念玄经,随即咬破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结界,“穹灵”“归真”虽不规整,倒也清晰可辩。血上本就有沧羽灵力,结界方一画成,便受其刺激,流转开来。蓦然间,僵尸群中一阵骚乱,众人凝神看去,却见方才沧羽落坠之地,陡现白光,绚烂之极,不可目视。   沧羽长呼一口气,单掌印于结界之上,喝道:“天龙除魔,开!”一声喊罢,结界流转,瞬时迸出几道白光,而在那僵尸群中的符咒也似有了感应,呼的一真怪劲将周遭僵尸冲来,随即血线自符纸上蔓延入地,如怪蛇厉蟒,被无形咒力牵引一般,自行流转,不出须臾,“穹灵”“归真”一一印现,光色朦胧,一阵雾气时隐时现,从结界中冒出,如有怪物吞吐。   众人见状,纷纷为之瞠目,而僵尸也似有所感应,纷纷退让,呆怔怔的看着那结界。沧羽面色苍白,瘫倒在地,一身汗流夹背,灵力告罄,如似虚脱。不消多时,墙外一阵白光迸射,映照如墨苍穹,人们眉须皆白。蓦然间,一声龙吼震天,轰的巨响,一条神龙自结界冲出,一身金光流转,好似便是由光聚合一般,夺人眼目,身体虽不算大,但动辄之间,顿见威力,四周树木劈啪断折,龙尾扫过,顽石巨树如同摧木拉朽,破坏强大。   僵尸见状,纷纷退却,不敢近身,甚至连村民都吓了一跳。原来沧羽用了茅山十七符中的圣兽符,召唤神龙来摧灭僵尸,不过这符咒所需灵力太强,这神龙本体本就与蜀山清虚的赤龙不相上下,不过沧羽灵力有限,如此施为,神龙便就小了很多。   沧羽靠在投石车旁,气喘如牛,嘿嘿笑道:“他娘的,老……老子玩死你们!”只见神龙纵跃入空,随即又如蛇盘旋,横压下来,阴寒之气立时消散,众僵尸猛觉灵力汹涌,如潮奔腾,不禁逃窜开来。神龙本为圣物,一遇妖邪之物便大发神威,四爪如钢如铁,登时撕裂几个僵尸的躯体。城墙上的村民见状,以为得以胜利,均是大声呼喝,声势震天。   可就在这时,一道绿色光劲簌然攻至,行如迅雷,动似闪电,唰的一声击在神龙七寸之处。而这天下之龙本由蛇所变,即便是龙也难逃厄运,只此一击便将那一身金光打散,化为乌有,地面上的结界也随着若隐若现,终化不见。   沧羽瞳孔圆睁,神色甚是惊恐,转头随那光劲瞧去,僵尸群中一个朦胧身影倏然走出,身材佝偻,手持拐杖,一步一顿,缓步走来,一旁僵尸如见圣灵一般纷纷退让。   众人大惊,凝目看去,却见那人竟是………………   村长!!!!!!!!!!!!!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五章险象环生   村民心下骇然,瞳孔圆睁,看着眼前的情形,张开大嘴,如塞了十几只蛤蟆一般,不能合拢。只见村长漫不经心,神情自若,走到城墙边,冷冷笑道:“道长,撑不住了么?”沧羽定了定神,疑问道:“那天阻我符咒之人,可是村长你?!”村长哈哈一笑,道:“当然是我,不过你敢阻我好事,我就可以让你永不超生!”只见他一字一顿,每一字都如一把钢刀一般,刺痛人心。   阿牛看着村长,恨声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村长面色一沉,倏然张口,露出两颗坚韧獠牙,在冷冷寒月下散发莹白光芒。村民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踉跄后退,连沧羽也是面无血色,惊呼一声,村长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冷笑道:“各位不用如此心急,我乔装村长,也不过是想取一件物事而已!”   沧羽其实早就发觉村长有些奇怪,只不过事不关己,也就没太操心,但是村长一口道出,便立马心下明晰,张口说道:“怕是想要那局眼里的物事吧?”村长神色一变,说道:“道长好聪明,不错,我就是想要那东西,当初我到这村子里,怎么也找不到那局眼在那,然后遇到了这村长,便将他杀了,乔装打扮,但村里却没有一人知道,不过好在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你道行不高,知道的倒还蛮多!”   “为了那东西,你便灭了李庄,召集群尸,来替你破那封印?”沧羽问道。村长似乎对杀人之事混不在意,用手摸了摸唇下利齿,沉声道:“哼,若非有你碍事,那封印老子早破了!所以说,今天牛家村之事,全都是你造成的!”沧羽呸了一声,“乱放狗屁,不怕熏死你,就算我不拦你,村里的人也会被你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给咬死大半了!”   村长嘿嘿一笑,“罢了,我也不想与你争执,你看是放我们进去,还是我们杀进去?”未及沧羽说话,蓦然数道暗光闪过,只听惨喝声起,几名僵尸已被一物贯穿心脏,村长大惊,转头看去,却见城墙上阿牛手拿数把桃木剑,往下掷落,口中怒喊道:“你个直娘贼,不光杀我们村长,还想让我们放你进来,坏我村里风水,作死么?”说着,再扔下几把木剑。村长神情一变,“啊”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道绿色光劲,冲向阿牛。   阿牛愤恨之余,见此情形,也是不由心下惊诧,不及躲闪,一道黄光闪过,与那绿色光劲互相消磨,瞬息不见。阿牛转头一看,却见沧羽手持黄符,气喘如牛,看来这一招施为,耗费了不少灵力。沧羽对着村长冷冷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幻化成人型?”   村长先是微微一楞,而后哈哈一笑道:“你并非尸族自然不知,不过既然身为茅山弟子或许知道一二吧,你没听说过尸族的‘人变’之术吗?”说着,村长蓦然张开双臂,众人很清楚的看到天空中的月华,如受无形巨力,扭曲起来,聚合一点,度入村长口中,而村长似乎体态暴张,一身长袍生生撑破,裂帛之声不绝于耳,接着一阵光华动荡,尸气蔓延,使人不能视物。   而待那浓气消散,一个全新的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人身材高大,鼻尖挺直,一身猩红斗篷猎猎作响,身后绿色长发,随风飞舞,面容沧桑,神色不善,瞳孔之间,却是另人吃惊的绿色,上前两步道:“这才是我的真身,我的名字叫‘毒尸枭南’。”   沧羽心下陡震,只觉周遭一股杀意压体而来,想要躺在地上。殊不知,枭南变化的同时,暗地里将尸族的“尸威”使了出来,顿时墙上众人抵挡不住,纷纷倒地,而阿牛却凭着一股倔性子,苦苦支撑。沧羽心想,没想到竟遇上个“绿眼尸魔”,若在如此,恐怕这里的人都会被压的脊骨断裂而死,这死一人总比死一群的好,若连累的村民,只怕几辈子都会倒下血霉了,死后也要下地狱。   沧羽未免村民受害,思索间心下一横,探手入袋,掏出宝珠,大声道:“你想要的还魂珠就在这,有本事来拿!”话音方落,手指反转,七道身影已然掠出,不及枭南反应,足下已踏过数人的头颅,奔出了道口,阿牛心下一沉,朝道口看去,只听远处一人大声道:“给我守好村子,便算收徒合格了!”。这时,枭南才回神过来,不由大惊失色,微一旋转,身子已化一道狂风,飘出道口。而其余僵尸也跟着纷纷退回。   阿牛努力起身,满腔愤恨当下一泄而出,抄起木剑跳入墙外,挥剑便刺,大声道:“师傅,看我的!”其余人也纷纷站起,手持巨锤翻身下墙,挥舞起来。   ……………………   月色弥漫,四周树涛如海,哗啦作响。沧羽一路狂奔,身后的六只僵尸却是全无乏意,而灵力告罄的他奔出多时,已是足下踉跄,不一会儿,便不能走动了,无奈下翻身上了六只僵尸的臂膀,抬着前去。   沧羽仰望苍穹,无数繁星如洗,身旁景物一一从眼前掠过,不禁心绪万千,摇头自嘲道:“沧羽啊,沧羽,逞了英雄,却丢了性命,真是笨蛋!”这时,六只僵尸行速甚快,想来那群尸妖也没这么快赶来,迷茫间,感觉地势陡变,如临悬崖一般,身体虚浮,一颗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那,沧羽心下一惊,转头瞧去,却是僵尸起跳,跃过一道峡谷。   六尸动转如电,放一落下,不待身体曲直,新力又生,拔地而起,窜入一片树林之中。   四周寂寂无声,偶尔传来细微声响,如似蛇虫爬行,不禁汗毛竖起,心跳可闻。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六章绿眼尸魔   夜色宁逸,幽邃的森林里一人六尸如电穿梭着。沧羽心下暗凛,只觉身后阴风流转,越来越近,心想这“绿眼尸魔”行速之快,追上自己还不如家常便饭一般。思索间,沧羽双手陡震,翻身下来,随即探手入袋,掏出几道符咒,着地摆下,状似八卦。   “先用‘八卦符阵’困你一时,争取些时间!”沧羽暗暗思索,以最快速度将阵摆成,度入灵力。随即一路奔跑,之间又设阵法,各自不一,一时间沧羽所聚灵力又告亏空,无奈下,再上僵尸臂膀,抬着逃走。   不一会儿,沧羽已奔到树林中段,四周树木茂盛,草可盖身,行走甚是艰难,就在这时,身后蓦地阴气大涨,一阵黄光隐现,只在数息,轰然消失。沧羽见状,不由大吃一惊,险些叫出,要知这符力之强,足可困住十余只僵尸的动作,如今黄光消散,便表示阵法已破,而且只在数息之间,可见这“绿眼尸魔”厉害之至,已超出沧羽想像。   思索间,黄光又闪,倏忽又失,且不断往此逼近。沧羽心下一凛,身子不由陡了起来,大喊一声:“神行千里,开!”六道纸符悠然飘落,散发柔弱黄光,贴在六只僵尸身上。六只官衣僵尸如受刺激一般,脚步倏抬,猛的一窜,便已跳出,行速之疾,已是方才数倍。   沧羽法力施为,全身虚脱,如一滩烂泥一般,软软倒下,挂在僵尸手臂之间,狼狈之极。四周景物,入眼蒙胧,如电流窜,一草一木,就如往事回忆一般,不可捉摸,也不能捉摸。   天风作响,从脸边划过,刺肤生痛。沧羽疲困之余,竟尔小寐了起来,伴随呼呼声起,脑中又显迷茫。蒙胧之中,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夜晚,小小的村庄,火光映天,在怒吼的朔风中如龙摇摆。十几名大汉手持钢刀,刀刃锋利骇人,不断逼近自己。那大汉的面孔,熟悉的不想再记起,真的好凶狠。刀锋起落,身旁的兄弟姐妹均被斩死,唯独自己,躲在一角逼仄,看着那大汉的脸庞。   刀光辉映,猛落而下,而就在这时,一人如电窜出,二指一并,夹出一道符咒。而符咒黄光一闪,那大汉便似受千斤钝物重击一般,疯狂退却,鲜血夺口而出。   小沧羽看着那人,只见他身穿青色道袍,神色愤怒,自有一种威严,张开单臂抱起沧羽,好似踏着虚空般,乘云飞去…………   …………   沧羽梦见那晚,身子不由颤抖了起来,不及睁眼,只觉猛的一顿,而其势不止,身子如电掠出,重重的摔在地上。匆忙间,睁眼一瞧,却见六只僵尸已倒在地上,形状各异,顿见狼狈。而后面站着一人,神色愤怒,绿发披身,猩红斗篷如水波动,两颗獠牙挂在嘴边,甚是骇人。   沧羽大吃一惊,勉力起身,看着那人的绿色眼球,精芒流转,顿时一股“尸威”临下,又跌倒在地。   正是毒尸枭南!!!   枭南冷哼一声,道:“小道士,仅凭那几个符咒便想制住我么,不自量力!”沧羽只觉千斤巨物扛在肩上,不能起身,断声道:“你娘的,你想怎么样?”   “不用多说,交出来!”枭南毫不客气伸出巨大手掌,指甲锋利,在沧羽眼前晃了晃。沧羽知道他想要“还魂珠”,但此物事关村里风水,怎能轻易给他,佯装道:“哦,你早说嘛,那玩意方才在跑动之时,掉在地上了,而你又追的那么紧,所以就没来得及找,你现在回去,或许还找的到!”   枭南面色一沉,怒道:“小子,作死么?”说着,单手一纵,便将沧羽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沧羽猛咳两声,骂道:“格老子的,快放开老子,等老子下来,老子定要你好看!”沧羽一口一个老子,骂的真叫痛快淋漓,而枭南却是越听越怒,手掌猛一用力,瞬时一道绿色光劲如蛇盘旋,流转臂间。   枭南冷冷道:“为了这个珠子,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你若再不交出,别怪我用毒!不过也不怕告诉你,天下人用毒自有他们的解法,但我的毒别说别人不能解,有的连我自己都解不了。”枭南一字一顿,每一字均如钢刀利刃一般,刺人心间。沧羽心下害怕之极,但他原则一身,能向弱下跪,不与强低头,强提勇气,喝道:“来呀,老子怕你不成?”   枭南神色一变,绿色光劲顿如狂蛇吐蕊,不及眨眼,便已度入沧羽口中,沧羽大张怒口,却不吐一言一字,如塞了十几只蛤蟆一般,而一张清秀脸庞,却已满布绿气,聚散不定,缥缈不一,如天云一般,经三次聚散,便即消失,而双眉间,蓦然多出了一道黑色火云。   枭南放开手掌,只听沧羽一声惨喝,如被电擎一般,滚在地上,全身蜷缩,如同虾米,一脸的痛楚,表露无遗。枭南见状,不由哈哈笑道:“如何,这‘尸毒鬼火’可是无解的哦,你若把‘还魂珠’给我,我就再加你一年寿命,如若不然,十日之内,必定丧命!”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七章毒尸枭南   沧羽全身疼痛,若蛇虫爬咬,好不难受,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慢慢缓解,勉力起身,沉声道:“真他娘的,反正总是要死,不如来的痛快!给我上!”沧羽话音未落,几道符咒已经散落于天,盈盈飘动。而枭南不及反应,只觉身后阴气大盛,六道劲力如风涌至,打在他的背上。   枭南背脊一痛,长啸一声,单臂狂轮,势若滔天也似将那劲道隔开,回身一瞧,竟是那六只官衣僵尸,此刻符纸已然脱落,瞳孔圆睁,露出淡淡黄光。枭南神色微变,冷冷道:“好家伙,茅山的规矩里,可有养尸之道么?”枭南蓦然大怒,身影如电窜出,卷起一阵烈风,不及沧羽动作,六只僵尸已齐齐倒下。   沧羽大惊,却没想到非人控制的僵尸力量如此强大,思索间也不敢托大,十指如拨弦鼓瑟,妖菊绽放。六只僵尸受其命令,直直起身,双臂曲折自如,便似活人一般冲了过来。枭南功力之强,大过这几人数倍之多,根本不需顾及,五指箕张,罩面而来,奇力狂纵,当先两名僵尸顿时被按在了泥土之中,不能自拔。沧羽以手控尸,手指之间登时灵力凝滞,不能流转。   枭南一招得手,乘胜追击,“狂尸劲”如狂风骤雨,排山倒海一般怒催而至,一旁树木彷若叠牌九向两边倒去,气势凌人。沧羽匆忙取符,口念玄经,如梵音回响一般,悠然不绝,而那符纸之上,立时隐现金色流光,夺人眼目。那四只官衣僵尸,童稚苍白的脸上陡现三分怒气,八只手掌各攻两端,齐齐抵住了枭南的“狂尸劲”。可饶是如此,那几只黄眼僵尸还是被他推出几丈之远。   枭南冷哼一声,面色一沉,道:“小道士,也罢,你偷养我尸族之物我不怪你,把那‘还魂珠’给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再加你十年寿命,如何?”枭南本为不死之神,在这世上生活几近千年,眼神流转,只在沧羽的眼光里打量一下便知沧羽要作如何解答。   沧羽微微阖目,张开双臂,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这养尸一道在茅山可谓是大忌,我虽说背其道而行之,但你也说了,老子既然是茅山之人,这苟且之事,那是断然不会做的!怎么样,你怕了么?”   枭南听到这儿,脸色铁青,越发难看,眼神如锐利钢刀一般,想要把沧羽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蓦然喝道:“怕你?你也配!”话音未落,人已如风飘出,纵跃入空,在树顶翻身一匝,疯狂坠落。沧羽早有防备,八道纸符夹在十指之间,散发柔弱黄光,方一掷出,登时散开,如被大风托空,又似受佛力催引,在墨色苍穹上飞速流转。   沧羽哀号一声,瘫软倒地,此刻的他,所凝聚下的灵力完全告罄,已然虚脱。枭南纵身而下,身旁黄光如雨直落,簌然几道符咒贴在那四只僵尸身上,每只两道,而僵尸受其刺激,动作更加迅速,纷纷散开。枭南一势已出,仓促下无法再生新力,砰的一声,打在了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不及转念,八只手掌簌然抓落,枭南神色一变,猱身躲开,可那手掌如似粘在身上一样,无论如何躲闪,那苍白小手却都在眼前摇晃,锋利指甲更是骇人,如此几个回合,还是无法摆脱,无奈下枭南狂吼一声,无匹巨劲卷带一阵毒气轰然喷出,这才逼退了那四只僵尸。   “他娘的,究竟怎么回事,区区两道符咒竟能激发到如此地步?”枭南心下质疑,正自想着,四只僵尸已然攻至,无形间几股劲力互相纠错,迫的枭南一时无法化解,仓促再退,不一会儿,便已退的十余上,上下窜躲,矮身弓行,无论怎样,终究摆脱不开。正自思索法子,眼角一瞥,却见沧羽面带讥笑,死睡非睡的靠在树边,神色悠然地看着自己。   枭南见状,不由怒火陡生,长啸一声,两只獠牙如星空弯月,朝天勾画,顿时吸取数道月华,再生新力,单臂如车轮流转,扫开一丈方圆。官衣僵尸步履一顿,欲再攻上,可眼前流光一现,便化乌有,失去了目标,不及转念,后背便似受了千斤钝物的撞击一般,脊骨砰然断裂,发出喀嚓声响,只在一瞬,四声响罢,僵尸齐齐倒地,不能再起。   枭南握了握拳头,似乎有些疼痛,转身对着沧羽道:“在茅山控尸一脉之中,你也算不错了,不过如此死法,未免太也可惜,哼!”说着,探手在沧羽的口袋衣服之内掏来掏去,而沧羽已近虚脱,一点也无法抵抗,勉力撑起快要闭合的眼皮,微微一笑,道:“老家伙,枉你活了那么多年,既然拿了,我会把它藏到你能找到的地方吗?白痴!”   枭南神色焦急,搜完之后,不由怒发冲冠,喝道:“没有?怎么会没有,到底在哪?”说话间,单手一纵,将沧羽毫不费力的提起,声色俱厉。沧羽全身无力,如一滩烂泥也似软软垂下,不能言语。枭南看着沧羽,一时间百感交集,如此费力找到的“还魂珠”怎能说没便没,焦急,沉痛,凄凉,绝望,尽涌于脑海,枭南大觉疼痛,不由纵声狂啸,声如怒潮般层层涌出,冲破浓云,遏止行风。   沧羽被提在半空,受其音波影响,不禁耳膜震荡,如巨钟鸣响一般,悠然不绝。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八章四尾妖狐   一时间,沧羽思想凝滞,脑海空白,不由心念涌动,勉力睁眼,又见脸边绿雾翻滚,只听枭南哈哈一笑,悲惨绝伦,厉声道:“我得不到‘还魂珠’,便叫你生不如死!!!”枭南一字一吐,字音回响,如被虚空桎梏,最后一字吐尽,第一字还在耳边流转不息。   沧羽难受至极,身子凌空无力,如坠万仞深渊一般,蓦然间,身子忽的一震,目前黑暗倏然明亮,如昼日悬空,四周寂寂无声,广袤无垠,逸兴遄飞,神为之夺。沧羽大觉诧异,怎的方才还是万痛齐聚,转眼便成了人间天堂,思索间,心念微动,耳边钟声鸣响,梵音回唱,蓦然间,景象变动,身如凌空一羽,浮动沧海之间,天空狂风流转,卷起层层波涛,四周水波万倾,无边无垠。   沧羽心潮起伏,大起大落,全身巨痛,如万针刮骨,仓促间,耳边雷声大作,风云疾涌,万里长空乌云聚合,日月无光,道道闪电裂云穿空,有如金蛇乱走,映得天空忽明忽暗,几道龙卷自海中来,卷带洪波万丈,与天际相连,瞬息间,沧羽眼中万相,心跳如雷,似要冲破胸膛,只见四周沧海如故,轰然一声闷雷,忽觉身子一轻,竟被流风带起,宛如一羽鸿毛,在狂风里飘飞跌宕,不由自主。   足下景物万千,如失落记忆,一点一滴流逝,不能再想,蓦地身子一顿,如被巨力牵引,动转数匝之后,落入一个山口内,沧羽瞳孔圆睁,欲要叫喊,却吐不出言语。只见足下岩浆翻滚,热气沸腾,咕嘟声响,几道火浪腾空,将沧羽拉了下去。   身处岩浆之内,只觉身子在一点一点熔化,肉皮翻卷,白骨隐现,血液不及流动,便化白色蒸气,腾空消散。这种感觉尤其难受,无比真实,沧羽心下不知,自己怎会看到这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不及多想,啪咧一声,前方大地巨声隆隆,摇动起来,地皮起伏,如浪翻滚,千峰万岭拔地而起,又见大山分裂,山峰断折,地纪失却,喷出百丈地火,熔岩四流,半肉半骨的自己从山崖滚下,猛地下坠,茫茫苍穹化为无底深渊,山岭熔岩纷纷离开上方土地,有如大雨泻落,随他越坠越深,直至宇宙深处。最后骨碎肉破,眼前又复黑暗。   沧羽身处黑暗之中,只觉方才的感觉还停滞在自己的身上,依旧痛苦如斯,他想哀求,不如死了痛快,他想祈祷,愿这种感觉快些结束,此刻,他真想拿“还魂珠”换一刻安宁。   刚一想到这儿,蓦然间,轻风流过,身旁若有古木松林,带起阵阵松涛之声,节律宛然,只一阵,忽又听叮当之声,鸣珠碎玉,引商刻羽,沁人心脾,恰与这松涛相合,引飚动树,呼风摇铃,宛若一人抚琴,万众吟哦。沧羽听到这儿,瞳孔陡睁,神智若从宇宙深处,再次归来一般,惊醒梦中人。   枭南手提沧羽,正自催动毒咒,让他心潮起伏,受地狱阿鼻之苦,尝天下难忍之痛。而这铎铃相击,音波流转,恰好凝滞了他的毒气,一时间再也无法动作,沧羽得隙回神,当下摆脱枭南手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神色甚是惊恐。   枭南面色一沉,缓和方才疯狂神情,朝天喝道:“妖女,给我出来!”声音中催动“狂尸劲”,如夜枭般波及四野,群鸟惊起。只在一瞬,几道暗红光劲轰然流出,将枭南逼退数步,这时从天空落下一女子,身如纸屑,盈盈飘动,好不潇洒。   沧羽猛咳一阵,抬眼看去,那女子如蝶落下,竟不激起半分尘土。细细一瞧,那女子生的肌肤如雪,发如流瀑,直及双肩,容貌美极,眉眼如画,脸如梨花一般姣好,虽无雨丝的衬托,仍旧显的清丽不可方物。着一身墨色镶珠落边流彩裙,腰间束有一条金描白凤青丝带,钗如天青而点碧,珥似流银而嵌珠,足踩月白踏雪凌云履,整个人看起来,便如九天玄女一般,美貌惊人。沧羽看在眼里,不觉间竟已痴了,蓦地全身虚脱,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枭南眼角一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相貌,怒喝一声,“老子杀人,有你什么事?”那女子呵呵一笑,声如雏莺一般,动人心弦,道:“可你我立归,井水不犯河水,你如今跑到我的地界杀人,似乎不太给我留面子,况且你偷练‘人变’之术,依尸族规矩,你早该死了。”   枭南冷哼一声,道:“哼,尸族规矩?现下尸神换位,这‘人变之术’已被视为‘尸神密术’之内,又有何学不得!”话说到这,那女子蓦地花容失色,显然很是惊诧。枭南暗沉一口气,冷冷道:“老子辛苦了两百年,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如今已经找到,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件事!”   那女子神色微变,但依旧不改容颜,微笑道:“没想到几个月没见,你威势便长了者么多啊!你拿那宝珠,无非是想重变回人,可你没想想,妖便是妖,尸便是尸,想再便回人,脱去不老不死之身,做梦还差不多!”枭南眉头一蹙,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言,从前你有你老子在身边,我枭某可能还怕你三分,如今只你一人,便是杀了你,‘妖神皇朝’也不会知晓!”   那女子面色一沉,冷然道:“你可有这个本事!”这话音方落,两道黑色飘带如蟒蛇一般自后背涌出,便如一对翅膀挂在背后,让人瞧来,更觉娇艳。那飘带如被风控,在女子身旁丝丝流转,倏忽间簌然射出,恰如青龙出洞,诡异至极。枭南早料到他会沉不住气,所以事先已做好准备,蓄势待发,不待他法术施全,便已如电掠出,势头未尽,枭南不及顿足,猝然回折,攻向黑衣女子。   那女子花容微变,纤指流动,那如墨飘带登如莲花绽放,砰的一声,挡下枭南的“尸神劲”。二人齐齐退却。黑衣女子面色陡现苍白,退到另一棵树边,微微喘息。枭南冷哼一声,哈哈笑道:“如何,少了‘妖神皇朝’,你还有什么?”   黑衣女子瞳孔遽缩,神色微怒,哼声道:“是么?”话音未落,枭南猛觉一股妖力流转,势若滔天一般将自己生生推出一丈之远,抬眼看去,几道红光如蛇游移,悬空不落,如绕身丝带也似缠那女子身上。   黑衣女子仰望苍穹,深吸一口气,双臂舒张,如在祭祀,却听簌簌声响,那股脊之后,倏然纵出四道绒白长尾,朝天摇摆。   此刻一瞧,赫然是一只四尾妖狐。 第三卷天道卷第十九章尸翼舒展   那黑衣女子面容垂下,如花般美貌的脸庞赫然印出六道黑印,由粗及细,利如锐剑。枭南心下暗凛,心知惹怒了这婆娘,势必惊动“妖神皇朝”,不过“还魂珠”便在眼前,就此放弃太也吃亏。经一思索,还是心有不甘,索性张开双臂,与其大打一场,来的痛快淋漓。   黑衣女子神情一变,五只锋利煞人的指甲虚空划落,顿时激起数道光劲,色泽暗红,如蓄火焰。枭南瞳孔倏张,窥准来势,足下微旋,人已踏空腾起,披风起落,顿见飘逸。四尾狐妖眼神凌厉,纵身跃起,十指若纺若织,画出道道光芒,接织成网,遮天闭日。枭南再无法躲闪,“狂尸劲”如风雨骤至,狂轰而去,绿色光劲如水波涟漪一般从拳指间流出。   妖狐挑动手指,那张光网若被带动,伸缩之间将“狂尸劲”化解参半,但这劲力何等之强,一拳挥出,正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狐妖面色一沉,柔弱纤指蓦地抖了起来,心念甫动,只觉体内魔元流转若有阻碍,不能自如。抬眼望去,一道道绿色光劲轰然流出,如明水生晕也似渐渐扩散,须臾便至脚底,而那光网也被越拉越长,以枭南为中心向上凸起,越来越大,忽听裂帛声响,“啪咧”一声,枭南破网而出,恰似凌空一羽,停滞半空。   黑衣女子缓缓落下,摆动四尾,冷笑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枭南暗沉一口气,按捺心中怒意,道:“不过如此?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如今一瞧,怕是连你爹的三分都不及!”女子脸色一变,怒气陡生,连声音都压低几分,道:“少拿他来说事,对付你,我已经是绰绰有余!”枭南哈哈一笑,讥讽道:“就凭你?只有四尾,冲其量也就四百年法力,看来你还真不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月夜之下,蓦然一声怒吼,破云传出。狐妖神情一滞,退却三步,只见枭南的身体正缓缓上升,恰与明月持平,阔健的身体背对月光,便如一只黑影恶魔一般,惟独长长獠牙散发着猩红光辉,如欲滴血,忽听一阵声响,如布撕绸裂,不绝于耳,狐妖睁大瞳孔,似乎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呆怔怔的望着苍穹。   枭南神色艰苦,好似在承受莫大痛楚,绿色光辉从他身体里面透了出来,甚是诡异,蓦地一声沉喝,身体倏而蜷缩,状如虾米,而他的背后,“呼啦”一声竟抖出了一对翅膀,色泽暗黑,在半空中盈盈摇摆。   “如何,小狐妖?”枭南大喘着气,嘿嘿笑道。而狐妖却是满脸的惶恐,惊道:“你没到‘红眼尸神’,怎能张开‘尸翼’?”枭南长舒了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叹息,答道:“就算没有到那种程度,但我吸了昆仑十几个道人的血,法力加持,一样可以张开!”   狐妖心下暗凛,自己虽然张出了四尾,但与之相比,却如云泥一般,遥不可及,要知尸族之中,虽无法器加持,但他们但他们的力量之强,速度之快,决不亚于九州中任何一种神兵,加上密传的“尸王密术”,更是难以对付,如今枭南的尸翼大开,无异于得到绝世神兵,功力可是增强了数倍不止,如此一来,当真是凶多吉少。   正自惊诧,枭南已按捺不住,其实他的尸翼全凭在昆仑山吸取十几个道法高深的道士之血加持而成,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是故不敢托大,欲要速战速决。双手一合,大喝道:“尸王密术,尸牙破!”随着五指箕张,虚空中顿时生出两道绿色光弧,由粗及细,越来越大。狐妖不敢硬接,弹地入空,不及眨眼,“狂尸劲”已如潮涌来,若江河决堤,无法遏止。狐妖心下一凛,匆忙防御,两道飘带如有灵性,横在身前,抵住了枭南的拳头。   可那劲势却不消减,裂帛声起,黑色飘带从中撕裂,妖狐神色一变,只觉无匹尸劲沛然而入,不及转念,人已斜飞而出,沿途撞倒三棵合抱大树,最后落在一株百年老松的旁边,鲜血如柱涌出。枭南本不想伤她,若然惹下了“妖神皇朝”,只怕几辈子都不得安宁,但事已如此,便只能将错就错。   “大小姐,我本不想伤你,不过你硬要多管闲事,也别怪枭某做事太绝!”枭南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负力千钧,在地面印出一个深深的足印。那女子受了重伤,命早去了一半,身后四尾已然消失,脸边的黑印也淡了去,喘着微弱气息,勉力笑道:“果然好本事,不过你现在杀我,我的身上势必留下证据,到时他们还是会找你麻烦!”   枭南哈哈一笑,将一旁的沧羽托来,道:“这你就放心吧,我把他放在你身旁,然后用刀刺死你,待他说出珠子下落,我自然也会刺他一死,就算是妖神皇朝来也断然不会发觉是枭某所为,只道你俩殉情而死的,哈哈,可是便宜你们了!”那女子听罢,不禁面色苍白,两眼如刀,死死的盯着枭南,似要把他吞进肚里一般。   “且慢,我可没同意啊!”这时一旁沧羽竟猝然叫了起来,枭南猛的一惊,喝道:“臭小子,醒的倒快!”原来沧羽被拖拽之间,全身疼痛,已有转醒之相,待被拉到这女子身边,鼻端竟似隐隐闻到馥郁馨香,非兰非麝,幽幽沉沉,一时间竟如着魔,这才惊醒,忽听枭南言语不训,当下反驳道。   枭南冷哼一声,“如今你俩全无缚鸡之力,更别说逃跑,我劝还是乖乖听话,如若不然,就把你变成僵尸好了!”枭南说话平淡,但那女子听来,却是分外心惊,要知一死了之,倒还痛快,如若变成僵尸,也就意味着永生不死,跳脱三界之外,不能再归轮回,千秋万世,永难成人,如此一来,倒比死了还要痛苦。   不及反驳,沧羽蓦地嘿嘿一笑,道:“如此也好,免的我死在姑娘旁边,唐突佳人!”说着,便向那女子看来,此刻满脸是血,又是夜里,如此瞧来,不禁有些骇人,女子慌忙转脸,不敢再看。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章天元镇妖   枭南一楞,嘿嘿笑道:“好啊,你想怎的都好,只要把珠子拿来,放了你都行!”沧羽一听便觉气愤,朗声道:“古人有云,‘众生皆平等,蛇虫鼠蚁,亦是如此,何况人乎’,我若把珠子给你,你不光要放了我,还要放了这位姑娘!”那女子一听,心下陡震,如被电触一般,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枭南听罢,不由心下好笑,“呵呵,小道士可是动了凡心,看她美貌,可是想娶回去做老婆,可是人妖……”   “给我住口!”枭南本欲说人妖殊途,可刚一说到这儿,那女子蓦然暴躁起来,大喝一声,止住枭南说话。枭南微微一惊,诡异笑道:“不想我说么,那我便不说,只消这小兄弟把那珠子还来便是!”沧羽哈哈一笑,甚是爽朗,大声道:“好,我便给你,不过你要杀她也可,等我给你之后再杀如何?”   枭南微一错愕,思索半晌,也觉可以,冷哼一声,点头作罢。沧羽转头在那女子耳边低声道:“等会抓紧我!”话音方落,唇边已然触及那如玉耳垂,黑衣女子登时全身一震,如蚂蚁附身一般奇痒难忍,但那种感觉倒也奇怪至极,倏忽不见。   沧羽嘿嘿一笑,缓缓起身,道:“老家伙,那东西就在我身上,但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吗?”枭南也觉奇怪,既然在他身上,断然没有理由找不到,当下询问道:“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笨!”   “什么?!”枭南一听,登时怒极,不过为了拿到珠子,强忍按捺胸中怒气,待拿到之后,再一气泄出,誓要将他碎尸万段。沧羽仰头大笑,惊起群鸟飞起,好一会才消停,道:“开玩笑别介意,我告诉你,因为那珠子在我的符咒里!”枭南顿时一惊,不知沧羽是何意思。   只见他探手入袋,掏出一道符纸,手腕一摆,符纸登时燃起,倏然化作一抹流光,旋转数匝,凝成一个光团,色泽莹白,如月色白辉。那女子看着沧羽动作,忽的一种莫名感觉涌上心头,迫的她不忍眨眼,专注看着。   沧羽对着枭南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符咒空间,里面可以装好多东西,我把那玩意就放在这里!”说着便探手入内,而手臂随着光圈流转,竟一点点的便没,到了最后,真如将手臂伸入虚空一般,不见踪影,沧羽将在那光圈里掏来掏去,如在寻找,眼看枭南只顾看那光圈,瞬时将头一转,瞥向那少女。二人四目对视,少女登时心头一惊,面皮一红,不禁回过头去。沧羽不能说话,只能暗动眼神,而那女子却是不好再看,索性将身转过。   沧羽心下焦急,这时枭南喝道:“臭小子,还没好么?”沧羽无奈叹了口气,左手摆动手指,散落八方的几个官衣僵尸登时跳了过来,腾挪如电,这时枭南身后也是一阵骚动,沧羽凝目瞧去,却见大批僵尸匆匆赶到。原来方才枭南功力深厚,来的较早,至于后面那些喽喽,身体僵硬,自然得一步一步跳了过来,这会才赶上。   沧羽也不心急,微微一笑,道:“喝,大队人马来了!”此刻,沧羽的心才落了下来,如今僵尸已到,那村落自然免受其害,阿牛怕是已经脱险,不过现下自身情况危急,很难脱身。但沧羽似乎早有防备,百无聊赖的在那光圈里搜索着。   枭南心下一沉,喝道:“臭小子,玩什么猫腻,快拿出来!”沧羽面色一沉,显的不屑一顾,埋怨道:“里面东西这么多,叫我怎么找啊!”这时,那女子又抬头看来,不过这次只是眼角一瞥,颇有怀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沧羽心下一急,猛哼一声,随即眼皮跳动,暗示而来。那女子神情一变,心下顿知,沧羽这才松下一口气,转头看向枭南,道:“老家伙,你可看好了!”   枭南登时凝目瞧去,眼神中陡现贪婪之色,只见沧羽一点一点将手臂拉出,从肩头到袖底,只至手腕探出,蓦然一点黄光隐现,从那手腕之下流转而出。枭南心下一沉,暗叫不好,却听沧羽一声沉喝,幽幽荧光之中,倏然迸出一道金色光芒,映照苍穹。   沧羽左手指间变化,身后六只僵尸倏而倒转,而那黑衣女子也是心下明晰,翻身上了僵尸臂膀。沧羽见状,登时舒下一口气,放落心中铅石,随即手臂倏抬,万丈豪光立时涌出,卷带一阵旋风,汹涌迸发。   枭南大惊失色,面孔也扭曲了,不顾那旋风咆哮,合身扑上。沧羽神情肃穆,当前玩笑形象一扫而空,严肃至极,手掌抬起,五指前一道黄色符咒凌空虚浮,盘旋不落,纸间画有奇怪图案,落笔之处甚是豪放。沧羽见枭南扑来,当下心神勒紧,大步一踏,身如弯弓,符似箭羽,砰然射出。   “天元镇妖符!!”   沧羽大喝一声,不及转身,便即退去,此刻的他,所蓄灵力再度告罄,这向后一跃,已是用尽了残余力气,方一跳上僵尸臂膀,人已昏厥,如滩烂泥软软倒下,黑衣女子登时一惊,也不顾男女之别,将之揽在胸前,双颊不知何时,竟已生了一层红晕,不及反应,六只僵尸如受指令一般,动转如电向森林深处退去,须臾不见。   枭南眼看众人退却,不由怒意陡生,正欲追赶,忽的眼前金光四溢,如潮涌至,枭南正在气头之上,尸元陡旋,拳如钢铁也似,砰的一声嵌入金光之内,绿色气劲立时涌出,将那金光削开一口,一时间,势成对峙,可那金光如水,又再蔓延上来,枭南无奈下,再催尸元,光劲迸发,如此几个回合,枭南竟有了疲惫之相。   眼看沧羽几人已经逃跑,心里越想越急,正要退却追赶,可那金光却似黏液一般,死死的将他的手臂缠处,且不断蔓延,现下竟已到了肩头。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一章心梦无痕   饶是枭南处世千年,无所不惧,见此情形,也是心下一凛,冷汗直流。只见那金光越来越胜,隐约可见一道符咒暗藏光芒之内,徐徐流转,而金芒所到之处,半只手臂登时没了感觉,好似在融化一般,离体消失。   枭南怒哼一声,右拳紧握,“狂尸劲”瞬时爆发,激起一阵龙卷。眼看光芒快到勃颈,不及多想,挥臂击出,犹如铁铳出弹一般迅疾,劲力所到之处,绿气弥漫,将那光芒腐蚀消失,得一空隙,枭南一声惨喝,将手臂拔出。   却没想到,血屑一线飞,枭南手臂竟尔齐肩而断,断口处骨肉分明,血流如柱,而那道符咒却似没了目标,乱窜起来,枭南惨痛之余,也是心下骇然,猱身躲开。但身后僵尸动作缓慢,不及躲闪,当下挨个正着,金光迸发,十几只僵尸瞬间湮灭,须臾不见。   枭南捂着鲜血直流的肩头,面色扭曲,神态若狂,看着远处的黑暗,蓦然激起一团心头火,不由仰天悲啸,音色悲惨至极。   ……………………   眼前的景物飞快流逝,不可捉摸。那六只僵尸受沧羽符咒催动,飞速奔跑,起落之间,已在十丈之外。僵尸臂上,沧羽尚还靠在狐妖的身上,一股芳香在鼻间萦绕,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恰如一脉泉水,在心里流淌,好不温暖。   沧羽人在梦中,也似闻到那股香气,万虑澄空,心神交会,踏步望去,却见眼前高天迥地,广袤无垠,目爽心开,神为之飞,四周花香扑鼻,鸟语啁啾,弥漫怡人清气,碧空如洗,瓦蓝澄净,天际升起一抹云气,淡如轻罗,袅袅飘荡,转瞬不见。   沧羽心下惊喜,不禁张开双臂,感受天地。不出须臾,猛觉头部一痛,眼前景象顿时幻化,便如沧海流尽,皆成虚空,云雾散灭,日光消退,天地间,幽幽沉沉再复黑暗。沧羽惊疑不定,大声呼喝,但那声音似乎被虚空桎梏,只在身旁流转,须臾不闻,到了此刻,不由心头暗凛,匆忙睁眼。   沧羽坐起身来,发觉自己躺在一棵古树之上,老根盘结,绿荫蓊郁,粗大枝干盘曲如龙,树下姹紫嫣红,杂花锦簇,异香幽幽,飘荡在空气之中,醉人心脾。垂目一瞧,那黑衣女子正在树下,梳理如瀑黑发,发如轻丝,随风飘飞,顿见飘逸,沧羽看的痴了,但随即一想,如此看却,岂不是唐突佳人,方才唇碰耳垂也是不经意所致,却非有意冒犯,想到这儿,不由匆忙转身,但心里却还是浮现那女子的身影。   沧羽定了定神,环顾四周,才发现天边泛白,启明星亮,怕是要清晨了,而四周草木茂盛,六只僵尸列队站在树下,护在女子身前,好不威风。沧羽瞥了瞥嘴,故意大哼一声,咳嗽两下,示意自己已醒。可那女子却似充耳不闻,兀自梳理。   “小色鬼,还不下来?!”蓦然间,那女子抬起头来,嗔目怒视。   沧羽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定有什么怪异,本为正人君子,怎会一夜之间便成色鬼,莫非她还在顾及昨晚之事,翻身下树,走到女子面前笑道:“姑娘早,今天天朗气清,倒是个好天气……!”这话音未落,谁知胸前猛受巨力,倒飞出去,抵在一颗树上。沧羽头脑眩晕,眼前绿叶飞落,不禁迷茫起来,断声道:“你个婆娘,干嘛踢我啊!”   那女子面色一沉,缓缓起身,拍落身上落尘,嗔怒道:“这是对你的小小惩戒,谁叫你昨日对本姑娘无礼!”沧羽长叹一口气,扶树起身,捂着胸口,道:“我又不是故意所为,有道是男女有别,而且姑娘还救我一命,我怎敢对姑娘无礼!”   女子朱唇微翘,道:“小色鬼,说话不可信,看你说话文邹邹的,可是读过几年书?”沧羽嘿嘿一笑,似乎很是得意,“那是自然,小可虽是道士,我四岁发蒙,五岁能诗,六岁能文,七岁时便上了私塾,而却八岁得病,荒废一年,九岁………………!”未及说完,那女子冷哼一声,将其打住,若然照此说下去,怕是枭南已经追到了,还没说完呢。   “我娘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你还是个小色鬼!”   沧羽嘿然道:“那可不一定,前宰相赵普,人言所读仅只‘论语’而已。太宗皇帝因此问他。他说:”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你看,人读’论语‘半本可治天下,又怎能说没用,可如今大宋积弱,也是太过重文所制,当年太祖杯酒释兵权,弄的现在天下大乱哪!所以说,读书自可治国,但终究不可只取一道。!“他说话平稳,言辞利落,掷地有声,且不断口,如竹桶倒豆一般说将出来。沧羽轻咳了两声,续道:”还有,我堂堂正人君子,可并非色鬼一流,可不要弄错!“   女子听闻,不仅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个小道士,竟懂的这么多,那怎不去治理国家,落个官衔也可啊!”沧羽面有愧色,道:“我本想的,但为了一些事情,只能去茅山学法!”   “什么事情!他们么?”女子指着那六个僵尸问道,但沧羽别过脸去,神色凝重,似乎又想起伤心往事,淡淡的说道:“不方便说的!”那黑衣女子也不追问,飘带一挑,勾住上面树藤,便翻身跃起,坐在了树藤上。沧羽端坐树边,回想昨夜,真是端的惊险,但又疑团纵生,不禁问道:“如此深夜,你怎会在这树林里!”   那女子“厄”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不好开口,便佯装嗔道:“小色鬼,要你管,那你又怎么在这?”沧羽心性耿直,也不多想,便将牛家村一事,一五一十的讲与她听,本以为女子胆小,定会惊诧万分,谁知那女子直听的哈哈大笑,若有死人之处,也只是神色微变,仿佛经历太多一般。沧羽心下惊疑,问道:“你会法术么?”   黑衣女子本为四尾狐妖,但家境特殊,确实不能直言相告,眼眸一转便有了言语,“我师傅是蜀山派的,你可有听说过?”沧羽猛的一惊,“天下第一正道,蜀山派我怎么不知,哇,难怪你那么厉害,不过还是打不过枭南!”   黑衣女子最恨别人贬低自己,就算事属确实,也是心有不爽,飘带一纵,一根枯藤顿时飞出,打在沧羽脑门上,冷然道:“活该,那是本姑娘心软,就算我打不过他,难道你能么?”   沧羽微微一楞,也是不觉莞尔,摇头叹气。那黑衣女子笑道:“你居然会惹上这么大一个娄子,不过你那宝贝特殊,也难怪枭南会来抢夺!”沧羽心念甫生,将符咒引燃,再在那空间中搜罗一翻,不过这次较快,不一会便将其拿了出来,在手上把玩,疑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黑衣女子眉头微蹙,想来绝世珍宝,自己心里也会有些好奇,随即五指倏张,若有吸力一般,将沧羽手中的“还魂球”隔空吸来,捺住手中。沧羽也不以为怒,继续问道:“你可知这东西有什么作用?”黑衣女子方才听说此物来由,但觉沧羽灵力不够,就算动用妖力,他也应当察觉不到自己是妖,思索间,微微一笑,暗中魔元陡转,掌中一道红芒倏然流出,度入“还魂珠”内。   这时沧羽还在纳闷,喃喃说道:“既然叫还魂珠,难道真有还魂之用!?”蓦然间,那还魂珠夺手而出,悬浮空中,一身紫光流转,温润祥合,便如自然之力,滋养万物,四周草木也随之摆动起来,异相纵生,周遭枯枝翻新,萎花又生,端的怪异至极。   二人正自惊诧,那宝珠倏然一阵晃动,流出一道光色文字:   “还魂宝珠,搜魂收魄,度生万物,还人生灵!”   这些文字沧羽早就见过,是故不甚惊奇,转眼望去,却见那黑衣女子瞳孔圆睁,看着那光字,似乎惊诧万分,沧羽问道:“可有什么怪异么?”过了好一会儿,女子才略略回神,收起宝珠丢给了沧羽,惊疑道:“若没猜错,这宝物似乎真能还人生灵!”   沧羽听罢,先是神情一滞,心潮起伏,接着纵声长笑,竟是万分欣喜,哈哈笑道:“死人还生,天下真有如此宝物!”说着便跑到了那六是僵尸面前,扑通跪倒,兴奋道:“大龙,小尤姐,你们有救的,有救的!”说着竟尔溢出眼泪,黑衣女子凝目瞧去,却见沧羽忽喜忽悲,不由心下狐疑,道:“你别高兴太早,既然是宝物又怎能轻易催动,你知道他的用法么?”沧羽摇了摇头,道:“你会用么?”   女子随之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从腰间拿出一个铎铃来,摇曳相击,顿时一阵铃声传来,清脆悦耳,沧羽微微转头,侧耳听来,却觉胸口闷气倏尔消散,全身疲惫削减,轻松舒畅,好似人在轻罗云雾之中,飘飘然不知其所止,心想方才对付枭南之时的铃声所出。   “这铃声好生有趣,不过小可真是冒犯,与姑娘相处甚久,却不知姑娘贵姓,可否告之?”沧羽心想,此女子救人性命,自然要得知姓名,当下抱拳道:“在下茅山沧羽!”那黑衣女子看着沧羽神情凝重的样子,大觉可笑,道:“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黑衣女子伸出纤纤细指,笑道:“我脚扭伤了,你背我出去吧!”沧羽惊道:“这怎么可以,不是有僵尸车么?”黑衣女子朱唇一翘,双手插腰,活似个大小姐,“那玩意手臂僵硬,弄的我身体都酸了,方才停时还不知分寸,将我摔了下来,还让我坐?”   沧羽干咽一口唾沫,退口两步,道:“不要吧!”   “那你是不愿意喽,天下男人都没好东西!”黑衣女子责骂一声,眼圈竟倏的红了。沧羽见状,也是大觉委屈,嗫嚅了两声,躬下身来,那女子见状,面色陡变,快如翻书一般,笑了起来,旋身落下,轻准无比落在沧羽的背脊上,呵呵一笑,“小色鬼别打歪主意哦!”   “臭婆娘,你要我背的还这么多废话,算我倒了血霉了!”沧羽埋怨到,如此一来,自己也不能搭乘僵尸车,正觉疲累,忽尔铃声纵起,婉转悠扬,却听黑衣女子温柔缱绻,缓缓说道:“我叫小晶!”   沧羽微微一愣,脑中杂乱,脸边小晶的秀发如清水般抚摩,一股香气随之飘荡,只消一闻,一身乏困顿时消散,跟着六个僵尸,向前走去。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二章一生为友   沧羽背着小晶一路西行,但觉这树林草木茂盛,少有人迹,周遭蛇爬兽走,阴风习习,不禁让人寒毛竖起,沧羽自小心下胆怯,少走夜路,便连赶尸也是头悬烈日在街道上行走,至于什么“生人让路”,也就免提了。   转头看看小晶,却没想到这个身世神秘的大小姐摇的铜铃,哼着小曲倒觉悠闲自在,身后六个非人非鬼的僵尸似乎暗合他的节奏,一步一顿的蹦跳跟随,未曾掉队。   沧羽叹声道:“小晶姑娘,如今被那大魔头追赶,我们这么如无头苍蝇般乱窜,未免太过迷茫吧!”小晶将头贴下,附在沧羽耳边,轻声道:“你来的时候是走的康庄大道,无鬼无神,自然一路到西,而这个树林是除了大道之外是唯一可以出去的道路,虽然道口繁多,曲折复杂,不过还是可以出去!”她话音好听,便如银铃一般沁人心脾,待到将头抬起,秀发如丝般从沧羽脸旁划过。蓦然间,沧羽满脸通红,竟已到了耳根,不由呵呵娇笑道:“好个小色鬼,竟恁的害臊!”   沧羽“切”了一声,不与搭理,但觉眼前道路迷茫,入目杂乱,树藤纵横,只消一看,便觉晕眩,哀声道:“可是大小姐,咱家路盲,要不你下来带路吧!”也难怪如此,沧羽天生路痴,如无人指点,便真如无头苍蝇一般来回乱窜,若到了生地,只能尽量把这地方想成自己熟悉的道口,随着感觉走,如此几个月,也是机缘巧合,才让他到了牛家村。   小晶似乎知道他不想背着自己,至于路盲一说,自然不信,只觉爬在他的背上,甚觉舒服,哼声道:“本小姐脚部疼痛,不能走路,你不是不认识吗,本小姐指给你便是!”说着,纤指勾起,划向左边,沧羽无奈,长叹了口气,缓步走去,如此几个刻时,又觉疲累,无奈下,好求歹求才让这大小姐从身上下来,两人六尸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   “小晶姑娘,你家里有什么人啊,怎会一人到这儿,现在能告诉我了么?”沧羽一边喘息一边问道。其实小晶本为妖神皇朝的人,但她心性怪异,却想过人的生活,抑且皇朝之内的强迫婚事,迫的小晶背景离乡,一路至此,但觉此地荒芜人烟,仅有村落,便在这树林之内寄居下来,平常也到村落去采购食物和饰品。   不过没过多久,便遇上了毒尸“枭南”,小晶心性善良,不愿见村民被杀,便冒险与枭南斗了起来,本来枭南身为绿眼尸鬼,根本无须怕她,但这厮骇及“妖神皇朝”的实力,所以便与其定下合约,河水不犯井水,不会再让小晶看到自己杀人,如此僵持两月,小晶以为枭南还真改了习性,却没想到他竟幻化人形,来夺那宝珠,其实小晶早就知道这里风水奇佳和那宝珠情况,只不过未动贪念而已。如今让他最为担心的便是尸神换位,听枭南所言,这尸神换位抑且解开“人变”禁术的桎梏,如此一来,尸族人人变化成人,岂不天下大乱。   而且这“人变”禁术一说,还是由千年前的蜀山一战说起,那时尸族大败,连万年古尸都被封锁妖之内,无奈下与蜀山签定“百年不踏中土,千年不害苍生,万年不用人变”的协议,这才全身而退,但是如今新的尸神大破协议,便是说要再踏中土,看来这生灵涂炭,确是少不了的了。   小晶眨了眨水灵的双眸,神色凝重地看着沧羽,眉头微蹙,若有道不禁的愁意。心思流转,只觉沧羽人心淳朴,却无杂念,在她的眼里,不知为何,只觉得他的身后仿佛隐藏着一个莫大的秘密,一个不为人知,欲要永远封存的记忆。小晶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妖,只是觉的和他在一起,竟是几百年来头一次的舒畅,痛快淋漓,或许是百年来都困在妖神皇朝里的缘故,对世上的人还没完全看透,不过在她的心里,也只是觉的开心就行。   “小色鬼,我问你,你当我是朋友么?”小晶问道。   沧羽似乎有些惊疑,挠了挠脑门嘿嘿笑道:“当然,大家患难与共嘛,而且你也救过我,我自然当你是朋友!”小晶微微一笑,笑意微薄,好似强撑起来的一般,一闪而没,叹声道:“那好,我告诉你,我的身世神秘,我不想说,也不要你也别问,如此一来,你还当我是朋友么?”   沧羽微微一愣,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蛮不在乎一般,笑道:“这个当然,你不想说自然有你的原因,既然这样,我便不问,其实你能告诉名字已经很满足了,想这几个月来,客栈喝酒聊天,本以为遇上个朋友的时候,到最后连个名字都不留下!”   “这不是为了报答我吧?”   沧羽笑道:“怎么会呢,报答二字,怎称得起朋友两字,你知道‘仁’字为什么一边是人,一边是二吗?”小晶听到这儿,甚觉欢喜,在这四百年里,从来没有过的欢喜过,不禁随之笑道:“为什么呢?”   “我告诉你啊,因为要做到‘仁’字,就不会是一个人,是两个人甚至好多人的羁绊,只说报答,太过肤浅了!”沧羽神色昂然地说道,话语间意气磅礴,竟另有一种气势。   小晶看着沧羽,蓦然间心绪杂乱,如明水生晕一般,在她平静的内心缓缓划开,她抬头看了看苍穹,但觉天空浩大,晨光如水,好温暖的感觉,一条小流,静静地从心底淌过。妖神皇朝的桎梏,在一刻,好象消散了,却没想到在人间界里,竟有人可以和她做朋友。   其实沧羽也是一生孤独,待他说完这话,才觉心里舒畅,才会认可十几年来的第一个朋友,尽管对她一无所知,只有个名字,不过这也就够了,小晶,小晶,便如烙印一般,印在了心里。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三章九龙城镇   墨云流彩,暗影消散,婆娑树影下二人谈笑如风,悠闲自在,沧羽一路走南闯北,所闻所见趣事甚多,便与小晶讲来,小晶也是初涉人间,听的不亦乐乎,直到天已大亮,二人才双双起程,带着六个家伙,转向北上,这次依旧沧羽背着,不过身旁佳人耳语,倒也不觉寂寞,况且还是个朋友。   沧羽暗用符咒,在腿上贴上“神行”符,走路甚快,也不觉疲累,行了一程,道路渐趋险峻,顺着地势起伏不定,依照小晶所言,此刻居牛家村以北一百里,前方便是“大蛇山”,传说这山是由上古魔兽“地魔兽”所化,而地魔兽形状如蛇,这里的村民因不知其名,便唤做“大蛇”,之后它被菩萨所治,化为一条山脉,横在牛家村前,山边仅留小道,这才让村民与世人隔绝,不好来往。   山脉蜿蜒曲折,真如大蛇一般,起伏不定,峰回路转。本来沧羽怕牛家村失了“还魂珠”的宝物,风水破败,死人参半,想回去先还给他们,虽然他想救这几只僵尸,而害人性命之事,那是断然不会做的,如此一来,确实大为心痛,但后听小晶所言,那里的风水局眼早就破败,事前为死人,却是因为上辈村长以火焚祭祀之法,免去了灾难,这才得保平安,这“还魂珠”拿不拿回去也是一样的。   沧羽听到这,这才心下舒坦,想到六个家伙得以救活,更是心下欢喜精神焕发,走路越加迅疾,小晶见状,也是暗下好笑,骂他白痴。沧羽几人走到山腰中断,山势便越发陡急,时而俯临深谷,时而傍依绝壁,时而纵越断崖,时而穿梭林莽,一路下来,沧羽已是满身破败,但依旧手腕不松,没把小晶放下身来。小晶看着他的愚蠢模样,竟有些怜惜起来,其实本身小晶脚踝正常,根本没有扭伤,让他背着走,本想耍他一番,可到后来,渐觉那背部温暖,也就舍不得下来了,不过事到如今,真是迫不得已。   小晶佯装脚踝已好,便和沧羽一起下地行走,此处地势险峻,自然坐不得僵尸车,不仅如此,还得谨防这六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哪个万一真失足掉了下去,怕是沧羽也要下去陪他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沧羽等人一路攀爬,终于越过了山头,此刻日近黄昏,而眼前就是一个城镇,名为“九龙镇”,二人也不消多说,托着一身疲惫筋骨便走了进去。虽说天色将晚,可这四周人流密集,络绎不觉,丝毫没有要收集的意思,两旁商店买卖,呼喝震天,物品琳琅满目,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不及说话,小晶已冲进了一家首饰店里,沧羽看着他那大小姐的气势,无奈的叹了口气,带了六个家伙也跟了上去,而这大白天敢尸真如天下奇闻,这一道人见了僵尸,顿时收了东西仓促回家,街上不出须臾,又变冷清,沧羽这场面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但为了不扫大小姐的雅兴,只好把僵尸停在外面,自己跟了进去。   这家店物类繁多,店长也是个勤快人,给小晶一一介绍各类商品,小晶似乎不喜金银,只停留在一些贝类和骨类的首饰边,细细挑选,沧羽也觉奇怪,这小女子非但不喜金银,也不看戒指,项链,只挑模样怪异的耳环带个不停,时不时问问价钱。沧羽长叹一口气,静坐在一旁,慢慢等待。不一会儿,小晶便挑了三,四个饰品,挂在耳边,给沧羽看,沧羽看了半晌,只觉那饰品较之一般大过两倍,模样怪异,可带在小晶身上,却是特别好看,如同异域女子一般。   而后看了三副,让店家包起,可最惨的是小晶拿起便走,临出门只道了一句“让他付钱”,沧羽呆滞地看着她的身影,回头又看了看店家贪婪的目光,无奈下将掏了几两银子便付了上去,暗想好在村长给了自己一包金子,若非如此,当真要被这婆娘摆上一道才行,随即带着六个家伙沿街闲逛,直到天色已暗,才找到了间“钱来客栈”,沧羽肚中雷动,便急忙要了些吃的,与小晶一起吃饭!   “我说大小姐,你一路花了我几十两银子了,还要花大钱住天字号房?”沧羽埋怨道,小晶呵呵一笑,“你钱多嘛,花一点有什么,再说好不容易遇见个大的地方,不多买点东西怎生对的起自己?”沧羽一听,清秀的脸庞顿时成了一颗苦瓜,气道:“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是觉的住地字号房合适!”他心疼钱财,说话自然重了一些,小晶一听,心里顿觉委屈,蓦的两眼泛红,涌出两道泪痕,嗫嚅不言。   沧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她那娇弱模样,无奈道:“好了好了,天字就天字嘛,住便是,你别哭了行么?”话刚说到这,小晶将泪痕一抹,顿时回复光彩,呵呵一笑,吃起了饭。沧羽心下一凛,暗想“女人变脸如翻书果然没错”。   小晶欢喜之余,叫小二要了两坛酒来,沧羽看的心下暗惊,要知自己不喜喝酒,可这婆娘却要来两坛,莫不是要单吞入肚。却见小晶拍开酒坛泥封,笑道:“我做东道,先干为敬!”将酒坛凑近樱口,一气饮尽,拭去嘴边酒渍,笑道:“我喝完了……该你了!”沧羽瞧的两眼发直,却没想到她一喝一坛,面色却不稍改,听得此话当下摆手道:“不可,不可,这酒是臭的,不好喝!我喝茶便可!”   一旁小二神色一变,跑来道:“客观这话不对,咱的酒怎的臭了!”沧羽面有愧色,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本人天生不善喝酒,闻不了这个味头!不好意思!”那小二瞥了瞥嘴,便即离开。小晶看着沧羽,眉头微蹙,道:“大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我就不喝!”沧羽嘴角一撅,风卷残云也似吃起了桌上饭菜。   小晶哼了一声,“小色鬼,一点儿也不爽快!”说话间,再开一坛,一口喝下,雪玉般的双颊上凝了两抹嫣红,更添娇艳。沧羽不与理会,依旧吃着饭菜,这客栈的饭菜虽不如正规酒店般香甜,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不多时,小晶又叫两壶“女儿红”,一并饮下,一时双颊如火,杏眼迷离,娥眉如蹙还舒,樱口未笑含情,以肘支颐,抬起头来,醉眼乜斜,脸儿如开透的桃花般娇艳,扭腰站起,轻声道:“我回房间了,你不准进来啊!”沧羽眉头一蹙,怒道:“我堂堂正人君子怎么进你房间!”小晶也不搭理,一路跌跌撞撞便上楼去。   饭已吃罢,小晶已回到了房间,而沧羽节约贯了,便随便要了间人字号的下等房,随即将那六个家伙安排在柴房之后,这才回房睡下。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四章月夜痴迷   夜凉如水,沧羽人在房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绪杂乱,脑海之中,却竟是小晶模样,那一身黑衣如墨,纤纤细腰,面容清秀,深深的印在心里,如此清晰,便在眼前一般,但欲要伸手,却什么也摸不到。无奈下,他起身到了窗外,打开窗门,却发现竟是满月,月光如银,落在自己的脸上,却有一丝冰凉。   仰望苍穹,天空繁星如洗,星罗棋布,无云无雾,明亮照人,微微清风吹来,扶动一身衣衫。沧羽暗沉一口气,朗声道:“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谁好看?风尘荏苒音书绝,关塞萧条行路难。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声音随着流风,在远处消散。   沧羽心绪难平,掏出一道符咒掷出,那符咒受其灵力催引,散发柔弱黄光,方一入空,并不下坠,风过不飘,在窗前盘桓起落,沧羽翻上窗棂,朝那符咒踏去。照常理来讲,区区一张薄纸怎能承载一人重量,更何况是在虚空漂浮,可沧羽一脚落下,那符咒一经起落,稳稳当当地向上轻移,沧羽人在半空,一身衣衫随风作响,顿见飘逸,不出须臾,便到了房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我这样的赶尸道士,怕天下间仅我一人吧!”沧羽看着苍穹,自言自语,道:“羽少,你说那女孩子好看么?”话音方落,沧羽顿时换了个动作,压低声音,沉声道:“勉强吧,怎么了沧少,想动坏心眼?”沧羽说完,又转了方向,声音又复平常,若无人看见,倒还真以为有两个人一样,道:“胡说,老子一身正直,堂堂君子,抑且一身原则,怎会有如此邪念!”   说来惭愧,沧羽早年遭遇**,一家几口命丧黄泉,仅存他一人,是故心性异常,不善交际,难得朋友,所以他便自己跟自己说话,将名字分开,化为沧少和羽少,二人对话,本在解闷,时间一久,便成如此。   羽少轻笑了两声,道:“别装蒜了,大家兄弟一场,我还不了解你!”沧少瞥了瞥嘴,不再言语。便在这时,忽的一阵铃声作响,婉转曲折,清脆悦耳,大解人心烦闷。心下一惊,回头看去,一个人影纤侬合度,修颈雪白,宛若凝脂,一举一动,均是妩媚动人,沧羽心下明晰,忙将眼睛闭上,按捺心神,转头坐下,心中却是绮念纵生,久难平息。   “小色鬼,怎么了?”来者却是小晶,步履轻盈姗姗而来,一身新衣如墨,更衬肌肤如玉,那耳垂边还挂着一串贝壳项链,被细细打磨,月光一照,珠光润泽,贴身坐下。少女新浴方罢,香泽微闻,沧羽只觉血沸心跳,几难自持。   小晶坐了一会儿,问道:“你没进过我房间吧?”沧羽大觉泄气,哼声道:“老子才不去那地方呢!”小晶暗骂道:“小混蛋,浑没半点胆量!”想着又觉可疑,问道:“方才你跟谁说话呢?莫不是你把那六个家伙带来了吧?”沧羽无奈道:“大小姐,你有见过死人会说话的吗?”刚说到这,沧羽蓦然心惊,道:“方才说话你都听见了?”小晶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但你没和那几个家伙说话,难道你跟你自己说话?”   “可以这么说?”沧羽舒下一口气。   小晶身在妖界四百年,从来没听说过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此刻一听,顿觉惊喜,笑道:“这么好玩,你来说说看!”沧羽瞥了瞥嘴,本来难以出口,但又怕扫了她的兴致,将方才说话的神态又演化了一遍,但所说话语却与方才一字不合,均是幽默诙谐的说书段子。   小晶听的哈哈大笑,久难平息,沧羽却是看的有些为难,嗫嚅道:“有那么好笑吗?”过了半晌,小晶才舒缓了神情,但又看沧羽脸色,“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直气的沧羽嗷嗷大叫。   “自己和自己说话,当真有趣么?”小晶问道。沧羽微微叹息,“你当这自言自语很有趣么,若非没人倾诉,我又怎么落到如此地步。不过这也难怪,谁叫我是个赶尸的,命中注定要与尸为友!”小晶心下一沉,道:“无人倾诉?难道你还顾及我的身世么,不过无论怎样,我确实不能将给别人听,我发过誓的!”   沧羽神色一变,呵呵一笑,一扫沉重心境,道:“怎会,只不过男人的事,区区女人又能了解多少呢?”小晶脸色一变,“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记暴栗子,嗔怒道:“敢小瞧女孩子么?”沧羽捂着脑门,嗷嗷直叫,其实他这么说也只是想逗她开心,自己的家事悲惨绝伦,还是湮没在自己心里的好。   “趁着现在无人,我唱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沧羽笑道。小晶瞪大了瞳孔,好似不敢相信一般,但又急切想听,高兴叫道:“好啊,好啊,唱好了本小姐有赏!”沧羽见他急切模样,嘿然一笑,对着苍茫夜空唱道:   “自你走后心憔悴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拚命的吹无端拨弄离人的眼泪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伤感一夜一夜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是慌乱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孤雁可以双飞,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捡尽寒枝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沧羽声音悠扬,音色低沉,让人听来,却有一种无名悲伤之感,抑且这曲子本就是伤感之作,唱到后来,小晶已是心潮起伏,竟留下泪来。沧羽听到抽泣,苍茫停止,问道:“你怎么了?”小晶深入意境只觉其间场景如身临其境一般,伤痛无声,点点从心间流逝,过了好半会儿,小晶才缓和了神情,擦拭泪水,勉强笑道:“没事,你唱的很好听的!”沧羽看她模样奇怪,也不好询问,笑容忽敛,轻轻叹了口气。   “这曲子好怪,哪里听来的?”小晶问道,沧羽呵呵一笑,神色骄傲,昂首道:“出自苏轼的一首词。苏轼在里写到‘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句词的意思是说人要忍受孤独寂寞。每个人都会面临孤独寂寞,但很多面对寂寞就很痛苦,变的浮躁,所以告戒众生面对孤独寂寞,要放开胸怀,要懂得享受孤独寂寞。其意境之远,当真难望其岸!”小晶“哦”了一声,细细品位其中,登时内心舒畅,欢快许多,倒比那铃声更觉舒心一些。   沧羽复又唱起,小晶也不再哭泣,摇曳铎铃,用以伴奏,歌声顿如春风般在屋顶流转,袅袅不绝。二人兴致高昂,一唱一合,待道兴起,便一起唱来,小晶只觉此景此乐从所未有,不觉握住沧羽的手,沧羽却沉醉在唱曲之间,未曾察觉。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五章天籁之音   小晶游目望去,却见远处月射寒江,波光潋滟,点点碎银便似漂浮在江上,徐徐流转,仰头看去,一片澄空万里,星辉灿烂,无雾无云,显得清晰分明。一时间,竟尔痴了,心底之间,似乎流淌着一条泉水,暖暖的。   二人携手并肩,躺在屋檐之上,仰望夜空,听着沧羽讲着他在茅山的事儿,可笑有趣,直到玉兔西斜,方才倦困,睡了起来。沧羽略觉深夜寒冷,看熟睡的小晶衣衫单薄便褪下道袍与之盖去,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却成无毛兔子,干受寒冷,沧羽只觉凉意入体,不禁想打喷嚏,但又怕吵醒小晶,只好强忍回去,如虾米蜷缩,抵足而卧。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月已中天,一阵寒风掠过,沧羽顿时打了个寒战,忽闻耳边嘈杂,传出一阵叫声,沧羽侧目望去,却见小晶紧闭双眼,仍在梦中,双手虚空乱抓,似欲抓住什么,口中叫道:“老爹……我不去……我不要嫁!”说着面上流露痛苦之色,眼旁泪如泉涌,已将衣领浸湿,叫道:“那人好生厌恶,我死也不嫁!”声音陡变尖锐,若女童声音,听在耳中,颇有些怪异。   沧羽知她梦靥,也不顾男女之别,抓着她的肩头死命摇晃,道:“小晶,怎么了?”小晶被他叫起,只觉编体冷汗,涔涔而下,背部也凝起了一股汗浆,心儿剧跳,如欲破胸而出,声息可闻,沧羽抓着她,只觉身如秋蝉,瑟瑟发抖,小晶被那梦靥所治,回想梦境,不自禁悲从中来,扑到沧羽怀里,哭道:“我不要,真的不要!”沧羽抱着她,只觉柔软之至,另有暗香浮动,饶是他血气方刚,也不由红透耳根,安慰道:“那是做梦,不当真的!”   沧羽虽这么说,但心下明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然不会空穴来风,听她所言,也是了解几分,定是他爹逼她婚嫁,但所属郎君又非她所爱,所以才逃将出来,想到这儿,不禁一惊,想她平常达观乐天,嬉笑自若,想不到她心里竟有如此惨事,蓦然间,竟觉得有些可怜,强忍悲切,劝道:“不怕,不怕了,现在你身在异乡,他们不会找到你的!"小晶连连摇头,泪如走珠,哽咽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沧羽缓缓闭眼,心痛无声,只是抱着她,但觉温暖舒心,不觉痴了。蓦然间,小晶狠狠将他推开,厉声道:“你都听见什么了?”沧羽一时怔忪,便将自己所想如数道出,小晶听罢,才发现沧羽理解较对,不过身世不清而已,如此便没道出那难言之隐,也就舒下了一口气。   沧羽看她神志已清,但喜怒无常,忒也诧异,感慨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非本自愿,若然强求,便太过无理了!”小晶瞥了瞥嘴,并不搭理,抹去眼角泪痕,双手插腰,嗔怒道:“趁着无人,又占我便宜!”说着,手掌起落,便要给沧羽一个耳刮子。沧羽大惊失色,匆忙后退,怒道:“他娘的,是你要扑过来的嘛,人家好言相劝,却没想到落下这么一个罪名!”   小晶别过脸去,呵呵一笑,其实他本无意打下,但碍着面子,做做样子而已,便坐回沧羽身边,软语道:“那好,你已经知道了,其实我爹要我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他虽说和我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但却不解风情,心胸狭隘,为了成就事业,怕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我不想嫁,便私自逃了出来,一路东行,才到这中原国土。”   沧羽“哦”了一声,问道:“那你以后去哪呢,现下被那厮追杀,当真别无去处呢?”小晶嘿嘿一笑,仿佛早知回答,道:“当然是跟着你喽,你这么有趣,而且还有这么多的钱财供我挥霍,本小姐衣食无忧,还多了个下人,岂不快哉?”   沧羽听的都快气炸了,当真又惊又气,怒道:“下人?老子行走八方,与死人为伴,与恶灵为友,想跟着我,还想花我的钱,做梦么?”小晶笑道:“你原则一身,堂堂君子,怎会留我一人,就算你整日带着那六个家伙,平常困闷,与之小谈,倒也不乏寂寞!”沧羽一听,登如雷霆乍响,惊诧万分,整个人都退后三寸,颤声道:“方才几言,你都听到了?”   小晶嘿嘿一笑,神色诡异,缓缓点头。沧羽顿时血涌双颊,心跳加速,声息可闻,整个脸便如红透的苹果,关公一见,也要心下愧然。小晶呵呵直笑,也不言语,只是盯着看,沧羽与之四目对视,大觉不自在,匆忙转身,暗喊佛语,但觉羞愧难言。   “罢了,罢了,却没想到你这小色鬼竟如此心嫩!”小晶说着,探手抓去,本将拉他转身,可着准头偏失,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海螺来,螺面莹白,如拳头大小,珠光润泽。沧羽侧目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合身扑上,欲要夺过来,小晶见状,虽不知他为何如此着急,但想来这玩意儿一定有怪异之处。   思索间,便与他玩起了抢夺之战,二人在房顶腾挪追捕,当真激烈,可小晶身法轻盈,本就是妖狐化神,攀爬之术自然高强,可沧羽却是凡人之身,又害怕跌下楼去,只好放慢速度,与之周旋,如此几个回合,便爬在房檐,大口喘息,全身如似虚脱,不能动作。   “你娘的,臭婆娘,把……把东西还我,你碰不得!”沧羽呼吸沉重,说话都似没了力气。小晶站在一旁,细细观察这海螺,但觉平常无异,只有螺面平滑,好似一直被人抚摩一般,连纹路都隐约不见了,看他如此着急,不由嗔怒道:“为了一个破海螺,便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说着,将手抬起,沧羽见状,不由心下大惊,沧羽起身,可随着小晶手臂起落,那海螺已然不见。   “哪去了,哪去了?”沧羽瞪大了瞳孔,好似不相信一般,惊慌失措的拉起小晶的手掌翻看,小晶微微一怒,推开他道:“女孩子的手掌,岂是人乱碰的么?”沧羽无神理会,俯身寻找,神情惊恐难言,好似丢了魂魄一般,小晶看他模样,更觉愤恨,大声道:“你那破玩意已被我扔出去了,找不到的,若想要,本小姐再买一个便是!”   这话音落下,无异于晴天霹雳,生死噩耗,沧羽呆滞地站在原地,神情木然,道:“扔了,怎么会,怎么会,那是我的东西,那是我们的东西,不可,不可!”说着,居然情难自抑,大哭出声,音色凄惨。小晶看着他,万万没想到,为了一个海螺,他竟会如此悲伤。   沧羽双腿如灌陈醋,跪在了地上,眼神迷茫,不断抽泣,哽咽道:“大龙,小尤姐,小鹤,阿北,小昭,大田,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说罢,沧羽猛的将头落下,势头迅疾,若照此落下,定会头破血流,毙命当场。   小晶心下一凛,匆忙将之推开,惊道:“你干什么,作死么?”沧羽头发凌乱,潦倒不堪,喃喃道:“死便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反正他们都去了,独留一人在凡间,只饮伤悲恨苍天!”正自说着,小晶蓦然蹲下,眼含柔光,从背后掏出一件物事,在月光挥银下,发出点点莹白光芒。   沧羽见状,顿时瞳孔睁圆,缓缓捧起,不由感慨万千,泪如走珠,从脸庞划下。小晶神色舒缓了很多,贴身坐下,软语道:“这东西是什么,对你那么重要么?”沧羽点了点头,看着那海螺,眼神中似乎充满了从前回忆,在那广袤无垠的沙滩边,海风吹来,顿觉凉爽,七个垂髫小童奔跑着,神情欢快,累了,便围起坐下,有的口中哼着歌儿,有的敲击石头,打出节奏,还有个小童,一派白衣卿相的模样,坐在一边,口中吹着海螺,大家欢快歌唱,好不惬意。   回想当年,心头一痛,又落下几滴泪水,小晶见状,也是不胜凄然,虽不知情,但心里,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份痛苦,无与伦比的失亲之痛。其实方才掷螺之举,纯属耍逗沧羽,并没真的扔出去,但却没想到沧羽反应如此之大,只见沧羽轻笑了一声,眼含泪光,涩声道:“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叫‘天音螺’它是我们七个人的,我从前不叫你看,只是怕是见识少,弄坏它,不好意思!”沧羽道歉一声,将那扇贝拿起,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顿时传出一道优美的声音,音色轻柔,乐调婉转,抑扬顿挫,时如明水生晕,幽静自然,时如峰回路转,让人心下一沉,时如泉水呜咽,让人随之生悲。   小晶细细听着,只觉声音低沉,如风过之音,如水流之音,自然随意,真如天籁之音一般,一时边痴了,靠在沧羽身旁,直到东方渐白,晨光洒落…………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六章百鬼夜行   “不好拉,闹鬼拉,死人拉,大家快出来啊!”蓦然间,街头一阵骚动,跟着敲门之声如竹桶倒豆一般,络绎不绝。沧羽一惊,停下吹音,长身而起,小晶也是方才回神,与之并肩而立,朝房下瞧去。却见一人穿着一袭破旧布袍,神色惶恐,连滚带爬,挨家挨户地敲着门,大声呼喊。   沧羽小晶二人神色微变,交换了个眼色,齐齐跳下,拦住了那人。此刻天色初明,阴暗之下,尚还看的出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但那一身如筛糠般的抖擞,却又不禁为之惊诧。沧羽一把将那人拉住,问道:“老哥,怎么了?”   那人大口喘了两口粗气,微微定神,惊呼一声,道:“河边死人拉,打更的死拉,九龙镇上的人家都被按了血手印,真的有鬼啊!”未及沧羽说话,那汉子便惊慌的逃开,沿街叫喊,神色狼狈。小晶微一思索,蓦地心下一沉,朝那旁边的门面看去,倏忽惊叫一声。   沧羽也觉奇怪,转头看去,却见整排房屋门面,门环旁竟都印着一个血手印,五指微分,印记清晰。小晶暗沉一口气,道:“小道士,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沧羽瞳孔倏缩,沉声道:“终于追来了,却没想到那家伙脚程如此之快!”   “你知道这手印什么来头?”小晶问道。   沧羽冷笑一声,眉头微蹙,若有道不尽的愁绪,说道:“这血手印的来源,起自‘百鬼夜行’,乃七月十四鬼饿鬼出笼之兆,算一算,日子也到了!”小晶心下一沉,“这七月十四,百鬼出行,本不应危及人间,莫非有鬼怪作祟?”沧羽紧走两步,摸了摸那血手印,道:“或许无鬼无怪,只是那家伙来了而已!走,去河边看看便知!”小晶满腹狐疑,而沧羽也不敢妄加断定,便随之去了。   过了两条街,便到了“九龙河”边,远远望去,不及彼岸,白露横江,水光接天,一群人围在岸边,引起一阵骚动。沧羽急忙赶了过去,拨开人群,却发现一具尸体正躺在岸边,细细瞧去,却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儿,看其旁边还有个铜锣,便知夜晚打更之人。沧羽缓步走近,凝神看去,只见尸体泛黑,抑且皮肤犯皱,紧贴骨骼,全身鲜血便似被吸干一般,沧羽越看越惊,拨开脸面,赫然发现那勃颈之上,有两个血洞。   “如何?”小晶问道,沧羽长叹了口气,吩咐众人用荔枝柴把他烧了去,拉小晶到了一条暗巷,方才开口说道:“枭南已经追来了!”小晶瞳孔倏张,张口欲呼,沧羽急忙将之捂住,急道:“不要叫,那家伙可能就躲在暗处。”   小晶心思流转,暗忖枭南本为僵尸,纵然绿眼,可在日光所及,威力也定然减半,他能躲起来,还是害怕自己的妖力。沧羽续道:“枭南怕是昨夜便已到,可天色将明,枭南不及追寻,便找了暗处躲了起来,可又害怕我们白天逃走,所以才演了这一出好戏!”   小晶若有感悟,接口道:“你是说,他为了不让我们逃走,便利用尸威,召集饿鬼厉魂,可他本为尸身,并非鬼道一脉,不可能召唤这些东西啊?”沧羽无奈地叹声道:“真是老天没眼啊,也不知是近视散光加青光眼,还是老眼昏花加白内障,也不去弄个隐形,偏偏在‘百鬼夜行’的鬼节让他赶上,这也就无异于给他一把锋利刀来砍死我们,真他娘的叉叉!”   小晶虽不知他在说什么,但心下却很是焦急,道:“那咱们快跑吧,到了晚上可就不好拉!”沧羽蹙眉道:“跑不得,跑不得的,如今‘百鬼夜行’,起码要持续三天,我们这一走,枭南夜晚再出饿鬼厉魂,岂不枉杀无辜!”   “你不会要对付他吧!”小晶警察道。   沧羽看了看口袋,道:“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枭老鬼好毒,竟想出个这狠招儿,百鬼夜行,就算打不过,也要把他引出‘九龙镇’!”说完,转头看看小晶,心下顿时一阵刀割,强笑道:“你先走吧,反正枭南找的是这个珠子,不会伤你的!”   小晶蓦然心下一痛,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离别之间,竟存在着这么一种羁绊,也不说话,死拽着沧羽的道袍,不肯放手。沧羽猜出她心意,呵呵一笑,道:“你不愿回便算了,跟我回客栈吧!”小晶眉头一舒,这才放手,兴高采烈地随沧羽回去,但那心间却总留着一丝余悸,而沧羽却是神色凝重,双眉紧锁。   二人返回客栈,沧羽连最重要的早饭都没吃,便拉了小晶到后面柴房,柴房外柴堆如山,这些干柴本应放在屋内,但这里面站着沧羽那六个不人不鬼的朋友,所以这些小二都没敢进去,索性就放才门外了。   到了那柴房内,但觉阴暗潮湿,倒是放尸体的好地方,四周也颇为简陋,仅有稻草干柴,别无他物,沧羽当先进去,负手而立,一言不发。小晶站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好不怪异,笑道:“你拉我到这要干什么呢,我告诉你,可别动那劳什子歪思想?”   阴暗中,只听沧羽沉重的叹息,不及小晶反应,沧羽猛的回身,一道符咒准准贴在小晶的额头上。顿时一阵黄光流转,不及小晶出声,全身已如灌了陈醋一般,酸软无力,身子深处瞬间涌出一股寒意,不出须臾,全身已披上一层白霜,闭目睡去。沧羽将之搀扶在稻草之上,软语道:“小晶,你本是千金小姐,若有差池,我沧羽担待不起,另外,我更不想失去这么唯一的朋友,你便在这睡上一天吧!”那道符名为“玄冰符”,被贴者全身冰如寒霜,沉睡而去,其苏醒时间便由施符者的灵力所定,沧羽算计无差,此符一下,明日早晨便可化解。   将小晶全身裹上稻草之后,便将六是僵尸的符咒撕下,用控尸之法命令几人守在小晶身边,寸步不离。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七章死亡凋零   此刻天色明朗,尚在晨曦,沧羽看着小晶熟睡的面孔,心如刀割一般,这种感觉,或许只有在十几年前才感受到过。将一切都安置妥当,沧羽便回到了酒店,百无聊赖竟要了一坛酒喝下,按常理来说,沧羽一身原则加固,是绝对不会喝酒,如此看来,确实心情沉重,无法自抑,才来借酒浇愁。   这一喝罢,直至日正当头,午时三刻,沧羽双颊火红,醉眼迷离,看了看天色,但觉日光刺眼,不可逼视,这才结帐走人。混混噩噩般走在大街上,侧目而视,但觉四周景物天旋地转,有如魔方世界,一步三晃地到了一家杂货店。   那杂货店门面甚大,左右各贴一幅对联,写道:“事与人便人称便,货招客来客自来”。沧羽瞧瞧,也觉有趣,扶着门槛便进去了,双目环视,里面商品繁多,琳琅满目,只留一个小道,供人进出。这时掌柜出来,看似年近半百,略显富态,呈八字步迈了出来,瞥见沧羽一脸酒气,无奈道:“我说小兄弟,这不是你家,走错了!”   沧羽扒在门边,蓦地腹中翻滚,呕出一些黄白物事,泛起阵阵酒臭,那掌柜登时大怒,喝道:“臭小子,你走错了不要紧,怎的还脏了我的门面,快滚出去!”沧羽面色青红不定,也不理睬,兀自入内。掌柜越发心急,暗忖若然吐在货物之上,岂不大赔生意,想着便冲了出去,扶住沧羽。沧羽一身酒臭,让人不得近身,眼看掌柜要来,便从口袋内掏出一些物事,丢给了他。   掌柜翻开一瞧,竟是一个钱袋,一经打开,竟都是黄白之物,闪闪发亮,这才知来了财主,也不顾一身酒臭,便拉了他近来,指着四周货物笑道:“方才冒昧,还请见谅,客官要什么物事,小店应有尽有,说来便是!”沧羽尚未醒酒,但神志却甚是清明,张口便道:“拿一把最好的桃木剑,十叠黄纸,红线三匝,铜境一面,毛笔一只,朱砂三两!”   掌柜的一听,再看其打扮,才知是个道士,但却没想到区区一个道士竟有如此多钱,心下既是妒忌又是羡慕,刚要出口,沧羽猛一摆手,含糊道:“这些钱都给你,要最好的,最好的!”掌柜的看着这一袋金银,不禁傻了眼,连声惊道:“是是,小人这就去给你拿最好的!”说完,便去了。   说来奇怪,一向简朴的沧羽,平常都是计较分文,怎会在今天大发善心,只见他坐到一个木桶之上,神色癫狂,双手上下摇摆,纵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哈哈!”   俄顷,掌柜从后院抱了一堆物事过来,放在沧羽面前,道:“这是五十年的桃木剑,江南红线,柳州铜镜,黄纸十叠和马尾毛笔一支,上等朱砂三两!”沧羽点算了一下,用白布包裹,打了个酒嗝,便即离去。掌柜看着沧羽身影,但觉潦倒不堪,莫不是死了心上人,来为她做法事?   此刻,天日当头,沧羽跑到茶摊边要了碗冷水,洒在头上,这才醒了三分酒,随后就走到了街道口。这时,车水马龙,人流如潮,络绎不绝,似乎昨日的鬼敲门一事只留给说书调侃了。沧羽心想枭南是自己惹来的,万不能因为此事牵连了城内百姓,沧羽掏出那面铜镜,找了块砖头垫在下面,斜面而放,接着抽出桃木剑,咬破了舌尖,将血附于指上,在剑柄处画了几道符咒。   那面铜镜乃柳州所做,状呈周圆,镜面平滑,在日光照应下凝出一个光点儿。沧羽用血在那圆镜上画出了一个八卦,乾坤八方清晰明显,而那所凝光点正在圆心,反射在自己身上。沧羽算了算时辰,一觉已到,便匆忙将桃木剑横在身前,那光点映在剑间,一时间,竟似脱离了镜面不动的限制,缓缓向上推移,直到剑柄,四周众人见状,均是纷纷好奇,不多时,便将他围了起来。   沧羽摸了摸剑刃,笑道:“午时火,道人血,你终于开封了!”原来沧羽此举,是要开封桃木剑,这午时之火,道人之血,却是开封的两大先决,不过好在那掌柜的有些良心,没给假货,若然如此,这木剑受午时之火,不烧着才怪。   事后,沧羽略一整理,便先回到客栈后院,也没进柴房,杀了只鸡用鸡血做了三匝墨斗便走了。此时,客房尚未结帐,沧羽心下沉重,便私自进了小晶的天字号房,这房子本是这客栈最好的,沧羽方一进去,便觉幽香扑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熟悉之味萦绕身边,到了里面,环视四周,只见房内物事俱全,惟独空荡,大觉乏味。   沧羽长舒了口气,走到那床铺边躺下,柔软之极,幽香四溢,顿时泛起一阵倦意,想来昨日风波,却没睡好,不出须臾,便听鼾声响起,如雷贯耳,直过了两个时辰,日已西斜,方才醒来。梳洗一番,拿了毛笔和朱砂将十叠黄纸尽数画完,放于口袋,这才舒下一口气,推开窗户,看着河边落日,顿生凄怆之感。   深秋将到,天候大变,一股冷气自北而来,给温暖江南也扶上一抹寒意。沧羽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但觉命运多舛,如此一劫,不知能否度过,想自己整日乐天安命,到今天,却连笑都笑不出来,当真悲哀。   窗边落日的余辉,渐渐消失,心情也越发沉重。   “羽少,不如来打个赌吧,看你今日可否成活,如何?”沧羽又自言自语了起来,压低声音答道:“好啊,我赌,那赌约是什么?”随即换个姿势,提高嗓门强笑道:“那好,若输了,我沧少死也会跟着你,下辈子也是!若赢了呢,我便放过你,任你和那小妮子游山玩水,好不好?”   这赌约或许在别人听来,当真可笑,但在沧羽心中,却另有一番意义,仓促十年,无朋无友的他便把自己当作羽少,把另一个当沧少,而羽少所为便是自己的观点,沧少自然就反其道而行便是,这赌约之意,也就是说如果沧羽大难不死,逃出枭南魔手,以后便不再需要沧少,因为羽少已经了有别的朋友,原则所致,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关怀她,这也就意味的要失去自己。   “好啊,我赌生,你便赌死!”   “好!!!!”   如此决定,滑稽却又颇具伤感,或许也就只有沧羽才会体会的到。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八章九转封魔   夜凉如水,趁着悠悠寒风,拍打窗门,摇曳烛火,凄怆难言。沧羽眼看黑暗迫近,已到酉时,便出了房门,躲进一条幽邃的深巷里。   这百鬼夜行一说,也就是人间的鬼节,其源于目连救母的故事:“有目连僧者,法力宏大。其母堕落饿鬼道中,食物入口,即化为烈焰,饥苦太甚。目连无法解救母厄,于是求教于佛,为说盂兰盆经,教于七月十五日作盂兰盆以救其母。”据说当时目连在阴间地府经历千辛万苦后,见到他死去的母亲刘氏,发现她受一群饿鬼折磨,目连想用钵盆装菜饭给她吃,菜饭却被饿鬼夺走。目连只好向佛祖求救,佛祖被目连的孝心感动,授予其盂兰盆经。按照指示,目连于农历七月十五用盂兰盆盛珍果素斋供奉母亲。挨饿的母亲终于得到了食物。为了纪念目连的孝心,佛教徒每年都有盛大的“盂兰盆会”,即我们现在所说的“鬼节”。   相传,每年从七月十四起阎王就下令大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为鬼月,这个月人们认为是不吉的月份,既不嫁娶,也不搬家。每年农历七月十四或十五日为盂兰节,又称中元节、七月半或鬼节,过去人们在这天晚上除拜祭自己的祖先外,还准备一些菜肴、酒、饭、金银衣纸之类到路口去祭祀鬼神。   如今狱门大开,沧羽蓦地胆怯了起来,躲在逼仄一角,不敢探头外出。这时,一阵阴风流转,若有野兽低吼,如潮传来。子时快到,行人均已睡去,而那打更人也因昨夜之事不敢外出,停留家里。夜色越发深沉,如张开黑暗的羽翼,掩盖九州。苍穹如化不开的浓墨一般,缓缓压下。   平静的街道,卷起一阵烈风,视大地为砧板一般,切地而行。这时,蓦地黑影一闪,现出一个人影。猩红披风,发如翠竹,两只绿色的双眼,藐视大地,顿见杀意。   枭南!!!   沧羽看的真切,不由身如筛糠,抖了起来,只见枭南单手持天,嘴边泛起一丝冷笑,尸元流转,顿时一团绿色火焰自其手中燃起,在怒吼的朔风中,呼呼作响,摇曳不定,终始不灭。不及火光腾起,枭南蓦地怒吼一声,五纸箕张,如钢如铁,生生嵌入地面,瞬时石屑飞溅。   地面如被巨力牵引,轰然隆起,龟裂开来,幽幽鬼火自碗口大小的裂缝中腾起,接着一阵鬼哭狼嚎的厮吼传出,裂口处爬出数十只幽魂,全身墨黑,墨气萦绕,面容狰狞,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叫喊。枭南一举打开阎罗之门,不由兴奋道:“给我出来吧,我便不信血洗‘九龙’,你们还不出来!”   沧羽骇然之极,看着如此之多的鬼魂,不禁冷汗之流,快如走珠,连背部已都随之浸湿,怯弱的躲在深巷之内,是出是躲,徘徊难决。心中更是焦躁不安,一历历画面如流水般匆匆流逝,仿佛十几年的岁月便快如弹指一般,只在一瞬。   鬼界之中,总分幽魂,厉鬼,狂鬼,狱鬼,鬼王,鬼圣五类,鬼王,鬼圣自古以来,便只有两人,阎王有道“幽魂满天下,厉鬼纵横中,狂鬼不放逐,狱鬼禁锢终,鬼王鬼圣领鬼道,各转一方轮回梦!”讲的就是泉下幽冥的世界。意思是幽魂繁多,漫布天下,厉鬼数少,称霸其中,狂鬼猛烈,却只能留守鬼王宗之内,但狱鬼天生妖邪,只能禁锢起来,以防为恶。说起鬼王鬼圣,一个身附九幽门,一个统领鬼道,自然各转轮回,少有来往。   现下阴门已开,天下幽魂自是不错机会,为寻食物,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不消多时,已近百只,其间不免搀杂厉鬼在内,迫的幽魂纷纷退让。枭南身在一旁,见此情形,更觉狂傲,心想自己留了尸体在城内,若沧羽二人不出现,便将一城之人尽数化为僵尸,起码也可大补自身灵力。   沧羽蜷缩在地,以手抱脚,越发心惊,看着墨色的幽魂睁开血红的双眼,全身顿时酥软,哪还有力气再动,心潮起伏,思想如妖蛇乱走,不能自抑,只觉痛苦之至,却是想救却救不了的一种无奈。看着巷外枭南神情疯狂,纵声长笑:“快些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便血洗‘九龙’,给我滚出来!”那笑声便如一把把利刃长刀,割裂全身脉搏,沧羽再无法忍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纵跃而出,跑到了巷内,面对上百幽魂,厉声道:“有胆子便冲我来!”说着便将“还魂珠”拿起,持向天际。   枭南瞳孔遽缩,顿见兴奋,嘿嘿一笑道:“好胆识,那婆娘走了么,不过也好,倒省了些力气……”未及说完,沧羽蓦地探手入袋,取出两道符咒,抽出一张贴在地面,将桃木剑插在符咒之上,喝道:“九转封魔,开!”却没想到,他竟用了茅山第二大符咒“九转封魔符”,顿时一阵金光流转,不可目视。   沧羽双手一合,额头之处,若有灵气激发,印出金色细纹,如蛇蔓延,直到耳根,散发强烈光芒。而那桃木剑和符咒也似受灵气催引,轰然作响,激出一道金色的无形冲击,上百幽魂不及惨叫,便被生生震开,周遭阴气也被化虚无。枭南神色微变,却并未错愕,冷笑道:“垂死挣扎!以为闭了阴门就可以了么?”说话间,地面的裂纹却如时光倒流一般,缓缓愈合,须臾不见。   沧羽大喘一口气,显是灵力耗损过多,不及缓和,匆忙将另一道符贴在腿上,喝一声“千里神行,走”,人如疾风,行如闪电一般,向城门外窜去。枭南神情一变,披风向后一展,带着上百幽魂,紧随而去。   沧羽得“千里神行”之力,不消多时,便已到城边树林之中,通明一感,但觉四周寂寂,仅留枝叶风动,便撤了符咒,着地躺下,大口喘息。看来这符咒之强,虽封印阴门,但对自身来说,无异于自燃,灵力顿见亏空。躺在地上,全身瘫软,一时间竟站不起身子,无奈下折了一根树干,这才勉强撑起。   沧羽也不敢托大,柱着拐杖,将墨斗线在树枝之间缠了个遍,整个看来,便如一张诺大蛛网,笼罩万物,这时,一阵骚动传来,沧羽猛一惊诧,极目远眺,暗忖这里离九龙城已有几里之遥,城中百姓当得平安,这才松下一口气,紧走几步躲在一处茂密,按捺不动。   只见几道绿火蔓延,映照树林,火流过处,寸草不生,接着鬼声又起,枭南和上百幽魂已然赶到。枭南身为绿眼尸鬼,灵敏异常,方一到此,便觉四周充斥不祥气息,匆忙驻足,而那幽魂且似没了脑子,为寻事物,只知跟着枭南乱闯,一味行进,待到密林之间,顿时几道红光耀眼,无数幽魂如被烈火焚烧,惨痛之极。   枭南暗自心惊,没想到沧羽竟会在这来个突然陷阱,正自思索,身旁幽魂触及墨斗红线,如惹窜动火苗,全身顿时燃起一股深红怒火,不消多时,便化无形,虚空中,便只有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和那流转不息的阴风声。   枭南神色大变,眉头一蹙,眼神陡变凌厉,怒吼道:“少给我装神弄鬼,滚出来!”其声高昂,如带无形咒力,周遭林木如叠牌九一般向两旁倒去,百年古树拔根而起,顿时枝叶纷飞,如雪飘坠,黄土翻新,尘灰飞扬。   沧羽身在一旁,顿时一惊,身旁树丛轰然倒开,这下原形毕露,周遭被移平地,自身登变突兀。枭南双目环视,便见沧羽蜷缩一旁,哈哈一笑,厉声道:“还躲?把东西交出来!”沧羽心下骇然,怯意又起,但他一意好强,原则所致,也不深思,便随口喝道:“给你娘个大头鬼!那玩意我已把他橇破,拿里面的粉末去喂猪了,想要便来跟猪抢食去吧!”却没想到危难之际,说话竟如此毒狠。   枭南虽是僵尸,却尚存尊严,方一听罢,脸色登时气的铁青,足下微旋,人已在三丈之外。沧羽赫然心惊,不及起身,便即后退,模样大为狼狈,但觉身后阴风流转,如芒刺在身,全身颤抖。   枭南冷冷一笑,探出手掌,掌中绿气萦绕,如乱蛇吐蕊,可怪异的是方一触及沧羽道袍,便觉如被针扎一般匆忙缩手,凝目一瞧,却见沧羽一身金光流转,如绕身丝带。枭南神情大变,喝道:“你穿的什么?”这才发现,沧羽先前一身黄色道袍在此刻却换了一身月白道袍,衣面道道黑纹横竖不一,在背部凝成一个八卦。   沧羽按捺心怯,强笑道:“如何,我师傅的法袍威力不小吧!”枭南冷哼一声,暗忖这道袍虽不可触碰,自然也不能用狂尸劲,但他断然躲不过自己设下的尸毒,想这五指勾转,沧羽身形一顿,轰然声响,数道绿气如水蔓延,凝在脸面。   沧羽猛的一惊,柔弱身躯凌身半空,如被巨风托起,周遭绿光萦绕,如雾气凝聚,顿见朦胧。只在一瞬,沧羽全身四周血液停滞,霎息没了感觉,只觉周身麻木,如被虫咬,如有蛇爬,痛痒不已。眼神迷离,四周景物如被风控,流转变化,如在魔方世界一般。   “老子再减你两天的命,赶快给我交出来!”枭南神色癫狂,为物丧智,面色扭曲不堪。   已然承受过一次的沧羽,此刻较之那次却有些明智,不待枭南发挥全力,心下一横,咬破舍尖,血屑一线飞,疼痛感登时传遍全身,充斥各大经脉,而枭南却仍不知情,一味催功。电光火石之间,沧羽大喝一声,身如弯弓抱月,陡而收缩,不及枭南反应,倏忽伸直,变化之间,枭南五指倏松,整个人却被弹开数丈之远。   似乎由于方才尸毒所致,沧羽全身发冷,十指之上的指甲竟长了二寸之多,摸摸牙齿,已变尖锐,这方一落地,全身酥软不堪,乱滚带爬窜出数丈,躲在半截树后。枭南面带嘲意,冷冷笑道:“你不怕死,那我就让你永生不死,当个跳脱三界六道的僵尸如何?哈哈!”   沧羽心下一沉,摸了摸自己,顿时心下生怯,嗫嚅道:“我不想做僵尸,我不想做僵尸!”说话越说越急,几近癫狂,话音方落,人已如兔跳出,怒道:“帮我解,快帮我解!我不要做僵尸!”枭南看其模样,更加不屑,眼角一瞥,哼声道:“不好意思,我可不会解,再说做僵尸又有什么不好,跳脱轮回,永生不死,比起你们好上千百倍!”沧羽不敢再想,一味心急,看着锋利的指甲,竟尔抓狂起来,瞬时奔出,喝道:“我不要做僵尸!”十指锐利如刀,划落如电,向枭南抓去。   而枭南也不躲闪,任其刺入自己的胸膛,嘿然一笑,道:“你现在也快成了僵尸,而我便是僵尸祖宗,一点礼貌也不懂么?!”臂膀一横,无匹巨力若长江大河,硬把沧羽生生推开,而胸膛上的伤痕,只在须臾,便化虚无。   “你说做僵尸好,那你为什么要还魂珠来变成人?”沧羽靠在半截树边,大口喘息道。枭南神色一变,舒缓三分,似乎被触心事,喟然叹道:“做人?我是一只僵尸,活了千年的僵尸,但不管人还是僵尸,从来到这个世界,便不在是一个人!”   “为了别人?”沧羽听罢其言,蓦地心思陡转,从前回忆一一浮现,恰如白驹过隙,残电夕照,倏忽消失,而这瞬息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肃容道:“很遗憾,我也不是一个人,这珠子不能给你!”枭南眉头一蹙,神情肃穆,方才疯狂之意一扫而空,冷冷道:“那你就只能死了!别怪我!”   枭南如风袭来,激起一阵尘土飞扬,如沙龙狂吼,怒啸而来。沧羽被其气势所迫,不由后退两步,心下沉痛,不禁又回忆起当初那悦耳的铃音,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   “沧少,看来我输了!”羽少仰望苍穹,好似枭南便不存在一般,感慨道:“这次真的输了,输的如此彻底,如此失败!”羽少道:“那又何必,失败尚有失败的好处,或许你需要她多过需要我,不过也好,了却俗世情,来世皇帝命!况且我会一直在嘛!” 第三卷天道卷第二十九章仁字何为   山风轻寒,溶溶侵肌,吹在身上,却凉在了心里。   沧羽微阖双目,回忆从前,那些记忆,如水流逝,如风消散,如烟光泯灭,如白云飘远,瞬间充斥脑海后顿见朦胧,好似自己所有的故事都被岁月抹去,变的模糊不堪,一时间万念俱空,一切如沧海流逝,皆成梦幻泡影,不可捉摸。   身前一股邪风迎来,刮的衣衫猎猎作响。沧羽眉头一蹙,如似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如墨黑衣,如柳细腰,如纤细指,如朱红唇,一个身影倏然出现在脑海中,久难消却。   枭南看着沧羽痴迷,虽有些迷惑,但却不曾消减半分进势,双手一纵,如巨锤压顶,狂落而至,拳风迅疾,顿时激起一阵尘土飞扬。沧羽心空意远,生死俗事仿佛早已烟消云散,站在断木之间,却另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   枭南冷哼一声,不与理会,五指篡紧,几道绿气弥漫,随着急剧下落而在半空落下一道雾帘,那硕大的拳头,恰如一脉泉眼,道道泉水逆流而上,煞是好看。幽幽寒风如水流过,猝然间,枭南蓦地神色陡变,连身形都随之一顿,只见沧羽的额头前倏忽迸发血红光芒,与那绿色光劲互一冲突,便砰然爆裂,而沧羽不及躲闪,身子却被巨力牵引,倏忽退却,停在一棵断树边,仓促看去,却见腰间缠着一条黑色飘带。   枭南一拳落空,大觉恼怒,仰天怒吼道:“臭婆娘,给我滚出来!”其声如雷,惊起群鸟争飞,蓦然间,几道黑色飘带盘旋而落,如狂蛇乱走,砰的几声,打在地上,顿时石屑乱飞。枭南闪身躲过,仰头看去,却见一黑衣女子盈盈飘落,周身丝带萦绕,便如九天玄女一般。身旁六只官衣僵尸双臂伸直,从空中落下,个子虽小,但颇见威严。   沧羽见状,心下顿时一喜,但瞥见枭南如铁面容,又不禁暗自发愁,急忙奔去拉着那女子怒道:“你还来干什么!小晶!”   那女子正是四尾狐妖小晶,不过她现在身在沧羽面前,自然不能动用太多妖力,更别说变身了,看着沧羽愤怒的脸庞,不知为何,心里不仅没有一丝的生气,反而觉的很是欢喜。回想昨日,沧羽走后,仅只两个时辰便已恢复神智,妖力吞吐,这玄冰符顿时瓦解,但小晶却没直接找沧羽,心思流转,料想沧羽心无曲折,不懂转圜,定然去找枭南算帐,但此时拦他又预想不到他怎样再把自己困住,无奈之下只好停在柴房里,与这六只僵尸为伴。   可小晶天生按捺不住心神,身在柴房之内顿觉压抑难受,无奈下想回到自己房间小寐片刻,可谁知方一入房,却见沧羽正站在窗边,神色凄怆的看着天空。小晶暗暗心惊,躲在屏风之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枭南出现,随之到了山头。   此刻终于能和沧羽说话,不禁大为欣喜,也不顾形势危机,一把便将沧羽抱住,不肯放开。沧羽不敢托大,勉强撑开,神色立时舒缓,无奈道:“你还来干什么?!”小晶看着他的面容,眼圈倏的红了,勉强笑道:“你说过,仁字本就是两个人组成,做朋友岂能如此不义,你说呢?”沧羽长叹一声,没有办法,推开她道,“你先走,我还能拖他半刻!”可话音方落,小晶却已在他的前面,摆开架势,嗔怒道:“你胆小好色,装英雄想送死么?”   枭南听了半晌,已然沉不住气,怒喝道:“那就两个一起死,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说着,人影已失,虚空中便听风声迅疾,眼前数道尘土飞扬,似有物体快速流过一般。沧羽心下骇然,额头冷汗涔涔,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心下一横,把小晶拉在身后,将挂在肩头的布袋掷向半空,袋口朝下,数百道符纸顿时散落漫天,如黄蝶舞空,煞是好看。   不及小晶反应,沧羽已猱身窜出,十指动转如电,在胸口结了个印,灵力激发,一阵金光流转,不可逼视,但见天空中的符咒如被狂风托起,不肯落地,散发柔弱黄光,在半空中盘旋,不消片刻,便将沧羽罩在其中。枭南催动身法,失了踪影,在沧羽面前飞速动转,进势未消,新力有生,动作之快,几如妖魔。但见沧羽如此,一时却动了气,轰然巨响,激起一阵狂风饕肆,一拳挥出,势如江河翻腾,大海咆哮,似负千斤巨力,随着一声狂吼,砰然击去,动作之快,力量之强,手臂曲折之间,竟硬生生的将虚空都打的扭曲不堪。   沧羽见其现形,匆忙变换手印,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百道符咒“突”的一声,陡放凌厉金光,倏然聚合,如盛花收瓣,挡下枭南一拳,只听砰的一声,如木石相击,又闷又沉。   枭南退却两步,蹙眉道:“好小子,还藏着一手?!”   沧羽缓和神情,按捺心中胆怯,勉强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真死在你手里,还不冤死!”小晶站在一旁,听其言语,也觉好笑,抬眼一瞧,正与沧羽四目对视,不禁双颊凝血,别过脸去。沧羽大觉无奈,本想暗示她逃跑的,却没想到竟别过了脸,一时窘迫不堪,暗自长叹。   “给我珠子!”这时,枭南一阵狂吼,如蛟龙出海一般,汹涌而至,“狂尸劲”泼风也似,盖天而来。二人顿觉一阵压抑,肩头如负千斤重担,不能动作。沧羽心下一沉,料想受此一击,必死无疑,食指倏抬,几道符咒顿时受了感应,盘桓在头上三尺,散发柔弱黄光,而那一身的重量,却消减了很多。沧羽暗沉一口气,迅速变换手印,将符咒聚拢。可这一次似乎凝结稍慢,枭南足下一顿,猛的虎扑上前,尸毒弥漫,无孔无入,恰使沧羽心神一松,待到神清意明之时,一股拳劲已似长江大河涌进胸口,不由身如断线风筝,疯狂退却。   小晶大惊失色,匆忙动转妖力,催动飘带,织接成网,挡在沧羽身后。可其退势太过凌厉,啪裂几声,飘带尽皆短裂,如此退却,直撞倒了几棵树方才停止退势。小晶心下惊乱,急忙奔去,但见沧羽口溢鲜血,面色苍白,撑起迷离双眼呆视前方。   小晶急忙将之抬起,抹去鲜血,哀声道:“小道士,你怎么了,怎么了?”沧羽全身虚脱,灵力亏空,勉强咽回一口鲜血,道:“快些带他们走,走啊!”说着,奋起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小晶。而小晶一生无友,初涉情感,又怎能猝死其中,心下一横背起沧羽,肃容道:“我做不到!”   沧羽在她背上,转头看去,却见枭南疯狂冲来,尸毒如雨挥洒,而就在三丈之外,六只官衣僵尸倏然纵起,十二只白皙手掌横压而来,拍向枭南。枭南见状,身形登时一顿,巨力喷涌,抵住六人攻击,可饶是如此,却还是不能挣脱开来。   沧羽大惊失色,从嘴角抹下一道鲜血,在掌中画上符咒,吞下一口气,喝道:“给我回来!”掌中符咒受其灵力催引,发出淡淡金光,暴射而出,本以为这符咒之强,当可控制僵尸,可谁知一符挥去,那六只僵尸仍旧奋力压制,不肯动作。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章情何以堪   沧羽惊怒万分,欲要叫喊,可胸口滞涩,仿佛被物阻挡,不能出声。只见六只官衣僵尸如有思想般,神情竟有些愤怒,不理符咒反应,齐齐压制着枭南,仿佛就要保护沧羽一样。小晶衡量形势危急,不敢托大,扶起沧羽便向密林奔去,行速之快,几如妖魔。   枭南眼角瞥见,不禁怒气满盈,绿色发丝飒然展开,充斥四周,六只僵尸顿时逼退三丈,身型未稳,无匹巨力已如山洪暴发一般,汹涌而至,绿气翻滚,弥漫开来。枭南大怒之下,竟显神力,五指倏张,手臂曲直之间,左近的一只年少僵尸竟被一下子贯穿胸膛,一阵尸气外泄,只在须臾,便如软泥一般,瘫倒在地,一身苍白皮肤骤然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而枭南尸性大发,为夺宝珠大开杀戒,只在一瞬,周遭五名僵尸尽皆步其后尘,化为腐尸。   这一切,沧羽都看在眼里,瞳孔圆睁的他,似乎不愿相信眼前事实,凝在面容上的便只有呆滞。小晶似乎浑然不知,只是搀扶着他,迅速离开,不出须臾,便已脱离了枭南视线,也自脱离了沧羽对那六只僵尸的视线。   未免枭南迫近,小晶被迫暗动妖力,驱散周身气味,本骇及沧羽会发觉真相,谁知转头看去,他已神志痴迷,几近昏厥了。俄顷,远处一阵熊咆龙吟,声势骇人,群鸟惊飞,料来枭南又失了踪迹,大怒之下,有所发泄吧。   月色昏暗,万籁无声,密林间如有神人步行,带起一偏枝叶纷飞,颇见萧索。小晶带着沧羽,离开了九龙边界,沿着九龙河往南,直到天府之国,四川边界方才停下脚步。此刻,天色将明,小晶一夜跋山涉水,甚觉疲惫,无奈下找了间破旧庙宇,以做休憩。   推开庙门,但觉地方偏僻,简陋无人,四周蛛网如帘,垂挂屋檐。凝目看去,左近有一口水井,井口铺满藤蔓,前面则是一间破庙,庙内供奉土地像,可因年代久远无人修缮,那像也破败参半了。小晶现下也管不得这些,扶着沧羽,匆忙进去,除去蛛网,扫却尘土,把沧羽放下,靠在房柱边,不过此时已近深秋,天气寒冷,便生了堆火,这才了却完事。   沧羽依靠在柱子边,神情呆滞,眼神涣散,如受莫大精神折磨一样,无知无念,其内心世界,也或许只有他才明白,痛苦,折磨,难过,凝聚在一把钢刀上,伸**了进去。小晶初涉人间情感,自然感觉不到沧羽的痛苦,看其一身狼狈,正要给他拂去尘灰,可手指方要触碰,却被他一手甩开了。   小晶不禁大惊失色,怒道:“你干什么?”沧羽神色丝毫不变,眼神依旧涣散如斯,缓缓直起身子,叹声道:“从前有七个孩子,住在与世隔绝的村庄里面,无忧无滤,快乐至极,直到有一天,一群山贼闯入村庄,杀了所有人,便只剩下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很胆怯,身旁的六个人一个一个被杀,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到想背叛自己,背叛所有人。可就在生命结束的刹那间,一个老道士救了他的命,还把他带走了。”   小晶眉头微蹙,心下茫然,不知他为何会说这些话,但又不好打断,静静旁听。沧羽冷笑了一声,续道:“说来惭愧,竟会有人收一个胆小鬼做徒弟,那个胆小鬼真的很怕,怕死,怕黑,更怕失去,那时的他心里很黑,似乎没有光明,却又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为了夺回他所失去的东西,仅用三天就学会了茅山控尸之术,央求师傅将之送回故地假做埋葬,更背着他将那六个朋友炼成了僵尸……。”   刚一说到这,沧羽的声音蓦然哽咽了,而小晶似乎明白了什么,惊道:“那个人就是你?”沧羽狠狠看她一眼,大声道:“不错,那就是我,所炼就的六只僵尸,自然便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姐妹,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此后不可再考功名,不可再娶妻生子,一生与尸为友,与灵为伴,不入三尺黄土,终生不离不弃!”   小晶大惊失色,瞪大双眼,张口不言,而沧羽却是痛苦万分,仰天悲号,哀声道:“大龙,小尤姐,阿北,小鹤…………对不起!!!”说着,双拳猛锤而下,地面顿时石屑飞溅,留下两滩血迹。小晶心下惊乱,确没想到沧羽竟把自己的兄弟姐妹炼成僵尸来陪伴自己,一时间竟觉的眼前之人,本以为了解通透,却蓦然变的陌生起来,让人无法理解,更不敢猜测。   眼看沧羽双拳血肉模糊,隐约见骨,不由心下一痛,撕下一截飘带,正要包裹,却被他狠狠推开。小晶怎么说也是大小姐出身,何时受过这种态度,不由怒道:“你干什么?!”沧羽缓缓转头,拨开凌乱的头发,面无表情,沉声道:“原则一身,是不能对女人发火的。你走吧!”话音落地,晃如闪电霹雳,直击小晶脑海,便似噩耗一般,让她不能接受。   小晶似乎不敢相信,怒道:“想赶我走么?”沧羽疯笑两声,跪在地上,道:“赶你走?我又怎么敢,只是不想见到你而已!”   “你…………”   小晶怒不可遏,又怎会料到沧羽会赶自己走,不由指骂道:“不想见我,我救你出来你居然这么对我,不就是几只僵尸么,我见过死的人比你多百倍不止,难道都要做僵尸才能存活于世,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难道就是这几个家伙……”   “给我住口!”沧羽猛的把嗓音提高三分,止住小晶所言,而后又复平和,长舒了口气,缓和神情,沉声道:“你没资格说他们,是你杀了他们,我就是不想见到你,你若不走,我走便是!”说着便着地向门外爬去。   小晶看着他,眼圈倏的红了,泪水夺眶而出,断声道:“好……好,你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从此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话音未落,人已在庙门外,此刻苍穹浓云如墨,不消多时,便下起了滂沱大雨,横天挥洒,不知边界。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一章四尾妖术   小晶站在雨中,心里若有万针刺入,疼痛难忍,这种感觉,她从来也没有过,心境烦乱不堪,便似坠入万仞悬崖一般,整个人,都没了知觉。沧羽看着她的背影,忽的内心绞痛,泪水如泉涌出,在雨水的冲洗下,已不能分明。   “我这就走了,你多保重!”   小晶留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便奔出门去,临走也没再看沧羽一眼,那满附泪水的脸面。怒雨横天,疯狂坠落,天地肃杀,便似弥漫着一股诀别气息,蓦然间,沧羽怪叫一声,欲要爬出门去,可双腿忽的虚软,一个趔俎,跪倒在地,知觉一点一滴浮了上来,又感到先前撕心裂肺的痛楚。   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胸口鼓胀难言,似要爆裂开来,心跳急促,双颊凝血。一霎那,六个同伴的死状又浮现在眼前,惨不忍睹,顿觉心灰意冷,仰天悲号,砰的一声,将头深深扎进泥土,泪水纵横,将土壤点点濡湿。   “莫非老天真想要我痛苦一生,孤独一世么?”   点滴回忆从心头流过,甘甜苦涩急涌上来:年少之时,上天便借那盗贼之手,灭我全家,屠我村众,独留一人,苟活一世;而我又将他们炼成僵尸,本以为可随之逍遥一生,可天道卑劣,又让枭南将之尽数杀害。由此一想,当真天道轮回,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开始,老天就算注定要我孤独一人,那近我者便真的死不足惜么!为什么还要连累他们?   仰头看去,但觉苍茫天道,在沧羽心里便是一群无耻看客,幸灾乐祸,弹冠相庆。沧羽越看越怒,张口大骂,几年来所学市井疯语,一一吼出,难听至极,而苍天也似愤怒一般,落下倾盆大雨,打在他的脸上,流在他的心里。   蓦然间,沧羽正自骂的兴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绿气从眼耳口鼻,四处流出,凝在脸颊间,挥之不去,沧羽顿觉全身一轻,足下虚浮,如从天际坠落,只在一瞬,睁眼竟不能视物,紧接着便觉四周寂寂无声,不及思索,全身便没了知觉,无感无听无闻无视。悠悠天地,仿佛自己便不存在一般,穿梭于虚空间隙,流转在苍茫天地,猝然间,脑中一黑,整个人倒在了滂沱大雨中,不醒人事。   …………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阵柔风拂过头顶,带来一丝凉意。   是回去,还是离开?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绝,不可断定。   小晶抬起泪眼,但觉四面万物添绿,雨落如丝,恰如一张水帘,缓缓落下,不知何处是头。树林里鸟鸣嘤嘤,流水淙淙,溶溶池沼,映照着自己的脸庞,但见花容失色,好不难看。小晶以手顺发,拂去泪水,方一凝神,那离别场景,沧羽恨容,却又浮现在脑海,不禁头痛欲裂,不能自抑。   她走到溪边,喝了点泉水,略略清醒了一些,跌跌撞撞下了山坡,走进一处密林。此时,本就阴天下雨,林中更是浓荫闭日,幽暗无光,枯死老树比比皆是,蝙蝠在树间飞来飞去,毒蛇盘绕树梢,咝咝吐信。不过小晶本是百妖之王,这些飞禽走兽,倒也不敢近身半步。   “臭道士,死道士,我这一生最恨道士,再也不要见你了!”小晶抽了枝柳条,边走边打,以泄心中愤恨。回忆当初决定,虽也顺了大小姐的脾气,但此刻想来,又觉悔恨,本想回去看看,但又害怕沧羽记恨自己,一时间,倒也左右为难。   迷迷糊糊走在树林里,方才的画面却一直在脑海中流转,挥之不去,而小晶本就彷徨无计,想来更添无穷委屈,泪水夺眶而出。   “臭道士!干嘛这么对我!?”   小晶刚一说完,忽听阴风大做,拂过满山树林,带起松涛阵阵,随即传来几声狂笑,由远及近,可其声若长江大河一般,涛涛不绝,最后一笑落完,第一声还在林中回荡。小晶心头一凛,满头黑发飒然展开,无匹妖力如潮涌出,充斥整个密林,顿时枝叶纷飞,尘土飞扬。   “小丫头,那小子呢?”   这时,一人凌空飞至,猩红披风随风飘起,一头的绿发摆出道道波浪,正是毒尸枭南。小晶见状,不由神色一变,暗忖枭南脚程之快,当真急速,蹙眉道:“那臭道士在哪与我何干?”枭南冷哼一声,笑:“怎么,这么快就吵架了,莫非他知道你是妖了!”   小晶听罢,不由怒从心起,妖力纵横,如玉脸旁顿时涌现六道黑纹,由细至粗,直到耳根。身后四条白尾飒然展开,纵指向天。枭南心知激怒了这婆娘,有些不妙,不过事关重大,还魂珠必须拿到,哪里能顾及那么多,沉声道:“说出他在哪,以前种种,我便不再追究!”   “不觉这话有些大了么,就算我不告诉你他在哪,你又能奈我何?如今他不在,我大可放心施展妖力,就凭如此,你不一定赢的了我!”小晶缓缓说到,而底下却已暗自将妖力聚敛,欲要一触即发。枭南听罢其言,神色也发生了微妙变化,沉声道:“那我就杀了你,免的以后碍手碍脚,料想那小子也跑不了多远!”话音未落,人已猱身窜出,动作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轰然声响,密林中央,涌出一波无形巨力,数十丈之内,枝断树折,百兽逃窜,不出须臾,便涌出一片空地。小晶因方才之事愤恨异常,此刻妖力施为,顿见威力。枭南虽然惊诧,倒也不足为惧,暗沉一口气,随之迎上,双手一合,喝道:“尸神密术,五毒断魂!”巨口张开,两颗长长的獠牙完全展现,锋利骇人。   枭南神色疯狂,张开双臂,如在祭祀,而那胸前,赫然现如一团浓物,色泽深绿,毫无光泽。小晶虽没真的见过尸神密术,不过在妖神皇朝早有耳闻,自然不敢怠慢,十指横在胸前,散发淡淡血红光芒。   一时间,妖力尸毒弥漫而来,但凡百丈之内尚有生命之物,一率枯萎死亡。   小晶冷冷一笑,纵跃入空,指间红芒流转,如尖刀利刃,自空划落。枭南天生神力,能生裂虎豹,拳毙牯牛,但见那妖异光劲缓缓坠落,心底却涌起一丝紧迫,不禁大退三步,任那光芒打在地上,落下几道深不见底的沟印。   枭南面色一沉,趁其未及落地,当下轰出一拳,胸前那道绿色光团亦随之转动,如同微小旋风,流转在臂膀上,待到手臂伸直,却已扩大了数倍,周遭落叶受其吸引,纷纷缠绕而来,无法落地。小晶早就料到枭南有此一招,冷哼一声,双臂横压,生出一股无形劲力,生生止住落地之势,随即脚尖一踏,人已如鸟飞回,安然落在一棵从中断折的老松上。   便听轰隆声响,一拳挥出,地面如受万钧神力,竟被生生的打塌下去,劲力蔓延,波及甚远,以至地下泉水都冒了出来。小晶心下一凛,暗忖这一拳若打在身上,定然吃不消,一时间防备之意,已灌满脑海。而枭南却神色自若,冷笑道:“自古妖狐都以‘摄魂’和‘御空’闻名,像你这般蛮干的倒也少见!”   小晶淬道:“想要本小姐用它,就凭你也配!”说着如电窜出,向枭南抓去。其实小晶心下明晰,摄魂之法可控人思维动作,使之听命于你,但枭南身为尸族翘楚,尸元强横,只凭自己四百年的功力不仅控制不了他,而且还有反噬的危险。至于御空,也就是穿梭时空,可从这个时空逃到另外一个时空去,可这法门耗时太多,一时间没法施为,所以也就只能用妖力作战。   枭南本来就知道其中缘由,所以才道出此言,料来是想激怒她,好露出破绽,不过一激之下,立见成效。小晶气势凶狠,毫无保留的攻了过来。枭南见她攻来,却不动弹,直待拳劲及身,身子方才微微一仰,足下倏然入地三寸,直没至胫。小晶双掌挥出,魔元动转,顿时涌出一股妖力,砰然击去,可这触及身体,如中铁板,好不疼痛。   枭南微微一笑,胸前赫然鼓胀,将之弹开。小晶见一掌撼不动枭南,心头骇然,但她出手奇快,一拳未收,二拳又至,尚未击倒,却听猛一声喝,喝声方起,枭南忽的变后仰为前倾,便如拉满的弓弦,一放手便弹了回去。须知引弓之力甚大,一不留心,弓弦回弹,甚至能割伤开弓者自身。枭南这入土三分,便似生长在地的树木,用手一推,犹能来回摆动,倘若推力不足,反弹之时能伤人畜,其理与弓弦相同。   但枭南并非死木,乃是尸鬼,身子回弹的一刹那,到上了小晶的妖力不说,更有枭南的本力,二力相合,雄浑力厚,不及小晶转念,身子已被推出数十丈之远,结实的摔在地上。枭南缓步走近,哈哈笑道:“区区妖狐也不过如此!”小晶见其走来,当下勉力起身,跳至一旁,喘息道:“你少得意了,本小姐只是心存怜悯之心,不愿使出全力,才被你占了便宜!”枭南冷哼一声,却没想到临死之人竟恁的嘴硬,道:“你还不知道么,我还没展开尸翼你便成了这个样子,若真的展开,你会怎么样?”   小晶暗动魔元,疗愈自身,长舒了口气,道:“就算我打不过你,可也未必说你能杀的了我!”枭南神情微变,冷笑一声,道:“是么?那就试试看!”正自说着,小晶清楚地感到一股无形有质的气劲轰然涌出,但此一看,自己的能力就大不如其。只见枭南缓缓张口,露出锋利牙齿,背后绿色头发飒然展开,倒竖向天,但见骨脊之间,啪咧声响,唰的一声展开两只翅膀,微一扇动,顿起一阵阴风。   “好强的尸气,如此一来,怕是自己真要命丧于此了!”小晶思索着,却没想到脑海中又浮现一个道士的影子,心底竟有些发怵,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又想在此刻再去看他,一时间,百感交集,涌在脑海。   看来真的没办法,只能冒险用一用那个招数!!!!!!   “我一直想不通,你一个僵尸究竟要‘还魂珠’做什么?”小晶问道。枭南微微一楞,面色倏然一沉,道:“临死之人还有这么多话,不过也罢,我就告诉你!两百年前,尸神突然猝死,大家便又立新主,即为尸王,尸王上任,不仅废了尸神之子,而且准一切不准之法,立一切不可之规,饮人血,习禁术,可以说是颠覆了整个尸族,而我本为尸神心腹,但尸王上位,自然要排除异己,剥夺我权……”   “所以就为了救回尸神,所以就不习一切来夺‘还魂珠’?”小晶问道,枭南缓缓点头,沉声道:“为了主人,便要了我命也可,不过这之前,我还是必须杀了你!”说着,猛的转头看向小晶,眼神中放出一道锐利光芒,锋利骇人。   小晶呵呵一笑,登时将紧张气愤一扫而空,道:“很感谢你把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了我,不过想要杀我,或许刚才可以,但现在已是不可能了!”枭南浓眉一扬,凝神看去,只见小晶所立之处,足下画有怪异花纹,呈圆流转,枭南瞳孔圆睁,惊道:“不好!”   原来小晶趁枭南说话之际,以足代手,画了个结界,再通过魔元动转,将妖力从足底传到结界里,竟过这么一会,阵法已然大成。枭南大惊失色,足下微旋,人已如风涌来,可行速再快,自然也快不过虚空瞬移,只在刹那,红光流转,小晶人影已失,此刻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枭南猛一跺脚,动用尸力,足下地面登时塌陷,心想,方才把尸族内幕都告诉了她,谁知却没防备“御空”之术,被她逃走,如此一来,若让妖神皇朝得知尸族大乱,还不联合鬼道,立时攻至,如此一来,尸族千年威名,岂不要丧我枭南之手。   此刻却是越想越怒,尸力狂摧,四周物事尽被摧毁,枭南仰天长啸,怒喝道:“四尾狐妖,你给我听着,从今天起,你便被我枭南盯上了,只要一天不死,我枭南发誓,便一天不罢休!”   其声浩荡,便如冲天气流一般,竟将云彩也冲开了一道裂口。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二章风水先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喧嚣终于宁静。沧羽昏昏沉沉,始终不醒,也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在那残破的梦中,似乎又回到天降骤雨的初晨,天黑的仿佛自己的心境,寻不到一丝阳光,自己趴在地上,任那疯雨飘摇,还是一般无奈,甚至有些愚蠢。   看着那倩影消失,心情竟也如天般下起雨来,而天光消散,光景飞逝,四周景物如残电夕照,倏忽不见,如墨黑暗似潮水般蔓延而来,将沧羽托向高空,复又急速下坠,一颗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四周流云舒卷,微风吹拂,仰头看去,淡云薄雾间,分明就是小晶的影子,黑衣如墨,或喜或忧,或嗔或怒,或素手拈花,或攒袖挥汗,音容笑貌,伸手可及。   沧羽一阵心喜,原来她没有走,可当真伸手摸去,却又觉空荡荡,顿时云消雾散,倏无痕迹。霎那间,沧羽猛的内心剧痛,如千百钢针刺扎,小晶诀别的神情历历在目,她的倩影没入在雨中之时,沧羽却没想到,此时的感觉,竟比当时还痛。   蓦然间,沧羽大叫一声,惊醒梦中人,瞳孔大睁,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竟在一个茅屋之内,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方石塌,一张木案,东边有一扇屏风,上面无字无画,倒也应了这屋内空荡,而西边则置放一张焦尾古琴,微风一过,波动琴弦,韵声幽幽,几疑天籁。   沧羽微微一惊,回想片刻,这才拉回当初记忆,却有满腹狐疑,自己怎会在这茅屋之内,但见茅屋简陋,不由痴痴怔怔,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与小晶隐居于此,忙时耕田纺纱,闲来养畜拂琴,那是何等惬意,一时间不觉痴了,呆怔不动。   “孩子,你醒拉!”   沧羽沉浸悲伤之中,有人近身,竟尔不觉,不由腾身而起,转眼望去,只见身后立着一个青衣老人,年过花甲,体格肥胖,面容臃肿,落下几道白须,虽然不算英俊,但也神气空灵,不惹凡尘浊气,让人看来,顿生慈善。   沧羽大惊失色,大叫一声,便抱住那人,喊道:“师傅!”经那次离别,沧羽已是满腹凄怆,一见亲人,不由悲从中来,竟似不能克制,大哭出声,哭声回荡盘旋,惊破一山秀色。不过没想到的是沧羽的师傅,人称风水先生的林九竟出现在自己身边,不过哪里顾得那么多,满腔愤恨随着泪水,渐渐流失,而林九也如一子之父,抚摩着他的头顶,不住长吁短叹。   也不知哭了多久,沧羽才停止了抽泣,问道:“师傅,你怎么会在这?”林九短叹一声,扶他回床,从袖间掏出一张符纸,道:“你逃走的前一天我便在你身张种下这道‘天命符’,你若气机强盛,一施灵力,符咒便放灿烂金光,但你若命悬一线,度入灵力,则放阴暗黑光!”说着,将灵力度入符中,顿时放出一阵微弱的金光。不及沧羽说话,林九喟然叹道:“师傅昨天度入这道符咒时,才发现你有难,后来用‘寻人符’找到了你,那时,你已是尸毒游走全身,险些丢了性命!说来奇怪,这尸毒强横的很,若非我用‘元田化毒符’强行压制,只怕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喽!”   沧羽心下愧然,缓缓垂头。林九问道:“你怎么会中尸毒,这两年又是怎么过的,快给师傅讲讲!”沧羽沉声道:“徒儿无意间惹了一只绿眼尸魔,这才中了毒,对了师傅,你去救我时,可曾看见一个黑衣女子?”   林九摇了摇头,但见沧羽心情低落,自也猜到三分,沧羽长吁一口气,便将这几年来的情况都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唯独小晶方面,只是含糊其词,草草而过。林九听罢,心境大起大伏,甚觉悲痛,叹道:“孩子,天道无常,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苦如此?”   沧羽头垂的更低,泪如走珠,落在床上,断声道:“我舍不得他们,师傅,你知道吗,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看着沧羽悲痛欲绝,林九也是心如钢锥刺扎,好不疼痛,想来将人炼成僵尸,如此做法或许也只有沧羽这种身世悲惨之人才做的出来,沉声道:“羽儿,要知尘归尘,土归土,你这么做,可曾想过,将人炼成僵尸,他们的魂魄便无法超生,时间一久,可能永做孤魂野鬼,徘徊三界之间!”   说到这,沧羽猛的身体一颤,惊道:“师傅,真的么?”林九点了点头,转身望去窗外,道:“体不归尘,魂不超生,你三年来只修炼控尸一道,这其间之事自然不知,也怪我当时痴迷教导,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你便埋下这伏笔!”   “不怪师傅,徒儿生性胆怯,不敢孤独一人,所以才这么做,求师傅赐解救之道!”沧羽越说越急,说到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压的老低,仿佛埋进了泥土里一般,抽泣声复又激起,如山谷回荡,声声不绝。林九一生漂泊,看尽人间世事,多愁善感,见到徒弟如此,自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悲痛,当下将之扶起,道:“要救他们不难,可还是要看他们能够原谅你才行!”   沧羽微微一惊,道:“原谅我?!”林九将袖袍一摆,道:“你困他们三年,如笼中鸟,嗡中鳖,虽可转世,可苦于身体被制,心中自然有股怨气,要救他们,就要大摆‘地藏轮回阵’,招回他们魂魄,若他们原谅你,便可以通过轮回法阵转世成人,如若心中仍有怨气……”   “会怎么样?”沧羽急切问道。   林久长吁了口气,沉声道:“即便他们有心超生,也没办法踏入轮回之中!”沧羽听罢,心境猛的一滞,神情呆怔,嗫嚅道:“他们会原谅我么,大龙,小尤……”说着转头看向林九,问道:“师傅,徒儿这是不是叫自私?”   林九无奈的点了点头,道:“羽儿,做人要宽宏大量,顶天立地,一不牵累他人,二不藐视自己,这才算是一个男人!”沧羽心下悲痛,蓦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支地,泪水夺眶而出,如雨划落,溅在地面,便成一个个小小的泥球,混沌莹润,无锋无芒。林九不忍看他如此,便扶他上床,安慰休息,直到沧羽睡去。   此刻,天色将晚,日幕退去,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茅屋坐落,当真险奇,四面环山,北风不至,难入难出,地气温润,屋前溪水横流,四季繁花不断,将溪水两岸点缀得有如锦茵绣毯,绚丽异常,不时可见麋鹿漫步,白鹭梳翎,鸟雀啁啾,羚羊对犄,无论禽兽,均是一派恬然,见了林九,亦不害怕。举目眺望,遥见一片桃林,桃花早凋,枝头挂着青油油的小桃,林子纵深无垠,前方水声大作,定眼望去,一道瀑布白龙倒挂,飞流百尺,独木桥树皮斑驳,飞架瀑布之上,踏足桥上,下方有如虎啸雷呜。   其实这茅屋本由林九亲手所造,当时年纪尚小,不入中年,整日痴迷道法,便寻了这个人间仙境苦学茅山之术,没想到几十年如一日,匆匆而过,举目望去,只见雾蔼未收,烟水茫茫,光景依旧,却少了年少那一份狂热之气,远方霞披长空,绚烂夺目,落下自己一道孤独身影。   伤感之际,想起当年晨起耕耘,日落学法,夜晚独酌空对月,一箪食,一瓢饮,倒也自得其趣,而今漂泊一生,景色依稀,少时的心境却已不再了。一时间,又想起那个夜晚,游遍神州的林九本想寻个僻静之所,市井之地,安度余年,可没料却遇山贼洗村,到那时,正遇一人欲到屠杀一个孩童,不由分说,当下带了他离开,直到茅山,想来六年光景,真如弹指一挥,白驹过隙,几疑太微。   回忆如水流过,勾起一番伤感,林九长叹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支长笛,按孔吹起,调子不胜凄凉。只到一半,忽听身后有人和弦唱道:“月冷千山,寒江自碧,只影向谁去?万丈冰崖,雪莲花落,片片如星雨。听谁,露咽箫管,十指苔生,寥落吹新曲。人影肥瘦,玉蟾圆缺,昆仑千秋雪。斜斟北斗,细饮银河,共我醉明月。奈何二夜春风,心如桑叶,又是花开时节。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早晚结连理!”其声悲绝,跟这笛声相合,顿生凄怆之感。   林九回头看去,却是沧羽走来,忙道:“你尸毒刚清,当做休息才是!”沧羽微微一笑,道:“师傅,无碍的,只是想找您说点事!”林九问道:“何事?”沧羽喟然叹道:“师傅,我想清楚了,今晚便摆‘地藏轮回阵’,他们原谅我也好,不原谅也好,我只想看他们最后一眼!”   林九微微一笑,“你想清楚便好,有些事是一定要有个了解的,活着的人不能让死着的人拖累,而死着的人更不能被活着的人拖累!”   沧羽“恩”了一声,缓缓点头。林九看他想通,也是一阵欣喜,匆忙叫沧羽把东西准备好,要在今夜子时,开坛作法。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三章地藏轮回   夜色孤寂,幽幽沉沉……   百兽归于安眠,万籁复于沉寂,山谷中,一阵阵微风吹拂,便如情人的手指般,给人心底一丝暖意。宁逸的茅屋边,溪水潺潺,静如不流。而林九便在溪水边的一块空地上,仰望苍穹,青衫磊落,眼神中却透一丝忧虑。   这时,沧羽气喘吁吁跑来,手中抱着一堆木柴,断声道:“师……师傅,柴我劈来了,可以了么?”林九缓缓将头垂下,沉声道:“可以了!开始吧”说着将柴分堆摆放,催符点燃,整个看去,便似一堆火圈,将林九围在中央。沧羽将写好的符咒挥洒向天,口中低念玄经,来回踱步。   林九长吁了一口气,手摇铎铃,仰天喝道:“阎王神下孤魂在,听取铃音速速来,黄符指引道路平,不见火光不散魄,报上名来!”沧羽应声喊道:“张大龙,甍小尤,洪大田,范小北……”六人喊罢,林九足下一顿,肥胖身躯竟如轻燕般腾空而起,一身衣衫无风自鼓,呼的声响,竟从林九身上脱落,沧羽不知玄虚,凝目看去,却见衣服内面黄光萦绕,竟有一个符咒。   原来青衫内面早就乾坤,画有“地藏轮回阵”,如此一来,倒也省了烦琐步骤。林九眉头一蹙,咬破指间,如矛刺下,如画龙点睛般精准无误的指在道袍中央,道袍如摄灵魂,直直展开,任其旋风流转,依旧纹丝不动,横压在地,涌起一阵光潮,不可目视。   林九足不点地,越过火堆,回到阵外,沉声道:“羽儿,阵法已成,你可做好了准备?”沧羽缓缓垂首,脑海中猜想几人魂归此地,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感想,莫不是真要含恨而去,永做幽魂。林九看出沧羽感情变化,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羽儿,时候已经到了,人鬼始终殊途,犹豫不得!”   沧羽点了点头,道:“师傅,您开始吧,别再担心了,徒儿心里有数。”林九长叹了一声,见沧羽忧郁难言,不禁有些心悸,道:“那我就开始了!”说着,足下一顿,灵力翻滚,如潮涌出,激起一阵尘土飞扬,二指一并,如柱朝天,喝道:“地藏轮回,开!”话音方落,火圈中的衣服倏然纵起一道金光,射向天际。   沧羽心下一凛,只觉一股久别的熟悉之感涌在脑海,少时的回忆一一流现,不多时,自己便沉浸在那流金岁月之中,无法自拔。波涛奔腾,海风拂面,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村外的沙滩一般,七人嬉戏如常,欢声笑语。感觉如斯,温暖甜美,正沉浸其中。蓦然间,画面倒转,熊熊火光映照长空,如灼热刀刃,将苍穹劈开一道疤痕。数十个山贼,疯狂喊叫,甚至压过了人们呻吟痛苦之声,只在一刻,便成了血染的历史。   六个少年相继杀害,死前的神情,在沧羽此刻的脑海里竟比当时更清晰,那面色的微妙变化,了然于心,那内心的极度恐慌,更是充斥全身。   “小羽,我们终于见面了!”   刹那间,沧羽脑中轰然一响,神志陡而清明,一切回忆,如沧海流尽,光华飞逝一般,而伫立在眼前的,竟是六个若隐若现身影,六年了,无论个头,相貌仍旧没有改变的身影,看到他们,沧羽也似回到从前一般,成了一个毛头小子。   “小羽,你长大了!”其中的一个少女笑道,看着沧羽,朦胧双眼不禁渗出了泪水。沧羽看着他们,心下愧然,回想当初炼尸情景,更是无法自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对不起!!!!!!!!!!!!!!!”   其声如夜狼哭妻,悲惨之至,惊起睡鸟群飞,那六人见状,均是泪眼婆娑,想要走近,可火势如有感触,倏然陡涨,将之挡回。林九见状,心下欣慰,已知几人重逢,毫无仇恨,道:“几位驻足,不可踏过火圈,若有什么话便快些说,过了子时阴气大消,我便再无办法送你们轮回!”   当先一名个头高挑的少年点了点头,略微走近,道:“小羽,你起来吧!”沧羽听罢,不禁全身一颤,可饶是如此,还是不敢抬头,看看这已死的朋友。旁人见他不起,也纷纷喊了起来,声音低沉,倏无恨意。沧羽心下大恸,如被利刃穿刺,疼痛之极,悲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求你们原谅我,但能心存善念,随之轮回!”话音方落,却听砰的一声,将头狠狠的扎进泥土里。   少年见状,不禁大惊,齐齐向前,似要将之扶起,可火势遇魂便长,不及几人动作,便凝成一道火墙,挡在几人面前。个头稍高的少年眉头一蹙,蓦地大喝一声,道:“是男人就给我起来,六年过去,还如从前般怯弱么?”   沧羽缓缓起身,便似严父膝下的孝子一般,始终不敢抬头。那少年见状,不禁叹声道:“小羽,你又何必自责,我们从来都没有恨过你!”说到这儿,沧羽将头猛的一抬,惊道:“为什么?”身旁的女子踏前一步,道:“我们从小长大,你的性格我们自然知道,胆小,怕黑,更怕孤独!”说到这,沧羽又将头低了下去,听其所言,如又勾起一番心痛回忆。   “因为怕,所以你将我们炼成僵尸,可你却不知道,我们的魂魄,却从来没离开过这僵硬的肉身,整整六年!”那人刚一说完,沧羽瞳孔陡张,仿佛不相信般,满脸惊诧。一旁黑瘦少年见状,点了点头,道:“我们真的没离开过,你每天唱的歌,吹的曲子,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从一开始,就在你的身边,从没离去!”   “六年了,看到你的成长,我们都很高兴,从那一天起,你一人便代替了我们六人,活在这世上,不管我们被炼成了僵尸,还是死无全尸,都无所谓,因为你才是我们全部,一人,活过六人,所以从来就没有恨过你,而是随着你感受大千世界,人情冷暖!”那女孩说着,已是泪如走珠,不能遏止。   一旁的高个少年叹一口气,竟笑了一声,道:“不过也好,托你的福,等于多活了六年!”身旁几人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最后一个矮个少年,道:“不过,大家生死相聚,六年虽短,但现在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旁边少年点头笑道:“也是,这小子有了别人,我们还在这干什么?”   沧羽略略回神,沉声道:“谢谢大家!”高挑少年嘿然一笑,道:“谢什么,该我们谢你才是,白赚了六年活头!”刚说到这,林九看了看天色,督促道:“时辰不早了,我来送你们一程!”   沧羽心下一沉,暗忖自此一别,再无见时,不禁有些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几人看出沧羽心意,也不做声,只是静静的对视着。林九暗沉一口气,将符咒逆天洒去,漫如黄蝶飞舞,煞是好看,随着玄经低诵,一阵金光耀眼,流转不息,六人由左到右,逐渐消失。   “小羽,来世我再找你,等我!”   “来世再见,到时我个子一定比你还高!”   “我先走一步了,底下见!”   “别忘了给烧点东西吃!别了!”   那女子微笑道:“小羽,那女孩心地很好,要珍惜才是!”   沧羽心头暗凛,微微点头,最后便只剩高挑少年,直起大拇指,笑道:“来世再做兄弟!”   说完,几人已如烟雾消散,不见踪影,而那金光也似日暮消退,逐渐不见。   沧羽仰望苍穹,回想那熟悉的话语,沉声道:   “来世再做兄弟!”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四章屠杀隐秘   凄凄夜风,如梦如幻,漫天的符纸飘落,如黄碟舞空,伴随幽幽冷风,洒在沧羽的身上。林九长吁了口气,看着沧羽嘴角边的微笑,自也心情舒坦,道:“羽儿,心愿已了,他们也都安息了!”   沧羽叹声道:“人生如梦,终归三尺黄土,或战死,或病死,有的轰轰烈烈,有的轻如鸿毛,这天道苍茫,确让人捉摸不透,也许不出十年,我也要深埋地下,不可苟活了!”林九笑道:“人生在世,生死由天,前生未了缘,今生情再续,若你们兄弟情深,来世定然一母所生,做一次真正亲兄弟!”   沧羽微微颔首,拭去眼角泪痕,道:“但愿如此!”   “羽儿,六年心结已解,似乎还有些事要由你去做!”林九轻捋胡须,沉声道。沧羽心下一沉,流转心思,一个墨色倩影如水波涟漪般缓缓出现至自己的脑海中,一眸一笑,均是清晰异常,暗叹道:“徒儿谨记,未敢忘却!”   林九点了点头,道:“不过以枭南绿眼尸魔之能,想要杀你岂不儿戏,所以师傅教你个咒术!”沧羽微微一惊道:“师傅不随我一起走么?”林九哈哈一笑,“我林九一生随波逐流,随遇而安,随风而去,随空而散,漂泊一生,无依无靠,我才不想惹这凡尘俗事,免的落下一身红尘,挥之不去!”   沧羽眉头一蹙,撅嘴道:“怕就怕嘛!”林九面色一沉,拍了沧羽一记暴栗子,嗔怒道:“百十年前,在九州浩土上,师傅可被天下之人尊称一声‘僵尸先生’,那时年少气胜,横扫中原残余尸族,唯红眼尸神,任何僵尸老夫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一只绿眼尸魔!”林九回想当年勇事,不由豪气千丈,仿佛真回到了从前一般,而沧羽却从没听过这些事迹,从前问时也被林九草草说过,此刻一听,却有些半信半疑,道:“是么,那跟我去收了那只僵尸不就行了?!”   林九微微闭目,叹声道:“我从前立过一个事,再不与尸族为难,任其肆虐,此后绝不插手!”   “为什么?”   “这你就别管,总之我不能去便是,现下就只能教你一招半式,此后道路曲折,全凭你一人抵挡!”林九神色凝重,丝毫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沧羽瞧的心下惊诧,猜想林九性格正直,究竟为何立此重誓,但他既然不想说,自然也追问不出所以然,道:“师傅不言,自然有其间苦衷,但尸鬼厉害之至,单凭一招半式就能将其制伏吗?”   “哼,那你就瞧着看!”林九足下一顿,飞身入空,掏出两叠符咒挥洒开来,弥漫半空。沧羽瞧的熟悉,问道:“这不是‘符蝶’么!”林九身在半空,神色凛然,道:“当年所教你的,只是其防御之法,现在我就把它的真髓,强攻之术教于你!它的名字就叫做‘天刃’”话音未落,人已如电掠出,数百道符咒跟随在后,如金蛇乱走,狂蝶飞舞。   蓦然间,林九大喝一声,身形倏然一顿,手法如影变换,时如拈花,时或合十,离奇之间,又暗合法度,沧羽看的出奇,只见那百道符咒,金光绚烂,陡而暴涨,随着林九随手一挥,符纸如刀般掠过,身周五根粗大紫竹喀嚓折断,断口光滑平整,似若利刃切就。   林九微微一笑,步履沉滞,逆空上行,右掌斜掠,手臂来回弯曲,甚是飘忽,而身后一阵金光符咒亦随之变化,时若凝状成锤,大开大阖,怒砸地面,时变锋利巨剑,横空狂扫,断石分金,百道符咒金光如水弥漫在天,聚若堂堂之阵,散若黄蝶漫天,在林九的催引下竟变各类外门兵器,或是沉舟一击,或是趁隙捣虚,遮天闭日,横断烟云,变化之奇,匪夷所思。   沧羽看的瞳孔圆睁,确不料所学之术,由师傅使来,竟有如此妙用。蓦然间,林九倏然凌空退步,左手如托山岳,右手虚扣弓弦,成弩箭之态,漫天黄蝶倏然聚拢,符纸卷曲成桶,前端尖锐如锋,沧羽只觉锐风扑面,慌忙摆头,数缕鬓发飘然折落。沧羽心中骇然:“师傅了得,竟能用灵气催控符纸,凝纸成锋,以符代箭!”   林九飘然而落,肥胖身躯丝毫不减凛然气质,笑道:“你可看明白了!”沧羽眉头一蹙,道:“师傅灵力超绝,自然能运用自如,只怕徒儿不敢望其边界!”林九道:“不敢望就亲自去看,这‘天刃’之法就是要化符为天下能用之物,无论伤人之兵,还是利人之器,但凡能成形状,均可以符代之,而要诀就是要熟练控制灵力,散聚有度!”   沧羽心思流转,微微颔首,道:“徒儿记住了!”林九暗沉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面对层峦叠嶂的山脉,叹声道:“师傅也不留你了,你这就去吧!”   “那师傅您呢?”   “师傅虽说漂泊一生,但人过六旬,也有些累了,从此以后,便隐居于此,再不出山。”林九微微闭目,若有心事,道:“羽儿,有些事可能是要告诉你的时候了!”   沧羽一楞,挠头道:“何事?”   苍穹如墨,隐有月光趁隙掠出,一闪即没。林九仰望天空,脑海中火光闪烁,映照长空,人们不断叫喊,凄惨绝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一般,沉声道:“六年前,那已是我离开茅山十几年了,那十几年,我斩妖无数,除魔卫道,一人独行天下,逍遥无愁,只到有一夜,一个村庄内戾气大作,弥漫苍穹,我一经发觉,便即敢来,在他们手下,挽救了你!”   沧羽心神大动,惊道:“戾气?”   林九微微点头,道:“当初就只救了你,而没有将他们全部歼灭,就是因为他们不是人,法力之强,连我都不是对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已经算是万幸了!”   沧羽万万料不到,当初竟有如此隐情,“那他们究竟是谁?”   林九道:“我探察多年,也不知他们是谁,而且当初屠灭全村,而不追杀我,或许也只想得到一件物事!”   “什么物事!?”   林九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羽儿,你若真想知道实情,就去找九幽门的鬼王,或许他知道其中隐情!”沧羽心神滞涩,已不能言,林九摸了摸他的脑袋,续道:“但凡诸事不可太过,尽力便可,况且九幽门龙潭虎穴,为魔道至尊,如今六道换位,若然不通,千万不可勉强,师傅年事已高,已不能再替你探察真相,以后的路,便由你自己来走!”   沧羽深吸了一口气,缓和神情,沉声道:“谢谢师傅告知实情,爹娘之仇,终于可由孩儿来报!”说着,转身下蹲,便要给林九跪下。林九微微一惊,匆忙将之扶起,道:“凡事要冷静头脑,且不可被憎恨控制了心境,你爹娘人在黄泉,肯定不愿你为他们断送了性命!”   沧羽微微颔首,道:“徒儿自有分寸!”   林九面容慈祥,抓着沧羽双肩,笑道:“若有不测,便回到此地,师傅虽然答应再不与尸族为敌,但也可有自保的权利,你若回到此地,谅他们也不敢追杀进来!”   沧羽点了点头,神情凝重,若有万千心事,林九见状,也是心下沉痛,不知将此事告之,是福是祸,但终究关系到沧羽,如若不告,或许真会恨我一辈子。   沧羽沉吟良久,缓步走向溪边,一头扎下,顿时一阵寒意入脑,清醒些许,反身回到林九身边,道:“师傅,徒儿的事会自行解决,您老放心便是,我这就走了!”不及林九回应,一阵金光倏然纵出,划出山谷,而沧羽已不见了踪影。   林九神情凝重,望着那金光消失的地方,叹道:“羽儿一生怕事,但愿能解开心结才好!”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五章战火未熄   初晨的日光,温暖和煦,洋洋洒洒弥漫当空,沧羽一路西行,翻山越岭,过河度江,行程一夜,未敢疏懒,袋中神行符咒被用掉参半,一身衣物也因路途阻隔变的破烂不堪。不过行程虽险,但经日夜颠簸,还是回到了九龙城镇。   环视四周,依稀如常,人影如潮,络绎不绝,两旁店面林立,商品琳琅,满目皆是。沧羽无心再看,只觉全身疼痛,如灌陈醋,酸软不堪,可饶是如此,还是寻街三条,找到曾与小晶所住的“钱来客栈”,要了天字一号房,始才安顿。好在掌柜记得沧羽模样,要么以他这一身行头,怕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夜风凄迷,扶过满山树林,带起松涛阵阵。   沧羽站在漆黑房中,未曾点灯,五指如水,流过冰凉墙壁,回首凝视,但见房中装饰,还如那天一般,分毫未动,甚至连瓶中鲜花也都枯萎凋谢,不曾换过,可在沧羽看来,却少了一分香味,幽幽沉沉,如梦如幻的香味。不由心意烦乱,走到窗前,仰望苍穹,月明星稀,几声鸟语缠绵,凭的添了一分伤感。   沧羽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蓦然变的坚毅起来,沉声道:“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   旦日清晨,阳光未出,沧羽便早早起身,来到城边密林。原来沧羽昨夜便起坛开法,用“天音螺”所残留小晶的气味,做了一道“寻人符”,而符光指引,直至密林。   方一进入,顿觉一股尸气弥漫,沧羽大惊,暗忖那日分别,小晶竟遇到了毒尸枭南,可细细一查,空气之中,又弥漫着些许妖气,与小晶气味缠绕在一起,虽不清晰,但隐约之间,尚可察觉,不由大觉不妙,顺符走去,沿途枝叶分离,似被巨力狂催,破坏之至,已不是人力所能。   “这……怎么可能?”   沧羽瞳孔圆睁,似难以至信一般,看着符咒,却见那张黄纸符倏然光芒一盛,便即消失,任沧羽再施灵力,依旧如常。经一细察,竟发现那股微弱妖气和小晶气息在一棵断树上蓦然消失,仿佛时空瞬移一般,不留任何痕迹。   “怎会这样,莫非小晶被妖劫持?”沧羽不知那股妖气,便是小晶所留,心想既然枭南还在,怎容区区小妖把小晶带走,思索到这,不禁对这只妖的善恶产生怀疑,但既然如此,自然失了小晶踪迹,一时心下茫然,不知所措,混混噩噩走到河边,一头扎下,顿时寒意入脑,清醒三分。   看着潺潺小溪,静如不流,蓦然涌起一阵心酸,嗫嚅道:“你究竟在哪?在哪!”说到后来,已是情难自抑,一拳砸下,灵力瞬时涌起,激起水花四溅。   就在这时,沧羽眼角一热,如有黄光乍现,转头看去,却见一道符咒悬浮半空,散发柔弱光芒。沧羽顿时心下一沉,但却没将符咒收回,心思流转,顿时有所感悟,足下倏抬,人已在三丈之外,二指一并,那道符咒也似受了感应,尾随其后。   “既然消失了,便证明枭南没有抓到他们,以枭南脾性,当是直追三千里,至死不休,而且以他的追踪之术,只要跟着他,便能找到小晶!”原来那道符咒无意间受灵力激发,竟感应到枭南的气息。沧羽心下盘算着,抑且这么多天被毒尸追踪,自然深有体会,但尽是如此,还需加快脚程,需在最短时间内赶上枭南。一时间,神行符咒贴满双腿,顿时脚疾如风,顺着符咒指引,直往北方行进。   …………   却说小晶时空瞬移,经空间扭转,竟尔一下子到了登州城中,好在夜色已深,无人发觉,此刻的她,已是灵力亏空,再无办法施展任何法术,连客栈也不敢去,直接寻了座庙宇小做休息,直到次日清晨,方才好转,可好景难长,枭南一路紧逼,且追踪之强,已是尸族翘首,一直从登州追到东平,抑且就算小晶如何瞬移,只消三个时辰过后,枭南总能找到所藏之地,如附身幽灵,摆脱不开。   这一日,徐州城中,似乎不如往日般的宁静,近日南京城中练兵缺粮,自也波及四周,而徐州恰好离南京最近,所以也是征收税粮最多的一个地方,街道冷清,早已不见往日喧闹,更有饿殍随处可见,百姓怨声载道,哭天喊地,男者缺食,便随之从兵,女子无用,青楼妓院,倒也有的生意了。   黄昏时分,柔弱光芒散落大地,整个徐州城中便似铺了一层金沙,颇见沧桑。屋宇上,蓦然刮起一阵疾风,一道黑影动转如电,足不点地,窜上半空,而其身后跟着模糊红影,虽远隔十丈之远,但始终尾随,不曾掉落。   罡风迅疾,掠开她如水波般的柔发,现出一个清秀面容,却是四尾狐妖,小晶。而尾随其后的自然便是毒尸枭南,却没想到,经几日夜的追寻,竟已到了徐州城内。   蓦然间,小晶足下一顿,停滞半空,手臂如斩怒浪,划出一道红色光刃,而枭南迫近,却显的混不在意,身影倏然散开,一分为二,待那光刃穿过,又复聚合,诡异之极!   “枉你是尸族翘楚,颇有地位,却对小女子不离不弃,不嫌害臊吗?”小晶眉头微蹙,冷冷道。枭南瞳孔遽缩,嘿嘿一笑,神情很是凄惨,不屑道:“几百年了,我这老脸早就被尸王老混蛋丢尽了,还在乎这么?”小晶面色一沉,似乎想到什么,长舒了口气,颇显无奈,“罢了,追逐三日,反正我也累了,不跑了!”说完,便坐在房檐边,梳理长发,明丽照人。   枭南也不逼近,沉声道:“我确实很不明白,为什么妖神皇朝在西北蛮荒,你却只在中原徘徊,究竟为什么?”小晶将脸微侧,道:“谁告诉你我要回那鬼地方?”枭南微微一惊,心思流转,若有所感,随即面色一沉,如遮云雾,冷然道:“罢了,既然你不回去,我也少了一丝顾虑,不过也就到此结束,我不仅要东西,还要你的命!”   “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   枭南神色一寒,“你说什么!”   “那东西不在我身上!”小晶头也不回,依旧梳理长发,仿佛看破生死一般,目视流光散去。枭南几度被耍,饶是他耐力惊人,也不由得抓狂起来,纵声喝道,“那我就杀了你,再去找那小子!”话音未落,身影倏散,尸神劲如狂风骤至,满房瓦片倒掀入空,铺天盖地,向小晶砸来。   小晶神色微变,心底里似乎存在这一丝羁绊,让她不得不做最后的战斗。但此刻妖力亏空的她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抗,待那砖瓦迫近,只好纵身跃起,身如舞空纸屑,遇风飘退。   “给我下去!”   忽听声响,小晶猛觉头顶生风,如有巨力压制,抬头看时,猛见枭南面容,狰狞可怕,随即一拳轰至,玄力顿时如潮涌至,生生将小晶按在地上。小晶全身如被万针刺扎,好不疼痛,冷哼一声,展开双臂,身后飘带飒然展开,长至数丈,经小晶残余妖力灌输,韧力足可承载千钧之物,却听簌然声响,枭南身影蓦然消失,仅留余力尚在半空逐渐消散。   如此一来,飘带自也实了目标,茫然不知所踪,眼波流转,但见四周房屋依旧,再无人烟,时有饥饿痛苦之声传来,悲惨欲绝。只在须臾,东南又生巨响,如有一物快速运行,斩云破风,如裂虚空。小晶深知枭南身法超绝,若无鬼眼,天眼之功力,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俄顷,劲力又散,方向再变,如此几个来回,早已矢了枭南踪影,劲力弥漫当空,此下再无痕迹可寻。小晶心急之下,怒道:“给我出……!”来字未出,蓦然一声锐啸突起,不及回头,一股奇劲已经弥漫全身,倏然聚敛,凝聚在小腹之上,不及小晶惨呼,身子已成狂风中的败叶,斜飞而出,落在另一座屋宇之上。其势若含千斤巨力,整座屋宇竟被轰散,石屑四溅。   枭南凌身半空,冷冷地看着地面,却又不知为何,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两棵长长獠牙露出嘴边,顿现三分狰狞。乱石之中,小晶模样狼狈,缓缓站起,周身尽是刺伤,鲜血从破碎的衣衫间,如雨划落。   “这就完了么?想来妖神皇朝也没什么可惧之处!”   小晶将头微微抬起,道:“妖神皇朝之强,岂是你能想到?”枭南长舒一口气,绿色瞳孔倏然聚敛,看着小晶道:“那就看在它的面子上,给你个全尸!”以枭南脾性,自然话落人起,不过说来,曾经的枭南,任谁也想不到,却是个从来不参与战争的谋事。自从尸神猝死,便成了这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或许到了现在,枭南早已看不清自己,看不见自己,从前的沉着冷静,早已变的残暴恶劣,看着小晶狼狈模样,那眼中渗透的却不是害怕,而是一丝看破红尘的哀怨。不禁心下一痛,但那种强烈的责任感又蓦然涌起,心下一横,五指猛张,尸劲轰然涌出,漫无边际,如怒潮狂海,横空压下。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六章天意注定   只在须臾,四周饕风肆虐,如有魔神在世,摧毁万物。小晶举目看去,眼波流转,入眼的不是狂风,更非枭南,而是那浩瀚苍穹,白云舒卷,悠然浮走,倏然聚敛,恰似一人面容,清秀憨厚。   “爹,女儿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枭南身如银丸弹射,快如疾风闪电,猩红斗篷猎猎作响。小晶神色安详,静待天命,蓦然间,身旁气流如有巨物阻挡,再不流转,随即眼角微热,金色光芒如洪水决堤,在胸前轰然射出。   枭南心下一惊,进势未消,忽生新力,旋身止步,冷冷朝屋顶看去。风消云散,一个黄衫磊落的青年如鬼魅般出现在小晶面前,手持三道黄符,飘逸出尘。   “沧羽?”小晶如似不敢相信一般,擦拭眼睛,但眼前的青年道士,却真是沧羽。只见他衣衫破烂,面容沧桑,足见几日来风尘仆仆,未曾休息,从九龙一直寻到徐州,好在天道酬谢,电光石火之间,让他救了小晶,若非如此,怕真要后悔半生。   枭南瞳孔遽缩,冷冷一笑,道:“真是天意,来的好,省的我去找你!”沧羽暗沉一口气,背对小晶,一时间万千心绪竟尽数聚在心头,如缠绕丝线,挥之不去,剪而不断,不禁心下沉痛,不知如何言语,头也不回,低声道:“对不起!”   小晶心中一酸,干涩双眼登时充满晶莹泪珠,如雨划落,猛的一步上前抱住沧羽,放声大哭,骂道:“笨蛋!”沧羽神色一沉,撑开小晶,将之揽在身后,道:“先离开一会!”随即上前两步,道:“你要的东西在我身上!”   枭南道:“我知道,但她始终要死,那玩意改变不了命运!”沧羽眉头一蹙,正要发怒,猝然一阵阴风流转,抬眼看去,只见枭南张口怒目,两只长长獠牙在黄昏下发出金色流光,诡异骇人,饶是他几年与尸为伍,仍旧胆怯突起,声音低沉三分,道:“好,想要我们的命,来啊,有能力就来!”说到最后,沧羽猛的一步踏出,口袋竖起,数百道符咒散落半空,随风起落。小晶见状,心下担忧,正要呼喊,可沧羽人已跃起,本欲随之上前,但自身妖力早已亏空,便是充盈,也不可在他面前施展,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站立原地,不能动作。   枭南尸威大发,双臂舒展,身后两只长翼飒然展开,卷起一阵旋风,随着尸元流转,如浓雾般地尸气,也似潮水般弥漫开来,笼罩半边天际。沧羽暗自心惊,自小的胆怯始终不可消除,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枭南看出其中端倪,冷冷一笑,面色倏然一沉,喝道:“尸牙破!”话音方落,双手横在胸前,尸气也似受了刺激,点点凝聚,混沌莹润,无锋无芒。   沧羽不及多想,手拈法诀,沉声道:“天刃!”五指起落,灵力顿时流转开来,操控四周符纸,在凌厉的旋风中,便如一条黄龙,遮天闭日,横断烟云。枭南眉头一蹙,暗忖这小道士失踪几日,竟如此的精进神速,修为大增,一时间,又添几分戒备。随即五指箕张,轰出一道月牙也似的光劲,卷带混沌浊气,凌空斩下。沧羽袖袍一震,漫天符纸瞬时聚回,如巨龙张口,将那混沌浊气瞬时吞噬,残留点点雾气,在空中消散。   小晶看的出奇,却没想到几日不见,沧羽竟已有如此修为。殊不知经林九一番指点,在“符蝶”之术上,沧羽已是大感通透,首次施展,便得成效。枭南面色一沉,却并不太在意,足下陡转,身子已在数丈之外,沧羽不敢托大,如影随形,与之保持距离,可枭南能力之强,速度之快,几如妖魔,岂是区区凡人之体可以望其崖界。不出须臾,枭南已迫近沧羽,神色狰狞,五指如锋利刀剑,划空而来。   沧羽大惊,双手如电动转,可符咒流动竟跟不上枭南动作,一时间,竟变的全无防御。当下回身疾走,拉着小晶道:“走!”话音方落,随手掷出一道黄纸符,向枭南打去。枭南挥臂将符纸震开,可动作却消减了不少,抬眼看去,二人已奔去护城河边的密林,不及多想,飞身赶去。   周边景物如沧海流逝,瞬间不见,夕光也渐渐暗淡下去,留下死城一座。风波荡漾间,小晶挽着沧羽臂膀,心潮起伏,如同回到从前客栈,温柔甜美,今生难望,抬头看去,才知沧羽正自凝视自己,一时间四目对视,目光交接,沧羽面皮火热,匆忙转脸,凝神逃避。小晶呵呵一笑,抱的越发紧了。   约莫一柱香时间,二人已至密林深处,沧羽心想,前几次都是密林逃生,希望这次也不例外。思索间,身后忽的一声巨响,如枝叶断折,声音刺耳。二人大惊,回头看去,但见不远出,一点猩红移动,动作之快,几如疾风,身旁若有无形巨力,以至两旁树木便如叠牌九一般向两边倒去。   小晶大叫一声,道:“是枭南!”沧羽眉头一蹙,只见那点流光由远及近,越发明显,不出须臾,便追近了数十丈,直到此时,方才看出,那狰狞可怖的面孔。   “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你们了!”枭南冷冷一笑,尸翼倏然一展,人影失却。沧羽心下一沉,猛觉身后气流有变,回头看去,枭南霸气充盈,双目如欲喷火,威棱毕露的看着沧羽二人。   小晶大怒,伸手便抓,枭南冷哼一声,拳如潮水进退,轰然击出,闷声突起,小晶不及惨呼,人已如断线风筝,倒飞数丈,撞在一棵树木上。沧羽见状,怒火中烧,喝道:“王八蛋!”随即将身一摆,从袖口抽出一道符咒,口念玄经,顿时一道金光迸出,枭南本不在意,因为寻常符咒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可直到伸手挡时才觉一阵剧痛钻心,垂目看去,半个手臂竟已成焦黑,不由得惊道:“九转封魔符?”   “没错!”沧羽怒道,正欲再施符咒,可眼前倏然一黑,随即胸口一痛,身子陡而偏离重心,向身后倒去。只见枭南右臂伸直,朝着沧羽胸口的位置,冷冷一笑,“却没想到,区区一个小道士能把这一级符咒用到这种地步,茅山果然有两下子!”   沧羽倒在地上,喉头一甜,涌出几口鲜血,回眸看去,一旁小晶半靠在树边,面容惨白,虚弱之极,蓦然心口剧痛,没想到相聚离别竟是如此短暂。眼前黄叶飘落,映入眼帘,秋风萧瑟,顿觉三分凄凉。   命运,可能谁都不相信,可谁又不能不信!   因为天意!!!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七章白衣少年   夜风萧瑟,不知不觉间便已天光消散,穹星眨眼,一轮明月映照长空,在护城河上落下点点碎银。密林中,涌起一阵阵的尸气,以至四周蛇虫鼠蚁争相逃散,不敢多留。沧羽躺在地上,余光瞥去,小晶双目含泪看着自己,似乎要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而一旁枭南面色阴沉,缓步走来,仿佛每一步都力含千钧,所踏之处,地面龟裂,均留三寸凹地。   沧羽长叹一声,看着眼前落下残枝落叶,蓦然勾起从前回忆,不由心中一痛,泪如走珠,疯狂划落。枭南见状,轻蔑一笑,沉声道:“我枭南平生最恨男人流泪,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沧羽听罢,用袖口拭去眼泪,怒道:“我平生也最恨打女人的男人,尤其是在我面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沧羽蓦然站起,合身扑上,气势汹汹,颇有与死相拼之意。   枭南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蓦然间,身子便如狂风中的败叶疯狂后退。沧羽奋尽全力,一扑落空,不由大感诧异。凝神看去,枭南面如白纸,躬身站立,周身如似虚脱,大气长喘,转身喝道:“什么人,出来!”   沧羽大感不解,但觉周遭树木骚动,猝然涌起一阵邪劲,杀意弥漫,笼罩整个森林,更觉不妙的却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尸劲正向这里逼来,甚至连枭南都抵御不住,变的狼狈不堪。   沧羽一经感触,顿时全身虚软,肩头如负千斤重担,蜷缩在地,不能动作,而小晶也在勉励支撑,靠在树上,一动不动。这时,轰然一声巨响,如天龙狂吼,震慑四方,继而簌簌有声,如有物体急速运行。   枭南心下大惊,转头看去,一道墨色光劲如风掠过,但准头偏矢,又不似在瞄准自己,只听轰隆一声,身旁一座土丘顿时化为烟尘,随风飘散。忽的眼前白影一闪,一人飘然落下,动作飘逸,如出红尘,身后尚还跟着一只藏敖,全身白毛耸立,黑纹错落,额头闪电如蓄火焰,发出暗红光芒。   枭南神色一凛,只见那人年约二十,面容清秀,眼神凌厉,如三秋深潭,一眼望穿,一身白衣胜雪,随风舞动。余光扫过众人,双眉一蹙,道:“立刻走开!”枭南面色倏沉,喝道:“你是谁!”   白衣青年头也不回,旋身入空,藏敖也跟随其后,而北方树木如被地龙摧毁,轰然爆破,枝叶如乱雨射空,漫天皆是。三人眼光齐齐被其吸引,凝神观望,只见一点流光如电,转瞬即逝,倏忽又见,不出须臾,便已逼近,这才发现,竟是一只僵尸。   双目红欲滴血,一头深紫短发,年约三十,面容沧桑呆滞,仿佛没有心智一般,全身黑衣束紧,身后尚存一道残破披风,随风舞动。枭南乍一见,登时舒缓一口气,但见那只尸眼鲜红,心知是最高级的红眼尸神,自然不敢放肆,恭敬道:“原来是自己人!”说着,便缓步走近。   白衣青年见状,沉声道:“别过去!”不及枭南反应,那只黑衣僵尸蓦然足下陡转,人却已在枭南身前,随即单拳直击,轰向枭南。枭南大惊,匆忙奋起全力,与之动作一致,轰出一拳。二人尸元急速流转,引动周遭气流,竟起微小旋风,风力强劲,随即二拳相交,声如木石相击,又闷又沉。枭南拳方一挥出,便觉一股绝强尸劲催体而来,其力之大,怕是连狂尸劲都要甘拜下风,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尸神九变”的力道。思索间,那股气劲已然激体而入,凝如有质。起初尚如拳头大小,而后便似就如一点火星落入油里,轰然炸开,尸元登时瓦解,身子也似被劲力狂催,直直退出数丈,软倒在地。   那白衣青年冷哼一声,道:“万年古尸也敢靠近,找死么?!”枭南呕出几口鲜血,满脸惊诧,断声道:“万……万年古尸?不可能!”白衣青年神色暗凛,道:“你是尸族?那好,告诉你家主人,就说万年古尸再现人世,若有能力就来把他带走!”   枭南心中惊诧不已,万年古尸本应封存在锁妖塔,怎会出现在这,这白衣青年究竟是谁?一个个疑惑萦绕心头,不能开解。而万年古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蓦然张开两只獠牙,身后尸翼也随之展开,模样狰狞恐怖。白衣青年立刻神色一变,如风退却,动作飘逸,不惹尘灰。五指如妖菊绽放,勾出几道墨色光刃,刃间白光点点,如有星光闪烁,射向古尸,随即喝道:“小藏,周天风道!”话音方落,那只藏敖倏然一阵狂吼,额头战纹陡放绚丽火光,四周气流瞬时流转成风,卷带残枝败叶,就如同一条狂龙一般,在天空飞舞。   万年古尸如有感触,身如银丸弹射,纵跃入空,尸翼舒展,扇出数道劲风。白衣青年襟袖凌风,如大鸟飘摇直上,只一纵,已到树顶,眼中厉光一闪,喝道:“周天火道!”不及古尸反应,身旁卷起的残枝败叶,如蓄火焰一般,轰然爆裂,火屑四溅,绚烂犹胜烟火。   一旁沧羽二人看的直是傻了眼,目光凝聚,不能脱离。而枭南却似神智不清,捂着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只见古尸身在半空,看那火屑四溅竟不躲闪,反倒迎了上去,任那锋利如刀的火舌在周身吞吐,丝毫不减速度,奋起全力,轰出一拳。沧羽大惊出声,却没见过如此怪异之事,凝神看去,猛然发现古尸周身的伤痕竟在一瞬间痊愈,丝毫不留任何伤痕,连小晶都是面带诧异,瞠目结舌。   这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半空如有烈火焚天,不可目视。白衣青年神情一变,五指勾转,手中登时握了一把宝剑,状似太刀,周身墨黑,随即逆空一划,仿佛撕裂虚空一般,挥出一道墨晶光刃,方一离剑便一分为二,继而二分为四,到了古尸面前以有十余道之多。万年古尸神色呆滞,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东西,怒吼一声,从刀刃间穿过,拳劲所至,白衣青年已被打出数丈之外,撞在一棵松木上,落叶如雨。   古尸低吼一声,缓缓落地,双目如炬,目视前方。但见白衣少年倏然起身,抖落附身灰尘,仿佛从未受过伤害一般,微微一笑,道:“万年古尸,你有不死身,我有不灭体,就这么耗下去,不死不休,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万年古尸似乎有些感触,瞳孔光芒倏然一敛,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白衣青年见状,心思陡转,面色猛然一沉,喝道:“小藏,周天八道,水泽并施!”不及反应,小藏一声低吼,全身白毛飒然展开,前爪刨地,猛的一顿,“穹灵”“归真”一一印现,血色光芒如潮水涌至,映照半片树林。万年古尸这才如梦惊醒,左脚如负千钧,正欲踏出,右足脚底却猝然传来一阵粘劲,接着脚底虚空,半只腿竟已沉没地下。   小晶眉头一蹙,凝神瞧去,却见黄土地面,竟涌甘泉,水流如柱,弥漫开来,殊不知那水中蕴涵妖力,遇土而发,以至化石为粉,化土为泥,整个地面瞬时变成了一个泥潭。饶是万年古尸劲力雄浑,但也泥足深陷,而那浊泥中蕴涵无匹妖力,仿佛一个吸盘般将古尸吸在里面。万年古尸神色陡变,疯狂怒吼,似乎是劲力所致,身子竟有些向上爬出。   不过这一切都被白衣青年看在眼里,白影一闪,如飞速流星般自天而降,五指箕张,指间透出夜空之相,混沌莹润,星光点点。万年古尸方一抬头,那股气劲已如长江大河,决提而来,但听一声闷响,整个人竟在一瞬被拍入泥土之中,身影失却,唯听几声怒吼,倏忽不见。   秋风如水,蔓延而来。白衣青年身在落叶之中,飘然落下,那只藏敖也缓步跟来。枭南大惊失色,趴在泥潭边,断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万年古尸玄力通天,不死不灭,怎会如此轻易打败!”   白衣青年冷然一笑,“我可没说能打败这个硬骨头,只不过让他休息会!”这时,沧羽已经恢复三分,扶了小晶起来,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白衣青年微微回头,掠开一头乌发,道:“在下柳缺!!!!!”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八章锁妖重生   那是一年冬至,天寒水冷,草木萧条,“莲花座明湖”一如往常,碧波如锦,纹鱼龙于云中,绣红日于湖心。苍穹如镜,映孤鸿于天外,渺万物为一粟。而落日渐沉,云霞紫红金黄,瑰丽绝伦。外界的变化竟是如此出奇,蜀山后景,湖水清明,枫叶香秋,寒意弥漫风中,吹起树涛阵阵。   锁妖塔里,与外界隔绝的空间,妖气纵横,分十八层,恰如地狱倒至,每上一层,便会遇上更为强悍的妖怪,更为恐怖的空间,直到最后……   时如光逝,如星汉天流,白驹过隙,回眸看去,懵懂少年,竟成了翩翩公子。几年来,柳缺一路纵横,横扫锁妖,凭借通神智力,墨晶法诀和小藏的周天八道,仅用一年,便通到了第六层,无数鬼妖横死当场,无一生还。直到第七层“夜狂”,方才有所滞涩,楼层中如被墨汁灌入,漆黑一片,人入其中,六感尽失,无知无觉,任凭柳缺将“御元”之术如何施展的淋漓尽致,依旧无功而返,每每被隐藏鬼妖轰出楼界,狼狈不堪。   如此这般,耗费三月,柳缺才明白其中要领,御元之术与内不可,但在空间外却能随意运用,柳缺深得其法,先在楼界通感其中妖怪数量和所在位置,寻找空隙,趁乱捣虚,方才通过。而后楼界越加艰难,蛮荒异种,妖界至尊,鬼道强者,魔界之神,但凡曾经在三界嚣张一时的魔物尽汇于此。柳缺与小藏经数层楼界的磨练,墨晶法诀与周天八道足以流转自如,强横无比,多则半年,少则月余,便可更上一层。行进之快,怕是连清虚都要自叹不如。   如今,七年已逝,锁妖塔第十七层……   柳缺立身塔口,几经恶战,一身如墨长袍早已破败不堪,索性褪去,留下如雪白衣,如脱尘仙子,不惹凡尘,而一张稚气面容,也在岁月的流失中变的清秀绝伦,如三秋深潭般的双眼,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毅。可能连谁也没料到,短短七年,柳缺的孩童稚气,如沧海流尽,神色内敛,恍如神仙,成了一个超凡脱俗的修真人。一旁小藏毛如白雪,几道黑纹纵横其中,霸气不怒而出,顾盼之间,神骏非凡,只在几年,妖力已为魔道翘楚,统领万兽,犹有余力,模样也自发生了改变,颈部白毛舒张,如同狂狮,却有七分当年万世敖王的模样,此时,不知为何,却有些神情低落,口齿之间不时吐出悠长白气。   柳缺见状,自是心知肚明,方才十六层中,终于找到了敖王骸骨,而小藏本为骨中遗灵,对此大觉伤感,后经柳缺安抚,将敖王尸骨就地安葬,方才有所好转,但却一路低沉,毫无斗志。   柳缺轻叹一声,道:“小藏,敖王一生战罢四方,英勇无比,你自当步其后尘,成万兽强者,若敖王有灵,怕也不愿见你悲伤模样吧?”柳缺深知最后两层会越加艰难,而且妖皇也在其中,若与之对阵,小藏尚还斗志全无,纵然柳缺倾力而为,怕也不能占地上风。   小藏自幼与柳缺通灵,听罢其言,全身白毛飒然竖起,仰天长哞。柳缺心下明知,从音色便可知晓,它在向天祷告,向父言誓,吼声中所带的不是悲伤,而是无比坚毅的斗志。柳缺哈哈一笑,道:“好!”小藏前爪刨地,为显奋勇,猛的向前纵出数丈,越进十七楼界,这层楼界名为“重生”,清虚将妖皇囚禁于此,不仅是要靠这里的灵力封锁他,更重要的是想让他在此修行,重生为人。   可方一入内,“御元”之术便自行开展,毫无指示,柳缺立刻通感四周,草木风动,了然于胸,随即双目环视,向前望去。只见眼前景物奇特,并非从前所见,天高地迥,苍茫草原尽在眼前,如同一片绿海,在微风中泛起道道波澜。柳缺微微一惊,紧走几步,蓦然间,天光乍泻,一条小溪横流面前,溪水潺潺,静如不流,须发可鉴,溪边池沼溶溶,映出无心白云。   小藏看着四周,时而奔跑如风,兴奋至极,时在溪中梳洗,悠然自得。柳缺越觉奇怪,足不点地,向天横掠数丈,停在溪边,垂头看去,却见一张清秀面容映在水中,腮下乱须错杂,颇显几分老成,鬓边乌丝未束,随风飞舞。看见如此情景,不禁哑然失笑,道:“没想到几年光景,竟成了如此模样!”随即扯一根草茎,竟发束起,走到小藏身边。而小藏意气风发,站在溪水里,抖擞全身,水随毛走,溅了柳缺一脸,柳缺呵呵一笑,却再无兴致如从前般与之玩耍嬉戏,俯身饮水。   蓦然间,心中如有阻塞,倏忽一顿,柳缺登觉不妙,身如风中飞叶,向后飘退,沉喝道:“是谁?”小藏也有所感应,随之退去。这时,草天相接之处,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飘来,足下未动,人却御风而走,不出片刻,便已逼近。柳缺神色微变,瞳孔中露出一丝杀意,双手负背,而十指勾转,早已做好准备,蓄势待发。小藏与之心意相通,额头闪电精光流转,如蓄万丈光芒。   只见那人披一身长袍,头带斗笠,不见面容。柳缺瞳孔遽缩,道:“你是谁?”那人卓立风中,丝毫未动,也未曾言语。柳缺神色一变,袖袍一震,一道疾风瞬时流转,向那人刮去,而那黑衣人却依旧不动,不知是躲闪不及,还是不想躲闪,斗笠,黑衣顿被掀起,而露出的却是惊人的一幕。   如同妖人的面容,整个人似在火海之中,全身各处,火屑飞扬,发出呼呼声响。漆黑的身体,红色的火炎,血色的瞳孔,连小藏都不禁退却三步,不敢上前。柳缺惊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缓缓张口,道:“你又是谁,主人说了,但凡蜀山之人,见者必杀!”杀字方出,不待柳缺解释,人已如潮涌来,恰如天火流星,行速迅猛。柳缺猛一凝神,看来此战不可避免,顺风飘退,五指如山岳压下,其力千钧,而墨晶光刃自也随之暴走,倏然聚拢,凝在掌中。小藏前爪刨地,沉喝一声,纵跃入空,足下空气登时流转成风,将之托起。那火人两面受地,但丝毫不受影响,左肘一托,一道火焰平地纵起,攻向柳缺,右掌前推,如有火球迸发,顿将小藏逼退。   柳缺神色一变,身在半空,新力陡生,如被虚空强推,避过火焰,随即旋身落地,掌出如风,向火人打来。火人也预料不到身在半空竟能再做腾挪,惊诧之余与之一接,顿时巨响声起,柳缺邪元陡转,无匹灵力如潮涌出,硬生生的将火人逼退三丈。而火人也是一脸惊恐,全身火焰越加沸腾,发出孳孳声响。   不及反应,小藏也趁隙攻出,周天水道应之而发,而水能克水,七年磨练,使它对五行之术早已了然,此下一击攻至,顿见威力。只见溪水忽的腾入半空,如有巨力牵引一般,形如狂龙,自天纵下,火人举臂一挡,“哧哧”声响,火焰顿时减半,而那一只手臂也露出焦黑身体,整个人狼狈不堪。   “这不是蜀山道术,你究竟是谁?”只在须臾,枯焦手臂陡变猩红,随即一点火星燃起,如入油海般,轰然起火,燃遍全身。柳缺早就发觉,如此强的妖力怎是区区溪水足以灌灭,当下心神暗敛,沉声道:“我当然不是蜀山之人,若非如此,早就全力施为,将你歼灭了!”   火人心神一动,暗忖柳缺竟没用起全力,不禁眉头一蹙,道:“那你是谁?” 第三卷天道卷第三十九章今日妖皇   不及柳缺回话,蓦然一道劲风袭来,掠过耳畔。只听一个沉重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是清天的什么人,来这干什么?”柳缺凝目瞧去,虚空中蓦然涌起一阵黑雾,随着狂风流转,雾气消散,显出一个人影。   那人年近半百,双目深陷,眉利如剑,大有不怒而威的气势,鬓间青丝飞舞,颇见几分沧桑,穿一身月白长衣,卓然而立,在柳缺眼里,他的身形虽见三分佝偻,却另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不能小窥,当下回道:“传人!来这取样东西!”   那人微微抬头,眼神中威棱毕露,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放屁么,清天千年前便已魂飞天堂,你这‘墨晶’法诀到底是从哪偷学来的!”那人话语生涩,却无形透出一股霸气,较之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柳缺微凝心神,道:“清天虽死,其魂仍在,我的仙法,是由他的元神剑妖所教,又怎是偷学?”那人眉头微蹙,心思流转,沉吟良久,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当真天意么?”随即朝着柳缺说道:“你既然不是蜀山之人,又怎会是清天传人,又怎会来这锁妖塔!”   柳缺哈哈一笑,道:“想必你就是妖皇,却没想到,却是个病老头子!我来蜀山是被人抓来的,我进锁妖却是为了救人!”   “救谁?”   “六道魔君!”柳缺话语方出,声音虽弱却生生的将妖皇火人震慑住,火人惊讶道:“你……怎么?”妖皇微一沉吟,继而道:“阁下姓柳,名缺可是?”柳缺点头,道:“原来你知道我!”   妖皇仰望苍穹,但见无心白云随风流走,露出蔚蓝天空,心思流转,蓦然生痛,沉吟道:“魔君早有所言,但却只我一人所知,他身附柳无痕之体,而却将你做为蜀山的把子,囚困十年,如今魔君重生,唉,当真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了么?”   “他没忘!”柳缺长舒了一口气,回忆当时情景,却似心如刀刺,但依旧说道:“他从来没忘,当时重生一战,六道本欲带鬼妖二道齐攻锁妖,但……但却被我打伤了!”   妖皇心下一沉,面露诧异,惊道:“打伤,他不是你的亲弟弟么?”柳缺心中一痛,低声道:“亲者虽亲,却不曾相识……”妖皇眉头微蹙道:“天意弄人,终究是天意弄人,看来我真要终老于此!”说着,面容舒缓,流露出一丝悲伤。   柳缺长叹一声,道:“六道有言,十年之后,定要血洗蜀山救你出去……”妖皇身体猛的一震,惊道:“真的?”   “我骗你做甚!”   火人哈哈一笑,道:“魔君义薄云天,怎会忘了主人,只消再等十年,便可离开这鬼地方!”妖皇微微一笑,道:“等吧!”柳缺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要上去,出口在哪?”   “上去,干什么?”   “我说过了,来取样东西,能打倒六道的东西!”   妖皇不屑道:“六道玄力通天,法用万物,就算你得到血灵,未必是他的对手,况且千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它,包括我在内!”   “我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操心!”柳缺面有怒色,不奈道。火人笑道:“你找不到出口么?”   柳缺环顾四周,沉声说道:“这层楼界与前十几层都大不相同,虽觉虚无却仍有实物,这草原又远无弗界,就算真的有出口,怕也在天涯海角,怎能可寻?”妖皇哈哈一笑,道:“好见识,不过出口不在天涯,而近在咫尺!”   火人续道:“不妨告诉你,我就是妖皇的元神‘炎魔’,而真正的出口,就在主人的身体了,你所见的万物,也是由他意念所化,所谓法用万物,就是如此,你现在若能打败他,就能出去,不过,这个可能却几近为零!”   柳缺眼神一变,道:“是么?”话音方落,一旁小藏若有感悟,猛的纵跃向天,发出低沉怒吼,炎魔心下一沉,面露诧异,道:“万世敖王,不是在下一层……”   柳缺哈哈一笑,“它可不是万世敖王,但惹急了,他比敖王还要厉害!妖皇,出手!”话音未落,人已如虚空幻影,消失不见。妖皇面露喜色,心想千年来,终于可以舒展下筋骨,尚且方才听魔君重生之事,心情亦在狂喜之中,正自想着,足下一顿,倏忽不见。   炎魔,小藏双双抬头,只见苍穹中,卓立着两道白影,衣袂飘飘,顿见飘逸。妖皇神色微沉,缓缓说道:“千年前,我也是在妖道里的至尊人物,此战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是会丢了性命的!”柳缺轻蔑一笑,道:“十年前我还是让蜀山束手无策的大魔王,你要是轻战,只怕也会死在这!”   妖皇神色一变,哈哈笑道:“好,来!”随即负手而立,足下如负千钧向前踏出一步。柳缺身形登时一震,虚空中,仿佛凝起一道无形冲击,扩散开来。柳缺心下一沉,御元之术应之展开,探索四周,扫描万物。一时,身如随风飘叶般顺着那道冲击,退却数丈之远。妖皇冷冷一笑,纵声喝道:“妖王兽力!”身如飞速流星般,急速冲来。柳缺身在十丈之外,便觉妖力纵横,充斥四周,其力之强,足可陨灭万物,当下一步迈出,蹈向虚空,身子并不下坠,反而停在半空,黑发被风吹得笔直,双腿忽高忽低,悠然凌空,向着妖皇走来,片刻间跨过一云之遥。   妖皇双眉一锁,却不知柳缺打的什么算盘,反而滞涩了脚步。只见柳缺白衣飘飘,御风而至,恍如仙人下凡,逍遥至极。袖口一张,一道黑色光芒如电暴吐,落在手上,细看下,却是一把剑,但剑刃古怪,偏及一边,更无剑柄,全身墨黑,总觉奇巧难言。   妖皇分神一瞧,但觉剑气如潮,亦正亦邪,汹涌而来,四周云雾顿如沧海流尽,倏忽消散,不禁赞道:“好剑!”说话间,人已欺身上前,轰然一声,虚空如被巨力扭曲,顺着妖皇的拳劲,呈螺旋状挥去。柳缺自蜀山一战,虽没与妖皇正面交战,但他心思缜密,那时便以“御元”之术探测出妖神兽力的奥妙所在,一拳挥出,浩如江河,力可山破。   柳缺身形一摆,动作诡异,微一侧身,竟似一抹流风般从妖皇拳边划过。妖皇大惊失色,袖袍一阵,顿时涌起一道无形咒力,将柳缺震开,而自己却已飘然退却。   “这是什么身法!”妖皇面色阴沉,惊道。柳缺微微一笑,道:“万法不离天道,天者清虚,无往无来,溶溶泄泄,毫无弥补,而你的拳劲却有所缺露,只消找出,妖王兽力,便不堪一击!”妖皇大惊失色,暗忖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妖王兽力乃妖神皇朝无敌于天下之术,怎会让你如此轻易便窥出奥妙,就算有缺露之处,凭你又怎能找到,绝不可能!”   原来柳缺早就心下明晰,妖皇拳劲虽强,但弥漫当空,总有薄弱之处,换做常人断然无法发觉,但是对于通晓“御元”之术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妖皇越想越不对劲,喝道:“不堪一击!那就试试看!”魔元陡转,激荡之间涌起浩瀚妖力,弥漫当空。柳缺心下一沉,邪元随之动转,御元之术如有神灵,趁乱捣虚,在妖力中穿梭。   妖皇虎目陡张,目光如无形神锋,周身凌厉妖气如千针万箭,八方迸出,充斥四周。柳缺温文含笑,目光悠然,漫如湖水生晕,闲似流云飞卷,混沌莹润,无锋无芒,体内邪元流转,仿若长江大河,源源不绝,舒张之间,吞吐阵阵灵力,化做千丝万缕,弥漫开来,探索四周。而柳缺心中,顿时涌现一道画面,混沌苍穹,如水如雾,不见天日。柳缺微微一笑,探手入空,指间过处,顿时雷声隆隆,道道电光如金蛇乱走,在天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一时间,柳缺心中陡转清明,那道裂痕印象真切,仿佛就在眼前,微微笑道:“是这里了!”不及妖皇动作,整个人便似仙人一般,如入无人之境,逍遥飘去。而妖皇劲力所及足可陨灭万物,此时竟不能对柳缺造成半点伤害,不禁大觉失措,任他欺身上前,竟不能做出半点决策,匆促下,挥出一拳。而柳缺虽知他妖力空缺,但仍不敢直面与之相对,右肘一托,二指一并,斜指苍穹,潇洒出尘,只见指间星光隐动,砰然一响,射出一道墨晶光刃,锐啸而出,打在妖皇的臂膀上。   妖皇手臂一痛,应势飘退,高高纵起,双掌相抵,射出一道火红烟光,遮天闭日,横断烟云,柳缺笑容依旧,足下猛的一踏,闪过烟光,随即右手持天,食指虚扣,如拉弓弦般对准妖皇,继而邪元疯转,灵力凝聚,化做一道黑色光刃停在弓弦之间,却听突地声响,指落箭出,黑色光箭暴射而出。   妖皇面色一沉,却没想到在此竟被小辈摆了一道,若然传出,在妖神皇朝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不禁心往下沉,双手如拨弦鼓瑟,急速运转,抓向那支光箭。柳缺早有防备,扬声道:“小藏,周天风道!”   正自观战的炎魔倏然一惊,转头看去,但见那只藏敖气势汹汹,以足代手,在地面上画出一道结界,结界中红光流转,诡异骇人。四周宁静虚空,当下流转成风,由小变大,不消多时,竟成了一道微型旋风,受小藏妖力催引,掷向苍穹。炎魔大惊,仓促下大喝一声,从口齿间吐出一道火焰,势如长蛇般,正好打在那道旋风上,而火见风长,风水相交顿如火云一般腾向天空。   柳缺似乎早就料到,神情悠然,缓缓将手抬起,与胸持平,双手合十,沉声道:“开!”话音方落,天空中那道黑色箭羽倏然一分为二,继而二分为三,待到妖皇面前,已有数十道之多。妖皇心下一沉,如此一来,纵有八臂之能,也不能挡下这万箭穿心之难,正自退却,眼前忽的一花,那道火旋风却已挡在身前,数十道黑色箭羽受其风力催引,纷纷捺入其中,火红颜色顿见几道诡异黑芒。   随即柳缺白影如电,从云中窜下,五指箕张,抓着“无痕”剑猛然刺下,正中旋风中心。不及二人动作,那道旋风便似蓄足了能量,轰然炸开,其间黑芒如箭,八方迸出,扼杀万物。妖皇离之最近,不禁大惊出声,出于本能,双手十字相交,护在身前,随即全身一痛,从足底直到天灵,似被刀切一般,火燎一样,撕心裂肺,五内俱焚,身子也被风力冲击,退到数丈之外。   炎魔瞳孔大张,惊呼一声,纵身而上,落在妖皇身边,而小藏却似毫不关心,坐在溪水中梳理长毛,悠然自得。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章妖皇重生   不知为何,这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清爽天气,竟在一瞬间浓云骤起,白云苍狗滚滚而过,不出须臾,横天怒雨瓢泼而下,落洒人间。半空中,妖皇躬身站立,不见面容,全身烈火焚烧,数道黑箭穿刺周身各处,深不见羽。炎魔心下一沉,凝目瞧去,却见烟尘之中,一道模糊人影如在沧浪之中,载沉载浮,周身似有一面球状光膜,流转不息,散发淡淡黑色流光。   “如何,妖神皇朝在我柳缺看来,也不过尔尔!”浓雾消散,柳缺身影逐渐浮现,手臂舒展,身边光球如有灵性一般倏大倏小,须臾不见。原来柳缺早有防备,引破火旋风之时,便将御元之术催引灵力急速流转,凝聚成球,而天下诸物以混元者最难受力,任是被火箭连续冲击,也被流转灵力带的准头偏失,射向他方。而妖皇却万万料不到这离奇招式,仿佛一举一动,甚至于炎魔喷火,都被柳缺算计一般,好不怪异。一时间,心火陡起,听了方才之言,更是怒不可遏,不待炎魔收回火焰,全身一震,无匹妖力如巨浪翻滚,层层叠叠,轰然涌出,四周无方落雨,顿被激散,化成道道水剑搀杂妖皇身体内的黑羽,八方迸出。炎魔大惊,匆忙闪避,可饶是如此,左臂仍被水箭射到,火焰陡减。   而柳缺智力虽强,也没料到此人能在瞬间放出如此大的妖力,不及躲闪,只觉千斤巨锤轰在胸口,身如狂风中的败叶,倒飞出去,其间胸口滞涩,喉头倏然一甜,吐出一口血箭。正在这时,天空一道白影倏闪,动转如电,在柳缺身后轻轻一纵,将其缓缓托住,落回地面。妖皇神色一变,凝目瞧去,却是方才那只藏敖,此刻正朝着自己,疯狂吼叫,声色俱厉。   炎魔道:“主人,可有伤到?”妖皇冷哼一声,道:“你认为呢?”只见他全身衣衫破败,但并无血迹,这才发觉道:“原来如此,属下多虑了!”妖皇双目紧锁,枯槁面容蓦然间,竟发生异变,自额头间,不知何时竟出现一道红纹,如欲滴血,成人字蔓延到耳鬓,而与此同时,炎魔清楚的感觉到那狂若灭天的气势,那种熟悉之感,久别千年的熟悉之感,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的熟悉之感。   “主人……”   妖皇袖袍一震,布屑如雪,漫天纷飞,长舒一口气道:“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好小子!你先退开吧!”炎魔看到如此气势,心下虽觉欢喜,但终究不敢违抗,旋身落地。   溪水潺潺,不知其源,柳缺全身似骨骼断裂,好不疼痛,忽觉面部湿润,始才清醒,却见小藏舌如水蛭,贴在自己脸上,又湿又痒。柳缺微微一笑,勉力站起,仰头看去,却见妖皇怪异模样,不由大觉惊讶,足下一顿,逍遥飞去。   妖皇嘴边泛起一丝微笑,沉声道:“敢小瞧妖神皇朝,凭你还不配!”柳缺瞳孔遽缩,神情一变,道:“是么!”说着,左臂横举,握着一把墨色仙剑,卓立风中,逍遥若仙。妖皇神情若狂,哈哈大笑,声如浪潮,层层叠叠,堆积而来,柳缺一听便觉心意烦乱,匆忙凝神。   “那你就看看!!!”   蓦然间,妖皇沉喝一声,眼神陡变凌厉,凝视柳缺。只在一瞬,周遭虚空忽的一阵动荡,如在水波之中,流转开来,柳缺心下一沉,暗叫不好,正要闪避,而身子却如被冰冻一般,僵硬不能动作。   “怎么回事?”   抬头看去,却见妖皇双目通红,如欲滴血,而目中万相,风雨天雷,地裂山蹦,洪水泛滥,陨石砸地,如似灭世一般,猝然,柳缺眼前一道流光闪过,忽觉身子一轻,好象没有重量一般,漂浮空中,而那天灾万相,如在身边,似有万劫加身,劫数难逃。   “糟!”   柳缺惊声大叫,暗恨自己太过疏忽,竟中圈套。一时间,如入黑暗世界,天崩地裂,岩浆翻滚,怒涛席卷,朝着自己冲击而来,薄弱身躯如受万力挤压,五脏六腑好象便要从口中吐出来一般,难受至极。柳缺大感痛楚,欲要出声,但喉头巨痛,鲜血夺口而出,欲要抬足,猛觉足下一轻,俯首一看,不知何时,小腿竟已齐膝而断,血泊直流,惨不堪言。   沉沉天幕中,只听到一个深沉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小子,妖神皇朝的实力不是尔等所能估测,莫太自信,更别再做羞辱,否则,你会死的很惨!很惨!”其声如有无穷咒力,最后一字吐尽,第一字尚还在耳边疯狂流转。   痒,痛,麻,酸诸般感觉齐压而至,柳缺再也忍受不住,破声喝道:“给我住手!”体内邪元便似脱缰野马,纵横奔驰,永不消停,如潮灵力浩如江海,轰然一声,喷涌而出。这时,四周景物似乎受了刺激,变的动荡起来,恰如方才一般,波动如水,只在须臾,又回复方才景象。苍穹如墨,滂沱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四周狂风流转,将他的衣服刮的猎猎作响。   柳缺抬头看去,却见妖皇依旧未动,但那眼神却不似方才那般凌厉骇人,反觉一丝祥和在内,让人浑身舒坦,细细一瞧,面部的红色纹路也消失不见,枯槁面容一如从前。妖皇微微一笑,道:“如何?”柳缺气如牛喘,躬身而不能直立,暗忖妖皇能力之强,竟已强行进入自己的意念世界,随意操控,不由暗吸一口凉气,但饶是如此,还是坳不过心中那口恶气,冷哼一声道:“不怎么样!”   “好倔的脾气!”妖皇冷哼一声,道:“竟没想到在这七百年,竟被你这小子激起了斗志,不过也好,免的我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这就放你出去吧!”   柳缺空咽一口唾沫,回想方才,仍觉可怕难言,匆忙凝神,不再言语。妖皇眉头一蹙,双手合十,如在祭祀,口念玄经,不知所谓,只见淡淡柔光自那指间微微流转。小藏身在地面,虽觉一股妖力纵横,但却不知柳缺在意念之中,早已遭受天劫之苦,此刻见那怪力平息,这才纵跃入空,回到柳缺身边。炎魔心下明晰,暗沉一口气,随之跟上。   妖皇道:“这空间是我意念所化,亦是我妖力所造,但出去之后,尚有万千魔兽等着你,我虽为这万妖之主,但这里另有一方世界,我仍帮不了你,好自为之!”话音方落,身旁忽的一闪,一道光门逐渐浮现。柳缺暗沉一口气,正欲举步,却听妖皇续道:“你若真的上去,如果见一女子的话,且莫动她半分,若非如此,我妖皇拼了老命也要让你命丧于此,死无全尸!”   柳缺冷哼一声道:“罗嗦,我才没那兴致!”说着,纵身一跃,一人一狗穿梭其中,须臾不见,炎魔站在门外,沉声道:“主人,你认为他能过去么?”   “看天意吧!”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一章锁妖恶境   光门流彩,柳缺小藏身在其中,化作一抹流光,只在瞬间,便即脱离。柳缺眼前白光倏闪,瞳孔一痛,匆忙闭眼。   “直走的城墙里,就是入口,但里面有个封印结界,须得破开方能入内,记住我说的话,好自为之!”   话语深沉,在耳边不断流转,柳缺缓缓睁眼,却看到了另人瞠目的场景。万千魔兵摩肩接踵拥挤在眼前,双头蛇,单足魔,飞天妖猴数以万计的妖魔如在聚会一般,疯狂吼叫,撕杀,恰如地狱一般,恐怖骇人。此种场景柳缺虽然见过,但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匹妖力却是前所未有的,不禁心下一惊,足底如生巨力,将自己缓缓托向半空,而小藏自也跟随,不忘落后。   只见妖皇,炎魔二人立身其中,负手而立,面容平缓,丝毫不惧,随即转身退走,而群魔如有感触,纷纷退让,足见妖皇在此的统治力量。柳缺足踩飞剑,久凌虚空,满头乌发飒然展开,如丝灵力瞬时游走,探索四周。   双目环视,但见此处四面围墙,高足数丈,墙面泛有隐隐青光,坚硬胜铁,而径直前方,却有一面铜制大门,门面古旧,隐有裂纹,上刻远古经文,不知所谓。此时,万魔目及柳缺小藏,如似炸开了锅,吼声震天。小藏似被激怒,不及柳缺指示,便已冲击向下,无匹妖力型如旋风,轰然冲出一块空地,随即炎光一闪,万丈火芒疯狂吞吐,扼杀万物,激的群魔退却,一时不敢上前,敖王之威顿时显露无隐。   柳缺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正自思索,忽觉真元激荡,御元之术如有阻塞,抬眼看去,却见几道流光动转如电,向自己射来。柳缺瞳孔遽缩,面色随之变的阴沉起来,手指微动,“混元开盾”瞬时流转,激开射来之物,只听叮当有声,却是几只箭镞,而镞上墨黑,泛着隐隐青光,显然淬有剧毒。凝目瞧去,却是几只飞天妖猴手持弓箭,向自己示威。妖猴模样怪异,周身绿毛,附有乌金铁甲,腰别长刀,背后张开短小翅膀,色泽暗红,上下浮动。   妖猴见状,吱吱几声怪叫,似乎颇为愤怒,随即再拉弓弦,蓄势待发。柳缺哑然矢笑,目光如水,扫过周边环境,但见恶兽如潮,疯狂涌进,不禁对蜀山先辈产生一丝敬佩。暗忖若然此间魔兽释放人间,那么天下正道,便可能再无立足余地了。忽听破空有声,妖猴纷纷射出箭镞,神色兴奋,柳缺也不慌张,嘴边始终挂着一丝微笑,只见右手倏抬,如拨弦鼓瑟,微微一荡,准准地将那几只箭镞捺在手中。   妖猴再度失策,纷纷大声吼叫,将弓高举,愤怒至极。柳缺冷哼一声,身如闪电,瞬移而过,体内邪元鼓胀,迸发如潮灵力,弥漫当空。妖猴似乎也有所感触,见其逼近,纷纷拔出长刀,砍将而来。柳缺身有“御元”之术,方圆之内,风吹草动,了然于胸,任何事物的动作以及将要如何早在他的脑中流转数百遍。任四周妖猴刀锋迅疾,柳缺身在其中,却似周边无人一般,自由动转,毫无阻塞。妖猴一番轮攻无效,更觉怒火中烧,加快攻势,动起手来反倒毫无规则,倒给柳缺空出机会。柳缺得隙一瞥,一只妖猴正朝自己冲来,当下双手平画,一道若隐若现的墨晶光刃如有实质,凝在半空。   “月痕!”   指间微动,那道光刃彷若银丸胆射般砰然击出,刃中光芒闪烁,刃边紫电缠绕,如蓄无穷灵力,划破虚空。那只妖猴不及惨喝,身子却已从中断截,绿色血液如雨落下,洒在万千魔兽身上。柳缺眉头一蹙,将食指曲起,体内邪元激荡,灵力陡转,凝聚指间。那道光刃如受柳缺控制,左斩右劈,只在须臾,数只妖猴均被从中斩断,绿血飞溅,惨不忍睹。   柳缺长舒一口气,看向前方铜门,喃喃道:“这不是人间应该有的!”随即目光偏转,向下凝视。只见万千魔兽之中,小藏大显王者之风,额上敖王战纹,似乎被催发到了极至,发出前所未有的白炽光芒,映照足下三丈方圆的血红结界,“穹灵”“归真”两道印记深深印在地面,尽管没有柳缺的指引,也将周天八道发挥的淋漓尽致。但凡魔兽逼近,或被沉入地底,或被烈火焚烧,或被激流卷走,或被罡风逼退,气势之强,无可匹敌。柳缺心下暗喜,但此地凶险,虽可强撑一时,但妖力枯竭之时,只怕也会命丧于此,不及多想,指锋一偏,墨晶光刃逆空而下,轰然一击砸在地面,逼出数丈方圆的空地。   柳缺盈盈飘落,潇洒出尘,站在小藏身旁,二人背对,各挡一面。小藏见到柳缺,亦是格外兴奋,狂吼一声,以示威严。柳缺笑道:“好兄弟,要走了!”小藏与之通灵,缓缓点头。   “周天山道,开!”柳缺沉喝一声,小藏登时明知,股后白尾如鞭一甩,血红结界顿时流转开来,光芒四射。忽听隐隐地动之声,众魔正自彷徨,足下地面蓦然动荡起来,随即数座山岩破土而出,高若通天,将柳缺身后魔物阻挡在外。柳缺神情一变,左臂圈回,虚握剑柄,指间异芒吞吐,“无痕”剑逐渐浮现,右臂如斩巨浪,缓缓移动,在半空画出一道半圆,停在无痕剑柄之间。   “天之痕……”   柳缺最强之术,亦是“墨晶法诀”精髓,只见柳缺缓缓将“无痕”托起,五指勾转,轻轻划过,指间如有紫电突射,光芒隐现。   “小藏,准备!”   小藏听罢,将身躬起,前爪刨地,气势汹汹。柳缺暗沉一口气,体内邪元轰然转起,卷带无穷灵力,凝聚“无痕”之上,只见柳缺通体透明,皮肤之内仿佛暗藏着万丈光芒,从各处迸出。柳缺眉头猛蹙,大喝道:“天之痕!”   混乱兽群中,忽的一道光芒迸出,色泽如墨,犹胜黑暗。剑刃如水,划过虚空,带起数道紫电奔腾,墨晶光刃顺着剑锋轰然射出,却听一阵惨喝声起,石迸砖裂,尘土飞扬,整个地面如似丘峦崩摧,轰然炸开,灵力顺着碎石破瓦激射而出,近处妖魔不及遁走,整个身子便被射成了蜂窝也似,难堪至极。“天之痕”如电流出,横扫千钧,只听轰隆声响,如有闷雷破空,又似木石相击,又闷又沉,但见远处诺大铜门,竟被破出一个老大的窟窿,烟气滚滚,冉冉升起。   柳缺惊天一击,现下竟觉全身酸软,灵力告罄,沉声道:“小藏,走!”小藏得令,一人一狗纵向虚空,向门口飞去。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二章镜花幻术   “天之痕”威力之强,扼杀万物,铜门之外,万千妖魔尽化飞灰,只剩下一道长长的苍烟,遇风消散。柳缺未免魔物汇聚,不敢拖大,身如离弦之箭,与小藏奔向洞口。铜门已破,洞内发出幽碧光芒,微微流转,颇见诡异。柳缺回眸一瞧,身后数只长蛇怪正急速奔来,手持长枪,模样可怖,不由暗沉一口气,暗忖道:“看来连‘御元’之术也用不得了!”不及多想,足下一顿,已和小藏冲了进去。   身后长蛇怪勃然大怒,枪如雨落,掷向洞口,可奇怪的是铜门如似黏土一般,逐渐拉长,最后粘在一块,门面重新愈合。却听咣铛数声,长枪阻在门外,落在地上。   “他们走了……”炎魔说着,和妖皇一道走来,顿时群魔退却,不敢上前。   蓦然间,一声狂吼传出,震慑四方,群魔方一听罢,如受无形咒力,惧意陡起,纷纷逃窜起来,欲避之犹恐不及。妖皇神情一变,抬眼看去,一道黑影彷如流星陨落,砸在二人面前,顿时石屑飞溅,尘灰四起。   “枉你是妖皇,就这么让他走了么?”   只见一人缓缓站起,宽额浓须,神情狂傲,一身暗紫盔甲,散发幽碧光芒,左手抓着一张石色圆盾,盾面平滑,隐有裂纹,右手持有一把巨斧,整个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弥漫着一股顶天立地的气势。妖皇眉头一蹙,道:“刑天,忘了约定么!”   原来此人就是千年前横行一时的刑天,数千年前曾与蚩尤大战,身负重伤,好在妖皇过境,这才将之救下,但此后不久,元神未复之时,又遇蜀山修真者,这才将之擒下,锁入塔内,此人性格狂暴,阴险毒辣,曾在蛮荒之地成为不可一世的魔人。   刑天冷哼一声,道:“若非当年你救我一命,我又怎能让他轻易通过,不过也罢,便是如此,那小子也会死在封印之中。但是你记住,你我恩怨已然两清,如果想跟我做对,我会真的杀了你!”说完,刑天足下一顿,人已消失在茫茫苍烟之中,不见踪影。妖皇听出他有意排挤自己,想在此处立权,不由摇头叹息道:“人事已非,到底是人事已非啊!”说罢,身形一转,一道光门流现,和炎魔走了进去。   却说柳缺步入铜门之内,但觉四周光芒四射,绚烂犹胜烟火,不可目视,数道色彩斑斓的丝带在身边流转不息,恍人眼目。柳缺心下一沉,转头看去,但见小藏四肢无力,眼神迷离,空浮在虚空之中,不由大惊,暗叫不好。体内邪元瞬时流转开来,疾如陀螺旋转,灵力顿时弥漫全身各处。   “少了小藏,想要突破这混沌虚空,确实难了点!”柳缺心想着,双臂交叉,墨晶光刃若隐若现,凝聚双手之间,喝道:“旋斩!”双手如斩怒浪,逆空划去,两道光刃流转成弧,刺破虚空。周边光怪陆离的色彩顿时现黑色裂纹,纹路清晰,自远处一点弥漫。柳缺见状,心思流转,向那点奔去,可身形方动,一道无形有质的光波如受巨力牵引,砰然击出。   柳缺胸口一痛,身形亦随之一顿,仿佛千斤巨锤,横压而下,竟有些喘不过气来。仰望而去,上面云雾混沌,沉沉压来,唯有远处一点流光时隐时现。柳缺心想出口之处定是那点流光所在,但每次上前总被光波逼回,抑且任何法术施为,均不见成效。无奈之下,再开“御元”,邪元动荡,如丝流转,向四周疯狂扩散,顿时心胸一片开阔,不见边际,混沌莹润。   其实这道封印并非清虚所设,而是蜀山创派之人“天道”所设,但凡非蜀山掌门之位,不忧及天下之事,均不可通过,当年清虚也为了阻止“九幽”卷土重来,才将紫嫣囚禁在最后一层。柳缺并不知这封印乃天道所设的“镜花”,所谓人有人欲,魔有魔欲,虽是镜花水月,但心中所想尽都会在其中出现,小藏乃万世敖王,虽可通灵,但始终是兽类,毫无人智,当下思绪被控。   柳缺不出一时,也觉心下烦乱,眼睛一花,却见一道人影逐渐浮现,白发黑衣,神情落寞。柳缺凝目一瞧,登时心下一惊,张口叫道:“弟弟!”   只见那人将头微转,斜目而视,但从那忧郁眼神中透出的,却是深深的憎恨之意,如有实质般,摄入柳缺心里。柳缺心下一痛,沉声道:“你还好么?”柳无痕哈哈大笑,道:“好,托你的福,身为魔君的我,好的很!”   柳缺回忆从前,柳无痕一拳击在自己身上,心如绞痛,涩声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回扬州老家!”柳无痕冷哼一声,道:“你我早已恩断意决,我的事再不用你关心!”   柳缺双眉紧锁,道:“你真的不愿跟我回去么?”柳无痕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悲怆凄凉,沉声道:“永远不会!”话语中一字一顿,每一字仿佛都如锋利刀刃般刺在柳缺心里,深不见柄。   柳缺眼前一黑,全身似被支架撑起一般,僵硬不能动作,心如死灰,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却又陌生身影,瞳孔中竟溢出丝丝泪水,似欲滴落。柳无痕见状,神情一变,哈哈笑道:“痛苦了么,明白这种感受么,撕心裂肺,痛快淋漓的感觉,我承受到了,哑儿的死,柳无痕的死都是因为你,从今以后,天下再没有柳无痕,只存在我六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缺心下陡沉,如落万仞深渊,却见柳无痕眼神一变,陡现凌厉,五指箕张,将自己衣领抓起,冷冷道:“我错了,一开始就是错的,从开始我就不该来蜀山这鬼地方,不应该救你这不该救之人!”柳无痕声色俱厉,手臂一抡,柳缺整个人便似断线的风筝,翻着跟头向后倒去,闷哼一声,吐出一道朱红。柳无痕神色愤怒,面容扭曲,额头一道火云印记顺这白发飒然展开,满头银丝顿时白红交错,如雪中落红。一拳轰出,莫可抵御,柳缺悲痛欲绝,更加不曾抵抗,薄弱身躯完全接受狂若开山的拳劲,在混沌色彩中如纸屑飘飞,鲜血如雨洒落,更添一分色彩。   “你这就给我死吧,给哑儿祭祀!”   “魔界九重天”浩如江海,充斥四周,无孔不入,柳缺身在其中,如受万力排挤,骨骼作响,全身巨痛,险些窒息,眼角瞥去,柳无痕已是几近癫狂,神色愤怒,十纸若纺若织,如妖菊绽放,遥相操控这无匹劲力,虚空中黑气如墨,流转自如,形如一条黑龙,吞噬周边色彩。   “无痕……”   看着柳无痕如此,柳缺越发自责,心思流转,莫非天意如此,注定一生难与无痕相见,想到此处,已是心灰意冷,甚至连周身痛感都随之淡却,眼神涣散,耳中嗡鸣,神智逐渐不清。   四周幽幽沉沉,这是何处,柳缺不知,但身随神走,四处飘荡,但见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四周树海茫茫,微风一过,顿时涛声大作。南边一片湖水荡漾,微波如粼,拍石拂岸。柳缺长舒一口气,垂目看去,却见自己周身透明,散发月白光芒,整个人在虚空中,顺着风向,载沉载浮,始终不落。   蓦然间,忽听一人纵声长笑,柳缺心下一惊,凝目瞧去,却见一人白衫磊落,面容慈祥,伫立湖边,鬓边青丝随风飞舞。好熟悉,柳缺突地一惊,但觉此人熟悉异常,无论身影,或是神态,都是如此的印象深刻,不经意间,从口中沉沉吐出两个字:“师傅!”   柳缺顿觉茫然,不知其间究竟,剑妖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眼角一瞥,却发现剑妖身边尚还站着一个少年,神色悲伤,紧紧拉着剑妖袖口。   “那是我么?”   柳缺看着少年满是泪光的清秀面庞,心思流转,俨然就是自己少年的模样,随即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景物如斯,锁妖塔,藏经阁和一排古旧厢房,竟是蜀山后景。这才明白,自己竟是遁入了少年回忆之中。   此刻,但见剑妖微微抬头,纵声长笑,笑声连绵,在苍穹回旋,经久不绝,不出须臾,整个人便似风中纸屑一般,化为点点碎银,随风飘散。   天空中,便只弥漫着一个声音:   “缺儿,师傅当真喜欢你,可天命苦难,你定要勇往直前,大破天数,还你个道理!”   柳缺仰望苍穹,只觉那声音如出耳畔,不知是给那少年听,还是给自己听,看那流光点点消逝,更觉心情沉重,眼泪夺眶而出,如雨坠落。   “师傅,徒儿错了!”柳缺长舒一口气,摸去眼泪,沉声道:“大破天数……师傅,徒儿从此仅记,莫敢再忘!”不知是否天意浩荡,竟让柳缺进入少年回忆之中,再听一次剑妖临终之言。柳缺闭目凝神,催动“邪元”,但觉体内空虚,毫无灵力,而此时,眼前一道白光乍现,度如瞳孔之内,急速扩散,在体内形成一股暖流,传于四肢,柳缺心下一沉,侧目看去,胸口处衣衫飞舞,色泽暗红,如蓄火焰,倏然一声锐响,仿佛兵器交鸣,柳缺体内陡生一股邪火,怒火中烧,不禁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却见胸口处,一道火红光芒迸射而出,映照半边苍穹。   柳无痕纵声长啸,完全无顾兄弟之情,下手越发凶狠,魔界九重天气劲随着魔元动转,快如旋风,逐渐扩散,不断的打在柳缺身上。但见沉沉雾气之中,忽的一道光刃流彩,断石分金般从七彩光华中轰然击出,柳无痕尚未回神,仓促下侧臂一挡,可方一处及,便觉巨力狂涌,顿时足下不稳,身子被打退数丈之远。   烟尘飞扬,一人逐渐浮现,白衣抹血,衣袂如飞。   “你……你打我?”柳无痕惊声道。柳缺走出烟尘,袖袍一震,周边光色丝带,顿被激飞,不见踪影,整个人神色凛然,恍如神仙。   “别怪我!”柳缺沉声道:“师傅说,要大破天数,还我个道理,而你本为我心中幻象,我柳缺断然不会因心魔所制,而颓废不前!”话音方落,柳缺倏然起身,“无痕”剑自手中流转出现,锋芒倏闪,一道流光抹过,柳无痕尚未回神,身子已如沙石一般随风流逝,不禁狂吼而出,声若尖锐利剑,将四周虚空划破。   柳缺微微闭目,回想剑妖所言,不由心下坦然,其实当初“御元”舒展,早就堪破无痕是假,可心魔作祟,柳缺始终不能狠下心来,直到记忆翻回,剑妖点拨,这才看破伤弟之苦,重得解脱。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三章轮回楼界   淡淡云气中,尚还残留着柳无痕最后的呐喊,声如梦魇般冲击着柳缺的心神,不由思索万千,心潮起伏,睁眼看去,似有一道道无形冲击将虚空冲散待尽,一时间,如同云霄雨霁,雾气消散,显现一幕诡异场景。忽听嗷嗷有声,随之看去,只见小藏如梦初醒,伸着懒腰朝柳缺看来,眼里尽是茫然,柳缺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凝目瞧去。   漆黑如夜,不能视物,柳缺心下一沉,“御元”之术已不由自主流转开来,充斥四周,但凡物类,均在脑中一一浮现。只觉这最后一层并不如前几层楼界那么空旷,抑且此处气味深沉,并无任何妖异气息。柳缺心中暗凛,若是满楼妖怪还好,如此一来,倒比前面几层更要诡异三分,不由让人汗毛齐束,凝神不动。   忽的一阵微风抚过,柳缺邪元微动,眼角瞥去,但见身旁火星倏闪,随即光芒陡现,轰然声响,四周火舌吞吐,势如破竹般疯狂蔓延,不出须臾,四周明亮如昼,火光摇摆,夺人眼目。   双目环视,正如柳缺所料,方圆之内,空无一物,仅有几只烛台,承着火炎,映照四周。微风一过,地面尘土飞扬,颇见萧索。柳缺心中惊疑,脑海中似乎就只有一个疑问,“血灵到底在哪?”   听闻剑妖所言,“血灵”乃蜀山创派者天道死前所凝聚的绝强灵力空间,如能取得,放眼三界,惟六道称敌,再无惧者,但此时无论双目凝视,还是御元通感,四周竟无一点声息可闻,更别说绝强的灵力空间,想到这儿,柳缺蓦然心中一痛,但却早有了觉悟,暗忖若真拿不到血灵,便是以死相拼,也要把柳无痕救出,正自思索,忽听小藏嗷嗷大叫,不由大感诧异,疑问道:“小藏,怎么了?”只见小藏人立起来,朝着上方,疯狂叫喊,神色愤怒。   柳缺一惊,不及抬头,猛觉体内邪元动荡,御元之术倏然聚敛,劲风压体,似有巨物自空而来。不禁眉头一蹙,单掌划圆,吐出一道旋风,将小藏推开,而自己却似凌空一羽一般受那劲风挤压,飘然退却,潇洒出尘。只听咣铛一声,石屑飞溅,带起烟尘弥漫,久而不散。   柳缺大喝一声,道:“是谁?”待那烟尘散却,却见一物隐隐浮现,道道黑铁纵横交错,散发柔弱红光,细看下,却是一个巨大牢笼,凝目瞧去,笼中端坐一名女子,着一身碧绿翠衣,披一肩轻柔薄纱,眉眼如画,含情脉脉,体态婀娜,透出一股摄人心神的幽雅气质。毫无疑问,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美女。柳缺被其吸引,心神登时一松,却听小藏嗷嗷叫起,方才回神,沉声道:“你是谁?”   那女子神情萧索,虽年近三十,却风韵犹存,柔柔吐出几字:“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柳缺眉头一蹙,却不料女子竟出此言,一时间竟无法答复,心思流转之下索性顺其意思,缓缓道:“一个本该死的人却不死去,那又为何?”   女子惨然一笑,不胜凄凉,道:“等人!”说到这儿,柳缺似乎猜到了几分,看了看卧在一旁的小藏,暗沉一口气道:“等六道?”其名方脱离出口,女子蓦地神情陡变,苍白如纸,惊道:“你是谁,爹爹派你来干什么?”   “爹爹?谁是你爹爹?”柳缺心下惊疑,问道。女子似乎略觉失态,微微缓和神情,道:“蜀山掌门……”柳缺神情一变,心底回忆如明水流淌,一一闪现,惊声道:“清虚那牛鼻子是你爹!!!”   “不错,虽说我爹性情顽固,忠于门规,但始终是我爹,还请你说话慎重点!”   柳缺微微一笑,不觉莞尔,暗忖道:“难怪清虚有此嘱托,让我带她问好,原来妖皇口中的女人,六道所爱之人,清虚的女儿,竟都是她!”想到这儿,抬眼看去,但觉那女子容貌清秀,虽有三分沧桑,但仍旧清丽不可方物,而六道又曾为之神魂颠倒,不惜倾动整个九幽来将之夺回,想到此处,不禁神色凝重起来,缓缓道:“紫嫣么?”   女子柳眉一弯,柔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柳缺哈哈一笑,道:“听过而已,却没想到六道身为一代魔君,却会对一个凡人动情,可笑,更可悲啊!”   紫嫣神情落寞,自怜自伤,道:“自然可笑可悲,我乃一介凡人,又岂能得魔君垂帘,纵然神女有心,可天地难容,最终的结果,却只能分隔千山,永难相见……”说到后来,已是情难自抑,泪如走珠般,悄然洒落。   柳缺看其模样,脑海震荡,一个稚气面容如水浮现,笑容腼腆,一声“缺哥哥”轻轻回荡,如出耳畔,不由心下凄凉,怜悯心起,沉声道:“神女有心,襄王有意,只不过天道不公而已,七年前魔君曾来蜀山找你,但却受人阻拦,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只好重回九幽,不过离开之前,曾放言十年之后,定会带你和妖皇回去,死不罢休!”   那紫嫣一听,心下登觉欢喜,但似乎惊异之情更为突出,脱口道:“六道他没死么?”   “是死了,不过再做轮回而已!”   “轮回?”紫嫣似不相信般问道。却见柳缺神情低落,冷冷回道:“是轮回,六道轮回,天经地义,可偏偏轮回之人,却是我的亲弟弟,而我被困蜀山十余年,不识弟容,一经出来,便将之打伤……”   紫嫣听罢,神情惶恐,暗忖以魔君之能若非轮回,岂是这样一个小子能将之打伤,一想到六道尚在人世,不禁又心下欢喜,那个男人的脸旁,抚摩他的感觉,虽经千年岁月的洗礼,但始终不曾淡化过。柳缺心思缜密,一眼望穿,恨声道:“你先别高兴,三年之后,我一定会将弟弟救回来,你等着给六道收尸吧!”   那女子似乎混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六道通天之能,你认为可以么?”柳缺神色凝重,沉声道:“那你认为我来这干什么,只为了见你一面么?”   “想找血灵?”   柳缺上前两步,邪元陡转,一身染血衣衫无风自鼓,气势凛然。紫嫣心知他在威慑,但丝毫没有惧意,长舒一口气,道:“吓我没有用,无论如何你是近不了我身的。”   “是么?”柳缺暗沉一口气,邪元疯转,“御元”之术飒然展开,充斥四周,蓦然间,柳缺全身忽的颤抖起来,凝目瞧去,但见那黑色铁笼如受刺激,动荡不断,红色光纹倏然流转,光芒四溢。   “放弃吧,这个结界是蜀山密传的‘五法封印’,需得三门三院之主合力才能解开,外人难近,而我自然也不可出去!”   柳缺神色一凛,道:“清虚怎么说也是你爹爹,竟会如此狠心!”紫嫣道:“这也不怪他,正邪不两立,而我又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能轻易将六道带走我!”   柳缺略显愤怒,道:“那你告诉我血灵在哪?”紫嫣摇头道:“我也不知!你认为我可以走出这个笼子来寻找那个对我毫无意义的东西么?”   柳缺疑问道:“真的有血灵么?”   “自然有!”紫嫣道:“爹爹很小就跟我说过血灵之事,传闻血灵乃天道死前的所有真元汇聚,灵力之强,可以说足能撼动整个魔界,便是六道可能也要忌惮三分,而且就在这个楼界之中。”   柳缺听罢,四下环顾,但见空旷如斯,御元动转,更没发现什么含有巨大灵力之类的空间,不由心下狐疑。紫嫣见状,道:“爹爹说过血灵空间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如云雾飘渺,如江河浩大,这么多年,我只发现每逢外界夜色深沉之时,这里就会有一个微弱灵力浮现在你眼前,时大时小,大时就像楼界那么大,弥漫四周,而小时就如你的指甲一般,漂浮不定,你一抓,它便躲,如同一个孩童,在跟你游戏一般,这么多年,我都是靠它解闷……”   “那你说它就是血灵,抑且这锁妖塔与外界隔绝,你又怎知外界昼夜变化!”   紫嫣道:“六道曾给我四百年魔力,只消勾勾手指,日月变化了然于胸,又有什么不知道的!”柳缺神色一变,随即哈哈一笑,道:“如此更好,倒省了一番心思!”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四章神秘女子   柳缺哈哈一笑,道:“不告也罢,我就在这里等便是,反正那玩意儿总会出来!”紫嫣不知柳缺身附“御元”神通,能感知万物静动,但她深知血灵空间内有灵性,抑且动转如电,就算柳缺找到,也未必能抓得到它,除非它自己选择了主人,想到这儿,不由长舒一口气,微微闭目,心思流转,六道面容清晰印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六道,才算的上是个真正而且完美的男人,而在他心里,六道就是神,主宰万物的神。   待到睁眼看时,却见柳缺端坐于地,双目微阖,衣袂飘飞,恍如仙人,或许思念所至,竟觉柳缺与当年的六道如此相象,一时间,竟觉痴了,过了好半会儿,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缺沉声道:“姓柳名缺,我明白我的名字对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弟弟的名字,告诉你也无妨,他叫柳无痕!”紫嫣微微一笑,“你似乎可以看透我的心思,无痕,无痕,这世上之人,当真有毫无残缺之人么,而你的名字倒也有趣,柳缺,你缺又什么呢?”   柳缺冷笑一声,睁开双眼,惨然道:“缺父,缺母,缺爱,缺了我应有的人生,因为六道轮回,我被困蜀山十余年,当中的孤独滋味,你可明白么!?我已经不能再缺失了弟弟……”紫嫣微微叹气,柔声道:“区区十余年又怎样,我还不是一困七百年,但我至少没有遗憾,至少还有个可等之人,而你却似乎没有?”   柳缺神色一变,是否真如紫嫣所言,自己连个足够让自己等待的人都没有,脑海中思索万千,却始终残留着一个稚气面容,清秀出尘,不可磨灭,随即看了看紫嫣,不再言语。紫嫣见状,也不再追问,素手轻抬,朝小藏招了招手。小藏见状,竟随之走去,仿佛很早便与她认识一般,连柳缺都微微一惊。   指尖轻柔,拂过小藏的毛发,小藏卧在地面,任其抚摩,很是舒服,不时用舌头舔着她的手腕,神态甚是亲昵。紫嫣笑道:“是你的宠物吗,万世敖王,堪比六道的饕餮,不过那个大家伙可没它这么温顺,而且很是贪吃。”   柳缺道:“敖王数百年前就死了,它是敖王的骨灵,算是敖王之子。”紫嫣“哦”了一声,用手抬起它的下腭,指尖波动,轻轻挑逗,小藏瞬时就地一滚,如在撒娇般,躺在地上。   时光点滴,却流失在二人的回忆里,两人各怀心思,柳缺神色如常,而脑海中,已将幼时的方凝霜想了千百遍,不知她身在峨嵋,是否还受那可恶师姐的欺负,不知她经历十年风雨,容颜是否依稀美丽,不知到了现在,她是否还记得蜀山那个自命聪明的臭小子……   而紫嫣的心里,始终存在着那个曾经挽过她手的男子,容颜,气味,依旧清晰,记得那时的自己调蛮成性,避过清虚法眼,私下逃离蜀山,来到京城玩耍。当时天子圣明,虽有外族作乱,但国中依旧太平,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不断,人影络绎,如潮而来,紫嫣一路闲逛,大觉好玩,而就在这时,让她遇到了命运中的男人,六道!   一身青衣磊落,带一顶方巾,温文儒雅,潇洒出尘,四目对视,便似千百年前便已认识一般,不经意产生一种亲切之感,就这样,紫嫣认识了六道,而从此,她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日光消退,暗影袭来,清明月亮冉冉升起,给锁妖塔裹上了一层月白银纱,夜色,终于来临了……   柳缺正自端坐,忽觉邪元一滞,动转之间,已不如当初流畅,心惊下猛的起身,抬头看去,但见半空中一个血色光球上下浮动,便似一只眼睛般注视着自己。柳缺眼角一瞥,但见紫嫣微微颔首,这才明知,原来这光球就是所说的血灵空间,通明一感,果有灵力隐现其中,当下笑道:“就是你了!”说着,旋身纵起,白衣飘飞,顿觉飘逸,“御元”之术飒然展开,道道织结,连接成网,漫部四周。   小藏似乎也感觉有异,站了起来,瞧那光球移动,似乎甚为好玩,不及柳缺开口,已然合身扑上,但那光球如有感应,势如闪电般向左瞬移,闪躲一边,小藏很是吃惊,但又觉欢喜,再此扑上,依旧躲开,如此几个回合,玩的不亦乐乎。   柳缺无奈一笑,邪元流转,已在光球附近设下道道防御,小藏快速扑击,光球移动也越来越快,但却似乎察觉到周到灵力波动有异,始终避开邪元遁走,不出须臾,逃避空间已是越来越小,最终仅在方圆之内动转。小藏玩的越发兴奋,只在片刻,行速亦加快了很多,甚至有好几次快要咬住“血灵”,而那小东西实在诡异多端,倏大倏小,飘渺不一。   紫嫣见状,不禁有些怀疑,体内魔元一转,这才发觉四周竟都部满了灵力,如有层层桎梏限制着光球移动,顿时对柳缺之能产生几分敬佩。   或许,它真的会选主人……   只在几个回合,小藏已能咬住光球,可那光球可大可小,总在瞬间微一变化,便即逃脱。柳缺瞧了许久,已对光球的移动方向有所感触,眉头一蹙,身子便似一缕秋风划掠而去,随即足下陡转,“凭虚步”自然而出,仿若御风一般,不知其所止。   这“凭虚步”是柳缺在这锁妖塔中的不断修炼所悟出,御空而行,顺风而动,如羽化登仙,潇洒出尘。一经施展,步履顿见轻盈,一步踏出,身子倏忽斜倒,待第二步时,人已在三丈之外,诡异之极,连紫嫣也看的瞠目结舌。   袖袍一震,一缕真元流出,向小藏冲去,小藏自已感知,身子一纵,便即退却,那光球顿觉失了目标,上下浮动。柳缺眼见时机已到,足下一顿,身子顿如离弦之箭,飞抢而去,那光球不及闪躲,只觉身旁灵力窜动,如处洪水激流之中,不能动作,而在这一瞬之间,柳缺五指箕张,邪元疯转,凝聚成网,张如手掌大小,准准的将光球捺在手中。   紫嫣见状,顿时惊呼一声,道:“你抓住它了!”小藏也是极为兴奋,嗷嗷叫个不停。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五章血灵空间   那光球被柳缺捏在手里,似要强行挣脱,不住晃动,不时发出耀眼的光芒,照的人眉须皆白。柳缺神色傲然,动转邪元,真气激荡,化为道道丝线,将光球裹在其中。   紫嫣神色诧异,惊道:“‘血灵’无质无量,你是怎么抓住它的?”柳缺微微一笑,道:“你的手可以抓住流水么?”紫嫣一愣,茫然摇头,柳缺续道:“自然抓不住,但找个水壶,便可将它盛在壶里,方法一样,只消我将真气固形成壶,自然也可将这玩意捺在手中!”紫嫣听罢,心下倏然一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忖天下之大,能将真元收放自如者甚多,但能随意变化形态者却寥寥无几,便是六道都不曾做过几次,一时间,竟对眼前的这个青年刮目相看。   这也难怪,柳缺所习“御元”之术乃清天自魔君所受九重天之外另创心法,习之大成者,足可感知对方心态变化,静动之变,和欲行动作。只见那个光球不断震动,只在须臾,便安静了下来,光芒流转,如一只无辜的双眼,看着柳缺。   柳缺冷冷一笑,邪元陡转,暗黑色的光芒倏然一敛,形如旋风般捺入血色光球之中,激的光球猛的涨大两倍之多,透出数道若有若无的月白光芒,微微动转。瞬间,心胸蓦然开阔,如在苍茫雪原,天高地迥,天地间,一片安然,冷风轻拂,寒意侵肌。柳缺身处其中,目视苍穹流云舒卷,悠然自得,心下也是一片泰然……   “这便是血灵的世界么?”   邪元一转,但觉虚空中倏然纵起一股无形压力,天地间仿佛传来一声沉重抑且沙哑的声音,“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命本定,再难变改!”其声如出耳畔,字字打在心里,柳缺自命人定胜天,听罢其言,心中不由腾起一股无名火,仰天喝道:“逆天改命,大破天数!”声如滔滔长江,浩浩荡荡,直破苍穹,连天空的云气竟也吼的散却了。   蓦然间,一股无形有质的巨力横空压下,柳缺心下一沉,马步扎稳,暗下猛转邪元,暗黑光芒蓬然迸出,化做一个圆形球体,将柳缺裹在其中。这时,天风突起,仰首看去,白云苍狗风云变幻,如墨黑云滚滚而过,天空中雷声隆隆,金蛇乱走,不出须臾,竟下起了倾盆大雨。   “逆天者,当受天罚之刑!”沙哑声音再度响起,不及柳缺动作,数道擎天巨电却已蓬然打下,落在那道薄弱的光球上。柳缺全身顿时一震,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不出须臾,天空中雷电交错,轰然砸下,连续不断轰在柳缺身上。柳缺身在圈内,虽受其庇护,但仍旧受伤不青,每一道攻击,都给自己的邪元打动荡不堪,散而复聚,聚而复散,如此几个回合,竟已是疲惫不堪,呕血不止。   难道这就是天么?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柳缺脑海,难道真的天命难违么,一时心思流转,沉痛不已,不由胸口沉闷,如有无穷恶气凝聚其中,当下暗沉一口气,仰天喝道:“混元开盾!”体内邪元如沧海动荡,形如旋涡般凝聚起来,而身外气圈亦随之急速流转,将击来闪电挡在一边,一时间,倒得了些许空隙,柳缺不及多想,猱身闪开,可脚步方动,身子却如一滩软泥一般,倒在地上。脑中一黑,登时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已是云雾消散,时而掠过如柳清风,让人心下舒坦。柳缺神智一清,缓缓睁眼,但觉全身剧痛,如有万针扎刺,好不难受,抱膝坐起,凝聚体内邪元,微微流转间,全身伤痛已然减半。   “小子,你醒了么?”   广袤无垠的雪原上,赫然站着一人,深目高鼻,头发蓬乱,目光炯炯,着一身黄色长袍,身体却略显肥胖,笑着看着柳缺,嘴下长须尚在不规则的抽动着。柳缺心下一沉,身后如有绳索拉拽,飘然后退,眉头一蹙,道:“你是谁?”   那人依旧笑容满面,便似个孩童一般,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柳缺与之四目一对,顿觉心下一凛,仿佛内心所想,尽被他看穿一般,不禁微微低头,避过他的目光。那人道:“我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天道!?”   那人看着柳缺惊异的神情,哈哈一笑,道:“不错,我是天道,多少年我已经记不清楚了,终于让我等到了你!”随即又疯笑几声,兴奋异常。柳缺受方才天罚之苦,不敢放松警惕,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天道说道:“柳尚天的大公子,柳缺,不光如此,你为什么来这,以及你将来要干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而楚!”柳缺一惊,刚要询问,可天道似乎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沉声道:“因为我是天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溶溶泄泄,和谐自然,何论什么善恶?你柳缺不过一介微贱之躯,立身于天地之间,与微尘无异,所谓十年坎坷,不过是天地运行之一瞬,你自以为苍天弄人,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他似乎知道柳缺之行欲要逆天改命一般,故说此言激怒柳缺。柳缺目中闪过一丝怒意,猛一顿足,一阵无形气劲轰然击出,顿时掀起一道雪幕,落洒大地,道:“天道无情,可人却有情,天道无义,可人却有义,人又为何要顺天而行!”天道摇头道:“无情者,吴起杀妻求将,却是千古名将。无义者,唐太宗杀兄弑弟,却是千古明君。无私者,楚汉相争,项羽欲烹汉高祖之父,逼迫汉高祖投降,高祖却说,‘我父即尔父,分我一杯羹’,试想当时高祖若拘泥于孝道,投降了项羽,哪有汉朝四百年江山?”   柳缺听的神魂出窍,暗地里思索,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对答,天道微微一笑,缓和神情,道:“罢了,你年纪尚轻,又怎会明白!”忽听柳缺冷哼一声,扬声道:“天者清虚,无往无来,虽然疏而不漏,但总有残缺,以天定人,我柳缺第一个不服!”   天道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柳缺,想这千万年来,能说出这样的话,怕只有眼前这个青年了,不由对其刮目相看,微微笑道:“是么,呵呵,也罢,我也不与你争执!”   柳缺暗沉一口气,心思流转,似乎想起什么,邪元一顿,感知四周万物,但觉虚空无物,清荡无存,不禁心下一沉,道:“这真的是血灵空间么?”天道眼光一转,若有感悟,笑道:“怀疑么,不妨告诉你,这真是血灵空间,不过,却与你所知大相庭径!”   “什么?”   “从你的心里可以知道,蜀山流言‘血灵’空间乃是集聚我天道灵力所成,可助人得通天之能,但你也感觉到了,这附近可空无一物,更别说什么高强灵力了,方才所受天罚之刑,也只是一点点幻象,并非实物!”   柳缺仿佛不敢相信,耗费十年精力到头来竟空无一物,一时间,头脑发涨,如欲开裂,不禁眼眶泛红,泪珠流转,天道见状,不由哈哈一笑,道:“失望了么,怕救不回柳无痕?”谁知话音方落,柳缺单手一挥,一道墨晶光刃轰然击出,瞬时将天道逼退数步。   “别再读我的心思!!!!!”柳缺大喝道。   天道一愣,而神色依旧未改,道:“你杀不了我。”柳缺强行按捺心神,吞了口唾沫,沉声道:“你们蜀山之人全是骗子,全是骗子!我杀了你!”话音方落,“凭虚步”瞬时展开,柳缺踏空而行,身形变换,甚是怪异,但又飘逸出尘,让人心下舒坦。双手一纵,指尖流转,墨晶光刃恰如恶魔之翼,交错舞空,到起数道疾风。天道长叹一口气,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不仅不躲闪,反而迎了上去。黄色长袍被风刮的猎猎作响,飘飘然如似仙人一般,被风托起。却听轰然做响,黑光流转,阵阵光波逆空划过,雪屑飞扬,弥漫当空。   柳缺心下一惊,这招本是由怒而发,威力之强,便是一等一的妖兽也受不了,凝神看去,但见天道人在半空中上下浮动,待那雪灰散尽,轻轻落在地面上,神色飘逸,细看下竟无半点损伤。柳缺大惊失色,道:“你没事么?”   天道哈哈一笑,“我说过你是杀不死我的!”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六章天道如水   却没想到这狂怒一击,竟没对天道造成半点伤害,不由心下暗凛,正欲说话,天道已然出口道:“很惊讶么,虽说我早已死去,仅存元神,但仍有五感,仍可毁灭,只不过我身上有一种神通,抵御万物,莫可毁灭,这才安然无恙。”   柳缺瞳孔遽缩,心思流转,暗忖世上怎会有如此怪异的神通,不由满腹狐疑,沉声道:“你只是他的元神?那天道究竟是谁?”   天道暗沉一口气,面色蓦然变的肃静起来,道:“我即天道,天道即我,元神合一,无分真假!不如,听我讲个故事吧。”柳缺微微一愣,但却说不出话来反驳,微微颔首。   天道仰望苍穹,沉沉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道:“千年风雨,已记不清年号了,当年五族内乱,征战不休。百姓怨声载道,饿殍满地皆是,而我当年却为一介布衣。虽受皇帝征召,步入官场,但受小人排挤,强撞南门,以至头破血流,沦为囚犯,入狱十年。”   柳缺听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想到堂堂蜀山创派之人,曾经竟是囚犯。却听天道续言道:“十年沧桑,一眼即过。而我却丧失了生命中最为光辉的十年。当时想来,真如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不禁痛斥苍天,大骂无情,那种痛感,直到现在,我还清晰记得。”   “不过天道苍茫,无知无觉,本无顺己意,天命安排,却让老朽遇到了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柳缺一惊,疑问道:“是谁?”   天道眉头一蹙,沉沉的吐出两个字,“六道!”   柳缺面色陡变,如有云雾遮掩,阴沉异常,心中冥想万千,喃喃道:“竟会是他……”天道微微颔首,沉声道:“当时他看我穷困潦倒,便说‘你心智虽强,通晓天下,但唯有一点错了!’我问什么,他道‘因为你是人’。我大惊失色,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真的做了神才好么。六道沉吟半晌,道‘人有情,人有义,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倘若无情无义,忘情绝爱,天下万物则尽有你御之。’说完,他给了我一文钱,说道‘这是命运的筛子,好好利用它,就能改变命运,明白苍生有道’。”   “之后我想了很久,自问我学究天下,有什么不知道,有什么做不得,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看着那一文钱,一时痴了,脑海中就只有那四个字‘忘情绝爱’。后来,我用那一文钱买了只烧饼,再把那烧饼以两文价格卖给一个饿急了的穷困书生,拿走了他最后的上京路费,之后再次周转,得到四文,如此几个回合,才发现我身上已有了数十文,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何为无情,何为无义,倘若我一时心软,不将穷困书生的路费拿走,可能我早已饿死街头,成一堆白骨了。此后的我,便似得到了大智慧,纵横商场,用一切可用之人,御一切可御之物,其中不乏朋友相欺,兄弟相残,但凡损德败意之事,我天道无所不做,此后周转天下,无往不利,成了富甲天下的富豪。从此,我明白了天道。年近六十,我已是白发沧桑,为了永生,我选择了修真,所以,才买下了蜀山,创建了门派……”   柳缺心神激荡,全身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脑海中似乎只流转着一句话,“原来一切都是从他开始,那个统领魔界的男人,六道!”   天道忽的哈哈笑道:“我虽然明白天道无情,但似乎对修真一脉领略甚少,行进缓慢,虽得长寿,但终究不能羽化登仙。而当时,魔妖尸三道异军突起,侵占中原,九幽门虽然不问世事,却也不对魔族之人强加限制,任其攻来。为保天下太平,蜀山和其余正道门派齐力围攻,但魔族之人威力太强,蜀山能通‘还虚境界’的人都不出十人,一时间,竟如摧木拉朽般,横扫中原,死伤这不计其数!”   “那今天的盛世……”   天道嘿嘿一笑,道:“自然是因为我,当年我以掌门之威,力压三门三院之主,为得太平,巧设计谋,一举将他们六人真元合为一体,从而不惧天下任何仙法妖术,成就这‘不灭体’神通!”   柳缺惊道:“那三门三院之主?”   “死了!”天道冷哼一声道:“我说过,天道无情,只死了六个,换着天下太平,又有何不可?”   柳缺听罢,心里如被巨锤撞击,好不难受,天道无情,天道无情,这无情之意,竟都是从死人身上传来的,从鲜血里透出的,一点一滴。蓦然间,竟觉的彷徨了,真的要无情吗?十几年前,峨嵋老尼带走了自己惟一关心的人,七年前,魔门九幽又带走了不辞万苦来寻找自己的亲弟弟,而这七年后来到这塔顶,到头来,竟尔空无所得,十年沧桑,仿佛只在自己身上留下无以伦比的伤痛回忆,思索着,柳缺万念俱灰,双拳怒砸地面,喝道:“天道无情,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一声喝罢,单臂陡转,“无痕”剑倏然浮现,黑芒弥漫,如与柳缺融合一体,墨晶光刃挥洒入空,击破浮云。   天道见状,不由长叹一声,道:“顺应天命吧!”柳缺蓦然转头,双目红欲滴血,晶莹泪光还残留在脸面上,恨声道:“逆天改命,大破天数,我会做给你看,你等着!等着!”天道瞧着他凶狠的模样,忽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却透着无尽凄凉,无尽悲伤,苍茫雪原,忽如星移陡转,空间变幻,化成一片汪洋大海。二人身在海面上,迎着顺天而来的落雨,更觉凄怆。   “看吧,连雨都是顺天而下,世间万物自然如此!”天道手腕反转,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精铁宝剑,随即单臂一抡,那把剑顿如离弦之箭窜向苍穹,可不出百丈,如墨浓云忽的迸出一道巨电,蓬然一响,打在宝剑之上。只在瞬间,那把剑便被击成一堆废铁,冒着冉冉青烟,落入无边大海,须臾不见。   “所有逆天者都会受到惩罚,都会!”   柳缺心中悲痛,看到如此景象更是苦不堪言,胸腹里便似捺着一支支钢针,动辄便痛,缓缓抬头,看着天道卓立风中,不由大觉厌恶,沉声道:“我不信天道,从来不信,我要去救无痕!现在!”柳缺说着,便似在寻找出口一般,半弓着身,如行尸走肉也似,茫然行走。   天道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能来这,也就说明你有不凡的能力,武学尚不追究,我看的出来,你的智力不在我当年之下,既然如此,我就送你点东西吧!”柳缺心中狐疑,正要询问,但见天道神秘一笑,袖袍一震,如有无穷吸力,将柳缺合身吸来。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七章邪王出世   柳缺大惊失色,周身邪元疯转,如沧海动荡,潮水来退,但那吸力却似一条精铁绳索一般,从前面将他四只手足尽皆束缚,横拉过来。天道倏然肃容,手劲奇纵,将柳缺高高提起。柳缺眼前一黑,只觉一道劲力从足底涌泉,直至头顶天灵,在体内急速流转,体内邪元尚还在如斯动转,可遇见那道气劲顿入初晨云雾般消散待尽,无法凝聚。   “你,你干什么?”柳缺心神激荡,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苦不堪言。天道微微一笑,沉声道:“要你不死!”话音方落,五指便似钢钳一般,按进柳缺肩头,随即单臂一抡,将柳缺掷向苍穹。只见天道全身衣衫无风自鼓,蓬然涌起一道雪白光烟,矫如神龙般射向苍穹,打在柳缺身上。   只见那烟光之中,搀杂着道道丝线,错综复杂,连接着柳缺的各大脉络。罡风飘荡,刮的衣衫猎猎作响,足下大海咆哮,掀起如山巨浪,打向苍穹。柳缺身在半空,如受万力排挤,全身经脉错乱,邪元涣散,几近虚脱。那道气劲在体内凝结成球,起初尚如指甲大小,不出须臾,便已比拳头还大,散发滔滔灼气,在柳缺身体里蔓延。   天道长叹一声,幽幽道:“不灭神通,万法不惧,跳脱三界,不死不灭!你记好了,我现在传你神通,你所能领略的仅只是皮毛而已,但足可挡下威力不弱的仙法道术,要想练成真正的不灭体,必须经过生死的劫变,这才能达到不死不灭!”   柳缺瞳孔遽缩,听着天道口中所言,心下登如波浪翻滚,无法平静,这不死不灭,跳脱三界,真的可以做到么,天道又为何将他传给自己。思索间,那道劲力竟在蓦然间变的柔和起来,充斥全身,带来一股暖意,但觉那股暖意仿佛一只大手将自己涣散的邪元慢慢搜罗起来,柳缺心下一沉索性顺着那股暖流缓缓凝聚自己的邪元。   天道见状,不由暗暗叫好,微笑道:“柳缺,你的功力足可达到‘天芒’之境,但知道为什么不能‘元神破体’么?”柳缺茫然摇头,天道沉声道:“因为你看不见自己,看不见你的真元,我方才才发现你的真元竟和蜀山之人有所不同,非神非魔,但潜力却非常的大,只消你能看清楚自己的真元,就能元神破体,召唤你的元神!现在我就来帮帮你!”随即手指微动,一道若有若无的丝线倏然一纵,扎在柳缺的气海之中。   柳缺气海涣散,脑中忽的嗡鸣起来,身子随之一轻,仿佛苍穹中的一羽鸿毛也似,飘飘然荡在天地之间。那是一个幽静深邃的山林,鸟鸣嘤嘤,流水淙淙,泉水流泻,和谐自然。柳缺如入幻境,看着附近的景物,顿觉心下舒畅,却不知这恬美和谐的景象,乃是柳缺心中情感所化。柳缺环视四周,暗沉了口气,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四周微风波动,带起残枝败叶,无方落洒,柳缺广袖飞举,指间流转,拈起一片落叶,细看下竟凝有实质,才知并非幻觉。“究竟怎么回事?”柳缺回想方才,点滴回忆充斥脑海,天道的影子正在心中逐渐浮现。   “你终于来了!”   蓦然间,从那密林深处传来沉沉的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流转着一道气劲,激的枝叶翻飞,而在柳缺听来,无形中又带有一股绝世的霸气。柳缺心神一滞,回眸一瞧,三丈外不知何时已站立着一人。   一个黑衣人衣似墨染,深目高鼻,面色苍白如纸,八字眉如两把长剑,由粗及细,去势凌厉,神色沉重,大有不怒而威的气势。柳缺猛一惊觉,身子不由自主倒掠而出,落在数丈外的一块巨石上,道:“你是谁?”   那人神色一变,踏前一步,道:“你可以叫我邪王,而我自然是你的元神!”柳缺环视四周,心下甚是紧张,仿佛有一种无形压力尽数压在自己身上一样,让人喘不过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出声,道:“原来你就是我的元神,邪王?有趣的很!”   邪王眉头一蹙,目涌怒意,随即释然,沉声道:“有趣么,我也没想到自己的主人,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柳缺笑道:“这世间你想不到的事多了,不过也罢,既然是你的主人,你就得听我的!”   邪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你可别忘了,你的真元可不是你自己的,而我自然也不由你所驾御,想让我听你的,除非让我彻彻底底的服了你,否则……”   “否则怎样?”柳缺问道。   邪王冷冷道:“否则,你就永远召唤不出我,也不可能让我为你做任何事!”柳缺心下一惊,心思流转,半晌道:“原来如此,那么怎么样你才能认可我呢?”   邪王冷笑两声,道:“江湖规矩,能打赢我,我就承认你!”柳缺暗想区区元神怎能跟本体抗衡,思索下一步踏出,“凭虚步”应之使出,御风而行,眼看邪王分毫未动,不由心下一凛,十指流转,喝道:“旋斩!”晶芒暴吐,两道光刃弯曲成弧,向邪王飞速动转。   邪王神色如常,眼看那光弧攻至,蓦然间,瞳孔遽缩,眼波流转,仿佛弥漫出一股无匹巨力,那道光弧如受桎梏,蓦地扭曲起来,在离邪王三寸的地方砰然消散,化做冉冉青烟,袅袅上升。   “哼,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么?”邪王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之意,话语中更透出一种王者的霸气,压的柳缺直是喘不过气来,柳缺心思流转,道:“哼,就算伤不了你,你也未必能伤的了我!”   柳缺自认“凭虚步”天下无敌,故出此言,是想和邪王较量轻身之法。邪王不屑一顾,看着柳缺如电动转,不曾言语。柳缺冷哼一声,料定他追不上来,感知风向,身如飘鸿,御风而行,将“凭虚步”发挥到了极至,一时间,天空中闪现数个柳缺的影子,飘渺不定,难分真假。   邪王缓缓抬头,身弯如弓,全身如似绷紧的弓弦,却听一声钟鸣,邪王猛一顿步,势如银丸暴走,弹射入空。柳缺大惊失色,不及惨喝,猛觉全身巨痛,筋骨错位,轰然一声,撞在一棵巨树上,只听哗啦啦一声响,那棵巨树从中断折。   邪王凌身半空,哈哈笑道:“看你能不能接下这一招!”柳缺放才起身,眼前黑影一闪,邪王却已欺身上前,十指箕张,腕口相触,指间顶在柳缺的小腹上,却听一声“破天六王铳”。十指如似铁铳出弹,十道强烈气劲凝聚一点,随即一道红光迸发,柳缺便似沧浪中的一叶扁舟,被巨浪冲击入空,七孔间溢满鲜血,落在地面上。   邪王见状,冷哼一声道:“废物一个!给我滚出去罢!”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八章大破天数   混乱虚空中,幽幽沉沉,忽的一声雷鸣,惊破一片混沌。柳缺胸口一滞,全身血流不畅,不禁猛咳两声,呕出一滩鲜血。抬眼看去,却见沧浪如斯,怒雨瓢泼,天道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这才知觉,已被自己的元神轰了出来。   天道哈哈一笑,道:“好霸道的元神!”   柳缺身如弯弓,抹去嘴边血渍,冷冷道:“你知道他有多厉害么?”天道沉声道:“那是自然,身为一代邪王,怎能由你这样的毛头小子随意驱使。在所有元神中,都会有等级之分,如现在的蜀山掌门,他的元神算是上级元神,还有中级和只可化成实物一类的下级之分,级数越高,功力则会越大。不过,尚还有一些极少数的元神为其王者,称之为终极元神,破体之后的力量足可撼动三界。而目前为止我只见过两个,一个是六道魔君,另一个就是你!”   “我?”柳缺心下惊疑,却没想到那个年近四十的家伙竟是所谓的终极元神,不过对他的功力却是毋庸质疑,直到现在柳缺还心有余悸。天道短叹一声,道:“邪王灵力之强,或许可跟六道有的一拼,但你想动用他,除非你有比他更高的功力,或有让他佩服的胸襟。所谓修真者,下流比仙术,中流比智力,则上流比的就是胸襟,胸襟浩大,容纳万物,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柳缺直了直身子,似乎对方才那一句话充耳不闻,冷冷的回了一句,“我会打赢那个家伙!”天道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俄顷,柳缺神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过,你拥有不死不灭,却为什么……?”天道眉头一蹙,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这正是我要给你说的,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既然你问,我便告诉你。我会死,并不是因为人魔仙法所创,而是遭受了天罚!”   “天罚?”柳缺面脸的迷茫。   天道说道:“是天罚,有道天机不可泄露,但那时天候大变,昆仑的万年冻冰也被烈日融化,酷热的西南一代竟在夏天下起了大雪,如此气候反常,身为蜀山掌门,又怎可置之不理。于时,我夜观星象,才知发生的星变,天狼北冲,紫薇入宫,七星换位,整个苍穹便似一盘散沙,毫无秩序,纵横排列。之后,我动用蜀山的灵力之源,释放无上道法,开了‘天机眼’,目中所视,尽是神秘天机,将来之事,而就在天机之后,二十八道天罚便似狂雷速电一般,打在了我身上,而虽有不灭体护持,却还是难挡天威,猝死当场……”   “你看到了什么?”柳缺问道。   “十六个字!”天道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苍白的胡须正在无规则的抽动着,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苍穹负伤,八神出世,外族入侵,天下存亡!”   柳缺思索着这十六个字,却始终不得其意,转眼看向天道,却听天道说道:“苍穹负伤,似乎指的是天裂之变,而八神出世,很简单,指的就是九州天下的八大神器,最后的外族入侵,天下存亡之意,却让我很不明白,如今大宋国危,却有我中原修真一界的存在,谅他们西夏大辽也不敢放肆,这才使我迷惑!”   柳缺问道:“哪八大神器?”   正自说着,却见天道二指一并,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巴掌大的圆盘,盘面光华,色泽月白,刻有奇怪图案,不知所谓,二指一纵,那个圆盘轻轻的落在柳缺手上。却听天道说道:“这是‘宇光盘’,八大古器之一,另外还有鬼道的‘阴王七煞’,妖道的‘玄冰’,九幽的‘灭神’,尸族的‘绝尸封魔’,边疆战神族的‘蚩尤号角’和散落在人间的‘还魂珠’‘天音海螺’,具我所知,八神合一,确有补天之力,封神之能,我想天机之言,是想让八神合一来弥补苍天之伤,至于天之裂痕究竟什么时候出现,我还预测不到!”   柳缺掂量着手中的“宇光盘”,心中好不诧异,询问道:“这玩意有什么用?”天道说道:“每一个神器都会有它的效用,如六道的‘灭神’,可封存人的真元,战神族的‘蚩尤号角’,可振奋军队的士气,以倍数提高人的真元流转,使战斗之人达到疯狂状态,还有散落人间的‘还魂珠’,可活死人,肉白骨,至于你手中的‘宇光盘’,却可穿梭时空,虽说九尾狐妖的‘御空’之术也有其能,但‘宇光盘’不仅以空间为轴承,更可无极限在时间之中穿梭,可从现在回到混沌之初,盘古开天之前,更可穿梭以后的将来世界,可万物难全,别的神器我不清楚,这‘宇光盘’却是个逆天之物,而苍天有眼,在上古时期就封印了他,但凡一经使用,‘宇光盘’便会随之启动一个‘失却印法’,这印法是什么连我也不知道,甚至连诺大蜀山中,也没有经文记载,但终归苍天所作,自然不可小窥,未免落入不善之人手中,所以我把它带到‘轮回道’中,不过既然让我碰上你这个天命人,我便把它送给你吧!”   柳缺暗沉一口气,料想不到这个跟自己毫无渊源之人,竟会将这么多宝物送给自己,心下不禁有些发怵,抬眼看去,但见天道面带微笑,看着自己,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告诉你,修真不分正魔,清天能做到道魔双修已经算是古今第一人,而修真更无界限,区区真元只不够是最初境界,大道无际,修真之路永远没有尽头!”   柳缺听罢,忽觉黯然,缓缓将头压下,沉声道:“修真有道,而我柳缺亦有道,打败六道,救出老弟,就是我道!”天道轻笑一声,随即仰首望天,看着浓云如墨,倏忽散去,苍穹如洗,锃明瓦亮,一阵阵微风扑面,让人心中泰然。柳缺看在心里,眼角一瞥,却见天道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孤寂,而被困十年的柳缺自然感触颇深,问道:“你怎么了?”   天道微微摇头道:“没什么,你现在有不灭体神通,便是天罚来范也大可不惧,不过,能不能逃脱那个劫数?”柳缺心下一沉,问道:“什么劫数?”   “你出去便会明白了!”   柳缺叹声道:“也罢,总算没有白来一趟,现在我就到九幽门去!”   “你知道九幽门在哪么?”   柳缺这才惊觉,无奈摇头。天道说道:“九幽门地处神秘,我也不知道在哪,但却有一个人知道!”   “谁?”   “禁身‘仙道六扇门’的第一囚徒‘百晓公子’,此人也是修真之人,但门法独出一派,数百年前便被囚禁,如今死期已到,你若能在三十天内将之救出,就能得知‘九幽门’的所在,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找妖王,鬼圣那种级别的人了,不过你认为他们会告诉你么?”   柳缺眉头一蹙,心思流转,道:“我会去找他!”   天道缓缓点头,说道:“好吧,我能说的便只有这么多了,此后你好自为之!”   柳缺瞳孔遽缩,不及转念,但见天道广袖飞举,指间流转,顿时闪现数道雪白烟光,矫如神龙,横空射出,正中柳缺胸膛。柳缺心神一清,眼中万相,翻云覆雨,沧海波动,一阵阵彩光泛滥,光怪陆离,身子如暴走的箭羽,身边景物疯狂退却……   柳缺消失了,苍白波浪之上,天道仰天长叹,眼中闪现的却是无尽的落寞。   “天道无情,天道无私,天道无义……老天,若下辈子老朽有幸还能成人,还请老天开眼,让我做一个有情有意之人,莫再做天道了!”   或许,这才是天道帮柳缺的原因,逆天改命,大破天数! 第三卷天道卷第四十九章锁妖灭绝   蓦然间,时空如似静止了一般,柳缺身在其中,随风飘荡,随波逐流,不能自主,耳闻目视,却是无边的黑暗,仅有淡淡烟光如云飘渺,不可触及。“天道……”心思流转,这两个字清晰的印在异常波动的内心里,或许到了现在,心智超绝的他还不明白究竟什么是天道,但从那个黄衣之人的身上可以看出,从自己的心里可以看出,从天下之事可以看出,天道并非无情。   或许,这不仅是柳缺想说的,更是天道想说的,一句暗藏在心里千百年的话,所以……天道选择了窥测天机。   一时间,柳缺心神动荡,不能宁静,勉力睁眼,但见四周充斥着混沌雾气,不能目视,心急下匆忙动转“邪元”,邪元流转,灵力顿如脱缰野马,纵横奔驰,“御元”之术飒然展开,探索四周,无边无际。柳缺身体轻盈,轻柔微风亦能将之托起,便似一片落叶,来回飘荡,不由心下一沉,旋身一纵,灵力收缩之间,顿时激散一片黑暗光芒,露出淡淡月白光芒,柳缺不知天道一经传送,竟将他送到“轮回道”之上锁妖塔顶的“暗黑空间”,而唯一的出路也在其中。   手腕轻转,“无痕”剑倏然浮现,发出如潮邪气,仅只一挥,一道墨晶光劲似要撕裂虚空般,砰然轰出一道空间,可不及柳缺迫近,那空间微一动转,便即不见,诡异至极。柳缺见状,不禁眉头一蹙,心中迷茫,不知身在何处,抑且担心小藏安危,不禁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彷徨心中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柳缺看不清是什么,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代魔君,模模糊糊,如镜花水月,倏忽不见。柳缺微微摇道,牙关一咬,邪元开合,逼出一个数丈方圆的空间,其间光芒吞吐,仿佛一道道黑色水蛇,扭转游走。墨晶光芒自“无痕”剑中散发了出来,形如微小旋风,卷带着月白光星,急速旋转。柳缺眉头一蹙,五指轻轻在剑柄处流转……   “天之痕!!!!”   蓦然一声怒喝,一道宽约数丈的光刃,色泽墨黑,卷带数道紫电吞吐,向那黑暗深处破空而入,却听砰然声响,与方才音色类似,却又搀杂着一些裂帛之声。柳缺凝目看去,但见远处一点星芒流转,正在不断扩大,起初尚如碗口粗细,不出须臾,便可容一人出入。柳缺不及多想,纵身而入。   蔚蓝苍穹,白云飘渺,一阵阵微风抚摩着脸庞,那声声树涛,平静流水,溶溶池沼,无一不透着和谐自然,柳缺迎着蓝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近七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过天地之美,直到这一刻,他才蓦然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出了锁妖塔。   而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影子便是小藏,却发现小藏尚在“轮回道”中不曾出来,想到这儿,不禁有些心急。朝下看去,忽的一阵罡风扑面,刮肤生痛。不及转念,一阵阵赤红光芒已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柳缺“御元”之术尚未收束,只觉一股旷古绝今,与世无匹的灵力似一面无形有质的坚硬墙壁,横推而来。柳缺心神一缩,旋身退开,立身苍穹向下俯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却见整个“锁妖塔”上大大小小附着数百个结界,“穹灵”“归真”正自缓缓动转,散发妖异红光。而在塔底,却印着一个长达数十丈的巨型结界,每一道纹路都似一根百年巨树的茎杆般粗细,如同一个称盘般,承载着巨大的“锁妖塔”。柳缺看的瞠目结舌,却不知诺大“锁妖塔”怎会成如此模样,那一阵阵的光波似一道道无形的冲击,划空而过。   “究竟怎么回事?”柳缺心下迷惑,但所担心的是小藏还在里面,这结界会不会对它有所伤害,正自思索,忽听一声锐啸传来,如天神的嘶吼,冲破天际,柳缺心下一沉,凝目瞧去,眼角如被烈火焚烧,好不疼痛,朦胧间,只见澄空万里的苍穹蓦地凝聚起一团混沌云雾,云气翻滚,如倒悬在天际的恶魔,吞吐电芒,须臾,轰隆声响,一道红色闪电劈空而下,准确无误的落在锁妖塔顶,那数百道结界如受了红电刺激,疯转了起来,光芒充斥四周。   柳缺不知自出来之时,便启动了天道所布置的“锁妖灭绝大轮回印”,印法一出,锁妖必毁,只在须臾,那道红电光芒消退,却听喀嚓声响,石屑迸飞,尘灰飞扬,整个“锁妖塔”如被巨斧从中劈落,自塔顶裂成了两半,裂口中嘶吼连连,如有万兽咆哮,如墨黑气喷涌而出,弥漫开来。柳缺大惊失色,不及多想,提步赶上,只求能在裂缝之中寻到小藏。可步履方急,却见一道白影如电,向自己冲来,待到近处,这才发现,却是小藏。   柳缺大喜,抱着小藏哈哈大笑,小藏也似极为兴奋,不断用舌头舔着柳缺。欢喜之余,眼角瞥去却见妖皇和炎魔,正合提着一个巨大铁笼向西北方向极速飞去,神情极是兴奋。而那铁笼之中,赫然是六道倾心的女子,“紫嫣”。却没想到,这锁妖灭绝,竟将他们也释放了出来,眼见东边魔气汹涌,刑天带着数千妖魔齐齐飞走,只一会儿,便失了踪迹,心思流转间,却见一道青烟冉冉向上,暗忖天道事结,可能也归苍天了。   苍茫天际,尚还弥漫着散不去的沉灰,而那“锁妖塔”也如被劈开的葫芦,直到第七层楼界,均被分成了两半,中间冒着滚滚黑烟,冉冉上升。   这一切仿佛就如梦幻一般,柳缺看着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一时间竟也痴了,呆怔怔的却不知该向何处。抬眼看去,天空的云气尚还未散去,在此刻竟散发着幽碧光芒,中有光电吞吐,好不怪异。柳缺目视苍穹,蓦然间邪元滞涩,猛觉不妙,慌忙将小藏推开,十指勾转,“混元开盾”飒然展开,忽大忽小,凝聚在柳缺身边。   但见苍穹之中,一道雷电轰击而下,准确无比落在柳缺身上,不知是否是炙温之烈,四周草木竟在瞬间化为飞灰,随风飘散。从地面向上空望去,只见那云层漩涡之中,电芒疯狂窜动,雷声隆隆,更有怪异绝伦的“丝丝”怪啸之声,如天之狰狞大口,正欲择人而噬。电芒转眼即至,还未及身,柳缺面容惨白,在巨响狂风中张口大呼,却根本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都淹没在那天地巨威之中。但见他在天地神威笼罩之下,面上七窍尽数流血,面相凄厉绝望,暗淡的眼神中透出无边的痛苦。   天威之怒,有谁和挡!!!!   渐渐地,飘渺云气,静静散去,柳缺似乎明白了天道所说的话,逆天改命,为天所不容,自己背负着天道所说的谶语,就要承受天道所受的刑法。而此刻的他,在虚空中载沉载浮,周身鲜血仿佛都被吐出一般,凝聚在身边,形成一道血色光球。小藏见状,不由大惊,嗷嗷直叫,但见如此情景,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血色光球,缓缓收缩,渗入到柳缺的体内。忽听几声轻咳,柳缺睁开了双眼,环视四周,景色如斯,而全身似已麻痹一般,失去了感觉,通明一感,但觉一道血气在体内流转不息,再看看身上各处,才知那雷电竟没对自身造成半点伤害,过不了多久,麻痹之感便已消失,行动流畅如常。   “这就是不灭体么?”   柳缺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的自问道。这时,小藏奔了过来,用头直蹭柳缺的白袍。柳缺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无碍。   看来天道的“不灭体神通”已在柳缺的身上发挥了效用,躲过了一次天劫。柳缺心下自喜,如此一来,便是六道魔君,怕也不能伤自己分毫,更别说九幽门等鬼妖之众。   正自心下暗喜,忽见远出一点黑色光点由远及近,急速冲来,细看下,却是一人身穿斗篷,正朝着这边狂奔!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章万年古尸   深紫短发,黑衣束紧,残破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   柳缺心下惊疑,仓促问道:“你是谁?”那人并不理会,一味前冲,而且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不出须臾,便已近身,柳缺倏无防备,不及闪躲,当下被撞个踉跄,但觉其力浩荡,如长江大河,喷涌而出,甚至连“邪元”都险些撞散。柳缺斜身一顿,止住退势,强忍痛苦,怒喝道:“你干什么?”凝目瞧去,那人年约三十,生冷冰硬的脸上无一丝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混不理会柳缺所言。   柳缺大怒,“凭虚步”连踩三次,人影交错,已然欺身上前,五指握紧,直直推出,打在那人的胸口上。却听喀嚓声响,柳缺愤怒之余,用力颇大,此拳挥出,力道翻滚,轰在那人身上,可方一接触,忽觉指截剧痛,如中钢板也似,直到收回才发觉,指截间竟已短裂,好在有“不灭体”,只在瞬间又回复原样,可疼痛之感却未减少半分。   柳缺握着拳头,冷冷道:“阁下究竟何人,蜀山门人么?”那人神色不变,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移动半分,更别说回答了。这时小藏似乎忍耐不住,纵身跃上,张口便咬,却见那人单臂一轮,其间若有莫大寸劲截截喷涌,小藏连迫带退,竟不能近身。柳缺见状,不由大感诧异,正要强攻,可那人似乎早已察觉,轰然挥出一拳,拳劲凌厉,如一道道旋风,迸射开来。柳缺“御元”之术随之舒张,忽觉一股浓烈的尸气,伴随着拳劲已攻至面前,无奈下,旋身闪避,虽然如此,左肩仍被拳风扫中,火辣辣生痛。   那人冷哼一声,身如一道光影,变幻离奇,天空中闪现数个影子,难分真假。柳缺不及鉴定,全身各处仿佛有烈火灼烧,万针扎刺,但觉无穷巨力凝聚一点,薄弱身体便似一张纸屑,被风托起,口鼻之中鲜血喷涌,惨烈之极。   柳缺身在半空,全身骨骼尽散,经脉尽断,剧痛之感弥漫开来,不由闷喝出声,便在此刻,心里似有一个声音传入脑海:“柳缺,这就是老朽所道之劫数,乃千年前被蜀山封印的‘万年古尸’,刚入塔时连我拿他也没办法,此刻锁妖灭绝,由你所为,他便会一直追杀你,天涯海角,永不言弃,而你身有‘不灭体神通’,虽可不死,但是否能度过劫数,就看你的命数吧!天道之意,忘情绝爱!”   柳缺心神一定,才知那是天道留在自己心里的话,心思流转,瞥眼看向万年古尸,只见他木然站立,呆怔怔的看着柳缺,面无表情,如同一尊雕像。思索间,邪元倏转,不灭体神通瞬时发挥作用,血流通畅,脉络自接,不出须臾,便恢复原样。柳缺扭了扭手腕,看着万年古尸,神色顿见坚毅,沉声道:“天道我都不惧,又何曾怕过你这个怪物!来啊!”话音方落,人已如电暴走,“凭虚步”流转自如,瞬间躲过万年古尸数道攻击。   万年古尸本是尸族之物,尸族千年前曾在“锁妖夺宝”之机,将之放出,一度横扫蜀山,而最后却被清天封印。传说万年古尸并非人所炼化,而是天生为尸,抑且是尸族里血统最纯的红眼尸神,天生的“尸神九变”尚且不说,而且所生之体,可抗拒任何仙法,几近“不灭体”神通,达到真正的不死不灭,可万物难全,万年古尸威力虽强,却神智不清,毫无性格所言,唯一一点所能认可的就是执着,但凡一经认定之事,认定之人,便会一做到底,不死不休。   万年古尸瞳孔遽缩,红色眼珠如欲滴血,口齿大开,长长獠牙如两把弯刀,锋利骇人。一时间,九变爆发,一拳轰出,五指之间如有紫电吞吐,带起一阵凌厉旋风。柳缺身子单薄,似被旋风带起,不能动作,仓促喊道:“小藏,周天风道!”小藏早有感应,结界已经流转生成,一语方出,四周空气顿时流转成风,恰好与那道旋风相冲,一时消磨,倏忽不见。柳缺身子脱离桎梏,但见古尸急速奔来,不由心下一沉,足下陡转,横空射出,躲过那破天一击。   “小藏,周天雷道!”   小藏嗷嗷大喊,足下结界瞬时流转,好在古尸不懂转圜,一味攻击柳缺,却给了小藏很大空间。柳缺眉头一蹙,手臂横起,白色袖口黑电吞吐,“无痕”剑登时闪现,无匹剑气如势如泰山压顶,排山倒海而来,万年古尸似乎有所感触,倒退三步,但见那墨晶剑刃上忽的冒起一阵雪白烟光,隐隐电流劈啪有声,在剑刃上流走。   “天擎雷斩!”   剑刃逆空划落,一道雷电光芒闪烁,成一弯劣弧,朝万年古尸劈去。万年古尸神情一变,似有些愤怒,眉头蹙起,整个身子蓦地弯曲了起来,猝然一阵裂帛声响,古尸背后两只羽翼飒然展开,暗青色的羽翼上散发着幽碧光芒,妖异骇人,待那光电劈来,两只羽翼只一舒展,开合之间,人已不见。柳缺心下一惊,不及转念,身后似被人吹了一口凉气,当下暗叫不好,五指虚抓,回风一蹴,可正欲踢出,骨头似被巨锤砸落,砰然尽碎,身子也似被绳索拉拽,斜飞而出,远远瞧见,万年古尸挥出一拳,尚未收势。   却没想到万年古尸威力之强,动辄之间竟有莫大力量,想柳缺智力通神,竟在几天之间连连受挫,先是败于妖皇,后损于天道,现在竟连个僵尸都抵挡不过,不由心灰意冷,暗想只是如此,自然打不过六道,救不回无痕。   “王八蛋!”柳缺伤心愤恨之余,不禁大骂出口,但死缠烂打此等蛮横之举,柳缺自然不做,当下灵机一动,身如牧野飞鸿,向东方飞去,口哨一出,小藏也随之跟上,不曾落后。万年古尸冷哼一声,尸翼开展,似一道闪电也似,追了过去。   ………………   时光动转,物是人非,悠悠苍穹云走风过,却又是一日度过。   这么打打走走,二人纠缠了已有大半月长短。柳缺屡战屡败,但也学得乖了,决不死缠蛮打,稍落下风,即刻逃命,任凭万年古尸如何追逐,总不与之一决生死。“不灭体”和“墨晶法诀”纵然不敌“尸神九变”,只逃不打,却也大有余地。柳缺明白,万年古尸视自己为心腹大患,一日杀不了自己,便似芒刺在人,而且本身神智不清,自不可劝阻。柳缺深知其理,不计胜败荣辱,不再硬挡硬打,一沾即走,专拣险峰绝壑躲藏。他有凭虚步和御元之术防身,攀山若飞,入水似鱼,穿岩洞石,无所不至,九天之上,亦是隐藏之地。万年古尸几度将他逼入险境,柳缺却总能绝处逢生,生出种种变化,脱身逃命。   柳缺精进之快,怕是清虚也亦觉吃惊,一追一逃,两人路上交手不下百回,甚至一日十余战,柳缺纵然不敌,却总能死中求活,逃出生天。两人自从大理东进,绕经红水,由荆湖南路进入江南西路中,在洞庭湖中游斗两日,又经淮南北上,进入南京境内。   大半月中,柳缺食不果腹,睡不安寝,无论如何躲藏,一个时辰之内,万年古尸必然赶至,有时饿了,便采些黄精松子、山菌野果,边走边吃;渴了,便掬两口凉水;时而困了,也不敢倒下睡觉,只靠着大树巨石,站着打盹。有时万年古尸逼得太紧,数日不饮不食、不眠不休也是常事。虽说艰难至极,但柳缺平生历尽苦难,这逃亡之苦,也未必及得上被困十年的苦楚,有时候困极累极,饿极渴极,便效仿古人,自刺大腿,强自振奋精神,激发体内生机,舒缓惊惧,窥敌踪迹,隐蔽痕迹,万不得已,才奋起反击。   大半月下来,柳缺衣衫褴褛,几不蔽体,人亦消瘦多多,然而脂肉减少,筋骨却日益精坚,精神不但未曾衰减,反而益发健旺,因为身处至险至威,面对的又是绝世强敌,气质也生出了极大变化,村气消磨殆尽,神气日益内敛,目光有如虎豹鹰隼,动如风,静如山,骎骎然已有修真高手的风范。这一日,已到徐州城内,柳缺衣衫破烂,无奈下走进钱庄,以柳家财坠调出白银百两,这才缓解一时劳苦。要说柳家财势之大,这区区百两也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柳缺换了身衣服,吃罢饭菜,忽觉邪元动荡,一阵尸气若隐若现,向此处汹涌而来。几日来,柳缺道法精进,甚至可以在睡觉之时将御元之术施展,是以洞察四周,未有疏漏,此刻古尸将近,未免为祸一方,也不敢久留,当下付了饭钱,和小藏向城边树林飞去。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一章天元镇妖   树林茂密,微风一过,树涛阵阵,声如夜枭,远远传来。柳缺和小藏一路飞奔,未敢丝毫松懈,可那古尸却似一张贴身膏药,渐渐逼近,一时草断树折,尘土飞扬。柳缺心下一沉,眉头蹙起,只觉那股尸气越来越近,抬眼望去,后方已是一片狼藉,古尸正疯狂追来,神色甚是愤怒。柳缺颇为无奈的笑了一声,暗想几日来并非自己精进,这古尸的追踪之术也是越发高强,起初要追到起码也得五天,而如今却不足以一日,便可寻的踪迹,想到这儿,不禁心下怅然,喃喃道:“看来不摆脱你,我永远也无法到九幽门!”思索间,眼神陡变凌厉,两臂平划,一道月牙也似的墨晶光刃瞬时闪现,刃处锋利,星芒闪烁,如有实质般发出吱吱声响。   “月痕!!!周天风道!”   柳缺大喝一声,双掌齐推,光刃如在弦之箭,瞬时爆走,向后方射去。与此同时,小藏运用周天风道,疾风流转,将光刃裹在其中,忽左忽右,不定踪迹。一击方罢,柳缺足下倏顿,人似落空之叶,随风飘走,载沉载浮,步向天际,潇洒出尘。   而在这时,体内邪元忽生异样,东南处尸气汹涌,但万年古尸人在西方,显然不是,正自思索,古尸竟已摆脱“月痕”桎梏,狂奔而来,尸翼舒展,人已在数丈之外。柳缺心下一沉,却没料到有两只僵尸在此,而且依邪元来看,东南处的僵尸尸气强横,自非泛泛之辈。一时间,竟有些踌躇,忽的眼前败叶翻飞,断枝乱射,这才发觉,古尸竟已攻到。不及多想,旋身一纵,凭虚步连踩两次,闪过一道射来的无形气劲,随即十指变幻,祭出数道光刃,朝下方打去。   柳缺人在高空,可纵观密林全景,但见尸气喷涌之处,沧羽二人正在与枭南对峙,不禁面有诧色,不及思索,无穷巨力再度攻来,柳缺与之一对,借其力道如风飘退,落入沧羽之初……………   ………………………………   此刻风波已平,古尸人在泥沼之中,不能自拔,而枭南却似得知古尸重现,惊讶之至失了神智,大叫一声奔出密林,现下以不知所踪。沧羽对着柳缺,甚为惊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言语,小晶缓缓起身,扶起沧羽,道:“你是魔门之人?”柳缺神色一变,冷冷瞧她一眼,沉声道:“我是要去魔门,但却不是魔门之人,我无门无派,莫要认错了!”说到这儿,沧羽心下一惊,才知他也要去九幽魔门,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魔门之人?”   小晶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感觉出来的,你没发现他的真元带着一股邪气么?”沧羽微微颔首,忽听啪裂声响,柳缺猛然惊觉,虚空一步,瞬移三丈之外。回首望去,但见泥沼之中土屑飞溅,一只大手破泥而出,乱抓一通。   小藏嗷嗷大叫,运转神通,一道火流瞬时蔓延而出,朝那大手攻去。小晶和沧羽见状,不由大吃一惊,纷纷退却。眼前白影一闪,柳缺已飘然而落,将二人揽在身后,沉声道:“这鬼东西不是好惹的,识相就快点滚开!”   小晶一听,心下登时腾起一股无名火,正要理论,沧羽忽的抢口道:“你说你要去‘九幽门’,你知道那地方在哪?”此时万年古尸已将两只手臂探了出来,上面污泥粘附,颇见狼狈。柳缺听罢,缓缓回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道:“有些事情不是随便乱问的!”   沧羽冷哼一声,踏前一步,沉声道:“不如来个交易,我帮你制服那僵尸,你带我去‘九幽门’!”一旁小晶面带诧异,却不知道沧羽要去魔门究竟何事。柳缺哈哈一笑,道:“先制服这东西再说吧!”话音方落,便要举步踏出,可肩头却被沧羽生生拽住。   沧羽将他推在身后,沉声道:“天下之大,唯茅山可制尸族,你保护好她,我来便是!”未及柳缺答话,沧羽已然提步走去,风过无声,黄色道袍衣袂飘飞,颇有三分大义凛然之意。小晶见状,这才回神,刚要动作,却被柳缺拦下,道:“你让他去!”小晶目涌怒意,喝道:“去给你送死么?”说着,合身扑上,双手平推,无意间却用上三分妖力,一时气力翻滚,汹涌而出。柳缺脸色一变,似乎甚为惊诧,五指勾转,一道墨晶光刃砰然击出,声势骇人。小晶只觉那道光刃凌厉异常,当下止住了动作,翻身退去。柳缺阴沉着脸,冷冷道:“原来是只狐妖,我警告你,别在乱动,否则杀你你可不偿命!”小晶怒哼一声,却碍着柳缺道法超绝,却又不敢动作。   远远看去,沧羽抽出桃木剑,从袖口拿出四道灵符,扬声道:“我管你是千年古尸还是万年古尸,但凡是僵尸之体,都脱不了灵符桎梏,如果这招‘天元四封天师法’还制服不了你,那么普天之下怕再没有你所怕的东西了!”沧羽苦笑两声,将那四道“天元镇妖符”掷向苍穹,随即桃木摇摆,灵力吞吐,充斥四周。柳缺身在一旁,御元之术流转之间,但觉那四道符咒诡异异常,只在一瞬,便似蕴藏了莫大的灵力在其中一般,而且符中字体流转,又隐含数道结界,可谓复杂异常。   此刻,泥浆翻滚,土屑飞溅,万年古尸如似重生一般,从泥浆之中爬出,全身各处沾满泥土,两只羽翼也附上了一层浊色,看到柳缺,忽的大喝一声,张开巨口,两颗獠牙顿时露了出来,骇人至极。沧羽看他双眼鲜红,心知已经到了“红眼尸神”的程度,而此刻动用“天元四封天师法”,也是想孤注一掷。要知这种道法是要一起催动四道茅山符中之神“天元镇妖”,所需灵力之多,也是空前浩大。这种道法也是沧羽在茅山中历时半年方才学会,但苦于灵力空虚,是故从未施展,此刻将其准备,也是想为了保护小晶,来跟枭南做最后一搏的死招,眼下为了寻到九幽门,探出一家被灭的秘密,也就只好如此了。   剑刃流转,灵力浩荡,经数日生死劫数,加上林九的指点,沧羽的道法已经提升到了另一个境界,招数施展,颇有几分宗师的风范。只见四道灵符在天空中无方飘落,散发炙烈金光,光芒如丝,道道织接,远远看去,恰似一道封印一般,“穹灵”“归真”一一印现,动转之间,已有莫大灵力从中喷涌而出。万年古尸好似被钉在原地一样,不能动作,表情难受至极,双手   虚空乱抓。   柳缺见状,不禁心下一惊,道:“好小子,竟拿命来赌!”小晶甚觉恐慌,又不能过去,一时急道:“有种你就杀了我,我死也要过去帮他!”小晶神色坚毅,暗忖若然沧羽出事,自己活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竟有这种血肉相连,生死相牵的羁绊。   柳缺见状,旋身一掌再度将她逼退,沉声道:“我用性命保证,他不会出事的,给我站好!”小晶似乎不信,但话已至此,又不得不退回原处,虽是如此,可心底已有准备,若然出事,便是让沧羽知道自己是妖道之人,也要拼命救他。   柳缺御元舒展,早就明知小晶是妖,但见她如此痴情,却不像是会危及人间,若非如此,以小晶区区四百年的功力,方才那一击,怕是半只脚已经踏入黄泉道上了。而他之所以对小晶做出如此承诺,却是因为心底下也已做好打算,只消时机不妙,大可用御元之术将之拉回,虽不可保证毫发无损,但保住性命倒也绰绰有余了。   远处,黄叶飞卷,风声鹤唳,似有一只魔神动转其中,激的黄土飞扬,枝断草飞。万年古尸被困一时,不由纵声长啸,音色凄凉,浩浩汤汤,冲向天际。那声音似乎凝聚着一股气劲,方一吼毕,沧羽已如筛糠一般,颤抖不已,额头汗珠如豆粒大小,涔涔而下,连那符咒中的金光也消弱了很多。   小晶站在一旁,暗叫不好,转头看向柳缺,却见他神色如常,颇无半分忧虑,不知为何,自己却对一个陌生人生出如此大的信任,静静的站在一旁。沧羽一时灵力滞涩,还不能发挥这四道符咒的最大力量,不由暗沉一口气,灵力充斥全身,如水流一般,动转之间,生出莫大力量,与那四道符咒交相呼应。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二章四道符阵   半空中,四道“天元”神符流转自如,恰如黄蝶飞舞,带起枯叶翻卷,形如黄龙一般,横空射出。万年古尸疯狂咆哮,肩头如有千钧之力,饶是他身附九变神通,也用不出来。而相反的,压制之力越强,古尸反抗之力便越大,而沧羽所受之力亦随之增强,不出片刻,已是满脸通红,犹比关公。   此刻,天色将暗,远处红霞如火,灼烧半边苍穹。微风荡漾,划过树林,那漫天沉灰被风托起,一阵烟雾弥漫,如处边荒混沌。沧羽身体透支,险些支撑不住,足下一顿,口中低诵道:“天元镇妖,法动万魔,四道神光,尸魔封尽!”话音方落,手臂扬起,袖口舒张,一阵阵灵力吞吐,与那四道灵符遥相控制。   却见那四道神符,呈圆流转,黄光溢散之间,那结界也跟着激荡起来,散发如潮灵力,排山倒海,断河破石,万年古尸自始至终脚步也没挪动半分,受这结界所制,身子已如弯功般俯了下来。沧羽见状,眉头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提步一纵,欺身上前,五指勾转,四道灵符忽如盛花收瓣,凝聚一点,落入沧羽手中。   沧羽奋起最后一分力气,扬声道:“天元镇妖,封!”   在茅山之中,符咒的用法总分三个口诀,破,摄,封。所谓破,便是以符咒之力,扼杀万魔,直至形神俱灭。而摄,则取决于念力修为,破入他人的念力之中,来操空他人修为。此法凶险异常,除非已确定己身念力高过对方,否则可能反被他人控制,一般只有道法大成者才有可能用得。至于封,便是指封印之术,为妖者形神虚无,可封进符纸之内,而为尸者却是凡人之体,有血有肉,所能做的,便是封印他的尸元,让僵尸不能再为非作歹。沧羽此举施为,便是想封印万年古尸的真元,不过万年古尸身为不灭尸神,尸元强横,怎会受一个区区小道控制,一时间,尸元膨胀,无边浊气如浪翻滚,熏的小晶睁不开眼睛。   柳缺暗叫不好,御元之术急速流转,二人力道流转,不断消磨,尽在脑海中闪现。待那浊气散尽,只见沧羽侧踏马步,二指并起,点在万年古尸的额头上。而古尸眼神涣散,全身也似没了力气,沧羽牙关咬紧,灵力空虚,留存不多,而且身体已经虚脱,但眼下离封印尚还有一步之遥,不由心下一横,面露坚毅,苦苦支撑。   不出须臾,万年古尸似乎感觉到受困之力稍稍减弱,忽的一声嘶吼,尸威大震,无匹巨力如海蛟奔腾,势如狂蛇乱走,截截喷涌。沧羽身体单薄,当下被直直冲出三丈,指尖也离开古尸额头。   小晶见状,惊呼一声,避过柳缺,斜冲而过。按捺已久的妖力刚要释放,猛觉魔元滞涩,凝神瞧去,却见一道道灵力如蚕丝般互相交织,形如蛛网,将自己笼络其中。转眼一看,白影突闪,柳缺已然如风飘出,“凭虚步”连踏四次,却已超过小晶。   “做人要言而有信,我答应他要保护你,又岂能让你胡来,给我回去!”话音方落,横空挥出一掌,攻向万年古尸,指尖一陡,分出一道灵力将小晶逼回。万年古尸方一逃脱桎梏,如猛虎归山,纵声长啸,啸声未落,忽觉头顶巨力灌体,不及反抗,半个身子已被生生按入地下,不能自拔。   沧羽见柳缺攻来,不禁不觉惊喜,反倒怒意满盈,猛的按住柳缺肩头,往后一拉,将他挡在身后,大声道:“给我走开,别坏了结界!”原来这结界有成,几差半步,未免败坏,这才将柳缺推出,随即微一旋身,足下猛的一顿,双手相合,四指并起,点向古尸。古尸尚未回神,方才凝聚在脑海中的思绪却有逐渐涣散,眼神迷离。沧羽力道用尽,几经岔气,眼下已是一身皮肉,灵力方一释放,便已告罄。   柳缺御元流转,心下了然,不及多想,双掌平推,抵在沧羽肩头。沧羽全身一松,但觉灵力如潮,正邪难分,直灌全身,本就虚脱的他如仿佛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沉喝一声,道:“天元镇妖,封!”一阵金光流转,绚烂犹胜烟火,形如明水生晕,向四周逐渐扩散。身后小晶见状,也随之上前,效仿其法,将手掌印在柳缺身上,为帮沧羽,也管不了那么多,魔元流转,妖气纵横,尽数轰在柳缺体内。   此举施为,自己是人是妖,沧羽定然得知,可不明白,自己却没有一丝的犹豫,或许心下已然有了觉悟,纵然他恨自己,也不能死在这里。   柳缺身在二人中断,蓦然觉的一股妖力在体内流转,当下惊觉,但他心思缜密,眼角一瞥,却见小晶神色沉重,清秀面容上已是泪水纵横,心思流转,御元之术随心意收缩,恰如一道滤网,将那妖力笼在其中,流转两匝,再经释放,那无匹妖力却已变成非正非邪的灵力,再度入沧羽体内。   沧羽未经察觉,心神凝聚,尽在阵法之中。猛一踏步,指如利剑穿刺,轰然声响,万道金光急速流转,势如江河涛涌,天风浩荡,金光绚烂,佛相隐现,恰似如来在世,虚空中,梵音流转,声声不息,一字一顿,均如长锋大盾,轰入古尸脑海之中。万年古尸身陷泥土之中,受那封印所制,体内空有尸元,却一无是用,大怒之下狂吼出声,眼神如刀,盯着柳缺,似要把他的肉一点一点割将下来。   柳缺长吐一口气,凝聚邪元,毫无保留,释放入体,但觉这阵法威力绝伦,但所虚灵力亦是空前浩大,超乎想象,便是换做自己也有所不及,思索之间,对那小道士凭的生了一丝敬佩。转眼看向小晶,邪元微动,传音入密,说道:“莫再哭了,你的妖力已被我遏止,他感觉不到的!”小晶听罢,蓦然的一惊,甚是疑惑的看着柳缺,一塄片刻,抹去泪痕,微微一笑,道:“谢谢!”   柳缺微一颔首,再次凝神,将残存余力轰入沧羽体内。沧羽如受天神辅佐,扬首向天,大喝一声,威猛至极,将手收回,双臂一纵,双双按入地面,只见地面的结界流转,花纹纵横,收缩无方。那四道灵符,如受控制,纷纷贴在古尸的额头上,无火自燃,残灰落尽,古尸的凌厉的眼神逐渐涣散,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毫无神智。地面上的结界也开始收缩,倏忽不见。   沧羽眼见大功告成,当下长舒一口气,如一滩烂泥软软躺在地面上,神色欢喜,拼尽最后一分余力喊道:“茅山最高符阵之法也被我使出,看谁还道我无能!”随即纵声长笑,笑声浩荡,惊起群鸟乱飞。   柳缺和小晶也是灵力告罄,对视一笑,纷纷坐倒,调整真元。   远处残阳落尽,云雾消散,升起一轮明月。月光如洗,在密林中洒下一片月白光辉,万物如受圣洁洗礼,一时宁逸无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沧羽,柳缺,小晶,天命注定,三个伙伴终究会在一起,而这徐州密林,便是这篇章的开始,一段仙侠传奇的起点…………   沧羽灵力薄弱,是故恢复较快,眼看二人还在调息,便独自寻食。正好发现古尸冲来杀死的一只麋鹿,当下捡柴起火,在溪边将麋鹿剥皮洗净,找来药草熏烤,不出须臾,肉香弥漫,传入二人鼻口,顿时激起饥肠辘辘,纷纷睁眼瞧来。   小晶注视着沧羽,眼中尽是关怀柔情,眉眼如丝,沧羽与之对视,不由心下一酸,回想当日分离,又是一阵绞痛。匆忙回头,对柳缺道:“这玩意我帮你制服了,以后九幽门就由你带路了!”   柳缺似为不满,冷哼一声,道:“那古尸呢?”沧羽微微一笑,朝后方一指,二人回头望去,但见万年古尸头贴符咒,硬生生的站在一棵古树旁,微风一过,符纸摆动,木讷表情顿时隐现。   沧羽长叹一声,道:“说来可笑,我沧羽虽然专修‘控尸’,却连个绿眼尸魔都无法控制,更别说这红眼尸神了,而且这还是尸神中的神尸,力道之强怕是连我师傅都没见过,不过好在你以功力灌输,加上这茅山第一符阵,终究可以困他一时!”   “一时?”柳缺大吃一惊,大声道:“不是将他封印了吗?”沧羽摇了摇头,沉声道:“这古尸非同一般,岂是阵法所能将之困住,要说这古尸醒觉之时,再难制服可就难了,除非……”   柳缺心下一沉,急道:“除非什么?”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三章三人齐聚   “天元四封天师法”乃茅山符阵之术的颠峰,而其起源却是来自佛教,以佛教无上佛法加以符阵之术形成结界,继而封杀万魔。如今所能使出者可谓寥寥无几,沧羽也算苍天有眼,在柳缺和小晶合力催法之下,将之使出。可万年古尸乃尸族之王,尸元强横,怎会受其桎梏一生,是故符阵虽强,却不是长久之策。   夜幕降临,黑沉宁逸的森林中,一堆木柴正燃烧着熊熊烈火,随风摇摆。方才被古尸的寸劲震晕的小藏正啃着一块鹿骨,格外悠闲……   沧羽暗沉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沉声道:“除了封印他,便就只能点化他!”小晶疑问道:“怎么点化?”柳缺也是狐疑满腹,凝神静听。沧羽撕了块鹿肉,边吃边说道:“这古尸并非一般僵尸,可谓尸中极品,但却神智缺失,毫无尸性可言,更别说人性了。但世间万物于出生以来,都会有一种情感,或喜或悲,随着心境无方变化。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将他的情感完全释放出来,这样,他就有可能恢复理智,有分善恶之能,辨忠奸之智!”   “应该怎么做?!”柳缺急道。   沧羽知道这家伙对他威胁太大,嘿嘿一笑,道:“在符阵消失之前,带着他感受世间百态,人生变化。而且千万不能让他落入他人之手,否则符阵自解,后果不堪设想。这符阵不仅有封印之效,还能压抑他的意志。想他一直按捺怒意,一时释放,只怕天下之大,没一个人可制的住他!”   柳缺一听以后还要带着这个累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凝重的看着沧羽,眼神忧郁,仿佛还在问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沧羽轻咳了两声,问道:“你该告诉我‘九幽门’在哪了吧,反正大家都是要去,你带我去,我帮你带尸,很公平吗?”   柳缺听罢,眼神中蓦地闪过一丝怒意,喝道:“你懂什么,那地方是你去的么,你又去那干什么?”沧羽面色一变,但倏无胆怯之意,定了定神,沉声道:“十几年前,我的全家被人灭了,兄弟姐妹,父母爷爷,都被一群神秘人杀死,那种场面或许对你这种人来说没什么,你自然也感觉不到那种生死相别的痛苦,而我想去‘九幽门’,却是为了向‘鬼王’要一个答案,那群人真正身份的答案。”   生死相别,骨肉分离,这种感觉柳缺不知是否自己感觉的到,蜀山一战,那种兄弟反目的痛苦,不知有没有他所说的更加沉重。回想柳无痕的面容,全身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愧意灌输脑海,他真的想对他亲口说一声“对不起”,不管是否能求的原谅,起码可以觉的自己的罪孽减轻了三分。   心思流转,转头看向沧羽,四目对视,却有一种莫明的亲切,柳缺猛一凝神,摆脱脑中杂念,哈哈一笑,道:“有趣,但我也不知道魔门地处何处,只知道天下间,只有一人得知其地所在!”   沧羽惊道:“是谁?”   柳缺神秘一笑,道:“人称‘百晓公子’的仙界第一囚徒。不过想让我带你去,你可得有本事才行!”沧羽冷哼一声,目涌怒意,道:“你反悔!”柳缺眉头一蹙,道:“一开始我就没答应,现在何来反悔?我告诉你,九幽门路途遥远,凶险异常,而我是绝对不会带废物的!”   这时小晶似乎很是愤怒,大声道:“你才是废物呢!大笨蛋!”话音未落,但见一道黄影闪现,挡在自己身前,凝目瞧去,却是沧羽。沧羽神色凝重,眉头蹙起,冷然道:“那就看看谁是废物!”口袋竖起,数叠符纸盈盈洒落,沧羽沉喝一声,旋身纵起,千百黄符随之流转,将他裹在其中。   柳缺面色一沉,“御元”之术飒然展开,但觉沧羽周身灵力收放自如,带起符纸流转,似乎暗藏某种招术,但他终究只一茅山小道,柳缺自也没放在心上。“凭虚步”接连踩动,人如南飞大雁,又似飘空一叶,动转之间,飘逸如风。   沧羽见状,袖袍一震,倏然凌空退步,左手如托山岳,右手虚扣弓弦,成弩箭之态,漫天黄符倏然聚拢,符纸卷曲成桶,前端尖锐如锋,柳缺只觉锐风扑面,慌忙摆头,数缕鬓发飘然折落,不由心中骇然:“小道士真有一手,竟能用灵气催控符纸,凝纸成锋,以符代箭!”思索间,蓦地激起斗志,哈哈一笑,如虚空幻影,横向瞬移,白影闪动,眨眼之间,已落在沧羽身后。   沧羽顿觉身后气流有异,可不及转身,一道强烈气劲正凝聚在自己的背脊上,钻心剧痛瞬时弥漫全身,不及惨喝,已倒掠而去,撞在地面之上。小晶大惊,将之扶起,瞧向柳缺,目中满是怨毒之意。柳缺不以为怒,笑道:“男人的决斗,你最好让开些!”小晶听罢,微微一愣,随即怒意陡起,不由方说,便要冲将上去。这时,忽听一声沉喝,回头看去,沧羽正缓缓站起。   “他说的对!”沧羽呵呵一笑,显是对方才的攻击不以为然,抽起一道符咒,踏空而上,道:“这是男人间的战斗,你先退开一点吧!”小晶瞧着沧羽背影,此刻看来,竟蓦然觉的他高大了好多,另有一番顶天立地的气势。殊不知经那六个僵尸轮回,沧羽的心境已成熟很多,尽管还是有些胆小。一旁小藏尚还在啃着骨头,不时嗷嗷叫上两声,如在喝彩。   柳缺见状,大喝一声:“好”!不及沧羽攻近,袖口倏张,吐出一道墨晶光刃,在身边流转。沧羽一经感知,便觉那光刃非同一般,况且封印古尸之时,柳缺一度将自己周身的邪元灌输到了沧羽体内,所以他有多少斤两,沧羽心中也有数,但觉此人真元异样,正邪难分,但又强大的不可计量,是故一直加紧戒备,未敢松懈。   半空中,黄符飞舞,金光绚烂,照亮半边森林。沧羽眉头一蹙,五指勾转,或撇或捺,凌空一指,千百纸符如蜂群乱飞,微微一顿,斜掠而出,轰向柳缺。柳缺心下一沉,邪元流转,那道光刃瞬时暴走,轰然一响,与那符群触及,两方力量消磨,倏忽不见。   柳缺微微一笑,却见沧羽满头大汗,面色酡红,心知方才一击,他倒是吃了些苦头。沧羽不敢托大,转身游走,身后的黄符如两只羽翼,贴在背脊之上,一时间灵气激荡,从沧羽体内流出,传入符纸,金光更胜。势如一道光柱,向柳缺压来。   柳缺微一退步,方要出招,那群符纸忽的一顿,形态倏变,形如大锤,逆空砸下。柳缺心下一沉,抬臂一挡,可那符纸似真有千斤之力,砰的一声,一股剧痛自手臂传来。柳缺眉头一蹙,抬眼看去,那个巨锤蓦然扭转,化身成矛,急速穿刺。   沧羽神色凝重,诸般手法变换离奇,形如妖菊绽放,散发金色柔光。柳缺凝视那道长矛,待它迫近,倏然广袖飞举,光劲暴吐,群符相触,忽的腾起黑色火焰,火焰见风势长,只在一瞬,便将那黄符燃烧待尽。   沧羽“天刃”用尽,再无所言,软软落在地上,怔怔的瞧着柳缺。柳缺方才以“墨晶光火”将符纸燃烧,但邪元也耗损过多,飘然而落,盯着沧羽,笑而不语。沧羽被他盯的气急,怒道:“看你娘个头,输便输了,那你告诉我那人在哪,我自己找!”   柳缺哈哈一笑,爽朗至极,道:“罢了,还是你陪我去吧,一路上我可照顾不了这万年古尸!”柳缺虽以古尸为借口,但心底下却很是佩服沧羽,只不过面子问题罢了,随即一语不言,倒头睡去,不多时,传来连连鼾声。   小晶拉着沧羽,想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沧羽自也无所隐瞒,一一告之,直到深夜,方才入睡。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四章新的征程   晨光如水,在密林之上铺下一层金沙,微风一过,树林骚动,恰如金浪翻滚,绵延不绝。三人早早起身,依柳缺所言,那“百晓公子”尚在仙道六扇门中囚禁,而其所在地却在京师之中,是故折方北上,向京城出发。   沧羽带着万年古尸,以符纸操控,倒也免了背抬之力。一路上,小晶和小藏一追一跑,互相追逐,可能同为妖道,显的甚为投机,不亦乐乎。而柳缺却是一言不发,似在思索今后对策。如此这般,走了数日,进入淮南东路。其间本可路过柳缺的扬州老家,可现在老弟尚未找到,是故决定绕行,转到淮南西路的建康府。   建康府乃是南宋最高府学,多出官场之才,朝中大臣一半都出在此地。柳缺几人方一入内,便见四方学子身在大街小巷,持书而读,甚为刻苦。沧羽见状,冷笑一声道:“南宋国威,重文轻武,天下竟是些酸臭之人,若外敌来侵,拿什么应付?”柳缺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的还很多。”沧羽嘿嘿一笑,甚是得意,铜铃一摆,大步向前,万年古尸随即跟上。   小晶初入此地,不免被那些新奇首饰牵住了心弦,而小藏却似换了主人一般,混不在乎柳缺指挥,尾随而去。柳缺二人无法,便在附近寻了家客栈先行住下,一来小做休息,二来打听下消息。毕竟学府地处优越,北靠淮河,南落太湖,修真之人为了修心养性便都会聚集在此,吸纳天地之气。   如归客栈   人声喧哗,小小的客栈早已挤满了人,小二忙里忙外,生意越见兴隆。靠门桌的一乞丐装束的人叫道:“小二,给我利落些!老爷我今儿个有钱了,快些上个菜啊。”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站在一旁,奇道:“喝!小六子,发了财拉,以前赊的账是不是也得算上啊。”小六子一听,立刻板下了脸,顿生尴尬的道:“小财而已,以前的过两天再算。”   那掌柜似乎早知如此,不屑道:“是过两年吧,再不还钱下次便不做你生意了。”小六子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这时,面门摇动,进来两名青年男子。一位身才修长,穿一身白衣长袍,衣袂轻摆,飘逸至极。另一名则袭一身黄色道袍,眉清目秀,抢门而出,落地之时,已在掌柜面前。   “老板,上好的热汤面四碗!”   掌柜看着沧羽贪婪的神情,似被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的道:“小二啊,依爷的话,立刻上面!”一旁小二点了点头,一遛烟的便去了。一旁柳缺眉头一蹙,沉声道:“你吃你的面条,可没说我和小晶也吃,连报四碗,是不是给小藏还留了一碗?”   沧羽嘿嘿一笑,哼声道:“胡扯,那小毛孩子能吃面吗,这四碗面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报!”说着,大步走进,捡了个逼仄的角落坐了下来,大咧咧喝着茶。柳缺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掌柜的,来些清淡的便可,钱不用找了。”话音方落,便丢了十两银子过去。掌柜大惊失色,匆忙道谢。   这时,门外笑声连连,如银铃般悦耳,惹的众人挣看。但见一个紫衣女子款款而入,面如梨花,发如流瀑,眼如媚丝,眉似青黛,身后跟着一只长毛大狗,威风凛凛。沧羽见状,“扑”的一声,将那整口的面条吐了出来,好在柳缺闪的及时,这才避免脏衣之祸,凝目瞧去,才发现来者却是小晶。   小晶莲步款款,拖着长长的尾裙,走到沧羽身边坐了下来。还未及身,一股浓郁香味扑面而来,幽幽沉沉,勾人心弦。小晶看着二人,呵呵一笑,道:“怎么了,换了身衣服不认识了么?”柳缺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兀自吃着饭菜。而沧羽却似着了魔,瞧着她那耳垂上的一只“月牙玉环”,左右摇摆,神智似为之所夺,好半天才回了神。   小晶似乎不是很饿,只要了两只果盘,而小藏却似饿死狗托生,一只烧全羊沧羽未吃一口,已被它啃个精光,气的沧羽哇哇大叫。这时,忽的刮起一阵邪风,柳缺“邪元”动转,顿觉有异,朝前看去,四名光头大汉快步而来,一身红衣如火,手持两只“火轮”,气势熊熊,坐在东南一角。领头的一个年约五十的大汉蓦然大怒,将“火轮”摔在桌面上,喝道:“好他的峨嵋老道,惹上我们‘离火玄门’,老子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旁几名大汉也是气愤异常,目涌怒意,一拍桌板,叫催饭菜。   柳缺听在耳里,心中却蓦地激荡起来,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天,天梦奇缘,一个女孩子懵懂之间便闯入了他的心扉,任是由十几年的岁月洗礼,还是未曾忘记。思索间,沧羽看他陷入沉思,碰了他一下,道:“着魔了?”柳缺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想起一个朋友!”沧羽“哦”了一声,继续吃面。   客栈里人流如潮,络绎不绝,柳缺注视着眼前的每一人,邪元动转,探察三里之内所有生物的静动。时光如水,悄然流过,小晶奈不住寂寞,拉着沧羽到了市集,买东西去了。而小藏和万年古尸全部关在柴房,以免吓到他人。   夜色将临,吞没最后一丝阳光,那一阵阵喧闹之声,在此刻也压低了很多,……   柳缺依旧坐在把个逼仄角落,眼神死死的锁在门口,御元之术已最大范围的向四周蔓延,人影络绎,喊叫不断,在他的心里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只是等待,十几年的等待。眼前的酒正一滴滴的流进自己的喉咙,不知不觉间,柳缺的面色已涂上了一抹淡红之色。蓦然间,在一切都仿佛将要静止的时候,忽的御元收缩,邪元一震,柳缺整个人便似一只弹簧般,猛然站起,神情惊诧的看着前方,口中喃喃道:“终于来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五章如归佳人   期待了十余年的人,是否在那里面,不知道是否在今天,可以看到她的面容,想到此处,心下慌乱,矛盾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却又期待已久的重逢。   正自思索,一旁离火门人忽的长身而起,沉声道:“等那婆娘来了,非叫她好看不可!”怒哼一声,转身上楼去了。柳缺心思缜密,“御元”之术尾随其后,无须动作,便已探索到他们所进的是一个地字一号的房间,所处西方。柳缺冷冷一笑,立刻向小二要了与之相对地字三号房。   眼下时至未时,天色已沉,一轮新月挂在枝头,月光如水,透过窗棂,冷冷的洒了一地。喧闹隐隐,客栈外灯火辉煌,叫卖之声犹胜白日,栈内人流逐渐增多,大都是饮酒赋诗,自认清高的学院书生。柳缺虽是修真之人,不多担忧国事,但读了几年书,对天下还是有所了解。自杯酒释兵权之后,尚文不尚武,以至外人来犯,而朝中却无可抗之兵,眼下大宋国危,虽有岳飞之能,但终究不抵万人之力,抑且皇帝怯弱无能,“靖康之变”发生之后,更如病猫一只,任人欺辱。若非中原尚存修真一界,怕是西夏,大辽,早就出兵而来了。   小小的客栈内,充满了一股酸臭气味。柳缺冷哼一声,长身而起,朝窗外看去,但见人影络绎,却还是不见沧羽归来,想是陪着小晶闲逛去了,不由摇了摇头,轻声叹息,足下微顿,人已在大门之外,这一小露身法,直吓的掌柜冷汗直流,暗叫佛祖。   刚到门外,忽听一阵阵嘈杂之声,远处一行人急步行来,鹤发青衣,颇有三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不出须臾,便已到门前。凝目看去,有老有少,老者年过半百,银发白须,少者尚是垂髫,面露稚气,尾随其后。柳缺心下一沉,忖道:“真是有趣,各方英雄都已到齐了!”原来方才入内之时,那几人早被“御元”之术探个彻底,但觉灵气激昂,虽已收敛,但尚可察觉,只怕是哪个派别的修真道士。柳缺不太放心,眼看沧羽未归,便只能独自行动,转身返回客栈,给了小二七八两银子,问道:“小哥,最近可有什么大事?”   小二收了钱财,自然没有丝毫隐瞒,说道:“爷您是书院来的吧,看您也不想修真之士。最近京城中的仙道六扇门要举行‘囚斩’,所以请来六大仙道门派的人,一同观斩……”柳缺一听,心下登时明晰,想这仙道六扇门请到六大门派,表面上是请来观战,但实则是怕囚徒造乱,难以应付,请之而来,以做监督之用。   所谓终极正义,在蜀山一战中柳缺曾也见过,当时沉浸在痛苦之中,也没太注意,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仙道六扇门的实力决对在各大门派之上。听小二所言,“囚斩”之时便在三天之后,想来天道所言的“百晓公子”定在其中,一时心思流转,长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天道,最好你算的准一些!”   “砰砰砰”!   敲门有声,响音急促。小二瞬时迎了上去,笑道:“客栈,打尖还是住店?”却听一个音色轻柔的声音,缓缓道:“住店,安排两个房间,再送些吃的上来吧。”其声幽沉,恰如窗外月光,清冷孤绝。   柳缺听在耳中,蓦然全身一震,两只脚如被钉在地上,不能动作,缓缓回头,几名道姑白衣黑边,腰佩长剑,急步走进,及首一人,容貌清丽,如花姣好,长长的眉毛微微舒卷,水灵双眼流转之间,含情脉脉,甚至于举首投足无不透出一分幽雅,宛如塘下冰莲,惜人相怜。   柳缺注视着她,回忆里温柔缱绻,稚气面容已在眼前的这个道故间逐渐消散,她那鬓间的青丝,更添三分寥落红尘,任是千百年的时光流转,依旧可以清晰的辨别出,她就是十几年前与自己一同嬉戏,游玩蜀山的方凝霜!   此刻的她已是岁过二十,较之当年,更添一分成熟。顾盼之间,含情脉脉。柳缺心下慌张,矛盾复杂,不知该如何应对,匆忙转脸,躲过她的目光。此刻,身旁一名年纪稍大的道姑忽的厉声道:“小霜,我累了,还不还些上楼!”   柳缺听罢其言,心下忽的一惊,瞥眼看去,那道姑已是年近四十,姿色平常,眼角似曾被烈火烧灼,留下淡淡伤痕。柳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竟是当年那横行霸道的师姐静风,自被小藏损了“佛眼”,便性情大变,暴戾古怪,仗着辈分高人一等,常拿门下弟子解气,多年来积威所制,门下弟子是敢怒不敢言。   眼下听她音色不善,方凝霜自不敢违抗,跟着小二上了“地字二号方”。柳缺不与尾随,静动“御元”,探索位置,忽觉一号方内灵气充盈,怕是离火门之得知峨嵋道姑已至。柳缺也不知两门之间究竟出了什么过节,不过以凝霜的个性,不喜与人争吵,怕是这静风仗着峨嵋门派之大,捅出什么漏子。   月黑风高杀人夜,怕是今晚是不太平了。   柳缺想着,便向门外走去,街道上熙熙攘攘流动人群,青楼茶馆之内,生意兴隆。柳缺对那些地方倏无兴致,白影一闪,竟在大街之中凭空消失,“凭虚步”接连踩落,人已在客栈顶端,踩在瓦片之上,发出轻微喀嚓之声。   未免惊觉他人,柳缺放缓脚步,踏虚入空,载沉载浮,落到了西方一角。这房顶与客房之间,也就隔着一层瓦片,是故隔音甚差,站在上面,便可听到隐隐嘈杂之声。柳缺暗沉一口气,御元动转,如丝蔓延,充斥四周,如似千万跟利针,嵌入瓦片之中,无声无息,而在柳缺的脑海里,里面的对话清晰明了。   “如何,那个婆娘该怎么制?”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   另一人沉声道:“她们既然来了,便跑不了,等会老三跟我上去,而你们则直接去找她,峨嵋虽大,而我们离火玄门也不是养猫之地,无虎雄威,不信制不了她!”那人说话虽沉,但却透出一股怨恨之意。   又有一人说道:“等……等看到她们……我……我非宰了那个静风婆娘,……扒了……衣服挂……挂在城头!”那人说话口吃,而且音色稚气,年龄尚浅。   又传出那个尖锐声音,嘿嘿笑道:“那个为首的娘们不错,等抓来了,还得尝尝鲜才行,整天去窑子,却没一个姿色比的上这个。”一旁众人听罢大笑,笑声满是猥亵淫秽之意。   这时,轰隆声响,瓦片碎裂,石屑飞溅,几名离火门人当下挥起衣袖,拍开尘灰,大喝道:“哪个直娘贼!”柳缺目涌怒意,从尘灰中缓缓浮现,沉声道:“几位也算名门大派,说这种话,不怕有辱师门么?”   四名光头大汉瞪大双眼,神色愤怒,看着柳缺。先一人提起尖锐的嗓子道:“你又是谁,干嘛偷听我们谈话?”另一名年龄尚小的红衣大汉也随之喊道:“就……就是!”这两人方一说话,柳缺便已明白方才所说话的人各自是谁。目光森冷,所定在那个身材较高,声音尖锐的大汉身上。   其实在这一行人进入客栈谈话之时,柳缺便已猜出峨嵋之人也将到临安去六扇门,二派矛盾自也清晰明了,抑且火气之重,柳缺料定夜晚必要开战,所以提前做好准备,遁入房中。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六章离火玄门   柳缺目光森冷,踏前一步,冷冷笑道:“既然各位这么不识相,我就勉强点,只好杀了各位了!”四人听罢,俱是一惊,铁青的脸庞上铺上一层寒霜。当前一人沉声道:“在下离火玄门二代弟子狄风,承蒙修真之人尊称一声‘火仙人’,而这两位是我的师弟,照空,逸狂,那位则是三代弟子纪叁,不知阁下师从何派?”   柳缺暗笑一声,却不料这老者说话倒也恭敬,不过从他的眼神中看的出来,戾气之重,显露无隐,回道:“好说,在下无门无派,只是个江湖游魂而已,不过谁敢动我的人,我就跟谁拼命!”照空哈哈一笑,神态甚是轻蔑,道:“那可是几个道姑,莫不是小哥喜欢这口味么?”柳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喝一声,“我说到做到!”话音未落,邪元狂催,如陡转的陀螺,激起一阵灵力旋风。四人方一感触,立时惊觉,匆匆退后,狄风也是老江湖,心知此人不好惹,当下劝说道:“阁下留手,有事好谈!”   二十年来的孤绝,养成了他杀伐决断的个性,抑且方凝霜是柳缺唯一喜欢之人,又岂能让这几个败类口言侮辱。心思流转,已是怒意满盈,正要一步踏出,猛觉一股热灼真气自涌泉传里,不禁眉头一蹙,低头看去,地面木版之上,忽的纵起一道黑烟,而那木版也似被烈火烧灼,发出枯黄颜色。   柳缺暗叫不妙,“御元”之术无孔不入,却倏忽了地面,当下一纵而起,旋身入空。狄风也是一惊,转头看去,却见照空,逸狂双双动用法诀,真气激昂,灵力凝聚在指尖,散发如火灼力。照空冷哼一声,道:“师兄,怕他做甚,凭的灭了我们‘离火玄门’的士气!”狄风短叹一声,心知这天照性格狂暴,奸淫好色,但却好拍马屁,深得师傅喜爱,是故在地位之上,自己辈分虽好,却在师门之中不如天照,听罢其言,也不与反驳,沉声道:“随你!”说着,一步踏出,足下火焰沸腾,踏入木板,火舌蔓延,顿时充斥四周。   柳缺瞳孔遽缩,“混元开盾”瞬时展开,“御元”之术道道织结,流转成网,弯曲成球,护住全身,三人的真气顿时被阻在球外。这时,三代弟子纪叁忽的欺身上前,双手平推,十指箕张,一股混沌浊气轰然迸出,色泽暗红,如蓄火焰,大声喝道:“烈火焚身!”火焰陡长,势如狂蛇,包围柳缺。   柳缺身在球中,但觉热灼真气如在身前,一时汗如走珠,滴如雨落,心急下,暗沉一口气,沉声喝道:“旋斩!”砰然声响,几道墨晶光刃形如劣弧,四散开来。包围其身的火球,瞬时破裂,火屑翻飞,充斥四周。   狄风见状,不及转念,当下拍出一掌,真气流转,形如圆镜,将那火屑尽数反射回去。而柳缺一踩“凭虚步”,轻松躲过,袖口晶芒一吐,抽出“无痕”剑。   剑气弥漫,飒然展开,柳缺欺身上前,连声喝道:“月痕,凤翔,留影!”黑色剑芒,泼风也似,在半空流转,一招三式,邪元动荡,亦正亦邪的灵力如长江大河,喷涌而出。几人一身真元随之震动,发出隐隐共鸣。狄风暗叫不妙,喝道:“天照!潮汐之火!”   天照冷哼一声,很是不屑,但看此形式,还是马步扎起,横空轰出数掌。几道火红真气瞬时从他的掌中吐出,所到之处,物无火已燃灭,一时燃屑飞扬,弥漫四周。柳缺剑气凌厉,暗隐邪元,威力之大整间屋宇都动荡起来。蓦地提身一纵,猱身而上,“无痕”剑横空劈下,墨晶光刃形如新月,正是一招“月痕”。   只见天照面色酡红,正如眼前的真气一般。那几道真气忽的扭转相合,便似一道火焰波浪一般,推向柳缺。而其形方成,便被“月痕”劈开,一分为二。天照不仅不惊,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缓缓拉拢手掌,再次横推向前。眼前的火墙瞬时退却,柳缺一招“凤翔”瞬时落空,漫天剑影在小小的房屋中轰然流转,所到之处,摧木拉朽也似,尽被破灭。   柳缺一招落空,不由眉头蹙气,长舒一口气,邪元一激,使出“留影”。这“留影”一式也是配合“凤翔”所创,“凤翔”一经施展,漫天剑影,如凤凰展翼,封杀四周。而“留影”却能在凤翼消失之前,将之留存。漫天剑影供自己随意驱使。   “留影”一出,凤翼登如凝结一般,停滞在半空。柳缺纵身而上,落在两排剑影之间,剑影流转,便似长在柳缺身上的两只翅膀,散发强烈灵力。天照气喘如牛,激出全身真气,排山倒海,轰将出去。所谓潮汐之火,也就是形如潮汐,力量浩大,收放自如,而且一经施展,所受之人,灵力便会被潮汐之火带走,所以离火玄门的这种火焰,不仅能燃烧万物,更能燃烧修真之人的灵力。   柳缺已通“天芒”之境,灵力浩大,但经此燃烧,也是耗损不少。双臂交错,身后两只剑翼如同两把大刀,疯狂削砍。潮汐之火来退自如,剑翼一下,便即收回,剑翼一收,便汹涌而来。可不出两次,柳缺便已探悉其中奥妙,索性将剑翼收缩,利用“凭虚步”合身冲上,潮汐之火虽能收放自如,但来退需时,不可快速,自然跟不上柳缺步伐。无奈下天照撤去真气,旋身跃起,火红长袍在空中急速旋转,便似一道火云一般,一经闪烁,竟已在柳缺面前。   柳缺大吃一惊,却不知道这是离火玄门的独门身法“火影动”中的“火云一纵”,仓促下不知该如何转圜,邪元一震,身后如有绳锁拉拽,急速退却。天照冷冷一笑,狂追而上。忽的飕飕有声,柳缺凝目一瞧,却是逸狂和纪叁都掷出了火轮,火轮上热浪逐人,显然度有离火真气。   柳缺面有怒意,却没想到这么久还没轰下四人,不仅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质疑,暗忖道:“只是如此,又如何能打倒六道,如何能救回无痕!”心思流转,又是一阵钻心刺痛。轰然声响,天照的两掌,两只火轮,毫无保留的打在柳缺的身上。柳缺不及惨哼,便如断线的风筝,斜飞而去。   天照长喘了两口粗气,大笑道:“原来是个软脚猫,不堪一击!”其余人也随之哈哈大笑。狄龙却是一脸铁青,冷冷的瞧着柳缺,好半天才说道:“情况不妙!”这时,几人尚未回神,嘴角依旧挂着微笑,瞳孔圆睁的看着缓缓站起的柳缺,除了胸前烧掉的衣服,竟无一丝伤痕,而那两只火轮,也似如入钢铁也似,硬生生的落在地上,不曾在柳缺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柳缺如重生的恶魔,全身散发浓浓浊气,色泽墨黑,却又含着隐隐星光,闪烁不定。   “你是杀不死我的!”柳缺口气平常,却又似含着无边恨意。身后的两只剑翼倏然流转,护在身前,而那“无痕”剑也脱手而出,形如一道流光,轰向天照。天照大惊,不及火云一纵,那流光已然轰至,当下双手合十,挡下凌厉一击,可那光劲极强,身子也不由退后数步。眼前白影一闪,柳缺竟已在身前,凌厉剑气呼呼生风,不及惨叫,天照整个人已被包围在凤翼之中,剑影流转,发出劈啪声响,而天照却似被无数剑刃穿刺,只在瞬间衣衫破烂,那一身火热真气未经释放,已被打的涣散。   逸狂,纪叁大惊,正要上前相助,却见一只手臂横在身前,转眼一瞧,却见狄风黑着脸色,示意按捺不动。柳缺逐渐落下,二指一并,千道如水剑刃飒然回收,形如一道巨型剑气,缓缓指向狄风。   一旁二人见状,似有胆怯之意,仓促后退。而狄风却踏步向前。柳缺眉头一蹙,沉声道:“下一个送死的就是你么?”狄风冷笑一声,走到天照面前。天照全身伤痕,因为喉咙已刺破,所以发出阴沉沙哑的声音,道:“救……救我!”   狄风看着他,冷笑一声,道:“当然,你是我师弟嘛!”说着,眼中忽的闪过一道厉色,五指倏张,灼热真气迸发而出,掌起掌落,轰然声响,身后二人失声惊呼,却见天照整个人已被狄风的灼热真气轰的全身起火,劈啪声响,火炎舒张,不出须臾,天照整个人便成一块焦碳,散发腥臭浓烟。   “如何,这位公子,这样能不能消你恶气?”狄风笑道。   柳缺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心思流转,冷冷道:“原来如此,也罢,狄兄大义灭亲,我也就不再追究,哼,今后别在找峨嵋麻烦!”   狄风呵呵笑道:“这是自然!”眼前白影一闪,柳缺已经纵出门外。   狄风笑容收敛,转身对着二人道:“哼,这件事谁要说出去我就让他和天照一样!逸狂,告诉小二,换个客房,就说着火了!”逸狂受他积威所至,当下不敢言语,仓促去了。而纪叁则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动作……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七章月下重逢   夜色宁逸,万籁无声。喧闹隐隐,倏忽不闻。树荫下,柳缺一人独酌,壶空人醉,和着风声,唱着曹操的《龟虽寿》,音色凄凉,远远传来。注视着眼前的空壶,蓦然涌起一阵心酸,眼角湿润,竟要流出泪水。柳缺匆忙将头一抬,大笑两声,止住眼泪。对他来说,眼泪等于怯弱,为了寻找无痕,那种东西,是绝对不能流下来的。   这时,忽的残叶飞卷,似被风力托举,掷向苍穹。柳缺邪元流转,顿觉有异,眼角瞥去,紫影浮现,静静走来,步履款款,姿态婀娜。   “小晶,你怎么来了?”柳缺道。原来那人却是四尾狐妖小晶。此刻天色已晚,她与沧羽游玩归来,便各自睡去,只是夜色深沉,对一只狐妖来说才是精力充沛的阶段,闲着无聊,便下来走走。却没想到在这遇见柳缺。小晶缓缓走近,一身紫衣透艳,凭的给这深沉的夜加了三分色彩。   “下来走走,你怎么会在这?”小晶将手一抬,紫色丝带如蛇飞窜,缠在树枝之上,便似荡秋千一般,在柳缺身边来回荡漾。柳缺喝罢一壶酒,顿觉头重脚轻,全身酥软,摇了摇头,问道:“沧羽呢?”小晶呵呵一笑,道:“那傻小子早就睡去了,眼下怕是正打呼噜呢!”柳缺也随之一笑,笑意深沉,却让人猜不出是喜是悲。小晶问道:“方才听小二说,天下正道都将汇聚‘仙道六扇门’,来看‘囚斩’之礼,连这小小的客栈都满是修真之人。你所说的‘百晓公子’会不会也在里面?”   柳缺长叹一声,道:“我也不清楚,明天过去就知道了。”随即转眼看向小晶,续道:“给我讲讲吧,你身为妖道又怎能和茅山道士相认,而且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小晶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大家以后会长久一起,我与你说了也无妨,不过你得给我保守秘密,而且你得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才行……”   夜已至深,明月高悬,柳缺又要来两壶清酒,与小晶对饮,互说旧事。于柳缺之言,小晶却是惊诧万分,却没料到他的身上,竟有这么多惨痛的回忆,跟自己相比,区区逼婚又怎能相提并论,一时间,对他的身世,充满万分怜悯。而于小晶之言,柳缺也时颇感惊诧,小晶虽然省略自己的身世,只道是妖神皇朝之人,但柳缺也能猜出,她的地位绝对不凡。而说起沧羽,柳缺却对这个茅山小子很感兴趣,也不知是否是他收服万年古尸的缘故,对他总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二人聊罢,已是子时之后,柳缺喝尽最后一盅酒,对着小晶沉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终归是妖神皇朝之人,我柳缺虽不信什么人妖殊途,但若你敢害那小道士,我会第一个杀了你!”小晶呵呵一笑,道:“那你永远也杀不了我了。”柳缺也跟着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至极。这时,忽的銅铃声响,声音急促,铿锵不绝。二人听来,不禁胸闷气促,却觉那铃声之中,竟隐有杀伐之意。   小晶眉头一蹙,冷冷道:“阁下是谁,还请现身!”   这时一行人缓步走来,身着白衣,滚落黑边,微风一过,衣袂飘飞。柳缺凝目瞧去,忽的全身一震,长身而起,一时惊诧,竟忘了动作。却见来者均都是峨嵋道姑,其间更是少不了方凝霜和静风。   静风步履沉重,一步一顿,缓缓走来,将铜铃收回袖口之内,哼声道:“方才阁下在客房之中闹事,我本就觉有异,没想到却是两只妖精!”   小晶本是狐妖毋庸致疑问,但柳缺本是凡人,又岂会是妖道,可能静风被他身上那种亦正亦邪的气息所误导了。小晶她出言不逊,不禁眉头一蹙,飘带一纵,身子便如秋千一般荡了出去,轻飘飘落在静风面前,笑道:“就算是妖精怕也比你这损了眼睛的道人好吧?”   静风一听,神色陡变凌厉,自与小藏一战,不仅损了佛眼,而且连容貌也都烈火烧灼,留下伤疤。听小晶这么一说,登时激起旧恨,厉声道:“臭婆娘,你说什么!?”话音方落,一掌却已拍出,掌劲弥漫,卷带隐隐金光。   小晶人在身前,不禁胸闷气促,不及躲闪。忽听一声沉喝,半空中落下一道月牙也似的光刃,色泽暗黑,如染浓墨,与那掌力一触,瞬时互相消磨,但那光刃却似乎更为强悍,迫的静风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望着远处,怒道:“你是谁?”   柳缺长舒一口气,邪元一转,醉意全无,提步上前,哈哈笑道:“臭婆娘,这么快就忘了我么?”静风微微一惊,凝目瞧去,心思流转,蓦然惊觉,历历回忆充斥脑海,一股怨恨之意陡而生出,不及出口,一旁方凝霜却已喊道:“缺哥哥!”   柳缺心下一酸,转眼看去,却见她已是泪流满面,眼中柔情万千,凄怆难言。静风见状,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大喝一声,纵身而上,身如一羽飘鸿,斜掠而出。二指一并,腰中宝剑登时脱鞘,,金光迸发,激的小晶退却数步。这时,喀嚓一声传来,柳缺心下一惊,眼角瞥去,柴房中一道白影如电动转,嗷嗷之声传来,落在柳缺身边。   柳缺呵呵一笑,道: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藏,你认得她么?“小藏站在柳缺身旁,身如弯弓,全身白毛耸起,黑纹如水,微微波动,而那额头的战纹,似被催发到极致,发出烈如火焰的炽热光芒。小晶”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他就是你方才所说的婆娘啊,呵呵!“   静风心下一沉,却不料几人仍是谈笑如风,全然不理自己存在,当下又添三分怒意。十指流转,半空中的宝剑陡放光芒,绚丽如似烟火,金光流转,引起一旁树林骚动,便如阵阵梵音吟唱,经久不绝。   柳缺暗沉一口气,目光始终不离方凝霜,一时间,她已是泪水纵横,势如走珠,不由心中酸苦,沉声道:“小晶,帮我困住这几人,我要离开一会!”小晶呵呵一笑,声如雏鹦也似,道:“如君所愿!”   柳缺随之一笑,摸着小藏的头,说道:“好兄弟,帮我好好教训他们,知道么?”小藏显是极度兴奋,嗷嗷大叫,妖力如潮涌起,威风凛凛。   柳缺笑容收敛,眉头一蹙,“凭虚”一踩,人已在数丈之外,广袖飞举,将方凝霜拉起,双双入空。静风见状,瞳孔遽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喝道:“小妮子,给我站住!”说着,手掌一推,一道金色烟光,轰然射出,可方一入空,忽的一阵劲风疾旋,将那烟光带偏,当下失了准头,打在一角屋檐上,瓦片翻飞。   静风大惊,回头一看,却见小藏足踩结界,嗷嗷大叫,甚是威严。小晶踏前两步,五指斜勾,瞬时流出五道暗红血刃,射向静风。静风不敌,退却开去,喝道:“峨嵋剑阵!”   身后几名尼姑听罢,心神凝聚,各自分开,呛琅声响,宝剑齐飞,金光蔓延,如似明水生晕,散出点点涟漪,将小藏和小晶圈在其中。小晶和小藏同为妖道,又甚是投缘,此刻合战,竟无半分陌生之感。小藏放喉大吼,声音激荡,远远传出,一旁树林被震,落下如雨树叶。   ………………   “凝霜……”   立身云端之上,柳缺看着方凝霜的脸庞,竟尔不知该如何言语,仓促下,却只喊出了她的名字。方凝霜注视着他的脸庞,久久不语,心下却是感慨,十年匆匆,这个垂髫少年,此刻竟已成了俊朗公子,那一身白衣胜雪,飘逸如风的感觉,已深深的印在自己心里,而且会很明白,就算步入黄泉,也会记得,清晰如在眼前。   柳缺抽出“无痕”仙剑,御剑飞行,踏入云端,凌厉寒风,刮肤生痛。柳缺身有不灭之体,自然不怕,但小霜却是凡人之身,方一入空,便已瑟瑟发抖。柳缺不忍,便脱下白袍盖在她身上。   “无痕”剑御空而行,整个剑体竟已大了数倍不止,长及十丈,宽足四丈。柳缺与方凝霜坐在“无痕”上,互相对视,但觉浓浓情意,似在目中流转。柳缺瞧着她秀丽的脸庞,心下却是苦涩难言,无法分辨,当时为何无法永远,蓦然间,眼睛忽的湿润了,不过这次他却没有仰起头来躲避,任那泪珠渐渐划落,滴在她那轻柔的纤指上。   “你干嘛要哭?”方凝霜抬起手臂,指尖流转,为他抹去泪痕。可手未收回,却已被柳缺抓住,那一丝丝的暖意,顿时充斥整个身体,感受到的,真真切切是一个男人的关怀,一个朝思慕想十年,占据自己心灵十余年的男人……   现下已在九天之上,西边明月未落,东方启明已亮,身旁白云穿梭,飘渺不定,天风轻寒,溶溶侵肌,远远望去,恰是一片云海,混沌无边,如似瑶池天水,在云气里轻轻流转。   “十年岁月,你可过的好么?”柳缺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怀之意。方凝霜微微一笑,笑意轻甜,柔声吟道:“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柳缺惊觉,这不正是“璇玑亭”中的那首诗,一时回忆纵起,在脑海穿梭,少时模样,清楚印现。凝目看去,方凝霜的双眼中,水波流转,只在须臾,便如雨落下。不及柳缺拭去,忽的张开双手,将自己抱住,放声大哭,那一刻的温暖柔情,任那天风寒冷,却不曾在他们身上传入一丝寒意。   两个人的时光,两个人的思念,都似乎只凝聚在此刻,天道苍茫,亘古不变,那便让这段感情也随之凝固吧!!   在此刻,弥漫四周的云雾,忽如沧海流尽,倏忽消散。那远处的云端,一弧金光弱隐弱现,蓦然间,迸发而出,映照半边苍穹。月光如水,还未退去,日色更红,破云而出。初晨的日光洒在淡云薄雾之中,溶溶金光便似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暖暖的弥漫开来,将那天风消散殆尽,美妙至极。   二人望着这一片金色的世界,两颗心也似被这阳光灌输,变的温暖起来。柳缺心下有知,听她方才所道之诗,便可清楚的感觉她十余年来对自己的思念,如此的浓情厚意,回想自己,才知觉自己变了,不再如以前那么好面子,敢于勇敢接受这一承载十余年思念的感情。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八章缘起缘灭   此生难见月河雪,唯心痛缠绵,依稀当年,于蜀山后景,含笑闭眼。飞雪寄托我思念,悠悠十余年,相思岁月,已成遥远,思念重叠。   如今重逢喜悦,却不见往日容颜,蜀山后的红叶,滴滴划落在心间。那泪光中的依恋,随时消散,却随思蔓延。   …………………………   柳缺心下感慨,回眸十年沧桑,望着无边金海,幽幽吟道:“回首往事近千年,一颦一笑一念间,世事沧桑变。忧泪满盈,凌威举卿,诗行萧然鉴。永世宿愿难解,静临佳音若蝶变。”方凝霜听着,扶在柳缺肩头,柔声道:“淡酒飘香缭绕,璀璨珠玉灵俏。往事随风,薄冰隐瑶,若丝缠绕浅水萧。”   柳缺看着她的面容,微微一笑,说道:“凝霜,莫走了好么?”方凝霜低下头,面色凭添一抹嫣红,轻声道:“不可,我终是峨嵋中人,怎能私自脱离师门?”柳缺看出她的难处,将她揽腰一搂,说道:“也罢,不过我会去找你,会去峨嵋找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带你走!”   方凝霜也不抗拒,反倒靠的越发紧了,看着眼前男子的坚毅眼神,心中登时柔肠百转,道:“缺哥哥,一定要来找我!”柳缺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抱着方凝霜,眺望远处日出。   客栈后院,此刻已是一片狼籍,小二掌柜听声起身,但却不敢走进半步。半空中,残叶飘飞,尘土飞扬,地面石起水迸,好不怪异,四周枯木已焦,异味蔓延。   静风和四位峨嵋道姑,站立当场均是面色通红,气喘如牛,而体内灵力空虚,显是经过了一场大战,一旁尚还站着三名道人,身着青衣,手持长剑,竟是白日里到客栈打尖的昆仑门人。   当先一名黑发长冉的道士沉声说道:“阁下可是妖神皇朝之人,敢与我正道未敌!”远处小晶侧坐在小藏的身上,神态甚是悠闲,转头看来,眼波流转,顿现三分娇媚。小藏前爪刨地,不知是愤怒还是妖力充盈,经一夜恶战,竟还是如此威猛如斯。   小晶呵呵一笑,道:“小女子是谁,跟你这牛鼻子有什么关系,莫不是看上小女子,要去提亲么?”小晶说话放荡,而这昆仑门人又六根清净,一时听罢,竟是面色绯红,恶狠狠的瞧着她,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这三人本是昆仑掌门卓不凡派遣来参加“囚斩”之礼的,而掌门则在“囚斩”那一天才会到达。黑发长冉,岁数较大的老者名叫狄夫松,是昆仑一门中的大师兄,而另外两人名叫伏进群,席怡傲都是其师弟。静风长舒了一口气,凝聚残余灵力,沉声道:“快说,那臭小子把小贱人带到哪里去了?”   小晶笑道:“小女子又如何得知,说不定去快活了呢?”静风面色一沉,踏前两步,说道:“这三位师兄,看来得合力才能将之拿下了!”昆仑三人冷哼一声,缓缓点头。   静风佛眼被毁,虽有剑道扶持,又怎及得上小晶四百年的功力,而另外三人也是如此,昆仑绝学博大精深,自凌云子绝后,便再没有能与之匹敌之人了。只听一声沉喝,八人挥剑齐攻,青黄光芒纵横交错,形成一道绝强气流,轰然而至。   小晶神色一变,方要催动妖力,忽觉一道亦正亦邪气息瞬移而来,眼前白光一闪,落下两个人影。柳缺拉着方凝霜的手,面容上挂着一丝微笑,神色悠然。而方凝霜看着静风如此,心下却有一丝愧疚,眼神中闪动着焦虑。   柳缺长叹一声,极不情愿的松开她的五指,那掌中的余温尚在在手中弥漫,倏忽消散,随即猛一旋身,“凤翔”舒展,剑影如潮,轰然激出,那道青黄光芒方一触及,登如沧海流尽,砰然消散,残留点滴云雾,在那剑光的冲击下,瞬时不见。   六人受那“凤翔”冲击,灵力滞涩,双双退却,分各三方,瞳孔圆睁的看着眼前二人,神色愤怒。柳缺哈哈一笑,道:“这小妮子不听话,我便送她回来了!”说着,转眼看向方凝霜,眼中满是依依不舍之意。方凝霜听他这么叫自己,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莲步轻移,走入峨嵋弟子之中。   “你这假魔星,我门下弟子岂能让你随意带走,给我死吧!”静风长剑一挑,金光流窜,势如狂蛇,攻将而去。柳缺左袖一摆,一道无形剑气砰的一声,将那金光打散,冷冷道:“你最好安分点,要不你们不会有一个字活着离开这!”   静风面色一沉,正要发怒,一旁狄夫松见状不妙,当下将之拦住,沉声道:“静风师妹莫冲动,来日掌门来了再收拾他们,现在还不是时机!”这时,忽听哈哈一声大笑,二人身后走来一个身穿黄衣道袍的青年,容貌俊朗,正是沧羽,大笑道:“这个牛鼻子有理,我劝你们速速离开,惹了我们可不是好受的,最好先回去向掌门哭鼻子,请他老人家出马,不过那时候能找到我们都是问题,哈哈!”   静风脾气暴躁,喝道:“臭小子,你又是谁,茅山派怎会出你这么个东西!”沧羽说道:“既然峨嵋能出你这个货色,茅山又怎能不出我这种东西!”沧羽速来说话诙谐,小晶在旁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柳缺微微一笑,踏前两步,道:“我劝几位还是就此罢手,若然真动起手来,附近之百姓可就要遭殃了,敢问几位道佛之人就这么看着生灵被残害么?”   静风冷哼一声,想起狄夫松所言,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请到掌门,区区毛头小子,又怎治不得,当下淬了口唾沫,道:“峨嵋,昆仑这两根梁子你们是结下了,给我等着!师兄,我们走。”说着,便和昆仑门人走了出去,临走之时,还恶狠狠的看了方凝霜一眼,神色已是愤怒至极。而方凝霜几年修道专一,已不在静风之下,自然也不会怕她,转头看了看柳缺,柔肠百转,很是不舍的离开了客栈。   柳缺也不追去,转头看了看沧羽和小晶,三人对视大笑,笑声爽朗。沧羽笑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早就打起来了!”柳缺笑道:“没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罢了,你说是不是?”说着摸了摸小藏的头,小藏兴奋异常,嗷嗷大叫。   沧羽瞥了瞥嘴,埋怨道:“谁叫你没事干,惹这么篓子,还老叫我给你打圆场,悲哀啊!”   柳缺一听,又是一阵大笑…… 第三卷天道卷第五十九章京师汇聚   晨光初起,暖暖弥漫,铜锣声响,大街小巷叫卖不断,给宁静的小城凭添三分喧闹。客栈里书生买醉,一个个趴在饭桌上尚未转醒。柳缺三人一夜未寝,小寐片刻,便早早起身,在客栈里吃着早点。   饭桌上尽是一些清淡素菜,小晶随即挑拣,可眼睛却死死的看着沧羽身边的那人,好半晌才说道:“大早上你把他带出来干嘛?”柳缺微微一笑,不觉莞尔。沧羽拍了拍身旁万年古尸的肩头,笑道:“僵尸也是人变的嘛,佛也讲过,无论蛇虫蝼蚁,都应一视同仁,更何况生人死人呢?”小晶听罢,面带诧色的看了看古尸,但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无神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因为没有呼吸,所以那健硕的肌肉并无起伏之相,还真如死人一般。   柳缺笑了一笑,道:“无碍,若不能将他感化,怕是我也要命丧黄泉了!”   沧羽点了点头,笑道:“给你们看个新玩意!”说着将手抬起,打了响指。但见古尸缓缓将口张开,沧羽嘿嘿一笑,将饭菜放入他的口中,响指再起,古尸如受指令,喀嚓喀嚓嚼了起来,吞入肚内。柳缺、小晶瞧的瞠目结舌,久久难言。沧羽甚为得意,说道:“我算过了,四道符阵的灵力足可封印他半月时间,而在这点时间里呢,首先要让他适应我们的生活,从而萌生人的情感,到时就好说了!”   柳缺道:“随便你吧,只要让这玩意别在动我就行,不死身对不死人,不死不休,真麻烦的紧!”小晶笑道:“你们到还真有趣,呵呵。”沧羽大笑一声,便风卷残云也似的吃起了饭菜,不出须臾,便已吃完,可还是意犹未尽,又叫了两碗热汤面,这才稍稍安慰了肚子。柳缺瞧着他那饿死鬼的模样,一时哑然失笑了,可小晶却是目不转睛,笑意绵绵的看着,如似在欣赏艺术品一般。   辰时已过,三人准备了行头,买了三匹骏马,将要起程。这时静风等人早已离开,连昆仑派和离火玄门也已动身奔赴临安。柳缺回头瞧了瞧这“如归客栈”,这是他和凝霜重逢之地,不免有些依恋,微微一笑,喃喃道:“我会回来的,如归……”   双腿一夹,骏马长嘶,绝尘而去,小藏急速紧跟。小晶细鞭一扬,尾随而上。而沧羽本不会骑马,还与古尸同骑一匹,不免有些掉队,但还是紧跟不放,远远的落在后面。   ………………   如归客栈,蓦然出现两个人影,在班驳树影之下,甚为模糊,只能看请其中一人正是毒尸枭南。一旁那人眼神锐利的望着沧羽渐渐消失的身影,冷冷道:“那就是万年古尸?”枭南神色恭敬,回道:“是,少主,而身旁那个小道士就是夺走‘还魂珠’之人!”那人神色一变,沉声道:“哼,连他也做不掉,枉你是尸族谋事!”   枭南大惊失色,匆忙跪下,断声道:“少主饶……饶命,此子天命所归,机遇异常,还请多给老朽一段时间,定将‘还魂珠’夺回,救回主人!”那人冷哼一声,沉沉说道:“若非敬你是尸族长老,我现在便可杀了你,只不过用人在际,暂且留你一命!”   枭南如受大赦,匆忙扣头。那人说道:“你起来吧,现在刑一长老有下落吗?”   枭南回道:“刑一为尸族叛逆,遁回九幽,眼下若要将之找出,便非得从‘九幽门’找起,但魔门地处逼仄,世人不知,很难将之找出……”那人长舒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冷然道:“你最好快点将之找出,若然将尸王垄断兵权,只怕即便父王归位,也无济于事了!”枭南“恩”了一声,那人续道:“‘还魂珠’这方面我会亲自动手,你去查‘九幽’所在便好!”枭南缓缓点头,绿影一闪,却已不见。   那人冷冷的看着前方,眼神中满是愤怒之意,沉声道:“沧羽,我要你死无全尸!”这时,身后小二走来,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未及说完,但见那人手臂一摆,披风倏扬,一道无形气旋倏然绽暴,那小二向前走了两步,一颗头颅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鲜血如泉喷涌。   临安市系原临安、於潜、昌化三县合并。汉以前三县均无建制。临安秦、汉时为会稽郡余杭县地,东汉建安十六年分余杭置临水县,县治在高乐。晋武帝太康元年更名临安县,隶属吴兴郡。唐属杭州余杭郡。南宋景定三年迁县治于西墅保锦山下。於潜、昌化秦属鄣郡。西汉武帝元封二年置丹阳郡,领县有於潜,东汉更名为於潜县。昌化属於潜县境。晋时临安、於潜同属吴兴郡,隋时同属杭州。唐垂拱二年析於潜置紫溪县,与临安、於潜同属杭州余杭郡。北宋太平兴国三年紫溪改名称昌化县。   公元一一二六年秋,金国大举入侵中原,攻克都城开封。金人铁蹄践踏中原,战火纷飞,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人神共愤。次年四月,宋徽宗,钦宗二帝被金人所掳,史称“靖康之变”。五月,徽宗九子康王赵构在应天府称帝,定都临安。依仗半壁江山,苟延残喘,是为南宋王朝。此后数年,金人屡屡挥兵南下,意图侵宋,一统天下。昏君懦弱**,奸人陷害忠良。   这时,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在大辽的疆域内攻城掠地,并于一一一五年建立金朝。十年后,完全取代了盛极一时的契丹王朝。一部分幸存的契丹人在皇室成员耶律大石带领下被迫向西迁移……   …………   柳缺几人去的就是如今的都城,临安。经一日一夜,三匹良驹已是步履蹒跚,显是极为疲劳。远远看去,一座城池坐拥山河,横在面前,巍峨庄严。门墙之上,数百名弓箭手并排站立,气势宏大。站在百丈之外,已能听到城中隐隐喧闹之声,脑中繁华,倏忽乍现。   沧羽惊呼,大声道:“好大的房子!”小晶呵呵一笑,说道:“傻蛋,这不是房子,是城墙,枉你周游天下,竟不长一点见识。”沧羽吐了吐舌头,道:“我周游天下不假,可带着六个弟兄,自然从不到城池里面!”小晶听他说到六个僵尸,又想起当日情景,面色一沉,不再言语。沧羽知他心意,呵呵一笑,道:“放心吧,他们已经轮回了,现在还不知道投在哪户好人家呢,莫担心了!”小晶微微一笑,始终不言。这时,柳缺翻身下马,沉声道:“我们进去吧!”二人点头,下马入内。   近日西夏,金国蠢蠢欲动,厉兵秣马,欲挥军南下,是故派出了如“大理堂”等间谍组织混入大宋,窥探情况。经过一轮身份审核,柳缺等人终于进入了城内。但觉四周阁楼如山,纵横排列,街道上人影络绎,如潮水来退。客栈,商店,古玩,青楼林立一旁,商品琳琅满目,繁华之至,无以言表。小晶惊呼一声,如入梦幻世界,不及柳缺叫停,便拉着沧羽飞奔入市集。柳缺瞧着二人背影,无奈一笑,远远喊道:“我在最大的客栈等你们!”随即猛一惊觉,才发现万年古尸还站在身边,面容冰冷,看着前方,不知在注视什么东西。柳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见市集一角,一个小贩正叫卖着手中的冰糖葫芦。柳缺微微一惊,忖道:“他喜欢那玩意么?”   但见古尸目光不移,直勾勾的瞧着那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面容竟有些抽动之意。柳缺心下一惊,生怕他失去控制,当下快步走到小贩身边,买了两串回来,递给古尸。奇怪的是,古尸神色一变,变的舒缓起来,伸手将之接下,但并无吞食,只是放在胸前,如守宝物一般,死死不放。柳缺惊觉,怕他从前最喜欢的便是这东西,不禁心下一酸,涌起一丝怜悯之意,哀叹了一声,带着他寻找客栈。   一路上,小藏最为显眼,引的周围之人竞相观看,弄的柳缺好不爽快。本来蜀山之中也有将神兽封印入兵器的方法,但柳缺却不曾学习,更不会用它,小藏为他最为可靠忠实的朋友,几如兄弟,又怎忍心将之困入兵器之中。无奈下,带着它急速走入城中央,找寻客栈。远远看去,一座楼阁脱颖而出,高高的耸立一方,一张牌匾甚为显眼,上书“问道客栈”,字迹苍劲有力,如欲脱出。   柳缺瞧的出神,感慨道:“好一个问道!”不禁回忆陡起,心想自己非正非邪,无论武学,做人一道又何尝不是,于正道一方,自己与剑妖为伍,练就一身魔功,于魔道一方,又帮助蜀山击退九幽。细细思索,才觉的自己所做所为都只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正邪之意,早在心里淡化了……   此时天色尚早,虽是初冬,可暖暖的日光照了一地,加上街道上热闹非凡,寒意早已消散待尽。柳缺到了客栈之内,但见客流如潮,满座皆是,数个小二来回穿梭,匆忙至极,显是红火异常。也没人招待柳缺,柳缺便自行进去了,走到柜台前对着掌柜问道:“近日有谁来住宿?”掌柜很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客人秘密,我怎能随便透露,我可是有良心之人!”   柳缺无奈,掏出百两银票放在他心口上,道:“盖住良心!”掌柜看着百两银票,肥胖的脸庞蓦然抽搐起来,断声道:“我良心很大的。”柳缺冷哼一声,掏出三百两银票再次贴上,道:“盖住了吧?”掌柜嘿嘿一笑,一反当前厌恶之态,道:“盖住了,盖住了,客官稍等!”说着,从柜台下掏出一个大本来,道:“近日‘仙道六扇门’要举行囚斩之礼,所以来住店的大多是修真之人,请看!”柳缺看着那发黄的帐簿,但见最近所住之人都是各大门派的修真人士,有当前见过的离火玄门,茅山,还有蜀山之人,却惟独不见峨嵋和昆仑,想来一道去别的客栈住下了。闭合帐簿,柳缺暗沉了一口气,说道:“掌柜,四间客房,最好的,再来些饭菜送我房间里!”掌柜很是恭敬的举了个躬,随即叫来小二,吩咐去了。这客栈倒也有趣,不论天字,地字和人字房,而分仙凡奴三类,“仙人房”形同“天字”,而“凡人房”则同“地字”,“奴人房”同“人字”,亦有等级之分。柳缺随那伙计上了仙人三号房住下,将古尸安排到了仙人四号房,亦给沧羽和小晶留个五号和六号房间。想这古尸和小藏能受这等待遇,也算托柳缺之福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章杀气突现   透过窗棂,放眼望去,楼阁林立,纵横交错,人流之多,满眼皆是,嘈嘈杂杂之声,迎面传来。远处,一座金黄格调的建筑甚是显眼,坐阵九五之位,气势磅礴,正是所谓的皇宫。柳缺自小被困蜀山,虽不见天下,但却饱读诗书,得知天下。经小二指点,那仙道六扇门就是皇宫之内,其掌门由皇帝赵构授权,掌握着半数禁军,而如今大宋重内轻外,禁军之多已为天下二分之一,可见仙道六扇门在朝中的实力。可宋高宗赵构无能,荒淫享乐,另外半数则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朝中大臣秦桧夺走。   日已当中,苍穹中忽起浓重云气,缓缓聚合,色泽暗淡,不出须臾,竟下起了点滴小雨。人们心知大雨将至,纷纷收起物摊,起身回家。俄顷,身后门声突响,柳缺回头望去,但见沧羽和小晶急步走进,全身雨斑点点,手上兀自提着大包大包的东西。   沧羽怨声道:“真他娘的,天气好好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真比女人的脸变的还快,你也是,买这么多东西干嘛,秀逗!”小晶并不以为怒,呵呵一笑,道:“好玩嘛,我才不管你呢!”沧羽面色一沉,不再言语。   柳缺说道:“我帮你们留了五号和六号房,今晚稍做休息,明天去窥探下情况,后天准备大干一场!”沧羽疑道:“大干什么?”柳缺诡异一笑,冷冷道:“劫狱!”小晶大惊失色,说道:“劫狱?你想清楚,那可不是普通的衙门,是仙道六扇门,人称终极正义的正道至尊!”柳缺笑道:“在我眼里,就没什么可惧怕的,所谓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你们先回去吧!”   小晶“哦”了一声,可还是心有余悸,她虽没见过仙道六扇门里的人,但也曾听父亲讲过,修真的真正至尊“仙道六扇门”。后吩咐了沧羽把东西放到她房里,一日奔波,困意陡起,不出一会儿便睡着了。沧羽也不好打扰她,回到自己房里独自画起了符纸。   细雨飘摇,在窗外流出一张张水帘,微风一过,雨势陡偏,落在窗棂之内的符纸上。渐渐的,天色变暗了,虽有云雾遮掩,也可猜出已经临近黑夜了。一根枯笔在昏暗的夜灯下托着长长的影子,笔锋起落,画出怪异的文字,鲜红欲滴。   “唉……”   沧羽长叹一声,望着窗外瓢泼而下的大雨,心境蓦然变的躁动起来,无心再写,索性将符纸收好,躺在床上小寐起来。这时,微风送爽,吹过窗棂,而冬风轻寒,溶溶侵体,沧羽不由打了个寒战,长身而起,凝目瞧去,才发现窗   未关。不由一声短叹,起身朝窗边走去,将窗门关闭。正欲回身,忽觉一股尸气激荡,虽不强烈,但所弥漫的气劲足可胜过枭南两倍之多。   沧羽大惊,不及惨叫,只听轰然声响,那扇窗户砰然尽碎,木屑飞溅,势如破竹,沧羽仓促之下,猛一转头,但见碎发飘飘,脸边竟已多了数道血痕。一道紫影倏闪,猛然降落,足下如负千钧,方一落地,喀嚓声响,整个地板登时龟裂,以那人为心,如水上波澜,向四周扩散。   沧羽全身一震,足下稍稳,凝目瞧去,但见那人一身紧身紫衣,上附霹雳电纹,在胸口处凝成一个奇怪图案,仔细瞧看,似是一个弓箭模样。神色冷骏,面容苍白如纸,如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人一般,头发凌乱,向身后飘去,全身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尸气,无匹巨力暗藏其中,微微流转。给人的唯一感觉便是,他不是人。   沧羽心下一沉,惊道:“你是尸族的人?”那人冷哼一声,缓缓张开手掌,说道:“把‘还魂珠’交出来!”沧羽惨笑一声,道:“原来是跟枭老鬼一个路子的,哼!”那人面色一沉,猛的踏前一步,冷冷道:“找死!”他那深如秋水的眼神,猛的透出一丝凌厉,身如紫电奔腾,簌的一声,便已不见。沧羽大惊失色,无奈心下胆怯,双腿酸软,不能动作,但觉一股绝世气力,分散在自己全身,只在须臾,忽然聚合,凝聚在胸口之上,随即一道紫光迸发,在昏暗的房间中甚是显眼。沧羽怪叫一声,退却数步,奇怪的是不曾倒下。   那人神色一变,冷冷瞧去,但见沧羽将头低下,神色阴沉,嘴角流出一道鲜血,而那胸口却凝聚着一团纸符,符光霍霍,犹为亮眼。沧羽轻咳了两声,惨笑道:“如何,你这死不了的鬼东西!”说着,猛的踏前一步,指锋陡转,金黄光劲倏然纵起,势如箭羽,破空有声,簌簌声响。那人身形忽然有一顿,似被这符咒迫开,后退数步方才稳定身形,神色愤怒的瞧着沧羽,冷冷道:“法道震尸符?”   沧羽嘿嘿一笑,道:“正是!”说着,欲要再施符咒,可手臂方要抬去。眼前紫光一闪,整个人似被疾风托拽,向后猛的一纵,忽听喀嚓之声,但觉全身骨骼错位,剧痛之感弥漫开来。沧羽惨叫一声,猛的吐出一道血箭,软软的摔在了地上,这才发觉,全身骨骼竟已被打乱了。   紫影一闪,那人重新出现,瞧着沧羽,一字未吐,缓缓走近。正要逼近沧羽,突的一声锐响,一道墨色光劲从那龟裂的地板砰的击出,碎屑突射,如同绽爆的木花,轰的一声,散射开来。那人心下一惊,登时身弯如弓,全身如似绷紧的弦,发出一声剑鸣,飒然声响,人已如云雾飘渺,倏忽不见。   从那缺口之中,纵出一道白影,动转如电,将沧羽拉出窗外,整个动作一气喝成,流畅至极。沧羽全身骨骼离散,不能动作,朦胧夜雨之中,才瞧清楚那个清秀面容,正是柳缺。柳缺身有御元之处,方圆数里一举一动均能了然于胸,可何况近在咫尺。柳缺眉头一蹙,手腕一纵,将沧羽掷向苍穹,随即一道黑影闪过,将沧羽轻轻接住。瞬时一道幽沉香气弥漫开来,虽在朦胧夜雨之中,依旧不散。抬眼看去,却是小晶。   柳缺目光凌厉,朝着房屋看去,朗声喝道:“阁下是谁!”   那人从窗口中爬出,面无血色,五指流动,似有劲力寸寸而出,将那落雨打散。   沧羽拼尽最后一分力,大声道:“缺小子小心,那家伙会‘尸神九变’!”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一章柳缺败北   柳缺暗沉一口气,邪元动转,全身各处散发着幽幽黑芒,较之这深夜尚要暗上三分。雨声迅疾,点点滴滴。那人从窗口跃出,凌身半空,毫无表情的面容如似一尊石像,任那天风迅疾,却丝毫不动,此刻瞧来,倒与那“万年古尸”有几分相似。   柳缺面色一沉,厉声道:“你他娘的究竟是谁?!”   那人听罢,忽的仰头长啸,啸声浩荡,如江水滔滔,层层叠叠,轰向天际。而后猛的一顿,朝着柳缺狠狠说道:“你们快把‘还魂珠’给我,给我啊!”他那如癫如狂的神情,柳缺忽的心下一虚,当前狂烈的心情竟随之削弱了不少,朦胧间感觉这个尸族之人,似乎有些不同之处,那随着癫狂而抽动的面部肌肉,竟与蜀山时的自己竟如此相似。   思索间,那人怪叫一声,“尸神九变”瞬时发动,可依行动之速来看,此人尚还在“三变”的境界。只听簌簌声响,紫影倏闪,动转之间,在苍茫夜雨中划出一道直线。柳缺眉头紧锁,“御元”之术早已封锁四周,如天网一般,笼罩四野,但觉那人行如离弦飞箭,已是肉眼无法捕捉。   眼见紫影如紫电耀霆,光芒霍霍,一股无形有质的气劲砰然击出,虚空激荡,竟随之泛出道道涟漪。柳缺瞳孔圆睁,看着那逐渐扩大的虚空涟漪,朝自己悠悠传来。这时,一声狼吼穿来,嘶破夜空。一道白光如陨落流星,卷带凌厉火焰,轰在那如水波一般的虚空中心,只听一声巨响,耳膜狂震,夜空中,如有烟花绽暴,落雨随之一顿,又复平静。   那人停止了动作,面带一丝诧异,瞧着那道白影。全身白毛耸起,附有黑纹,额头战纹散发浓烈光芒,正是万世敖王之子,小藏。站在柳缺身旁,表情愤怒,口齿之间,吞吐暗红火炎。柳缺瞧着沧羽,暗忖道:“小晶昨日与我夜谈,曾道这小道士在一个隔世村庄得到一颗宝珠,莫非真是天道所说的八大神器之一‘还魂珠’?”此刻形式危机,柳缺也不敢多想,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抵挡眼前这个尸族之人,而“还魂珠”则事后再算。   “喝!”柳缺沉喝一声,墨晶一变,“无痕”邪剑已握在手中,当空劈下,“啵”的一声,斩出一道形如月牙也似的光刃,色泽墨黑,周身却散发月白光芒,正是一招“月痕”!那人似觉不妙,仓促退后,身型一转,以毫厘之差躲过这凌厉一击,可身型未稳,万道剑气已轰然流出,削掉自己半边袖口。   凝目瞧去,柳缺双臂展开,右手兀自握着“无痕剑”,剑光霍霍,散发幽幽晶芒,千百道剑影流转在他的身旁,如似一层气罩一般,将他笼在其中,看来在电光火石之间,“凤翔”“留影”已被他双双施为。   那人神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诧意,但却没退后半分。足下一顿,冷冷道:“四变!”身在小晶背上的沧羽听罢,不由全身一震,惊道:“缺小子小心!”话音未落,漆黑夜空中闪过一道紫光,汹汹气力仿佛海浪一般,向柳缺压来。柳缺一惊,挥剑格挡,剑气充盈,流转身前,形如一道圆盾,光芒四溢。而那气力狂催,重重叠叠,积压不断。柳缺邪元动转,渐变空虚,身前剑光竟已削弱不少。无奈下大喝一声,奋起余力提剑一斩,将那气力迫开,借冲击之力退到数丈之外。   抬眼看去,却见那人凌身半空,背后不知何时张出两只翅膀,色泽暗紫,散发浓烈尸气,而一时间,那人尸元陡旋,流出凌厉气劲,微一旋身,残影未消,人却在柳缺面前,尸翼倏然弯曲,将柳缺包在其中。柳缺大惊失色,不及转念,却听一句死气阴沉的声音:“裂天光法诀!”柳缺凝目瞧去,那张冰冷无神的面容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眼神中含着浓浓恨意。   不及转念,猛觉劲力翻滚,流转在那尸翼之上,随着它慢慢束紧。忽听一声长啸,柳缺怪叫一声,一道紫色光柱自天而下,轰在柳缺天灵之上。一时间,小藏,小晶双双抢上,两道妖力虽是强横,可那光芒更为威猛,神鬼莫近。此刻,柳缺被困其中,不能自解。此刻若换魔门之人,以“天魔解体**”自能散解魔元,重新组合。而柳缺未通其道,但见眼耳口鼻之中鲜血喷涌,惨烈至极。   小晶和沧羽同时惊叫,而小藏却似乎并不在意,潜伏其身后,身如弯弓,蓄势待发,不知为何。“裂天光法诀”一经施为,被困之物无以还生,但己身因为离之过近,也会受到大小不一的创伤。此刻瞧来,那人苍白的面色却似涂了一抹淡金,嘴边溢出淡淡血迹,显是受伤不清。   这时,柳缺未醒,那人身后忽生凌厉疾风。风力疾旋,将那落雨也带了起来。小晶二人眉头一蹙,凝目瞧去,却见小藏在半空之中,凝出一道结界,结界流转,妖异红光登时激发,照亮半边苍穹。“周天风道”风势超绝,小藏双道齐施,“周天地道”应之流出。“周天地道”和“周天天道”两道乃是“周天八道”之精髓,周天八道化自五行,法用万物。而周天天道则可窥测万物强弱,形如“御元”,察觉对方弱势,而“周天地道”则是化物衍生之法。所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以海之量化解对方之力,以地之德衍生体内妖力,如此一道生生不息。   因此两道通天地之法,难解难施,小藏也是第一次对敌。远远看去,但见小藏周身妖力更胜,远比从前,而那道疾风疯狂流转,仿佛要扭曲虚空,向紫衣人轰来。那人方一施展“尸神密术”的无上心法,这时不免有些力虚,回风一蹴,自脚底涌出一道气劲,朝那风劲轰去。   可令人惊诧的是,那道气劲方一挥出,与小藏“周天地道”方一接触,的便似泥牛入海,蓦然不见。这才惊觉,竟被地道之力化去。小藏大吼一声,顿见威猛,当年敖王之威,在他身上尽显无隐。瞬间火流飞窜,形如道道长蛇,向那人蔓延。   三道并用!!!   紫衣人不及惨叫,三道之力尽受于身!一时间,他的身子便似狂风中的落叶,卷带汹汹烈火,在半空中飘飞………………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二章紫影失却   凄凄夜雨逐渐转小,寒风呜咽,幽幽传来。在那朦胧之中,紫衣人如飘飞纸屑,落在一处屋宇之上。只听轰隆巨响,所落屋宇竟尔塌陷下来,几声惨叫声起,门口处数人匆忙逃离,神色惊慌。半空中,一团血雾弥漫,一切有仿佛变的诡异起来。柳缺身在其中,似被风力托起,忽的风力陡旋,将那血雾凝聚起来,渗入柳缺体内。   小藏嗷嗷大叫,身如流星窜到柳缺身边,妖力流转,施出周天地道,与以加持,而周天地道,法用万物,一经流转,顿与柳缺邪元相合。一时发出幽碧光芒,与那晶芒交相融合,咳嗽声响,柳缺已有转醒之相。小晶托着沧羽,停在柳缺身边,焦急道:“你怎么样?”   柳缺缓缓起身,但觉全身精气充盈,仿佛重生一般,通冥一感,竟觉邪元稳固,更为充实,直似凝有实质,这才惊觉,原来真如天道所言,“不灭体神通”必须在生死劫变之后才会逐渐释放,思索到这,不由心下一阵欢喜,瞧着小晶、沧羽和小藏,笑道:“我没事!”   这时,一团紫炎腾起,凝聚在三人面前,忽一绽爆,火屑飞溅,紫色烟花在夜空中犹为亮眼。柳缺冷哼一声,凭虚一踩,大袖飘飞,将二人揽在身后。接着虚空一抓,竟生生将那火焰抓在手中。紫炎沸腾,在柳缺手中明灭不定,不出须臾,便即消失。   幽幽寒风划过天际,不禁让人打个寒战。朦胧中,紫衣人又再浮现,怨恨之意如有实质一般从他的眼中度出,瞧着柳缺,冷然道:“你居然没死?!”柳缺轻笑了一声,道:“我和你差不多,是死不了的,唯一不同的是,我可不怕那些制僵尸的东西!”   “刚才为什么不躲闪?”那人似乎心中很是疑惑,这“裂天光法诀”乃尸族近身战术,威力虽大但成功几率却很小。方才以尸翼锁困柳缺之时,早以料定柳缺会强行挣脱,而奇怪的是柳缺并没有脱离这尸法桎梏,甚至连一点反抗也没有,不由让他很是惊诧。   柳缺道:“你确实很强,或许比我还有强上三分,方才那招我豁尽全力也可以挣脱,不过战斗可不是靠蛮力,而是靠……”随即指了指脑袋,说道:“如果我反抗,那么小藏又怎会得隙攻击?”   那人惊觉,冷冷的面容附上一层寒霜,略显蓦然,狠狠的瞧了沧羽一眼,怒道:“你等着!从今以后,我叫你不得安宁!”话音一落,紫光迸发,射向启明星亮的地方,而那人自也消失不见。   柳缺望着远方,沉声道:“是不安宁了……”随即瞧向沧羽,说道:“回去吧!”三人带着小藏回到客栈,而沧羽的房间已是破烂不堪,反正天已渐亮,索性都回到了柳缺的三号房中,静养伤势。   柳缺身有“御元”神通,很轻易便将沧羽骨骼一一接好,随即摸了伤药,淤肿也下去了好多,但还是只躺在床上,不能动作。小晶在身旁呵护倍至,关怀有加,沧羽一时好不习惯,躺在床上装死。   柳缺喂了小藏食物之后,走到小晶身边,看了沧羽一眼,沉声道:“起来,有事问你!”小晶忙道:“他睡着了!”柳缺大笑一声,冷冷道:“我数三下,你若再不起来,我就用‘分尸奔雷掌’奔死你,一……”话音未落,沧羽猛的弹了起来,笑道:“啊,忽然就觉的全都好了,有啥事,说吧!”   小晶很是惊诧,瞧着沧羽,这才惊觉方才所为竟都是装的,气急之下猛的打了沧羽胸口一下,跺步出去了。沧羽咳嗽两声,疑道:“她又怎么拉?”柳缺探出手掌,道:“把‘还魂珠’拿来我瞧瞧!”   沧羽已视柳缺为伙伴,丝毫不起戒心,符光一起,“还魂珠”瞬时浮现,停在半空,悠悠动转。柳缺笑道:“你就不怕我夺走他么?”沧羽瞥了瞥嘴道:“这玩意好不古怪,我是不会用,若不然我那几个兄弟也不会轮回了。你要是抢走,也只能说我看走了眼!”   柳缺呵呵一笑,将那珠子捺在手中,说道:“传说天下有八大神器,而这‘还魂珠’便是其中之一!”沧羽疑道:“什么八大神器?”柳缺从袖中掏出“宇光盘”,说道:“:”这是‘宇光盘’,八大古器之一,另外还有鬼道的‘阴王七煞’,妖道的‘玄冰’,九幽的‘灭神’,尸族的‘绝尸封魔’,边疆战神族的‘蚩尤号角’和散落在人间的‘还魂珠’‘天音海螺’!“   柳缺说着,忽的一阵柔光流转,垂目看去,却见那两个神器忽起共鸣,“宇光盘”和“还魂珠”之间蓦然升起一道幽紫光芒,两个神器之上亦显出了两个小型结界,但纹路却甚为特殊,似乎是两个互相倒置的三角型叠在一起,周边有六个角,以角为点,各自连接,又形成一个圆形,全然不合“穹灵”“归真”的章法。   沧羽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柳缺心思流转,道:“看来神器之间可以相互感应,我在锁妖塔曾听一个高人说过一句关系天下存亡的谶语,‘苍穹负伤,八神出世,外族入侵,天下存亡’,如果这谶语是真,那这神器便有用处了!”说着将宇光盘放入袖口之内,随即邪元动转,“还魂珠”忽的脱离手掌,悬浮空中,一身紫光流转,温润祥合,便如自然之力,滋养万物,四周物事蓦地骚动起来,异相纵生,但凡木制之物均生嫩绿新芽,端的怪异至极。   柳缺正自惊诧,那宝珠倏然一阵晃动,流出一道光色文字:   “还魂宝珠,搜魂收魄,度生万物,还人生灵!”   沧羽道:“这东西我也见过,却有化生之能,但却没法使人还魂!”柳缺蹙眉沉吟,“御元”流转,向内探索,可那结界猛一炽亮,将自己“御元”迫回,一时惊诧万分,道:“看来这神器奥妙,不是我等所能驾驭,你收好吧!”沧羽将之收回符内,转头看去,却见小晶不知何时已进来了。   小晶瞧着神器,感慨道:“天下间若真有还生之物,又何来千古悲伤,生者长哭死者笑,生死轮回,怎是区区神器所能改变?”柳缺笑道:“这话讲的不错,天道之行,无知无觉,生死自也有常!”   沧羽不置可否,拍了拍肚子,道:“管他生人死人,我肚子饿了,先去吃些东西吧!”柳缺道:“也好。”小晶点头同意,搀了沧羽一块下楼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三章青衫隐隐   饭后,沧羽一时悠闲,便吵着要和柳缺一同探听情况。柳缺无奈,吩咐小晶带着小藏留下,二人一同前往皇宫,小晶起初尚不愿意,最后在沧羽的好言劝慰,说只在试探,并不深入,这才勉强同意。时正午时,天空中云雾弥漫,不见天日。仅有淡淡亮光渗出云层,铺在喧闹的街道上。   早先听掌柜所言,仙道六扇门门中时到如今共有八人。方还真乃仙道六扇门掌门,终极正义的首脑。为人刚正,循规蹈矩,以天下为重,以朝廷为要。授命皇权,掌握朝中禁军半数。门下一捕龙天风,二捕江雄,三捕狂战,四捕易天寒,五捕云飘渺,六捕许风铃,七捕悯柔,纵观天下,任何一人都可纵横一方。   柳缺虽知如此,仍不轻言放弃,毕竟“百晓公子”是得知九幽门所在的唯一线索。此刻前行,便早有了生死之念,若然受困,纵是粉身碎骨也要把旁边这个傻道士送出去。   眼下晴天白日,沧羽认为夜晚才是可乘之机,柳缺则以为不然,白天皇宫琐事繁多,留有空隙,可夜晚守卫森严,确是难以突袭。况且那些修真之人视力非常,纵然夜晚也可闻得草动虫飞,更何况两个活人。   二人一路辗转,走过数个街头,路经百家商店,这才到了皇宫门外。而有传闻,皇宫之外,百步之内不可建房开店,路人不近。此刻瞧来,果然不假,百步之内,数百兵士来回走动,三步一岗,十步一哨,严防之深,蚊虫不进。   二人伏在远处一棵大树之上。沧羽淬道:“赵构真个怕死之徒,这么远还要布兵,怕人抄家么?”柳缺道:“传闻这百步设兵一说乃是秦桧为换赵构欢心所为,表面上虽是保护他,而实则包围皇城,达到内外共鸣之境,以威逼朝中大臣,继而掌握大权。”   沧羽微微颔首,恨声道:“若非岳将军奋勇抗金,以赵构荒淫,秦桧奸诈,大宋早就灭于金狗了,唉!”柳缺瞧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现在不是谈论国事的时候,想办法进去吧,你能飞起来么?”沧羽不屑看他一眼,傲然道:“进这破地方还用飞的,跟着我便是!”说着翻身下树,掏出两道符纸递给柳缺,道:“跟在我身后,别丢了!”   沧羽手持符咒,顿足喝道:“土行遁隐,走!”话音方落,不及柳缺转念,忽觉足下虚空,二人双双栽进土里,一阵尘灰飞扬,弥漫开来。土层之下,气味沉重,二人身在其中,不免有些不太习惯,不住咳嗽。沧羽说道:“这是土行之术,咱遁到皇城中没人的地方就行了!”   柳缺素来喜欢白净,眼下一身污泥,顿觉恶心,埋怨道:“为什么不飞过去,这里面真脏!”沧羽道:“大少爷,你以为仙道六扇门是傻的啊,会看不见你这么大个人从天上飘过去,跟着我没错的!”柳缺微一思索,也觉正确,当下不再言语,随之潜走。“御元”之术通感四周,土层之上千人静动,尽浮现脑海。   沧羽得柳缺指引,行速也快了很多,约莫两柱香的时间,找了一处无人厢房,这才现身。沧羽拍了身上泥土,走到窗棂前,捅破窗纸,放眼看去,却见金黄格调的楼阁耸立四周,顿见威严,数百人身穿盔甲,手持长枪,来回走动,戒备森严,时或走过几个大臣,衣衫磊落,气势非凡。   沧羽惊道:“咱这是皇宫哪啊?”柳缺从来没到过皇宫,只是花了数千两银子探回几个线索而已。瞧了瞧环境,心思流转,说道:“前两年掌柜服饰皇宫大臣曾听他酒后说过宫中地形。皇宫是京城的主体建筑,由宣德门、文德殿、睿思殿、御花园等组成。而仙道六扇门则是一个特别的组织,就在御花园东南方向的一处黑白格调的大殿里。我们所在应是……”   未等柳缺说完,沧羽却已惊呼道:“文德殿!”柳缺蹙眉骂道:“文你个头,那是赵构处理奏章的地方!”沧羽惊道:“你瞧!”柳缺从窗口瞧去,却见不远处一座异常威严的大殿中走出近百人,各个头顶乌纱,衣装整齐。而最前面一人,则身穿附龙黄袍,却面色苍白,如大病初愈。   沧羽疑道:“那病小子就是赵构?”柳缺沉声道:“自然,赵构荒淫,他精气神无一聚全,一瞧便知整日沉迷女色!”沧羽点了点头,忽的惊觉,“立刻一些,我们是来办正事的!”柳缺瞥了他一眼,思索道:“既然我们是在文德殿,那么离‘御花园’也就不远了,走吧!”   沧羽心下一惊,道:“大哥,外面都是人,出去不等于找死吗?”柳缺微微一笑,眼神透出一丝诡异,说道:“我说过,我是死不了的,跟我出去!”话音方落,忽的白影一纵,沧羽顿觉袖口被人拉拽,整个人破窗而出。   柳缺动作之快,几如妖魔,一气喝成,流畅之极。眨眼之间,二人已在半空之中,只怕惊觉之人尚未看清,二人早已消失在视线之中。放眼望去,整个皇宫仿佛流金滚过一般,弥漫皇族的气质威严。金黄格调的建筑满眼皆是,而不远处一座长若通天的白色石柱傲然耸立,四周围墙坚固,想来便是皇帝祭天的地方。柳缺无心多看,“御元”之术飒然展开,通感四周。柳缺猛一惊觉,转头望去,金黄如沙的海洋中正怀抱着一点绿洲。青色宛然,绿水波澜,好一处恬静美妙的花园,而在花园的东南处,一处黑白大殿格外醒目,仿佛这黄龙的黑色瞳孔。   柳缺瞧着它,眼神陡变凌厉,浑然不理沧羽哇哇大叫。身如流星也似,划过天际,连踩“凭虚步”,经数次瞬移,终于到了仙道六扇门的大殿之上。这黑白格调的大殿,浑然不带一丝皇族气息,给人的感觉便如江南园林一般,清幽隔世。   沧羽人在屋宇之上,面色酡红,犹胜关公,气喘如牛的道:“他娘的,我患了惧高症!”柳缺冷冷一笑,沉声道:“小点声,现在已经在他们范围之内了,不知这里面有没有人。”双目环视,但见这大殿之后,还有数排微小阁楼,均是黑顶白墙,恬静悠然。柳缺心下一惊,暗忖道:“难道这牢狱在地下么?”   古今往来,刑部牢狱建造之法,未免罪犯逃离,经常都建在地层之下,想来这仙道六扇门也不外乎其理。柳缺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对着沧羽说道:   “我们进去!”   沧羽面露惊诧,断声道:“我好心好意陪你闯了过来,你居然叫我进去?”柳缺瞥了他一眼道:“我不管了,眼下必须找到‘百晓公子’!”沧羽急道:“现在已经探清地方所在,应该回去重新打算啊!”柳缺目生凌厉,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两天后就是‘囚斩’,我已经等不及了,你若不想去,便在这里等着!”话音方落,不及沧羽回话,白影一闪,风力陡旋,整个人却已消失不见。   沧羽瞧着远处一点白影,定了定神,怒道:“少给老子充好汉,大不了就是一死嘛!”随即掏出符咒,符光倏闪,整个人便似隐形了一般,消失在屋宇之上。   金黄格调的大殿起伏在巍峨的皇宫之中,那两人消失的屋宇之上,忽的出现一道倩影,微微一笑,随即不现,诡异致极……   柳缺浑然不理沧羽,动作之快,几近癫狂,势如离弦之箭,窜入后方厢房。眼见四周无人,足尖一点,便似一页纸屑一般,飘忽之间,落入一处窗棂之中。这四周静动,早被柳缺“御元”之术通感数遍,虽觉空荡无人,但始终安不下心,奋力潜行,藏在厢房之中。   方一入内,便觉一股幽沉香气暖暖传来。柳缺心下一惊,回头瞧去,但见四周花帘粉布,盆栽满屋,未完成的刺绣尚在放在枕边,丝线缠绕,落在地上,这才惊觉,竟入了女子闺房。而仙道六扇门中的女子也不过是六捕许风铃和七捕悯柔,不知道这房间是两人中谁的。思索间,朝那软床走去,拿起刺绣细细瞧看。只见那刺绣以青布为底,白线描图,一勾一画却是颇为生硬,不堪入目,所绣之物不知是野鸭还是鸳鸯,让人好不可笑。   柳缺正瞧的出神,忽的木门开合,发出轻微响声,一道青影动如鬼魅,悠悠飘来。柳缺尚未回头,但觉耳根一热,竟是被人吹了一下。全身登如在弦之箭,弹射而出,落在数丈之外,连那刺绣都掉在了地上,瞳孔圆睁的看着眼前这人,才发现,竟是个……   女子!!!!   青衫隐隐,行如弱柳,莲步款款,走到柳缺身前,微微一笑,道:“臭小子法力不弱,竟能避过千人耳目到这里来。”柳缺心下惊诧,身有“御元”之术竟不能察觉她所在,一时惊疑。凝目瞧去,她着一身浅青丝绸,足上无鞋,脚踝上扣着两只银铃,动辄作响。面容清丽,直似不可方物,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耳边挂着两只月牙耳环,闪着月白光辉。整个看来,都透着一股带有异域风情神秘气息,让人捉摸不透。   柳缺眉头一蹙,冷冷道:“许风铃还是悯柔?”青衣女子侧走两步,将那刺绣捡起,柔声道:“这物事乃小女子亲手所织,不喜欢么,小女子是悯柔。”柳缺面色一寒,心想竟然惊动了仙道七捕,双目环视,走在离近窗棱的盆栽前,准备随时逃脱。可悯柔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回眸一笑,纵生百媚,足下微旋,已落在了柳缺面前,道:“想逃走么,我事先告诉你,外面可有守卫森严,只消我一喊,数百禁军回冲进来不说,我那几个师兄也会闻声而至,你敢不敢赌一赌?”   柳缺心下一沉,流转心思,轻笑一声,问道:“你想怎么样?”悯柔笑道:“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好在是青天白日,若是半夜,还指不定你要干什么呢?”柳缺冷哼一声,觉的她蛮不讲理,道:“没什么,只是来找个人。”   悯柔瞳孔闪过一点光芒,如三秋深潭也似,清澈见底,凝视着柳缺,道:“找个人并不奇怪,但不辞万苦来到皇宫之内,闯入六扇门之中便有些奇怪了,怎么了,想劫狱么?”柳缺全身一震,惊道:“你……”一字方出,竟有些语涩,讲不出话来。   悯柔笑道:“猜中了么?呵呵,也罢,反正你没这个本事!你现在若能不动声色的离开,我也就不为难你!”柳缺眉头一蹙,目涌怒意,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悯柔很是诧异的瞧了他一眼,道:“你当然没有,乳臭未干,劝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好,若然我那几个师兄和师傅回来,你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过去了!”柳缺冷哼一声,正要反驳,忽觉地皮震动,下方若有一物来回走动。只听砰然声响,土屑飞溅,一声怒吼从二人脚下传了出来: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呢?!!!!”   地皮龟裂,一道黄影纵跃入空,落在二人身前。柳缺微微一笑,瞧也不瞧,便知沧羽跟来了。悯柔看着这黄衣道士,冷冷道:“原来还有只老鼠。也罢,小女子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跟人赌斗,我就给你两天时间,你若能在‘囚斩’之前将里面的人救出,就算我输!”   沧羽道:“赌注呢?”   悯柔笑道:“你若能赢,我只能担保救出人后我不再与你为难。而你若输了,就须得永远关在这里,饱受牢狱之苦!”柳缺沉喝一声,道:“好,你等着!”说着,与沧羽交换了个眼色,暗示先行离开。   悯柔素手轻抬,将那刺绣在柳缺眼前摆了两摆,道:“这个你拿去吧,算是见面礼啦。”柳缺微微一笑,道:“佳人礼物,我又怎能不收?”说着将那刺绣捺入袖内,与沧羽转身离去,飞出窗外。   悯柔望着两人的背影,呵呵一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四章六扇狱门   罡风迅疾,刮肤生痛。沧羽被柳缺拉入半空,去势未尽,又生新力,如电动转,落在一处厢房之后。沧羽几经颠簸,不由心惊肉跳,面红耳赤,瞳孔圆睁的看着柳缺,骂道:“不是走吗,你干什么?”柳缺猛一凝神,“御元”通感,喝道:“别说话!”   沧羽瞧他面色不对,当下禁言,环顾四周,西南方向一行军队正巡视而过,好在二人都未出声,这才没有发觉。柳缺眼瞧那行人已然离去,转头对沧羽道:“我们现在去地牢!”   “地牢?”沧羽大吃一惊,道:“你秀逗了,死心不改,不怕那小妮子发现吗?”柳缺冷笑一声,道:“赌斗?我柳缺赌了十几年还没输过。不过……”沧羽疑问道:“不过什么?”   柳缺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女子似乎有些不同,好象她能看透我的心思。罢了,天下能跟我柳缺斗智的人,除了天道没有第二个。眼下她肯定还在厢房之中,决然料不到我们会回过来劫狱,而且听她方才所言,六扇门其余人估计还被朝中之事牵制,尚需一些刻时才能回来,所以现在是劫狱的最好时机!”沧羽一时懵了,不知他在说什么,但总觉头头是道,也就没再反驳。   柳缺长吸一口气,蓄足“邪元”,动转之间,“御元”之术疯狂蔓延,便似一张诺大的珠网,笼罩四周,上天入地,纵横交叉。柳缺闭目凝神,静感足下“邪元”。动转之间,顿觉空荡,这才惊觉,地下真有牢狱,而入口,就在大殿之中。   大殿之外,尚还站着数十名士兵。柳缺虽可靠身法躲过,但沧羽行动笨拙迟缓,肯定会被发现。一时无奈,问道:“你能想方法不动声色的到大殿之中吗?”沧羽这时已缓和了神色,嘿嘿一笑,道:“哈哈,你不行了吧,关键时刻还得靠我这茅山道术!”柳缺冷哼一声,说道:“若非带了你,我早就将人救出来了,快些想办法。事先说好,不能用土遁的!”   沧羽瞥了瞥嘴,从包裹里拿出两张黄纸,又取出朱砂笔,写上符咒,递给柳缺一张,道:“不用就不用,这是隐身符。虽说可以在常人面前消失,但对于修真之士来说,除非是那种笨的可以,要不没多大用处。”柳缺看了看符纸,沉声道:“也罢,总比染的一身尘灰好,时间不多了,立刻走!”说着贴在胸口上,窜了出去。   沧羽短叹一声,紧步跟上。二人摒息潜走,连大气都不敢出。柳缺深怕沧羽行迹败露,“御元”之术运转到了极致,千丈之内,风移影动,万物声息,均可了然于胸。二人从厢房左门走出,绕了个圈儿才到正门。其间不免遇到几个宫女太监来回走动,但却视若无物般走了过去,二人也是一阵心惊。   “仙道六扇门”的殿门虽如皇宫之大,但却威严异常。眼前三层高的殿楼高高耸立,遮掩半边云天,如那厢房也样,黑顶白墙。中间挂有一个黑铁匾额,上面刻有“仙道六扇门”六个大字,字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如欲脱出。柳缺心下一惊,但见那字并非镶上去,而是以气刻之,生生在这黑铁之上打出的印记。   两旁蹲坐着两只瑞兽麒麟,刻画细致,栩栩如生。中间大门半开半合,门面也是由黑铁所制,坚硬异常,上面刻有数道花纹。柳缺细细一瞧,这才惊觉,竟是一个结界,不知是否年代久远,“穹灵”“归真”两道圆形印记,已显的不太清晰了。要知这仙道六扇门的牢狱和刑部大牢不同,里面所关的均是十恶不赦的修真之士,通长生之道,为祸一方。而这结界或许对常人无用,却可封印体内从中逃出的修真恶人。   二人无心多看,足下迅疾,进入门内。稀薄的日光从两旁的窗棂度了进来,将大殿内照的半明半暗。只见正前方八个座位式成鼎足,排列整齐。想来最中央那个座位便是方还真坐的地方。环顾四周,足下正铺着一张浅红地毯,如一条长舌,向门外伸了出去。两旁挂着很多书画,有《西狭颂》《埔阁颂》《张迁碑》拓印《史晨碑》拓印等等。柳缺腹藏万书,一眼便即识得尽是汉代名作。想这老头儿品位也高,但凡书画竟都是名家真迹。   正自瞧着,忽的“御元”滞涩,似有阻物,不及多想,当下拉着沧羽如电掠出,躲在黑暗一角,压低声音沉声道:“上面有人下来了!”凝神瞧看,自东南方的楼梯上下来两人,手持长枪圆盾,仿佛要去上战场一般。柳缺立刻分出两道“御元”之术细察二人嘴唇震动,才知他们竟是要换班了。   果是天注我也,柳缺心下暗喜,待二人走后,迅速窜上二楼。一经探察,才发现这座大殿布置绝巧,为掩蔽入口,竟设在二楼,以直梯深入地下。眼下虽到换班,可还有数十人把门。那牢狱之口,布置森严,上附数道结界,恰似一口画满符咒的枯井,一条暗青色的阶梯,长长深入地下。   二人在两层楼阁的连接处,不知该如何动作,眼瞧着数十人身穿黑色钢甲,错落站立,细细一瞧,竟无缝隙可让人突入。柳缺暗暗一惊,“邪元”一转,竟发觉那几人身体之内,有淡淡灵力微微动转。沧羽这时依仗隐行之便,刚要探头,当下被柳缺拉了下来。   “别出去,那几个人有问题!”柳缺沉声道。   沧羽正要说话,柳缺探出手指,示意禁声,道:“你等我一下!”沧羽微微一惊,道:“你想干嘛?”柳缺冷冷一笑,不再言语,不及沧羽再问,白影倏闪,人已跃至半空。   沧羽不由失声惊呼,四周的人顿时惊觉,回头瞧来。柳缺眉头一蹙,“无痕”剑如电芒暴吐,当先两人不及动手,已被剑气轰的不醒人事。后面几人喝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牢狱!”柳缺理也不哩,眉头蹙紧,一把墨色仙剑光芒陡长,倏短倏长,变化不一,诡异多端,在柳缺的手中舞的如泼风也似。剑气纵横,如浪涌出,几名士兵不及出招,身子已被推出数丈,当下运起灵力,附在铁枪之上,横空点出。顿时寒光森森,从三个方位急冲而来。   沧羽大吃一惊,仓促下不知哪来的勇气,腾身而起,猱身纵上。掏出两道符纸,飒然挥出,破空而声。前方正在冲刺的两名士兵登觉手腕一痛,细看下才知竟被符纸拉伤。柳缺趁其分神,蓦地旋身落地,沉喝一声,道:“凤翼留影!”只在一瞬,偌大的楼阁里剑气充盈,色泽墨黑,如欲掩盖光明。数十名尚未回神,未及惨叫,全身已被穿成了筛子。   柳缺也没想到,短短几日,竟能将这“墨晶法诀”修炼到这种程度,回想从前,怕是经历“生死劫变”之后激发了“不灭体神通”的威力。不过此刻形势危急,也不敢多想,对着沧羽打了个手势便冲进了“井口”之中。沧羽定了定神,随之跟上。   柳缺暗想堂堂“仙道六扇门”的监狱决不可如此轻易便可突破,其中定有玄机。心思流转,竟察觉不到一丝诡异,想必真正的谜底,就在这牢狱之中。暗青色的阶梯蜿蜒曲折,便似一条蛇盘坐一来一般,周转数匝,尚未见底。柳缺“御元”之术往下探索,忽的全身一震,历历惨叫如在耳畔,一股强大邪恶的怨念弥漫在最下层,仿佛地狱的终结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回头看了看沧羽,那傻小子还在一步一步往下探索,好在这阶梯只有一道,否则非迷路不可。柳缺强自定神,未免吓到了他,也就先不给讲下面情况,兀自探索。不出一柱香的时间,隐隐听见底下发出铁链摩擦的声音,惨叫呼喊连绵不绝。沧羽方一听罢,胆怯突起,冷汗直冒,断声道:“缺小子,下面是嘛玩意?”   柳缺长舒一口气,缓和面容,道:“比地狱差不了哪去,去看看吧,免得到时下了地狱不熟悉!”沧羽登时淬了一口,怒道:“百无禁忌,胡扯!”柳缺冷冷一笑,继续朝下走,可脚步却慢了很多,步履轻盈,如在虚空漫步。沧羽胆怯之下,也不好发出太大声音,蹑手蹑脚,紧步跟随。   越到深处,那金戈之声便越大,惨叫之声也越来越清晰。柳缺双眉紧锁,身如飘空一羽,在半空中绕了个弯儿,窜到黑暗一角,随之传来禁声的嘘声。沧羽略微一惊,探首瞧看。不远处一个三丈宽窄的精钢大门里雾气缭绕,发出殷红的颜色,阵阵惨烈绝伦之声也由此而出,门上清楚的印着两个大字“狱门”。柳缺“御元”神通大展神威,无论范围密度都比从前强了数倍不止。   可奇怪的是,饶是如此,竟连那狱门都穿透不过。那狱门之上仿佛流转着极为强猛的结界,但凡一欲真气,立时阻隔。也是如此,里面的逃犯也不会轻易逃出去。   柳缺无奈之下,也不愿就此放弃,只好赌命一博,沉声道:“小道士,在这等我,我要进去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五章地下牢城   不及说话,柳缺势如疾风,窜入门中,可见心情急切。沧羽身在门外,来回踱步,踌躇难定,始终不敢入内……   柳缺为见柳无痕,早已乱了本性,仿佛心智全无,一味冲撞。此刻方一入内,但见浓重雾气汹涌而来,当下袖袍一震,“邪元”动转,雾气登被激散。远远看去,柳缺瞠目结舌,心下大惊。因在高处,放眼望去,尽收眼底。但见这地下牢狱,形如地下死城,方圆数里,竟与京城大小无分一二。一片片黑沉铁笼,井然排列,纵横四周。东西南北各角分别分布着一个大的空地。里面各有刑具万千,花样之多,前所未有。正中央耸立着一座通天楼阁,直及地面,色泽如墨,高大威严。   柳缺上下瞧看,这地下牢狱建造庞大,也不知用了多少人力心血。锁囚修真恶人之多,怕已有近万之数。放眼望去,竟不见边际,抬头一比,上下高度已有数十丈距离。因为地下牢狱,是故无光射入,大大小小的油灯纵横排列,灯火摇曳,伴随着凄厉惨叫之声,给人一种肃杀的寒意。   柳缺瞳孔遽缩,定了定神,从那门边的楼梯走了下去,脚步轻盈,不落声音。环视四周,近百名头带铁盔,半身**的彪形大汉来回走动。柳缺深怕这些乃修真之人,当下“御元”回收,束紧邪元,缓步行走,依靠身形迅疾又在灯光疏散之处躲过众人耳目。   眼前正是一条康庄大道。这地下牢狱状似椭圆,而其中被一个大的十字道路分开,而每两排牢笼之间又各有间隙,可通三人来往。柳缺所在之处,正在十字大道的南方道口。眼前数十人手持铁链,神色凶狠,来回走动。柳缺不敢贸然突进,静待时机。忽听咿呀有声,左近一个彪形大汉,独自一人,骂骂咧咧的过来,两手鲜血,想来刚从东南刑场中杀了犯人。柳缺见状,心思流转,当下有了主意。脚步迅疾,腾挪之间,已在那人眼前。那人眼睛一花,忽见一人,正欲惊叫,却被柳缺按住了嘴巴,不得出声。   柳缺冷哼一声,将他拉到黑暗一角,问道:“百晓公子在哪?”那人神色惊诧,眼神中却透出凌厉杀气,使出浑身解数,欲要挣脱。柳缺面色一沉,袖口晶芒暴吐,打在他的小腹之上。那人闷哼一声,酸软倒地,无力说道:“直娘贼,善闯牢狱,作死么?”柳缺眉头一蹙,道:“我再问一次,百晓公子在哪?”那人面色潮红,显有怒意,强自提声,道:“不知道!”柳缺瞳孔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手刀劈落,喀嚓声响,鲜血飞溅,那人惨哼一声,垂目看去,左腿自膝盖以下,竟已被斩断,血流如柱,淌在暗青色的地面上。   不知为何,甚至连柳缺也未曾发觉,自己竟已变的如此冷酷无情,莫非真应了天道那句话,“忘情绝爱”。但他心里明晰,就算杀尽天下人也再所不惜,只为了那一个信念。看那男子如此坚强,柳缺更是怒发冲冠,五指箕张,生生嵌在那人的胸膛里,血屑一线飞,射在他那污秽的白衣上。大汉劈啪骨被制,痛苦难当,登时失了勇气,哀声道:“在一级牢房第十处!”   柳缺强捺怒气,喝道:“具体方位!”手掌发力,那人登时全身酸痛,几欲昏厥,急道:“自北而南,等级也自上而下,在最北边第十处牢笼……”柳缺冷冷一笑道:“要知折磨人,我柳缺可不逊色你们这里任何一位打手,为了让解脱,就由我来送送你吧!”说罢,手指微动,一道气剑螺旋飞出。那人张口欲呼,可整个头颅却已离体滚落,表情依旧,不曾改变。   柳缺面色一沉,眺望北方牢笼。   这时,已过午时,巡视之人也已换班,小做休息。柳缺未免被发现,便脱了衣衫,将他那头盔和短裤换上,拿了铁链,混做牢差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放眼看去,牢狱之人莫不是个个彪形大汉,而柳缺虽说身体健壮,但失了几分阔健,与之一比,立时相形见绌,瘦体三圈,是故戴了头盔,便急急走到人少的地方,躲过众人耳目。   这时,柳缺发现在这地牢之中的牢头,竟都非修真之人。而牢笼之上虽有强猛无匹的结界压制,但若一经逃出,仅凭这几个烂鱼虾,臭鸟蛋又怎能拦的住,不免心下狐疑万千,百思不得其解。而后入了牢房深处,始才惊觉,但见囚犯各个一身狼籍,全身上下竟被一十三根散发幽碧晶芒的穿心铁钉洞穿了周身十三道大穴,以至穴脉阻塞,便是再强真元也无法凝聚。柳缺心下明晰,在蜀山藏经阁中的《海外神矿谱》中有记,这一十三根穿心铁钉乃由“死海冰晶”所做。传闻这片海域凶险诡异,凡人入内浑身无力,葬身海底。而修真之人进入体力虽存,却永远无法凝聚真元,而且会逐渐消散。想来这仙道六扇门也是效仿其法,以“死海冰晶”来困住这些修真恶人,若是如此,还找那么多守护之人,倒也多余了。   柳缺料想其中,也是落下心中铅石,阻塞已久的“御元”飒然展开,探索四周。柳缺心中默念:“牢头三一四零人,牢头三百三十七人。”想这大如京城一般的地下牢城人数上千自也不足道哉。牢头零零散散,排列四周。柳缺暗沉一口气,瞧了瞧远处那高大的黑色楼阁,心下总觉不安,“御元”探索之下,竟感到一丝朦胧,里面有人无人却前所未有的无法察觉。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柳缺足下一顿,身如银丸弹走,疯冲而去,带起一阵烟尘。   巡逻牢差偶有看见,可眼前一花,却空无一人。柳缺一路狂奔,遇人数较多之地便缓步而行,以免发觉。沿旁牢犯瞧见柳缺,纷纷投出诧异而又怨恨的目光,更有甚者已是恶言相向,大骂出口。柳缺要事在身,自也不屑一顾,经那牢头所言,百晓公子应在一级牢房第十处。所谓一级牢房,想来便是恶人中的恶人,自北而南所分等级,他的位置就应在最北房。柳缺未免惹人怀疑,自东而起,穿过两个刑具场才到北方道口,却并非从十字大道而入。   远处一阵烟尘突起,搀杂着惨烈的嚎叫,在地下回荡。柳缺不与理会,强运“御元”,探索四周。每个人的面貌轮廓,一举一动,都在脑海里浮现,自左而右,第十个牢房,就在左前方。蓦然间,心境忽的动荡起来,柳缺摇了摇头,强定心神,凝目瞧去。在那黑沉的牢房里,昏黄摇曳的灯光托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百晓公子?”柳缺伏在牢房边,问道。昏暗的灯光下,已瞧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一个消瘦的身体靠在黑暗一角,全身仿佛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倒在墙边。全身裹着一层黑色麻布,露出两只**通红的双脚。柳缺“御元”通感,不由一惊,但见那人全身伤痕累累,体内筋断骨折,却无一处完好,而且口中竟也被塞了桃胡,不能言语。   柳缺心中一痛,竟没想到仙道六扇门手段毒辣,竟将犯人如此折磨。思索间,“御元”陡旋,分出两道气劲,去冲击那人的喉咙。那人伏在一边,忽觉一股热气充斥口中,怪叫一声,呕出一个桃胡,上面口水斑斓,棱角平滑,显然含了有些年头了。那人猛的咳嗽了两声,断声道:“你……你是谁?”言语间,浑浊不清,怕是多年不曾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柳缺面色一沉,道:“阁下是否是‘百晓公子’?”忽的刮起一道劲风,两旁烛火摇曳,疏忽灭去。阴暗之中,已完全看不清那人,隐隐瞧见身影挪动,晶芒隐隐,耳边响起嘈杂的铁链声音。咕噜声响,那人喝了一口水,道:“这里没有‘百晓公子’。”   柳缺冷冷一笑,沉声道:“少给我装蒜,我知道你是!”   “你怎么知道?”那人似乎很是诧异,问道。   柳缺道:“因为阁下方才回答很异样,若换平常人,自会说不是而或走错,而阁下所言,确实让人费解。而且在我方才问你之时,你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说明在保护自己。而你回答的时候,瞳孔却向上瞧看,则说明你在撒谎。这肢体言语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大爷我!”   那人咳嗽了两声,道:“你想干什么?”柳缺眉头一蹙,他感觉的到,那话语之中隐含的胆怯之意,而那人虽在刻意隐瞒,但在柳缺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柳缺稍稍缓和语气,道:“在下柳缺,乃天下游侠,无门无派,潜藏及此,是有件事想请教你!”那人短叹一声,道:“你果然不是六扇门中的人。”   柳缺微微一笑,道:“我自然不是。”   “你想问什么?”百晓公子问道。柳缺心下欣喜,正要提问,忽的眼前晶芒乍现,夺人眼目。柳缺心下一沉,正要凝聚邪元,可那全身灵力仿佛被活活定死,不能流转。眨眼间,左肩已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划落,滴在地面。   百晓公子如临恶魔,匆忙叩头,道:“小姐饶命,莫再折磨下人了!”声音急促,胆怯之意无以言表。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六章百晓公子   定神瞧去,眼前弥漫着一团绿色雾气,一个青衣女子从中走出,面带微笑,神色泰然,正是悯柔。柳缺大吃一惊,不由身形不稳,后退三步,道:“你……”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悯柔呵呵一笑,声如雏莺黄鹂,勾人心弦,柔声道:“奇怪么,想趁这时候来夺人,虽说时机尚可,却在本姑娘眼里,却显的几分幼稚了。”   仿佛她什么都猜中了一般,早就料到柳缺有此一招。柳缺心下一沉,暗想自身“御元”之强,探索万物,却忽略了这小小女子。这时,眼角一瞥,瞧见她手中的紫色短刃,蓦然惊觉。原来她以“死海冰晶”为兵,而且以真元流转与之相合,溶入其中,这才靠它的隔绝真元之能,躲过自己“御元”的探索。   柳缺暗沉一口气,冷冷道:“姑娘好本事,既然我柳缺已经来此,自然要把他带走!”悯柔笑道:“你能么?”说着,紫光陡闪,短刃仿佛开天利器一般,划空而过,散发璀璨光芒,直冲牢房之内的“百晓公子”。“百晓公子”当下被那光劲震飞,呕出一滩鲜血,昏厥过去。   柳缺恨声道:“你干什么?”足下迅疾,“凭虚步”接连施展,乘风破浪,旋身纵起。悯柔呵呵一笑,显的混不在意,青袖飞举,指间散发青碧光芒。柳缺心下一凛,斜飞而去,掌风起落,墨晶光刃纵横飞出,分布八方。却见悯柔姿势曼妙,手指流动之间,青碧光芒仿佛附有灵性,势如青蛇,将那墨晶光劲缠在一起。只在一瞬,便化青烟,袅袅而上。   “好厉害的真元!”柳缺正自心惊,忽听破土之声。垂目看去,足下青砖轰然龟裂,数条粗如碗口的藤条仿若怪蛇厉蟒,向自己冲来。柳缺大惊失色,未及躲闪,足下一紧,已被一条藤蔓卷住。只觉那藤蔓越收越紧,力道极强,将自己向下拉拽。柳缺眉头一蹙,刀光一闪,“无痕”仙剑砰然射出一道一丈方圆的墨晶光柱。光劲迅猛,所到之处,如摧木拉朽,灰飞烟灭。   可那藤蔓属性为木,被那灼热光劲一击,顿化灰尘。而土生木,灰尘激扬,又生新藤,一灭一生,生生不绝,一时竟把柳缺的仙剑之威压制。柳缺没料到这小妮子竟通五行之理,而且会这等邪术,尚未思及对策,却瞧那藤蔓底部,如受岩浆煮沸,火蛇飞溅,一道道火流遇木则生,见风就长,疯狂蔓延。   柳缺瞳孔遽缩,前所未有的竟没想出抵挡之法。无奈下,“凭虚”一纵,闪过数道流火。可那流火附木而生,顺着那条藤蔓移动,又迫向柳缺。柳缺故技重施,再次闪过。   悯柔瞧着柳缺来回腾挪,甚觉好笑,十指变幻,摆出数道手印。只听砰然声响,数十道藤蔓破土而出,卷带火流纵横,仿佛一条条火蛇一般,冲向半空。眼看火炎陡张,灼热之气越来越重。忽起一阵焦烟,气味难闻。柳缺惊觉,才知长发被燎,不由怒意陡起,当下暴喝一声,按捺已久的真元毫无保留释放开来,一层无形气劲轰然绽暴,散发凌厉霸气。悯柔眼神一变,似乎很是诧异。   晶芒暴长,紫电奔腾。数息之间,近百道藤蔓却已灰飞烟灭,尘灰起落,被那气劲冲入半空,无法凝聚,自也不能再次生成。周遭铁牢似也被那气劲冲击,轰隆隆摇晃不停,其中犯人更觉诧异,纷纷探头瞧看,更有甚者已经大声叫好。远处近百名牢差听觉,纷纷跑来。   柳缺冷哼一声,指如利刃,切下烧焦发端,沉声道:“仙道六扇门果然名不虚传。”悯柔微微一笑,道:“真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不过对我们来说,尚还不足道哉,我劝你半柱香之内离开,否则我师兄师傅从皇上那回来,你就永远离不开这地下牢狱!”   柳缺心下一沉,但也不可否认,想这区区七捕功力便如此强横,更别说掌门和其他捕头。长叹一声,落在地面。这时,身旁传来一个声音:“你走吧!”柳缺微微一惊,回头瞧去。“百晓公子”全身瘫痪也似,爬在牢房边沿,断声道:“这里没有‘百晓公子’。就算有,他也不会说出那九幽门所在,因为……因为那不你们凡人应该去的地方,走吧!”   柳缺听的面容都抽搐起来,沉声道:“我能救你出去!”   “百晓”公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哀声道:“他不会出去,也不能出去,你快走吧!”这时,数百名牢差手持锁链,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悯柔笑道:“如何,走不走?”柳缺闭目沉思,缓缓道:“我走!”说着,瞥眼看了看“百晓公子”,身如流星也似,划过阴暗的牢狱,冲破狱门。   悯柔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对着牢差说道:“你们回去吧,听着,今日之事不可对其它捕头和掌门提起。若有失言。提头来见!”其他人似乎很是服从,纷纷点头,逐渐离开。   不过时,人已走尽,只留“百晓公子”被重新塞了胡桃,趴在铁牢边,怔怔的望着远方…………   柳缺冲出狱门,但见沧羽还蹲在那个地方,沉吟不断。沧羽见他归来,甚是欢喜,急道:“看见那什么公子了么?”柳缺微微颔首,道:“看是看到了,却遇见了方才那个女捕头,所以就没救上来。”沧羽“哦”了一声,道:“难怪,方才我就见一道青影闪了过去,还没看清啥玩,就给不见了,原来是她。”柳缺沉声道:“先出去吧,另外捕头马上就来了,我们先回客栈。”   沧羽点了点头,跟着柳缺按原路回到了皇城之外。此时,天已阴沉,浓浓暮色洒在整个京城,远处红霞如火,美仑美奂。柳缺二人急急回了客栈,找来小晶一起商议。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七章古尸狂啸   二人方一回到客栈,忽听一声喧闹传来。数名客人如潮涌出,仿佛里面有怪异的事物,欲避之犹恐不及。而后,掌柜和几名小二也从里面跑了出来,面色绯红,气喘如牛。沧羽心乱如麻,生怕小晶出了情况,问道:“怎么回事?”小二喘着大气,断声道:“你……你那位大小姐发疯了!”柳缺心下一惊,转头看去,沧羽已然冲了进去。不及多想,紧步跟上。   破碎的酒坛,四散的餐桌,酒菜凌乱,满屋皆是,不堪入目。沧羽尚未上楼,忽听砰然声响,木屑飞溅,一道浅紫身影落在了地面。柳缺大吃一惊,猛觉妖力流转,显然是小晶所为,而那浅紫身影,也自然就是小晶无疑。沧羽匆忙将小晶扶起,满是关心的道:“你怎么样,到底怎么了?”但见小晶面色苍白,衣衫破碎,妖气稀薄,仿佛经过一场大战一般,颤巍巍的说道:“古尸……有……有变!”话音未落,轰然一声,一道白影又落在了地上,砸出一个数寸深的大坑。   “小藏!”柳缺一声惊叫,奔了过去。小藏也是气息微弱,全身伤痕累累,虽不危及性命,但也已虚脱无力。“究竟怎么回事?”柳缺心下一沉。思索间,纵身一跃,从那缺口冲到了厢房之内。   方才稳定身形,“御元”流转,微薄的妖力和浓烈的尸气如同麻花也似扭在一起,黑沉沉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厢房。柳缺冷哼一声,未及动作,一道猛烈无匹的气劲已轰在了自己的胸口,当下被震退数步。柳缺怪叫一声,略觉痛楚,定睛一瞧,万年古尸正站在自己眼前,神色愤怒,眼神中饱含着浓浓的怒意。   柳缺微微一奇,心想这万年古尸力道之强,足可开山裂石,犹有余力。可这至强一击却没将自己打倒,一时颇感奇怪,想来这“不灭体神通”发挥了效用,竟能化解这万钧之力。一经思索,当下消了顾及,冷冷一笑,纵身上前,五指箕张,勾住万年古尸的披风,将之提了起来。   万年古尸大吼一声,霸气十足,整个厢房都震了起来。随即足下一顿,整个身子如绷紧的弓弦,逆向射出。裂帛声响,披风登被撕裂。柳缺微微一惊,转头瞧去,紫影如电光暴走,砰的一声,将自己撞飞。柳缺头晕目眩,虽无大碍,但还是觉的全身虚软,一时提不起力气。   紫光再闪,一股凝如有质的尸气汹涌而来。柳缺气机阻塞,不敢硬挡,“御元”之术探察动作,“凭虚步”接连踩动,身影已消失在小小的厢房之中。万年古尸如受极大刺激,纵声长啸,“尸神九变”足足使出了六变之境,动转之间,忽生凌厉劲风,四周墙壁顿被拉出道道痕迹。深紫色的短发飒然纵起,万年古尸瞳孔睁圆,面容恐怖,两只羽翼在身后徐徐拍动。   蓦然间,紫白两影已撞在一起,冲击之力激的四周墙壁已倒塌参半。柳缺受之一击,气血沸腾,好象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一般,难受至极。转眼看去,万年古尸正逐渐向自己靠近,浓烈尸气已充斥整个厢房,散发青灰色的暗光。柳缺暗沉一口气,缓缓起身,正要使出“无痕剑”。可眼前忽的一阵金光流转,万年古尸如受巨力牵扯,竟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三步。   眼前一名青年,黄衣磊落,神情凝重,正是沧羽。他手持两道符咒,大喘着粗气,看来方才一击确不简单。柳缺冷笑一声,道:“你总算来了,预算似乎提前了。”沧羽无奈一笑,沉声道:“他本不该发狂!”说着,从口袋内掏出一支糖葫芦,递给了万年古尸。   万年古尸瞳孔倏张,双手接下。一时间,仿佛一切杀意都静止了。那两只暗紫色的羽翼忽的收了起来,獠牙也暗藏在嘴里,不再张出,瞳孔中渗着的不再是怨恨,更似一种天真,默默地注视着那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   “怎么回事?”柳缺问道。沧羽长叹了一声,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冰糖葫芦总是情有独钟,若非小晶不知情,吃了他的葫芦,他也不会发狂至此。这万年古尸虽然强横一时,可能以前的回忆还印在他的脑海里,不曾磨灭。”   柳缺面色一沉,道:“原来如此,小晶和小藏没事吧?”沧羽道:“我看过了,虽然受了些伤,但问题不大,相信不出三日便会复原。”柳缺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下去看看他们吧。”   经过一翻治疗,小晶和小藏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客栈损毁太大,柳缺无奈,便从钱庄调了三千两银子给了掌柜,以表歉意。掌柜得金如此之多,一时欣喜,也就没再多言,反而安排了好酒好菜,安排了一桌酒席。   夜色,众人吃完酒菜,纷纷回房休息。柳缺带着小**自上了房顶。或许是因为习惯,每当夜色深沉,便喜欢看着天空繁星,毕竟在蜀山渡过了不知多少这样的岁月。   今夜无云,冷冷的月光洒在房顶之上,如同铺了一层碎银也似,溶溶泻泻。微风轻寒,吹动柳缺月白衣衫,发出轻微猎猎之声。小藏似乎略觉寒冷,蜷缩在柳缺身旁,闭目假寐。   后天就是“囚斩”了,不知道方凝霜会去么。柳缺正自思索,忽的心头涌起一个陌生的身影,青衫隐隐,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异域风情。那如雏莺般的声音,仍旧在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不知道为什么,柳缺对她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觉的她很不一样,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算计中。智力通天的他何时有过这种感觉,想来真是可笑。   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柳缺也不知道。在此刻,他忽的感觉累了,眼前的景物也随着涣散的意念模糊起来。只是那个痛恨自己的弟弟,尚且格外清晰,如天外的启明星,照着自己。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八章惊心一日   次日,整个京城显的异常热闹。各大派掌门被提前邀入“仙道六扇门”。不仅如此,七百年前被灭的佛教也应邀入殿,数十名佛教弟子口诵经文,气势浩大的走进了皇宫之中,颇见威严。这次“囚斩”,理应请到蜀山这个天下正宗。但时至如今,只能草草看到几个蜀山弟子,更别说三门三院了。柳缺心思缜密,思索三门三院迟迟未来,可能还是因为锁妖塔毁灭的事情……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碧空,偶有浮云舒卷,掠过苍穹。小晶和小藏伤未痊愈,由柳缺服侍,细心照料,未敢疏懒。而沧羽则在治愈另一个伤者,神智痴迷的万年古尸。   偌大的厢房,沧羽瞪大瞳孔,瞧着古尸,神情凝重。万年古尸低着脑袋,目无表情,冷冷地瞧着手中已经融化参半的冰糖葫芦。粘稠的糖浆滚落在破烂的衣服上,时间一久,便散发微弱难闻的气息。沧羽瞧着难受,便从外面买了套干净的深黑紧身衣和一道红色披风回来,放在他身边。万年古尸起初尚觉惊讶,注意力瞬间凝聚到那衣服和披风之上。沧羽也不心急,默默地瞧着他。约莫一个时辰,万年古尸忽的将那衣服拿在手中,凝视半晌,又看了看沧羽,神色冰冷,却无一丝表情。   沧羽却略略会意,正要起身,万年古尸瞳孔倏张,身如紫点暴吐,砰然一声将沧羽打了出去。饶是沧羽应变甚强,瞬间张开一道黄色符网抵消攻击,还是被冲的踉跄倒地,重重的跌在了身上。万年古尸冷哼一声,缓步向前,无匹霸气弥漫开来。沧羽一惊,大声急道:“停下!你放心,我并不要你的衣服,我走便是。”奇怪的是,万年古尸忽的停下了动作,后退两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沧羽强忍胸口疼痛,转身离去片刻。待归来时,万年古尸竟已穿好了行装,一身黑衣洁净,棱角分明,难闻异味瞬间消失,而那深红披风却始终放在原处,未曾动过,古尸身后依旧披着那道残破披风。那道披风虽可辩清色泽银白,但因年代久远,上附淡淡的绿色。沧羽吃了次亏,却不敢再次走近,不过远远瞧着,也觉欢喜,随即又买了两只糖葫芦来,递了过去,便走开了。   柳缺独自照顾小藏和小晶,而这两只妖精力充沛,妖力流转,已好了八成有余,约莫明日清晨,便可痊愈。柳缺暗沉一口气,问道:“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小晶瞪着水灵双眼,看了看柳缺,别过脸去,略显无奈,道:“我不知道,若能一生如此该有多少……”柳缺长叹一声,“三生石上泣血泪,人妖殊途永不归。这种事别人帮不得,我柳缺亦帮不得,你好自为之。”小晶点了点头,神色忽的凝重起来。柳缺心知话过,分其注意,道:“明日便是‘囚斩’了。我想了想还是我和小藏去吧!”小晶微微一惊,正要答话,忽的身后一人喊道:“你个臭家伙,想当英雄吗?”   二人回头看去,却见沧羽提了几包东西,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沧羽瞥了瞥嘴,怒道:“要去一起去,九幽门也不是你独自要去的。你若不让我去,我就解开古尸桎梏,看你怎么办!”柳缺微微一笑,道:“你不会的。”   沧羽大笑两声,道:“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说着,却不理会,径自走到小晶身前,递给她一包“酸梅子”。小晶呵呵一笑,便吃了起来。小藏似觉不满,也上来寻食。沧羽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块猪骨抛给了它,小藏嗷嗷一叫,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四人其乐融融,便真如一家兄弟也似。   火红的晚霞燃烧着半边苍穹,洒下暗红光芒。不多时,晚霞燃灭,清月又起,一层层银辉朦胧落下,仿如薄纱。沧羽和柳缺坐在楼阁上层的平台上,一酒一茶,喝的好不痛快,身边的两只烧鸡也已成残骨烂肉。   柳缺将壶一抬,尽数灌下,面色登时抹下一道鲜红,但随着“邪元”流转,倏忽散却。转眼看了看仍在发呆的沧羽,笑道:“傻小子,想什么呢?”沧羽嘿嘿一笑,道:“我傻?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我在想明天究竟该怎么办?”柳缺面色一沉,转瞬变化,随之道:“明日之事明日果,今朝何须多烦忧,一饮尽下江湖血,来时至死也方休!”沧羽拍案叫绝,道:“好个至死也方休,管他娘的明天会怎样,先把这‘铁观音’喝了再说!”说着,便将一壶喝罢,大喊畅快。   柳缺瞧着沧羽,油然生出怪异感觉,搜肠刮肚,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身旁之人,与自己仿佛连接着一种羁绊,他死了,自己也会伤心,所以才会有独闯皇宫的想法。沧羽未曾发现柳缺怪异神情,望着苍穹放声大笑,笑声爽朗之至。忽的一阵风飙,刮的树叶翻飞,落将而来。沧羽匆忙护住壶口,以免树叶落入,大骂道:“这是刮的哪门子邪风……”话音未落,忽的一道紫电破空而来。柳缺“御元”动荡,当下一惊,电光石火,旋身一纵,整个身子已贴在沧羽身前。   那道紫电仿佛是奔着沧羽而来,轰然一声落在柳缺身上。柳缺虽有“不灭体神通”,但还是受其冲击之力,后退数步。沧羽壶碎茶尽,又见柳缺被袭,不由大怒喝道:“是谁?”半空中,全无声息,更无回答。但见一道身影,如风动转,飘忽而来。   柳缺起初以为是万年古尸又脱去了禁锢,此刻一瞧,方才发觉,竟是原先来抢夺“还魂珠”的神秘人。那人似乎近日才痊愈,全身衣衫尚还破败如初,面容狰狞,两颗獠牙显露在外,身后肉翼舒展,诡异骇人。柳缺瞳孔倏缩,森然道:“还敢来?”沧羽见状,也是颇为愤然,怒道:“又是你这只苍蝇?”   那人面无表情,真如万年古尸一般,冰冷阴森,沉声道:“我说过,一日不得‘还魂珠’,就叫你一日不得安宁!”柳缺暗沉一口气,转身对着沧羽道:“明日‘囚斩’之时,在皇宫见面。我来会会这个僵尸小子!”沧羽微微一惊,道:“这怎么可以,我们一起将他制服了!”   柳缺身有“御元”神通,但觉那人体内尸元强横,远胜枭南,怎是一时半会所能制服?当下袖袍一震,一股风劲忽的疾转开来,沧羽不及转念,已被那道风劲迫开,落入窗棂之内。柳缺转眼看向那人,冷笑一声,道:“想拿到宝贝,先跟我打!”脚步瞬移,身影已如一道锐箭,破空而出,攻向那人。   紫衣人面色一沉,不敢轻敌,双掌抵挡。轰然一声,二人齐齐飞退,紫衣人被其怪力冲击,更是大退三步,落在一旁的树梢之上。柳缺身如纸莺飘飞,再次迫近,“墨晶光刃”瞬时流出,卷带狂邪之气,锋利骇人。   紫衣人应之使出“尸神九变”,速度之快,方位之奇,当真匪夷所思。二一边打边走,所到之出,树断草飞,狼籍满目…………   而沧羽落入厢房之中,混身疼痛,抬眼看去,二人已不见踪影,不免有些着急。便立刻回去告诉小晶,准备了行头,预备明日辰时便进入皇宫,救回“百晓公子”! 第三卷天道卷第六十九章囚斩之礼   夜色弥漫,仿佛延续到了天明之时。天空中,雾蒙蒙的一片,冷风飘荡,陡起一阵寒意。朦胧苍穹,积云重叠,洒下点点玉屑……   一场好美的雪!   将近辰时,各大派掌门和弟子早已进入皇宫之中,观“囚斩”之礼,声势浩大,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沧羽和小晶混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向前移动着。这时,前方一行身穿浅黑色道袍的道人从人群中插入,随之向前方走去。沧羽心下一惊,急忙拉了小晶挡在身前,惶恐道:“糟,我师叔和师兄来了,挡着我!”小晶神色一变,瞧着远处那些道人,忽的呵呵一笑,道:“你怕他们么?”   沧羽白了她一眼,不悦道:“怎么说我也是逃出来救国救民救济天下的,若被他们抓去,肯定要受幽禁之罚,我才不回去呢!”小晶笑道:“那你就继续救国救民救天下吧。”沧羽不与理会,环顾四周,忽见几名蜀山修真之人,身穿黄色服饰,数把仙剑在背后散发隐隐白光,气势威严。沧羽疑道:“你说你是蜀山派出来的,那这里那么多蜀山之人,你倒认识谁呢?”   小晶这才惊觉,急道:“我自小跟着师傅四处游历,没回过几次蜀山,他们当然不认识我。”沧羽点了点头,问道:“你师傅是何许人也?”小晶心思流转,微微一笑,道:“我师傅就是在蜀山鼎鼎大名的‘镜水月’,道法之高可是你这种小咯咯所能比肩?”沧羽估计啥也不知,点了点头,继续前走。   皇宫自古为禁闭之地,赵构贪生怕死,为防间谍行刺,是故非通牒或圣旨不能进。虽然这次入内之人数量过多,但依旧凭帖入内,无有特例。小晶正自着急,沧羽忽的拉了她走到上次与柳缺遁隐的那棵树下,想来是要再次施为。不过沧羽怕小晶一身洁净被泥土所染,便找来了个布袋将其套住,仅露双脚。不一会儿,便利用土遁之术进入了皇宫之内。   厢房之中,依旧无人,想来那些宫女去伺候各大派掌门了。沧羽捅破窗纸朝外看去,远处一行人如长蛇委蛇蔓延,竟朝那通天大柱走去。小晶问道:“那是什么地方?”远方那层层围墙之内,伫立着一柱青色建筑,呈圆柱型,虽觉年代古旧,但却依旧气势雄浑,颇见威严。沧羽惊道:“原来那不是皇帝老儿‘祭天’的地方,是‘囚斩’举行之地”。   雪越下越大,满天碎屑随风飘荡,寒意入骨。沧羽心下一沉,道:“已经快辰时了,不知道缺小子脱难了没有。”小晶点了点头,眼神里流出一丝关切。沧羽心想不知柳缺有什么法子,能在“囚斩”之礼中将“百晓公子”救出,想到这儿,心下不由一阵烦乱。   时光流逝飞快,转眼已过了两柱香时间,辰时自然也随之流走。沧羽瞧着远方人群骚动,已知不能再等,当下拉了小晶出去,步向“囚斩”之处。人群涌动,喧闹隐隐。昆仑,峨嵋,蜀山,离火玄门,茅山,佛门正道六派的弟子摩肩接踵,向那灰色围墙之内走去。而数百名士兵,也都分立两边,维护秩序。   沧羽二人未免与同门相遇,便和一些昆仑道人走在一起,缩手缩脚,不敢露面。约莫一柱香时间,二人已走到围墙之前。那围墙高达五丈,形为大圆,将那青色大柱包早中间。而左近围墙之上还有一座楼阁,伫立皑皑白雪之中,煞是好看。沧羽一行人随之入内,发现那楼阁前放有数个座位,围墙之上也都放着六个座位,相隔甚远,分别坐着六大派掌门,旁边站立数十名弟子。而楼阁前的座位自然以皇帝赵构为首,许多官臣分座两边,至于“仙道六扇门”的七大捕头则分别座在官臣两侧。   沧羽瞧了一眼,恨声道:“看到了吗,那就是皇帝赵构,大宋这么苟延残喘,有一半就是他的手笔。而另一半则归功于他左边那个奸臣秦桧!”小晶抬眼看去,远处那个黄袍加身的青年一脸病相,面色苍白,口鼻之间呼吸极不匀称。而他左边那人身穿宰相官服,身材消瘦,面容枯槁,眸子间却颇有生气,精光闪烁。不时与他谈笑,指点场中情景。   沧羽心往下沉,双目环视,却不见柳缺身影,一时间颇感焦急。这时,一声铜锣声响,全场喧闹顿时遁隐不见,人人摒息,聚精会神的瞧着那楼阁前的数人。这时,一名鹤发金冠,仙风道骨的一位中年人长身而起,聚气喝道:“浩然天下,正气长存!”这一声由气而发,如洪钟一般远远传来,整个围墙似乎都为之颤抖。沧羽惊讶道:“好浑厚的真气!”   那人面带正气,凛然威武,长长胡须在腮下随风摆动,道:“今日‘仙道六扇门’行‘囚斩’之礼,各位掌门前来观礼,在下感激不尽!”说着,拱手向前,以示谢意,原来此人就是“仙道六扇门”的掌门方还真。周边六大派掌门也应之站起,拱手还礼。沧羽眼叫一瞥,瞧见茅山派的毛千绝傲立其上,心底不免有些发怵。这时,方还真一语道毕,忽的坐了下来。反而一旁的秦桧站起,道:“眼下中原修真一界实力浑厚,使的鬼妖不敢侵犯。可饶是如此,修真界中却另有叛逆,好在‘仙道六扇门’伸张正义,将那些叛逆之人捉拿。眼下,就开始‘囚斩’之礼吧!”其声沉重沙哑,让人听的好不难受。沧羽心下狐疑,皇帝未开口,怎么下人就叫开了,凝目一瞧,敢情一旁赵构竟已经睡着了。   这言辞简洁,“囚斩”之礼便将要展开了,想来这方还真将一些情况早就对各位掌门说了,为的就是今日“囚斩”安全进行。秦桧似乎很是胆怯这修真一界的囚犯,早早带了赵构和大臣们就离开了。一时间,各方门派之人均已安排就绪,只见那长长的青色柱体中,一条暗青色的楼梯上一行人缓缓走着,全身被“死海冰晶”钉了七处地方,气机被封,真元自然无法凝聚。人人面容败坏,苍白如纸,头发凌乱,穿着破烂的白色囚服,步履蹒跚的走着。   所谓“囚斩”也就是斩首。地下牢城中明文规定,不可杀囚犯,而所谓死囚,就是在“囚斩”之中将其杀死的。沧羽暗沉一口气,双目环视,搜寻柳缺的影子,忽见楼阁边站着一个青衣女子,美貌惊人,这才发觉,竟是那天在厢房中所见女子。   小晶瞧见,眉头一蹙,道:“怎么拉,小色鬼?本性不改,色心又起啊?”沧羽道:“胡说什么啊,那日与柳缺突了进来,撞见过她……”随即便把那日赌约之事给小晶细说了。这时,忽听一声惨叫陡起,撕破天际,让人心下颤粟。沧羽回头看去,但见悯柔站在青柱的顶点,一块方圆数丈的平台之上,手中青光绚烂,而眼前所跪的囚犯,头颅却已滚了下来,现血飞溅。楼阁前龙天风手持折扇,大声道:“此人乃是百年前连灭三庄七十八口人命的魔头陆鬼龙,现欲诛死,以慰其灵!”话音方落,悯柔再杀一人。六派之人争相叫好。蜀山派的掌门清道带着另外二门三院,人数最多,叫声自也浩大。前任掌门清虚不知所踪,玉清门的门主也换成了法术高深且最为年轻的弟子,道元。   小晶心下一沉,惊道:“好狠毒的女子!”那柱台之上,悯柔面带一丝冷笑,玉手如同一把快刀,疯狂劈落,一个个囚徒就死在这死神之刃下。沧羽聚精会神,但因为不识面容,所以不知道究竟哪个是“百晓公子”,看来只能在龙天风喊名号之前将之拦住了,可悯柔实力之强,自己又怎么与只匹敌,一时沧羽瞧的干着急。   这时,天风转急,大雪飞扬,弥漫在天地间,落在那“生死台”上。死囚门瞧着平台之上已死的同伴,眼神中却透着不一样的意味。有的惊恐,有的彷徨,有的却是一种看破生死的释然。   百十年前,曾经纵横一时,而现在却拖着沉重的锁链,承受天下人的辱骂。   热热的血浆流在了平台上,须臾便被冰冷刺骨的风雪凝固,化成一片鲜红的印记。众人尚在叫好声中,忽听一声虎吼,一名虬髯大汉猛的从那青色阶梯上跳了出来,体被真元虽无法凝聚,却靠着一身轻身之法自风雪中纵跃而上。龙天风不紧不慢,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朗声道:“此人乃大雪山恶徒楚三阔,曾刺死朝中五品六品大臣七人,罪无可恕!”说到最后四字,龙天风忽的瞳孔遽缩,透出一股寒意。折扇轻摇,陡生一股无形气劲,迫向那人。   那名大汉神色愤怒至极,满脸通红,仰天悲号,“我是恶徒……我是恶徒,你看清楚,到底谁是恶徒!那几个狗娘养的淫我妻子,杀我全家,你若还有双招子,就看看究竟谁是恶徒!”话到最后,楚天阔悲痛欲绝,流下两横血泪。随即纵声长啸,虽受那道气劲排挤,仍旧跌跌撞撞地朝着楼阁飞来,气势汹汹,模样恐怖。   但听轰然一响,一道藤蔓破土而出,冲天纵起,将那人绕身一缠,止了动作。悯柔一声娇喝,青色光芒陡然暴长,吞吐之间那人已被斩为两断,鲜血喷洒而落。周边之人瞧着这惊心一幕,一时语塞,竟都喊不出来。   沧羽心头剧痛,甚是同情他的遭遇,仰头望了望苍穹,沉声道:“缺小子,快来啊!”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章囚斩生变   随着稀稀落落的叫好之声,已有数十人被斩首,鲜血将那“生死台”染了一片鲜红。沧羽越发心急,不知何时轮到“百晓公子”,况且柳缺一直不现踪迹。小晶瞧着他,心底亦生了一分彷徨。   “糟!”沧羽蓦然大叫一声。小晶疑道:“怎么拉?”   沧羽拍了下脑门,涩声道:“小藏和古尸还留在客栈……”小晶短叹一声,“那怎么办?”沧羽定了定神,沉声道:“罢了,若有命出去,再去找他们吧!”小晶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沧羽看出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吧,一定有法子的!”小晶微微一笑,心底瞬时暖了三分。   惨叫声如株连炮响,只在一柱香时间,又有十余人殒命当场。悯柔面带一丝冷笑,如地狱的使者一般,手刀起落,人头落地。小晶双目环视,瞧着六大门派,心里却有了决定。若然事态有变,自己便是当众成妖,也要将这傻小子救下来,要不然,便一起死在这里吧。小晶想着,心底顾虑蓦地释然,残存的,便只有那一点点坚毅。   忽听钟鼓长鸣,龙天风大声喝道:“恶盗‘百晓公子’,罪无可恕,杀!”杀字一落,悯柔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瞧向缓缓走来的“百晓公子”。这时才发现他的模样,头发凌乱,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挂着点点污斑,虽穿一声囚服,可依旧显的风度翩翩,果然不负“公子”之名。“百晓公子”走上“生死台”,神情落寞的瞧着悯柔,沉声道:“他没来么?”悯柔冷冷一笑,道:“他不会来了!”   “百晓公子”缓缓垂首,惨笑了两声,道:“不来也好,我本就是个该死之人,况且那地方也不是他能去得的。”悯柔不知他在说什么,体内真元一转,五指之上青光隐隐,如似一把光刃。“百晓公子”长叹一声,缓缓跪下。   悯柔道:“我这就送你去吧,不会太痛苦的!”说着,将手举起,指上青光瞬间弯曲成弧,锋利骇人。正要落下,忽听隐隐抽泣之声。悯柔微微一惊,不耐道:“堂堂男子汉,怕死么?”   “百晓公子”跪在地上,泪水点滴划落,将“生死台”上的血渍点点融化。悯柔冷笑一声,娇喝一声,青光瞬时落下。万千人齐声叫喊,但却都不知道“百晓公子”所犯何罪,或许在此刻人人心中早已不存在正邪之念,只为了那一瞬间的快感。   砰然声响,一阵强烈的光华从那“生死台”中传出,绚烂之极,不可目视。众人纷纷闭目,但觉这光芒怪异之极,似乎与方才的气息不甚相似,反倒透出一股强烈道家气息。众人始才惊觉,而毛千绝更是猛然立起,惊讶的看着场中情景。   悯柔飘然退后,神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道人。黄衣磊落,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灵力,狂卷四周……正是沧羽。半空中,倏忽闪现一道黑色流光,落在平台之上,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四尾狐妖小晶!   沧羽神色凝重,但心里却是胆怯至极,甚至不敢看向四周的各大派,凝视这悯柔,沉声道:“他不能死!”这时,“百晓公子”猛的抬头,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悯柔微微一惊,道:“那小子没来么?”沧羽惨然一笑,“他会来的!”   悯柔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来之前,你们就已经死了!”蓦然间,悯柔眼神陡变凌厉,十指流转,数条腾蔓拔地而起,分卷四周,将整个“生死台”裹在其中,形成一个密封空间,蚊虫难进。这时,毛千绝已脱离座位,弹射而出,但终究慢了一步,落在那藤球之前,神色颇见气愤。龙天风见状,飘身飞来,神色阴冷,道:“刚才‘劫囚’之人,可是茅山门下?”   毛千绝眼见方才情景,更是怒发冲冠,冷冷道:“方才之人名为沧羽,乃我茅山叛逆之徒,几年前便失去踪迹,我正想清理门户!”龙天风眼身闪过一丝质疑,微微一笑,道:“那就不劳掌门由我师妹代劳吧!”毛千绝冷哼一声,道:“那就劳烦了!”说着,便回到了座位之上,与旁边的人小声商谈,神色甚是愤怒。龙天风大声道:“事出有变,请各位掌门稍等片刻!”   偌大的藤蔓所围成的巨球,散发着隐隐青光。而在巨球之内,青色光芒已绽爆而起,凝有实质一般,形成数道光劲。小晶尚不敢动用妖力,运起周身灵力,划出数道光刃,攻向悯柔。沧羽则因为地方逼仄,无法动用“天刃”之术,无奈下抽出桃木剑,加以符咒之力与之对抗。   悯柔嘴边始终挂着一丝冷笑,显的不屑一顾,一把碧绿短刃流出袖口,散发玄青色光芒。轰然一斩,喀嚓声响,小晶的气劲和沧羽的桃木剑登时瓦解。沧羽大吃一惊,却也不敢托大,踏前一步,喝道:“神灭符,开!”瞬时,一道玄青色的光芒充斥四周,较之这幽碧光劲,更为耀眼。   悯柔略觉不妙,正自思索对策,身旁数道气劲又尾随而至,凌厉异常。小晶十指如钢似铁,身体灵活异常,便真似一只仙狐一般,动转如电,一身魔元虽没动转,却已透出那妖邪的气质。好在这“神灭符”神力非凡,瞬间便将这股气息冲散。   悯柔两面受敌,不禁有些力不从心,娇喝一声,从右突出,身如柳条飘拂,霎息掠起一道幽碧光劲,将小晶弹开。沧羽大喝一声,提符迫近,光芒爆吐,形如一条金龙窜出。因空间狭小,悯柔躲闪不及,仓促之下奋起全力,度入短刃之中,蓬然划出一道缺月也似的光弧,斩向金龙。   沧羽灵力一滞,旋身而起,化符成锋,弹出两道符箭。一时间,金龙青光混在一起,发出刺耳声响,轰隆一声,光芒四射,两道气劲顿化虚无。悯柔正自喘息,忽听破风有声,匆忙转头,一道符箭自耳边飒然流过,断下两截乌丝。   悯柔大惊,匆忙以手拂脸,才觉并没损及面容,一时怒意陡起,双手按地,喝道:“锁魂藤!”偌大的藤球之内,藤枝展叶开花,又生新藤,反反复复,仿佛永无止尽。里面的空间越发狭窄,沧羽长吐一口气,向上一顶,可那藤蔓之强,犹比钢铁,一时头昏眼花。小晶心知不妙,若是如此,非被挤死不可,当下提气一斩,手刀起落,砍下两三枝藤条。可那藤条一经断裂,裂口瞬间重生,又长出新的藤条,甚是诡异。   悯柔呵呵一笑,神色顿变阴冷,沉声道:“你们就死在这吧!”   沧羽在那球里胡乱踢打,可那藤球坚硬如铁,分毫未动。二人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柳缺在哪?!!!!!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一章生死问天   沧羽心底里胆怯之极,若非在这藤球之内,躲过茅山派等各大掌门的目光,只怕已经两腿瘫软,不能直身了。小晶为求一寸空间,十指疯狂挥舞,散发淡紫光芒,光劲流转,数十段藤蔓从中断截。可这断口重生,速度惊人,况且所断藤蔓也越积越多,空间自然越来越狭窄。   忙乱之中,抽泣声起,须臾传出阵阵哭声,悲绝凄凉。悯柔转头瞧去,“百晓公子”跪在地上,头压的很低,仿佛要钻进泥土里一般,嗅着那囚犯鲜血的气息。悯柔冷冷道:“哼,要死之人还不能做回男人么?”   小晶怒道:“那也好过你心狠手辣!”悯柔目涌怒意,随即释然,笑道:“你就逞口舌之变吧,等你死的时候我会在你的脸上划上三道血痕,让你死不安宁!”小晶心中一颤,心想这婆娘好不恐怖。这时,“百晓公子”忽的将头抬起,喝道:“我死便好,别连累他人!”说着,将手抵在藤球之上。   悯柔不屑一笑,道:“像你这样的废人还能做什么,救他们出去?不觉可笑么,呵呵。”   “百晓公子”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我并非修真之人,你可知道这‘死海冰晶’对我无用,你可知道我玄妙之处在什么地方?”悯柔目光森冷,心下一沉,道:“你想干什么?”   “百晓公子”大笑两声,笑声何其悲凉惨绝,道:“我的玄妙,就在手上!”说着将手探出。悯柔很清楚的看到,那手上的结界纹路,鲜红如血,散发玄青色的光芒。悯柔暗叫不好,可那手掌已放在了藤球之上。瞬间,藤蔓如受四季轮回,纷纷变黄枯萎,不消多时,整个藤球便成了干枯枝杆,纵横交错,透出三分秋意。   沧羽、小晶大惊失色,竟忘了动作。蓦然间,一声狂吠传出,音色洪亮,气势非凡,波及四周。沧羽惊觉,哈哈大笑,“小藏来了!”小晶暗中传出一道妖劲,透过藤球冥感,微微一笑,道:“还有缺小子!”悯柔一听,不由大惊失色,只觉整个藤球之内充满了强烈的风劲。风速迅疾,带动整个藤球,缓缓上升,脱离柱台。   悯柔惊讶万分,但对这自然之力无丝毫抵抗。小晶蓄势待发,预备逃出。而沧羽却是心中矛盾,出去之后该如何面对茅山派,该如何面对天下正道?   思索间一瞥,但见“百晓公子”依旧跪在地上,如同永远的囚徒,黯然不语。藤球外,忽起数道赤红光劲,犹胜烈日光辉,透出藤蔓缝隙,与那风劲融合在一起,竟生强大的冲击力量。悯柔心中忽起戒备,当下将那幽碧短刃祭起,横在胸前,散发强烈青光。光芒蔓延,竟生成一道强烈护罩,抵御万物。   刹那间,整个藤球被那冲击风劲轰然炸开,碎屑漫天,与那苍穹落雪交织在一起,颇见苍凉。沧羽拉着小晶,落到柱台之上,只见小藏气势汹汹傲立其中,嗷嗷大吼,声势骇人。一旁万年古尸默然站立,神色冰冷,目光下垂,注视着手中那已化了一半的冰糖葫芦。   众座哗然,纷纷站起,神情诧异注视场中情景,毕竟这是“仙道六扇门”创派以来从未有过之事。毛千绝看到沧羽,更是怒不可遏,正要挺身而上,忽见一白一紫两道流光袭来,快速之极,卷带无匹狂邪之气,凌厉骇人。   沧羽凝目瞧去,其中一人正是柳缺,而另外一人则是……紫衣僵尸!原来柳缺尚未摆脱,眼前群敌环伺,又有僵尸阻道,一时心下烦乱不已。而令人惊奇的是,紫衣僵尸落到平台之上,反而并未攻击柳缺,眼神森冷地瞧着六大门派。   柳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怎能把我家小藏给忘了?”   小晶疑道:“这是怎么回事?”柳缺笑道:“没什么,只是多了个同伙而已。”沧羽心下一惊,瞧着紫衣僵尸,但听他冷哼一声,瞧了瞧“百晓公子”,沉声道:“就是他吗?你说过天下只有他知道九幽所在,得知你好,你需把‘还魂珠’给我,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柳缺微微一笑,道:“如君所愿,但若你不会使,还需还回来!”   紫衣僵尸森然道:“你最好别给我假的。”沧羽和小晶这才知道其中情形,不由放落心中铅石,沉下一口气。此时,龙天风忽如疾风飘至,全身弥漫一股强大灵力,势如狂龙,冲将而来。柳缺目光一转,墨色光劲轰然流出。龙天风折扇一摆,将那光劲打散,可自己亦受冲击之力,疾速后退,落入楼阁之前。   这时,紫发金冠的中年人忽的长身而起,踏前两步,朗声道:“尔等何人?”柳缺微微一笑,沉一口气,大声道:“神州游侠,柳缺!”沧羽,小晶随之喊道:“僵尸道长,沧羽!尘外仙子,小晶!”不同的是,三人都带上了称号,喊将出来,更觉气势雄浑。   话音方落,在一片喧闹声中,一个阴沉但又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尸神之子,伊梦尘!”此声一出,全场哗然,便是方还真也颇感惊讶。柳缺的人神色惊诧的瞧着他,眼神中透出惊疑之色,却没想到这个青年人,竟是尸族首领,尸神之子。伊梦尘瞧了他们一眼,冷冷道:“天下正道都来齐了?”柳缺微微颔首,目视前方,眼神陡变凌厉,大声喊道:“‘百晓公子’不能死!”   “你算什么东西!”忽听一声怒声喊道。柳缺目光一转,落到了清道身上,双目环视,却不见清虚,一时惊疑。清道面皮涨紫,喝道:“‘囚斩’之人,理当斩首!”柳缺不屑一笑,道:“那我想知道,你们说他是盗徒,他所犯何罪?”   龙天风瞳孔遽缩,喝道:“你又何须知道,你要明白,你站在这里,不仅是跟我‘六扇门’做对,更是跟朝廷作对,跟整个天下正道做对!”说着,广袖飞举,指向楼阁上那扇牌匾,上书“天下正道”四个黑沉铁字。   柳缺微微闭目,回忆如潮,无痕面容历历在目,冰冷惨绝。忽生一口怒气,猛然长啸,极声喝道:“那又如何!!!!”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二章旷古绝今   前夜,柳缺为保沧羽平安,独自一人将伊梦尘引到密林之中,几经逃脱,却都未奏效。才知伊梦尘不仅尸元强大,更是追踪的一级高手。无论以釉子叶消味,还是深入湖底潜身,不消半个时辰,立被寻回。其情形,倒与当年的万年古尸有三分相似。   打斗之中,柳缺本想对话引其分神,无意中竟套出他也要去“九幽门”寻找血尸刑一之事。心思流转,顿生主意,眼下强敌环伺,今靠这数人之力想要在各大门派面前救出“百晓公子”简直难上加难,如果加上这红眼僵尸,倒还有的一拼。   总之,“百晓公子”一定要救回来!   柳缺智力超绝,善于言辩,以“还魂珠”为诱饵,三言两语就将伊梦尘绕的云里雾里,而后道出“百晓公子”得知“九幽门”所在,伊梦尘更是心旌动摇,而后柳缺以“还魂珠”为条件,使二人停止战斗,一同前往皇宫内院,救出“百晓公子”。   ………………   风声呼啸,落雪更疾,飘洒人间,仿佛一片片白色纸蝶,在半空中飘飞。“生死台”上,柳缺几人气势汹汹,仿佛一面强大护盾,将“百晓公子”圈在其中。“百晓公子”却显的黯然神伤,头压的很低,始终不敢面对眼前的天下正道。   这时,“仙道六扇门”六捕许风铃飘飞而出,凌空顿步,怒道:“将死之人,本就不应该活,你应该问问他自己!”柳缺眼神一变,转头看向“百晓公子”,但见他空咽了口唾沫,止住抽泣之声,缓缓道:“将死之人,不可苟活,你们走吧!”伊梦尘目光一寒,冷冷道:“我管你生死,但你得将‘九幽门’所在之地告诉我!”   “百晓公子”惨笑两声,忽的怒道:“那鬼地方不是你们可以去得的,走吧,快走啊!我就要死在这了,谁也别拦我!”伊梦尘目光森然,喝道:“你再说一遍!”   许风铃轻蔑一笑,道:“想将一个死人拉回地狱,好难那!”说着,手腕一转,竟多出一条锁链,头接三角钢锥,锋利骇人。正是许风铃独有仙器“追风”,使到妙处,伸缩由心,穿云裂石,犹有余力。柳缺长舒一口气,沉声道:“你真的不想活了么,这梦幻世界,难道就没你所留恋的东西?”   “百晓公子”一时无语,如在思索,微微摇了摇头,惨笑道:“都死拉,人都死拉,还留恋什么?”回忆如潮,瞬间涌现在脑海,一时想起从前岁月,风流潇洒,飘然若仙,较比如今,辛酸苦涩,泪眼再度朦胧。   柳缺沉喝一声,毅然道:“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就算死,你也不能死在这儿!”龙天风长啸一声,喝道:“你凭什么能跟天下正道做对,乳臭未干!”   “凭什么?哈哈哈哈哈哈!”柳缺忽的大笑起来,令人好生不解,但听他大喝一声,道:“就凭我‘柳缺’这两个字,六大门派都给我记住了!”其声气势汹汹,掷地有声,六大门派人人面带惊诧,怒意满盈。柳缺暗沉一口气,目光一转,沉声道:“僵尸道长!”   沧羽微微一笑,“我明白了!”倏然凌空退步,左手如托山岳,右手虚扣弓弦,成弩箭之态,一道黄符倏然聚拢,符纸卷曲成桶,前端尖锐如锋,散发灼热金光。   毛千绝目光一寒,惊道:“天火神符!”   沧羽眉头一蹙,只听“啪”的一声,符光如箭,射向楼阁。龙天风不及转念,但觉那金光凌厉异常,破空而来,从头顶掠过。楼阁之上,轰然声响,强烈火光层层绽暴,如水波涟漪般蔓延开来,散发强热气息,四周落雪顿被融化成水,滴滴而落。   各大门派纷纷转头,瞠目结舌,惊呼不断。但见那刻有“天下正道”的匾额上,火焰灼烧,字迹依然模糊不见,整个黑铁匾额,竟已被那火劲烧的面目全非。龙天风眉头一蹙,怒发冲冠,沉声道:“你这是向‘天下正道’宣战么?”   柳缺微微一笑,厉声道:“是又如何!”话音方落,一道蓝色光芒陡然突进,散发强大灵力。柳缺心头一惊,转头看去,许风铃手持“追风”,灵力度入,仿佛一道蓝色光华,颇见气势。   许风铃冷冷道:“若是,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提起铁链一纵,蓝色光华如一条灵蛇也似,动转如电,蜿蜒攻来。眼看六大门派蓄势待发,方还真未免一时混战。而且这“囚斩生变”,本是门内之事,若需外人插手,“终极正义”颜面何存,当下旋身一纵,凌身半空,朗声道:“各位掌门少安毋躁,变生突兀,容方某半柱香时间,解决此事!”   “仙道六扇门”身为天下正道,根本无须向各派请示。方还真如此做,也只是碍着面子,但见他暗沉一口气,提步向上,步履虽缓,但却御空而行,浩大无匹的真元顿时弥漫开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桎梏力量。各派掌门,纷纷摒息瞧看,因为谁也不知道方还真的实力有多强。总之,是在场最强的。   柳缺眉头一蹙,传音入密,道:“等会我会用全部”邪元“来阻挡他们,你们趁机将‘百晓公子’带走,记住!”话音方落,一道黑影已然纵出,掠出一道灵力,直击许风铃。柳缺凝目一瞧,黑衣飘飞,竟是小晶,不由暗沉一口怒气。   一旁沧羽微微一笑,道:“仁字的写法很奇怪,一边是个人字旁,而另一边却是个二字,你知道为什么吗?”柳缺瞳孔一缩,但见沧羽长吸了一口气,道:“因为大家是一起的,我们不会丢下你,要走一起走!”   说着,伊梦尘冷哼一声,道:“麻烦的感情!”眼下,龙天风,悯柔,江雄,狂战,易天寒,云飘渺纷纷随着方还真缓步而上,气势雄浑。   柳缺等人纷纷戒备,即将而来却是旷古绝今的大战!!!!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三章惊天之战   “方还真刚正,狂战暴躁,江雄沉稳,易天寒守旧,云飘渺脱尘,许风铃诡计,悯柔足智。”这便是天下人对六扇门七大捕头的评价。但依实力来讲,除方还真藐视天下之外,最厉害的便是易天寒了。   此事柳缺早已了然于胸,心思流转,微微一笑,沉声道:“小晶一个,还剩六个,你们选吧!”沧羽愁苦着脸,道:“既然都均分了,我勉强两个吧!”却没想到此言说来轻松,可面对的竟是中原修真一界的翘楚人物,当年也是仅派出三人便平了蜀山劫难。   忽听一声冷哼,伊梦尘面色阴沉,冷冷道:“我三个!”柳缺、沧羽纷纷转头,神色惊诧,齐声道:“牛!”柳缺暗沉一口气,道:“那好吧,沧羽对狂战,你对云飘渺,易天寒、江雄,我对方还真和悯柔,而今古尸不能为,便以小藏来保护‘百晓公子’!”话落,转眼看向小藏,目光毅然。小藏嗷嗷狂叫,以壮声势。伊梦尘目光一转,看向万年古尸,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而今,面对着天下正道,或许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群疯子,可谁有能知道,梦想却从这里开始,一道逆天之路。“百晓公子”尚还跪在“生死台”,心思流转,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去“九幽门”,更想不通是什么勇气能让他们与天下正道为敌,或许自己永远都不会明白。   忽听一声长啸,音色狂嗷,大有藐视天下之意。裂帛声响,背脊之上两道暗灰色的羽翼飒然展开,全身凝聚着一股淡紫色的光华。暗红色的瞳孔陡然遽缩,长长的獠牙裸露在外,散发森然白光。紫电一闪,身形俱没。   半空之上,一股强烈的尸元轰然流转,散发强劲的气场。易天寒与云飘渺眼神一变,纷纷驻足。易天寒袖口白光暴吐,仙器“惊天剑”缓缓浮现,凝聚强烈的真元,而云飘渺却没祭出任何仙器,反是飘然而上,身影飘渺,如云如雾。伊梦尘眉头一蹙,“尸神九变”当下轰出“四变”之威,合身扑上。云飘渺面色冰冷,不现喜怒,动转之间,恍如神仙,双手如托山岳,横压而下。伊梦尘未及转念,猛觉一股力道扛在肩头,强劲之至,竟与四变不分轩轾。眼见易天寒长剑刺来,光芒绚烂,当下提升五变之能,旋身一纵,摆开力道,双臂一合,大声道:“尸牙破!”胸前一道白光耀眼,凝有实质,轰然射出。   易天寒面色一沉,将仙剑祭起,仿佛长在手臂上一般,单掌一出,一道狂烈光柱瞬时迸发,将那光弧打散。伊梦尘心神震动,疾向后掠,两旁劲力陡旋,自双手急涌而出,有如两大团云雾,合二为一,笼向那人。这时,云飘渺飘然又至,十指流转,瞬间合十,数道雪白烟光凌空射出,矫若神龙。   伊梦尘心下暗惊,却没料到这“终极正义”的实力如此之强,但为了尸族未来,岂能殒命于此,想到这儿,当下心下一横,尸翼拍打,身法顿时再升一层,躲过强劲烟光,而三人瞬间打在一起,一时却不分轩轾。   一旁青光暴涨,许风铃手中锁链如狂蟒缠飞,流转迅速。小晶与她同是女子,争强好胜之心一时无两,虽然不能动转“魔元”,但依靠四百年的灵力,尚可与之一拼。而沧羽却面对“仙道六扇门”中性格最为狂傲冲动之人,狂战。传闻狂战入门之前,曾是修真一界的恶徒,雄霸昆仑一代,任是昆仑掌门出手也奈何不了他,此后被方还真降伏,归顺“终极正义”。   沧羽本应胆怯,但为了“九幽门”的鬼王,一时竟起了勇气,大喝一声,引符飞去,数百道符咒挥洒自如,变化无方,“天刃”之术被使的淋漓尽致。狂战大喝一声,祭出仙器“轰天”大锤,抡舞而去,瞬间涌起一道玄青色光劲,破天而来。   沧羽神色一变,旋身一引,那群符蝶光芒陡长,势如金龙啸天,与那光劲相触,寸寸相抵,倏忽不见。沧羽被那玄力相迫,生生退口五丈。而狂战却是不动如山,只不过面色抹了一道潮红。沧羽胸口憋了一口闷气,好半天才化解,眼看狂战又至,心急下,引符一纵,符光流转,凝聚成盾,竟生生挡下狂战开天一击,光芒暴长,一闪即逝。沧羽再退三丈,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妈的,不活了!”沧羽引颈大吼,踏前两步,二指一并,猛然指出。千百符纸瞬间变化,形如星光一纵,又似箭穿万里,流光一现,狂战神情一变,突然退口一步,面露诧异,冷然道:“小道士倒有三分本领!”   围墙上毛千绝瞧的怒发冲冠,目涌怒意,沉声道:“‘天刃’之术?林九这家伙,哼!”蜀山派中,清棂上前两步,道:“却没想到柳缺这孩子竟会在这里出现,掌门师兄,该怎么办?”清道冷笑两声,道:“静观其变!”清棂接口道:“那……”话音未落,清道怒拍桌木,道:“我才是掌门,退下!”清棂欲言又止,缓缓退下。清风等门院之主见状,也是微微摇头,悄然不语。   “生死台”上,便只有柳缺一人,目光凌厉,眸子中若有长锋大盾,夺目而出。方还真眼神更厉,全身若有气箭八方迸出,让人胸闷气促。蓦然间,柳缺“邪元”狂转,突然引颈狂啸,一道浑然墨光仿佛墨龙出海,怒射而出。“轰隆隆”惊天巨响,犹如万焦雷在耳中迸炸。众人脑中嗡然一响,气血岔乱,心中大骇,立时凝神敛息。   那狂暴的吼声在这围墙中回荡起来实是尤胜山崩海啸。方还真却不为所动,踏步而上,道:“你可知此举施为,便是与天下正道为敌,明智么?”   柳缺轻蔑一笑,双臂狂展,大喝道:“正合我意!”   方还真眼神一变,五指曲长,迸起一道雪白烟光。柳缺面色一沉,正要格挡,可那光芒好似凝聚着天威地怒之力,全力格挡之下,竟将自己震飞出去,若非有“不灭体”神通,只怕早就命陨当场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四章我即为道   柳缺凌空蹈虚,脸上血色也无,方才全力格挡,竟还是震“邪元”疏散,一时无法凝聚。以柳缺之孤傲,也不由神为之夺,魂为之惊。方还真冷笑两声,道:“小子,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不自量力么?”柳缺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人必须救,而战必须打!”话音方落,眼神陡变凌厉,如有精光闪烁。   柳缺依仗“不灭体神通”,根本无须估计方还真所出何招。“无痕”剑瞬间浮现,“邪元”流转,散发强烈的墨晶光芒。柳缺眼角一瞥,各大门派尚还摒息观战,倏无出手之意,显然方才方还真震慑有效。而一旁沧羽“天刃”之术大开大阖,竟迫的狂战不敢逼近。伊梦尘也发挥出“六变”之威,独挡二人,而江雄却立身一边,毫无动作。暗想一向沉稳的他,定是要趁隙捣虚,一击求胜,不禁为他暗暗担心。   思索间,一踩“凭虚神步”,身影如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向下沉去。方还真微微一笑,道:“既要下去,不妨同行!”说着,身影如鬼如魅,逆风而落。柳缺眼神一变,“邪元”暴涨,一头乌发飒然展开,“无痕”剑顿被祭起,在柳缺手中行成一道墨晶光球,忽大忽小,伸缩自然。方还真笑道:“何苦如此?”柳缺眉头一蹙,喝道:“无痕神剑!”   十年磨练,而今柳缺的真元早已达“天芒”境,进入“化天”初境。从前作战,却从不将“无痕”剑祭起,此次一出,顿见威力,那一团光球若蓄破天之威,灭地之能,隐隐震动。方还真却并未祭出任何仙器,神色凛然,傲立不动。这时,青光一闪,掠过一道青碧光华,冲向柳缺。   柳缺面色一沉,单掌斜拍,掌中光球猛然化作一道方圆数寸的光柱,将那青光轰的瞬间不见。青雾朦胧,走出一个翩翩女子,却是悯柔。但见她神色惊异,仿佛凝聚着无比的惊诧与无奈,似乎连她也猜不到,柳缺竟会在天下正道面前来劫囚。柳缺心下明晰,那牢城中结界之多,之强,当是历代掌门所为,自己是决然破不了,就算自己能出来,“百晓公子”一样会死在里面。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刻,是救出“百晓公子”的唯一时机。   蓦然间,方还真沉喝一声,袖掌齐出,雪白烟光较之方才竟更胜一筹,卷带苍穹落雪,迅猛无匹。柳缺眉头一凝,双手顺空划弧,形如半圆。而那半圆之内,忽生隐隐剑鸣,柳缺叹道:“墨晶法诀,盈月式!”蓬然一声,光弧之内射出数十道墨晶圆弧旋转而出,呜呜呼啸,去势凌厉。两道真气撞击在一起,顿生强烈排斥之力。悯柔站立未稳,险些倒下。而那雪白烟光好似永生不灭也似,一轮光刃攻击之后,竟只消磨了一圈,透过空隙,狠狠的击在柳缺身上。   柳缺顿时如断线风筝,斜飞而出,七窍之中,鲜血狂涌。但奇怪的是,那血屑一线飞,落入空中又倏忽凝聚,化成一团血雾,重新渗入柳缺体内,无一丝痕迹。三门三院见状,均是瞠目结舌,清道更是瞳孔睁圆,道:“他得到了‘血灵’?”   方还真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隐没,悠然飘去,口中说道:“我劝你跟我回地下牢城,这等苦头,就不会再受了!”柳缺凌身半空,如被风力托去,全身瘫软,竟无一点力气,听罢此言,猛的躬身,全身附着一层深紫光芒,如魔神之宠般,擦去嘴角鲜血,冷然道:“去那鬼地方享永恒孤独么,你省省吧!”   苍穹之上,落雪更疾,大有铜钱,小有芥子,洒在地面上。柳缺凄然一笑,微微摇头,仰望天际,浓浓白云,翻滚不断,刹那间,心头一酸,似喜还悲。他心性一贯淡泊,此刻不知怎的,心中水镜也似,有生以来的种种悲欢离愁有如梦幻虚影,如电而逝,一时间倍添感伤,抬眼仰望,天穹如一整块苍白色的玻璃,明净皎洁,浮光微动,浓厚白云如细羽缀成,静荡荡凝聚在天际。   “方还真,我不知道‘百晓公子’曾有什么过错,我只晓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跟整个朝廷作对,跟天下正道作对也在所不惜。因为我才是道!”柳缺勃然大怒,纵身而上,小如拳头也似的“无痕仙剑”,忽的暴涨,散发强烈墨晶光华,直冲方还真。   方还真面色微红,如有淡淡怒意,沉声道:“你错了!”说着,双掌一合,向一旁悯柔做了个眼色。悯柔呆立当场,显被柳缺之言说的心潮起伏,难以平定,瞧见方还真这才回神,手腕一转,“天晶”短刃瞬间被祭起,青碧光芒疯狂绽暴,不可目视。一青一黑两道光劲纠缠在一起,互相消磨,可柳缺的“邪元”似乎更强三分,竟将那青碧光劲生生消灭,残留余势,迫向方还真。   方还真轻轻一笑,袖袍一震,将那残余“邪元”一拍即散。随即大喝一声,道:“浩然正气!”足下一顿,飞身抢上,五指箕张,竟将柳缺提了起来。柳缺心头咯噔一下,未及转念,便觉一丝暖流由谷神通掌心透入经脉,柳缺运转“邪元”,不料“邪元”遇上那股暖流,竟如冰雪向火,尽被化去。霎时间,那暖流疾行如箭,嗖的钻入柳缺丹田,就如一点火星落入干柴堆里,柳缺丹田处腾起一股热气,所炼真气受了激发,不由自主循着经脉冲上顶门。   方还真神色如常,不现喜怒,轰然拍出一掌,雪白烟光凝聚一点,尽数迸入柳缺胸膛。却不料这雪白光劲正是方还真的看家本领“浩然正气”,浑然强劲,举世无双。柳缺便似狂风中的败叶,疯狂退却,一口血箭夺口而出,可这次却没化做血雾,反倒被方还真强劲的真气蒸发掉了。   小藏见状,疯狂吼叫,但柳缺有言,让他守护“百晓公子”,此刻是断然不能离开的。但却又不能置之度外,狂吼一声,纵起一道雷劲,“周天雷道”飞快流转。天际上,忽的云雾翻滚,电芒闪动,雷声隆隆。六大门派眼神一变,但见那云气之中,一道电劲狂落而下,直轰方还真。   方还真眉头一蹙,略微惊恐的道:“敖王?”随即指锋一转,掠过一道淡如薄雾的光劲,那雷电轰在光劲之上,竟不起半点波澜,倏忽不见。方还真踏步而上,向小藏走去。而悯柔尾随其后,悄然不语。小藏似乎有些心惊,狂转结界,“周天风道”应之流出,劲力雄浑。而方还真却显的不屑一顾,身在厉风之中,竟不动丝毫,便连那衣袂也是固如雕塑。   眼看一人一狗只剩三丈距离,忽的白影一闪,柳缺横在二人身前,衣衫飞舞,飘逸如斯。   “我不准你动它!”柳缺大喝一声,合身扑上。方还真一时心惊,正欲测招格挡,却不料柳缺竟未动用任何仙法,整个人只是扑了上来。毫无防备的方还真当下被推开,后退三步。在天下正道,众目睽睽之下,显的极为狼狈。   方还真面带怒意,冷然道:“好小子……”柳缺长吸一口气,一股浩大无匹的“邪元”登时狂转开来,散发刺眼光华。这已是他最后的力量,方还真瞳孔遽缩,双掌缓缓托起,胸口之间忽生一道强烈金光。六大门派齐声惊叫,大声道:“合神法轮!”   清道神色一变,道:“看来有结果了,哼!”   方还真将“合神法轮”祭起,那法轮形状为圆,样式古朴,大圆之内还附着一道小圆,里面花纹怪异,刻着好多字符,不知所谓。柳缺细细一看,竟与“穹灵”“归真”如此相似,才知道那是个结界。强烈金光照的人不可逼视,柳缺不敢拖大,硬将“无痕”剑祭起,但那墨晶光芒与这金光一比,立时小巫见大巫,如云泥之别一般。   柳缺大喝一声,道:“缺月,凤翔,留影!”霎那间,一道月痕也似的光劲迸发而出,继而万千剑气凝结成影。半空之中,如有一只黑翼凤凰展开翅膀,不过在众人看来却是一只如同死神的凤凰,散发强烈晶芒。   合神法轮在方还真越转越快,金光也越来越胜,光芒四射,与那黑色凤凰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声响。半空中,如有巨雷轰响,接连爆发。那光芒绚烂,仿佛再生烈日,照的人不敢再看。   柳缺使出全力,不由全身一震,鲜血狂涌,但觉那法轮怪异至极,好似魔身的巨齿一般,在吞噬自己的“邪元”,点点滴滴。柳缺受其冲击之力,“邪元”无法凝聚,而整个身体却倒飞了出去,势头凌厉。   沧羽,小晶和伊梦尘同时惊呼,分神之间,均被对方气劲迫开,双双逼回“生死台”。沧羽心下一横,凌空将柳缺接住,落了下来。   方还真袖袍一震,正要说话,忽听一声朗声道:“半柱香已过,上!”霎息间,蜀山上清门之人齐齐冲上,昆仑门人,离火玄门和峨嵋也与柳缺有过仇怨,正憋着满肚怒气,见蜀山动手,当下大喝一声,随之攻上,而佛门中人也不容这等恶人在世,掌门无念运起“金刚伏魔功”,狂轰而去。   六大门派,竟齐攻而至。   柳缺身在“生死台”上,只觉全身瘫软,竟无丝毫力气,脑袋昏沉,困意陡起。在眼皮落下的一刹那,忽见围墙上伫立着一个美貌女子,泪痕满面,透出无尽凄然。   凝霜…………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五章邪王现身   意识残存的一刹那,方凝霜的泪容清晰的印在脑海里,磨灭不去。沧羽惊道:“缺小子,给我起来!”小晶眉头蹙紧,神色焦急,“柳缺……”。而伊梦尘却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森然道:“赌约未成,你不能死!”   柳缺惨笑了两声,眼角余光,瞥见六大派汹涌狰狞的模样,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的腾身而起,凌入半空,拼起最后一分力,仰天喝道:“给我走啊!”话音方落,清道已欺身上前,狞笑一声,道:“想走,死了再走!”   “天冲”神剑冲天而起,在清道的手掌凝聚成一团月白光华,散发炙烈白光,随着掌袖齐出,分毫不差的落入柳缺胸口。不及沧羽等人反应,柳缺惨喝一声,疯狂退却,而身未落,无念的“金刚伏魔功”气道雄浑,喀嚓声响,柳缺背脊之上,骨骼尽碎。电光火石之间,峨嵋长剑没肩头,昆仑神锋入心口,茅山道法封血脉,离火玄门焚其身。   柳缺如众人手中的玩物,只在数息,竟受尽天下正道的绝学。众人一招施为,飘然退去。沧羽大喝一声,足下一顿,正要上去接住柳缺。可在这霎息间,一道金光猛然迸发,瞬间将柳缺全身罩住,那所出的鲜血登时蒸发,不留痕迹。   沧羽朝下看去,但见方还真神色凝重,手的“合神法轮”如斯动转,散发强烈金光。“你个王八蛋!”沧羽大喝一声,指引符蝶,化做一把“开天大锤”,砸向那人。方还真剑眉一挑,大袖拂出,带起一股小小旋风,形如羊角,激起淡淡尘土。那符群伴着罡风,来势原本猛恶,但被那小股旋风一搅,倏尔顿住,符蝶随着旋风,滴溜溜就地打转,竟不能再进半分。   方还真从大袖中探出一只手来,他容貌刚毅,手却莹白修长,宛如羊脂玉雕,食指忽屈,轻轻弹中近身处一道符纸,那符纸轻轻一颤,波的一声,化为齑粉。紧接着,有如瘟疫蔓延,由第一只符纸起始,四周符纸次第粉碎,转瞬间,数百只符纸化为朵朵白烟,被天风一卷,消失得干干净净。   沧羽心下一惊,忽觉一道真气窜入体内,胸口间金光迸发,大咳一声,呕出大半鲜血,在那金光之下,消散殆尽。小晶匆忙将之扶住,灌入灵力,为之疗伤。伊梦尘冷冷地瞧着方还真,却丝毫不敢动作,心中感叹道:“好高深的修为!”   六大门派退回围墙,分毫不理方还真有何反应。清道更是面带一丝冷笑,瞧着那折磨自己十余年的柳缺,筋断骨折,鲜血狂喷,大为惬意。六大捕头纷纷落在方还真身后,惟独悯柔尚还凌身半空,神色平静的看着将死的柳缺,眼神却透着异样的气息。   “缺小子!”   声音悲惨绝伦,响彻天际……   在柳缺的意识里,似乎也听到那个声音,那个傻小子的叫喊。而自己却在残存的意识里无限沉沦,仿佛永远没有终止。四周霞光绚烂,云里雾里,点滴画面忽隐忽现,有沧羽,有小晶,有小藏,有伊步尘,有方凝霜,还有柳无痕。   是了,弟弟尚未找到,自己怎能死在囚死之地。柳缺神智一清,可四周光霞依然不动,朦朦胧胧,如处镜花幻境。忽然一个声音响起,阴沉而又森然,“小子,跟我来!”   柳缺眉头一蹙,无限霞光之中,忽起一道墨色光门,门中散发七彩光华,仿佛明水生晕,起着点点波澜。柳缺总觉的那声音好熟悉,一时竟不由自主向前走去,在迷雾霞光之中,载沉载浮,落入光门之中。   蓦然间,心胸一片阔然,一时逸兴遄飞,魂为之夺。苍穹之上,白云悠然,浮光微动,静荡流去。远处,哗啦声响,山岩之上吐出一口清泉,流银泻玉,化成一条清冽小溪,委蛇蔓延,向山下流去。四周草木错杂,绿意昂然,微风一过,树涛阵阵。   “这……这是?”残叶飘飞,竟如此熟悉。柳缺正自思索,忽的脑中一震,泛起剧烈疼痛。   “邪王”!   柳缺惊觉道。没错,那个声音便是邪王,柳缺的终极元神。环视四周,却不见他的影子,只听他沉声道:“你太弱了!天下六派,哼,根本不足道哉!”柳缺微微一惊,暗沉一口气,冷然道:“你怎么知道?”   邪王冷哼一声,道:“我又怎么不知道,既然是你的元神,你脑中所想,所爱,所恨,我自然都了如指掌,你所知便是我所知,若你能将元神合一,到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根本毫无分别!”   柳缺微微闭目,道:“放我出去。”邪王哈哈一笑,道:“你出去?送死吗,你既然是我主体,但要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柳缺听罢,瞳孔睁圆,猛的腾起一口怒火,厉声道:“那又怎么样?”   “想要我和你一起死?”邪王冷笑两声,道:“罢了,问问你,可知我的来历。”柳缺眉头一蹙,道:“我又怎知。”邪王道:“修真人中元神一般来说分上、中、下三个等级,而我却为上上者,是为终极元神。这种元神所成之法,须捺天地无穷之力,取浩大自然之能,拥无匹天下的真元,方能合成。而上、中、下等元神历经磨练,也可成为终极元神!”   柳缺心下狐疑,想自己虽受八年封印之苦,吸收八年三门三院之能,但比起他所说的天地无穷之力,浩大自然之能却是九牛一毛,怎能相提并论。不由疑道:“那你……?”   邪王微微一笑,叹声道:“我之而来,却并非你体内真元之浩大,而是取自心性!”柳缺微微一惊,道:“心性?”邪王道:“经历多有变数,你的心性自也不同,所炼元神更是远非常人。可以说,是你的刚毅,恨意和心智炼就了我,正魔难分辨,邪道独步间,在你心里无正无恶,所有的,就只有目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无痕……”柳缺一时黯然神伤,想起无痕憎恨的面容,又添三分愁容。蓦然间,眼前黑影一闪,山崖之上,落着一个人影。那人衣似墨染,深目高鼻,面色苍白如纸,八字眉如两把长剑,由粗及细,去势凌厉,不怒而威,在柳缺看来,却另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   那人微微一笑,踏空而下,残叶飘飞,落入他的脚下,竟如层层阶梯一般,步步而落,倏忽便到了柳缺身前。   “小子,你确实很弱,若到不能做任何事,我勉强帮你一回吧!哈哈哈哈!”邪王纵声狂笑,未及柳缺反应,邪王单手一纵,竟将柳缺提起,甩入半空之中,随即光门流转,柳缺身体一轻,仿佛一叶飘鸿也似,落入光门之中,再也不见。   邪王傲立山崖之上,神色舒展,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大喝道:“正魔难分辨,邪道独步间!哈哈哈哈!”   ………………   “生死台”上,忽然纵起一道墨晶光华,直破天际。一道浩大无匹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四周砖破石裂,喀嚓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方还真面色一变,惊道:“退后!”六大捕头应声飘退,方还真眉头一蹙,旋身一纵,将尚在呆滞的悯柔拉了回来。只见那光华消退,柳缺傲立其上,全身衣衫破败,但伤口竟奇迹般愈合,身旁冷冷的站着一人,微风一过,凌乱的黑发间几跟银丝随风飘荡,到了此时才看清,那额头上,竟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直到鼻梁,透出沧桑霸气之意。   邪王!!!!   “元神破体!”在场所有人纷纷惊呼,清道等门院之主更是瞠目结舌,嘴里如塞了十余只蛤蟆般合不拢。峨嵋,佛教等掌门见状,惊呼之下也不忘退后,一时纷纷退到围墙边,静观其变。   邪王,终于现身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六章王者之风   邪王朝着苍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叹息。忽的瞳孔遽缩,如有雷电相击,横扫众人,冷冷道:“你们就是天下六派么?”众人眉头蹙紧,却不敢多言分毫。方还真长吐一口气,踏步而上,沉声道:“后生可畏,竟能让你炼就这终极元神!”   邪王嘿然一笑,不屑道:“你认为可能么?”方还真眉头一蹙,若非如此,这终极元神又从何而来?沧羽乍见柳缺即惊且喜,大笑一声,将之抱起,道:“好小子,我以为你死拉!”柳缺被人抱起,全身感觉怪异,当下跳将下来,笑道:“傻小子,我怎么可能死,我说过我是死不了的!”   眼角一瞥,小晶目光真切,朝这边微笑而来。而伊梦尘神色依旧冰冷如常,不时朝这边瞧来,小藏扯着柳缺的裤腿甚是欢心,而跪在地上的“百晓公子”。柳缺微微一笑,蓦然转身,提声喝道:“再来啊!”   六派听罢,纷纷动容,清道脸色更如酱爆猪肝也似,紫的发黑。邪王目扫众人,无匹霸气凌驾整个围墙之内,纵声长啸。其声如苍穹怒吼,浑然而出,破山裂石,穿云而去。忽听一人惨叫一声,双耳喷出两道血箭,抱头疯狂乱撞。众人纷纷抢堵双耳,稍有不及,立时真气贯脑,爆血横死。   晶芒狂舞,声浪怒卷,真气稍差者登时如稻杆随风,拔地而起,猛然撞在围墙石壁上,脑壳迸裂,鲜血激射。刹那间人影乱舞,血肉横飞。清道眼看众弟子再难支撑,心下一横,厉声喝道:“六派其上,看尔何为!”话音方落,佛门无非已若银丸暴走,飞身而出,左掌画圆,右掌平推,佛印清楚闪现,由小而大,向邪王轰去。   邪王目光一冷,足下一转,黑袖一震,那道佛印砰然一声,光芒四溢,倏忽不见。无非神色一惊,眼前黑影一闪,邪王五指箕张,竟盖在自己面门之上,随着一声狂吼,整个人便似一块破布一般,被邪王甩了三圈,扔入围墙之内,狼狈至极。   这时,清道等人已经攻来,“天冲”剑发出一声锐啸,撕空而上。清棂无法,虽说对柳缺这个孩儿不忍下手,但门人危急,身为自在院院主,又怎能坐视不理,长叹一声,十指勾转,“生死台”上顿时显出一个结界封印,散发强烈赤光。此时,清风,清云,清凌子亦都随之跟上,各大仙器均被祭起,远远看去,正如一条多彩狂龙,冲向“生死台”。   邪王冷笑一声,足下一顿,身如在弦之箭,发出隐隐声响。柳缺神色微沉,转身道:“你们退后一点!”小晶等人微微颔首,退后几步,而“百晓公子”却始终不动分毫。柳缺面色一变,道:“你也一样。”   “百晓公子”微微抬头,道:“你真的好强,不过没用,真的没用,就算救我出去,他们也会下‘逐命令’,没用的!”柳缺不知他在说什么,一时忽起三分怒意,一式飞腿把他踢开,朝着沧羽沉声道:“事有突变,立刻退出!”沧羽、小晶微微点头,蓄势待发。   邪王大喝一声,神色甚是兴奋,仿佛百年未战的战士,满腹怒意瞬间爆发。但见他破空飞出,形如紫电一闪,与那多五彩剑龙撞在一起。两道光劲一合即分,双双退却。邪王神色略显诧异,随即释然,道:“蜀山一门,果然名不虚传,哼!”   清道等人被其撞击,尽数落在围墙之上,个个面色惨白,如大病初愈也似。清道暗沉一口气,惊讶之意完全不下邪王,这一撞之力,怕不只自己,其余门院之主也都真元涣散,没半柱香时间根本无法凝聚。   邪王受柳缺心性所至,对蜀山之门憎恨有加。沉喝一声,双手缓缓落在“生死台”上,手腕相接,十指之间凝聚着点点黑赤光芒。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   “破天六王铳!”   话音方落,忽听一声龙眸,一道黑赤光芒冲天而起,如天之怒潮,锐啸而下。只听轰然声响,整个青色大柱龟裂开来,裂纹中赤光闪烁,如蓄万丈光芒。砰的一声,整个台柱爆裂开来,石屑飞溅,卷带凌厉赤芒,去势甚急,众人纷纷举剑格挡,功力不济者稍有不甚便被石块穿体,横死当场。   沧羽、小晶一声惊呼,匆忙将百晓公子和万年古尸拉到台柱之下,运起残余符纸流转成盾,格挡一方石屑。   半空中,柳缺、邪王和伊梦尘凌身半空,背对而立,气势昂然,大有藐视天下的雄风。柳缺暗沉一口气,朗声道:“傻小子,‘百晓公子’就交给你们了!”沧羽嘿嘿一笑,道:“瞧好吧!”说着,手印一结,近百道符纸散发强烈金光,状成椭圆,恰好将几人围在里面,万年古尸受这金光所制,似乎有些焦躁不安,沧羽瞧的心惊,若在这里发起狂来,后果可不堪设想。   “恶人,大家一起上!”离火玄门门主风火散人厉声喝道。红衣飘飘,闪电般攻上。衣袖开处,赤光电舞,一把火云方天戟夹带炽热真气纵横飞舞。柳缺手腕一转,“无痕剑”再次浮现,重生后的他“邪元”更强,“不灭体神通”经这生死劫变,也更上一层。   “邪元”狂转,浩大无匹的真气充斥四周,带起一阵形如羊角一般的旋风。风火散人身后,数名红衣弟子随之跟上,全身火劲迸发,使这围墙之内如酷热的斗兽场一般。“臭小子,给我死吧!”昆仑门人手持锋利寒剑,银光流泻,破天剑气如潮水涌至。峨嵋掌门定远师太目光一寒,亦随之而上。与此同时,无念带领佛门之人,口诵玄经,汹涌而至,气势威严。惟独茅山和蜀山静观不动,各怀心思。   当世四大门派其出,一时宝相威严,剑光森然,火劲沸腾汹涌而来,形如一堵无形的墙,见柳缺那浩大的真气生生逼退……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七章一方混战   邪王昂首狂笑,乌发飞舞,面目狰狞。忽的转身,十根指头如钢似铁的嵌在柳缺身上,道:“有个好东西不会用,不觉可惜么?”柳缺微微一惊,但觉手中一物突然消失,空荡荡好不怪异。一时惊觉,急道:“无痕剑!”   抬眼看时,“无痕剑”竟已落在邪王手中。邪王手持长剑,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天邪舍利’,你可真会暴殄天物!”说着,目光一冷,朝着虚空猛的一挥,一股凌厉异常的光劲暴射而出,色泽如墨,划空而过。昆仑掌门卓不凡见状,不禁神色一变,足下一顿,使出一招“两仪之变”。   真气流转,与那光劲相交,喀嚓声响,卓不凡手心一痛,只觉一股强劲霸道的真气落入自己的各大脉搏,便似一点火星滴入油田,整个五脏六腑竟似燃烧了起来一般。卓不凡怎么说也是昆仑掌门,修为自然不若,强运“大哉昆仑心法”,驱除这股霸道之气。匆忙间,剑刃陡偏,将那光劲带到一旁。只听轰隆声响,远出一座楼阁顷刻间已成灰飞湮灭。   围墙之内,沧羽一行人躲在东南一角。而西北一角尚还傲立着八个人,方还真瞧着场中情景,眉头蹙紧,冷冷道:“看来没有办法了,江雄、风铃你们去吧!”二人得令,微微点头,一阵风去了。   易天寒神色凝重,道:“师傅,不如我们上去先托他们一时吧?”方还真叹声,道:“真没想到杀他居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罢了,你们去吧,不过记着,尽量不要和‘邪王’交手。虽不知他怎么炼就的,但身为终极元神,实力可能还在为师之上,去吧!”易天寒等人点头示意,纵身而上。却惟独悯柔一人留在方还真身边。   方还真神色一变,道:“柔儿,怎么了?”悯柔始才回神,道:“没什么,总觉的那些人好傻,明知要死为什么还要来?”方还真微微一笑,叹声道:“有些人有些事总是猜不透的,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心性自也不同。在人世久了你就能明白,去吧。”   悯柔微微点头,青衣飘飞,移向半空。   柳缺瞳孔睁圆,瞧着邪王驱使“无痕神剑”,如意自然,狂傲霸气。邪王虽始终没把它祭起,但那剑气如潮,已轰的各大门派无法迫进。风火散人肥胖的面批涨的发紫,正欲催动火劲,忽觉一道更为强烈的火劲自下而上,汹涌而来。不禁大为惊诧,朝下看去。但见一只藏敖催动结界,火流奔腾,纵然而上。   风火散人大吃一惊,道:“好霸道的火劲!”当下挥动火云方天戟将那火劲卸去。峨嵋掌门如今已是自慧静后的第四代,“佛眼”神通虽不如祖师高强,但也算大有成就,“佛眼”一开,四周空间瞬间扭曲,经文吟唱,经久不绝。   邪王显然有些惊诧,须臾释然,沉声道:“好强大的意念波!”柳缺点了点头,道:“小心了,这东西不好对付,十几年前就受过一次!”邪王冷冷一笑,道:“不好对付?那你看好了!”随着一声冷笑,邪王如铁铳中的银弹一般,弹射而出。定远大吃一惊,二指一并,匆忙凝神,“佛眼”之威顿时弥漫开来,金光隐隐自瞳孔而出,充斥四周。   邪王在她的意念神波之内,一时束手束脚,竟无法动作,抬眼一瞧。定远面带一丝冷笑,阴森而又诡异。霎息间,邪王忽觉手臂剧痛,垂目一瞧,整个手臂竟随着虚空扭转了起来。柳缺心下一沉,惊呼道:“糟!”话音方落,忽见邪王回眸一笑,笑意甚为诡异。   邪王缓缓回头,对着定远沉声道:“你完了!”三个字,一字一顿,都仿佛死神的利刃一般插在定远的心口。一时,疼痛之感传遍全身,凝神看去,但见数道细如刀锋的白光弥漫在身体四周,来回切割,鲜血顿时洒入虚空。   “这是?”定远惊道。   而邪王早已脱离了桎梏,笑道:“这可不是真气,而是我意念所为的虚空裂缝!”定远瞳孔圆睁,仿佛已惊诧到了极致。邪王道:“你当你‘佛眼’很厉害么,若论意念你尚不如我,死吧!”蓦然间,虚空中一道强烈白光,迸发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忽见一把折扇落在半空,散发着雪白烟光,微微动转,恰恰挡下了凌厉一击。邪王哈哈一笑,道:“竟又有几只老鼠来了,都给老子出来吧!”半空中,闪现四道人影,龙天风,易天寒,狂战和悯柔。   邪王哈哈狂笑道:“痛快!好生痛快!”闪电般朝前冲去,无痕剑“呼”地一声,猛地撞上龙天风的“破空扇”,轰然巨响,一道刺眼绚丽的墨色光芒冲天而起,龙天风身形微微一晃,朝后退去。   邪王神色狂傲,乘势张口大吼,数道墨晶光刃怒射而出,易天寒祭起“惊天剑”,“轰”地一声巨响,面色青紫,急速朝后退去。雷神哈哈狂笑声中,又是三道剑气汹涌,接连攻向定远。巨锤电光飞旋,与墨晶光刃接连撞击,发出墨绿色的耀眼光芒,不可逼视。气浪狂涌,狂战身形剧震,朝后退去。邪王停也不停,长剑回舞,立时又撞上悯柔缠绕而来的绿色藤蔓,剑光流泻,光芒陡长,轰隆隆的闷响中响起一阵杀伐金属撞击之声。易天寒一触既退,朝后飘然远引。   邪王怒吼声中,无痕若狂,与柳缺所使完全判若两人。瞬间又砍死几十个弟子。穿过漫漫血雾与四下激散的模糊骨肉,霹雳雷霆般朝龙天风冲去。龙天风,易天寒,悯柔,狂战在他身侧穿梭交错,但被他发狂似的无痕间所迫,一时也不敢直攫其锋。   易天寒闭目静思,凄然一笑,想起掌门所言,道:“天风,这里有我就行,你去拦住僵尸和那个臭小子!”龙天风本为一捕,但论修为这易天寒却比自己要强上几分,更受方还真喜爱,一是听罢其言,微微一惊,道:“莫非……”   易天寒缓缓点头,“恩”了一声,三的人影立时分开。   远处,伊梦尘六变之威发挥的淋漓尽致,与昆仑掌门卓不凡的“太乙破影”斗的正到酣处,忽见两只巨锤砸至,心下一惊,抬臂一挡,砰然一声响,手臂竟隐隐发麻。抬眼看去,狂战和龙天风傲立半空,眼神中渗透着浓浓杀意。伊梦尘神色冰冷,森然道:“正好,能把这场仗打完!”说着,尸翼舒展,与三人杀在一起。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八章石魔现身   “你为什么还要来?”悯柔站在柳缺面前,柔声道。柳缺凄然一笑,微微摇头,道:“为了他,我必须要来!”悯柔眉头蹙紧,满脸的疑惑,惊诧,好半晌才问道:“究竟为什么?”柳缺长吸一口气,沉声道:“感觉,我感觉的到,他将会是我们的伙伴,和我们一样!”   悯柔叹声道:“我本不想与你为敌的,可是……”柳缺嘿然一笑,接口道:“可是你我必须为敌,来吧!”说着,柳缺飘然远引,长袖一挥,一道墨晶光刃顺之流出,上斩下切,锋利至极。悯柔眉头一蹙,祭起“天晶”短刃,化作一道幽碧光劲轰然一击,晶光溢泻,须臾不见。   远初,易天寒长啸一声,全身忽起一道银色光芒,如蛇游移动转。裂帛声响,背脊之上,一道银色光华迸发而出,绚烂至极。邪王与之相对,微微一惊,性情蓦地暴躁起来,全身颤抖不已,狂笑一声,道:“好,好有本事的家伙,来啊!”   易天寒瞳孔遽缩,足下一顿,喝道:“浩然正气,元神破体!”但见那银色光柱迸发殆尽,只留下淡淡的银色雾气。但在这雾气之中,又缓缓落出一个黑影,神秘而又诡异。邪王眉头一蹙,凝神瞧去,但见那雾气之中,滚出一块巨石。未及转念,那巨石喀嚓声响,舒展开来,竟成人形。   一个巨大的石人,足有数人之高,一丈之宽,全身散发着青石之色,仿佛凝聚着隐隐光华。那头颅之上,长着一颗青草,草下石眼松动,口嘴舒张,却是苏醒的迹象。   “啊!”石人大喝一声,举起如老树根茎般粗大的拳头来回挥舞。邪王神色冰冷,再无半分笑意,但那冰冷的脸上却透出一股凛然的霸气。易天寒似乎因召唤之力,显的有些虚脱,大喘着粗气,道:“石魔,帮我杀了他!”石魔大笑两声,道:“呀呼,杀人,你很久没这么做过拉,好,我就帮你一次,哈哈!”   易天寒冷冷一笑,但见石魔大呼一声,砰然攻来,卷带凌厉风劲,刮肤生痛。邪王冷哼一声,暗忖道:“若非那臭小子自身灵力不够,无法补给与我,我一击便可摆平你!”想着,亦随之而上,邪王自傲非常,遇强则强,此番一撞,竟无丝毫躲闪转圜,硬是与之一对,轰然声响,二人身形齐齐一震,双双退却。   只听哗啦一声,那石人胸前竟有一个大窟窿,流出点点碎屑。而邪王则是面色微红,轻握着拳头,似乎略感疼痛。石人瞪大了空洞的双眼,吃惊的道:“好厉害的家伙!”邪王冷冷一笑,“你也不简单!”   石人捡起身旁一块巨石,揉成粉末,敷在胸前的大洞上,大呼一声,再次攻来。围墙下,方还真看着邪王战斗,眉头蹙紧,却不做丝毫动作,仿佛在等待什么一般。而围墙上,静观不动的也只有蜀山一门和一个清丽绝伦的女子,眼角泪痕未洗,如一尊雕塑也似,伫立在墙头,望着那白衣少年,内心矛盾至极,不知该如何动作。   而那茅山一派,却蓦然消失了……   围墙下,各派辈分低下的弟子不敢直面参与那激烈的战斗,只能在围墙下牵制小藏和沧羽等人,若有时机夺在“百晓公子”也是大功一件。一时,近百人祭起仙器,用尽道法,围攻沧羽等人。   小藏身为敖王之子,法力自然不弱,任那仙器之多,道法之繁,却无法逼近半分。围墙之下,已成一池沼泽,泥浆翻滚,令众人无法着地。小藏同施火、泽、水三道,以火攻上,以水生泽而护下。而沧羽大施符咒,遮天闭日,横断烟云,阻隔一方,连那风火散人也困在其中,一时无法脱难。小晶与“百晓公子”立身其后,自然没有什么危险。   这时,金光乍现,一道强烈光芒突的锐啸而来,打在那符纸之上。沧羽手指一震,一觉全无灵力,符纸纷纷落下。惊诧间,抬眼看去,前方静立着数人,纷纷足踩符纸,飘然而来,身着黑白相间的道袍。   毛千绝!   沧羽方一见状,双腿登时酸软,不能动作,颤声道:“掌……掌门!”毛千绝面色酱紫,厉声道:“叛徒,便只懂败坏茅山名声么?”沧羽以劫囚之名来到仙道六扇门,曾身为茅山派的他自然此番作为自然使茅山一派在修真界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毛千绝愤怒之余,正欲出手。一旁忽来几个佛门中人,无念禅师踏步而出,沉声道:“夺下‘百晓公子’!”毛千绝目涌怒意,随即释然,道:“那好,你夺你的人,我杀我的人,各不相干!”说着,飘身一纵,掌劲陡旋,带起数道符纸,符光霍霍,迸发数道凌厉光劲。   沧羽惊呼一声,不及躲闪。一旁忽起一道风劲,强劲异常,破空而来。毛千绝微微一惊,旋身而起,躲过风劲。转头看去,小藏毛发愤张,气势汹汹的运转足下结界。毛千绝冷笑一声,五指箕张,“天元镇妖符”瞬间闪现,由小变大,起初尚为前头大小,须臾已可一人裹住。而小藏的风劲纵然凌厉,但始终被隔在符咒之外,无法再逼近半分。而且小藏受结界和风火散人的牵制,无法离开半分,一时颇感无奈。   小晶瞧出沧羽骇然,当下提步纵出,手劲一纵,提内真气倏然流转,划出数道气刃。当前的几名茅山弟子见状,纷纷使出符咒抵挡。经过一轮攻击,人人衣衫破烂,却并无伤口。这时,毛千绝大喝一声,抢身而来,神色狰狞,从袖口中抽起一把“七星剑”,挺剑刺来。   沧羽深知那“七星神剑”乃道家至宝,若算灵力足是千年桃木剑的百倍之多,眼看小晶无法抵挡,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运起茅山十七符中的圣兽符向前轰去。 第三卷天道卷第七十九章古尸惊变   沧羽“圣兽符”一出,黄光流转之中,一条金色狂龙怒啸而出,声势骇人。毛千绝眼神一变,惊道:“好小子!”说着,手指一点,运起一道紫色符纸,甚为诡异,喝道:“凤凰涅盘!”符纸无火自燃,青烟冉冉。   瞬间,涌起一道赤红光华,冲天而起,光华之中,发出隐隐凤鸣之声。那金龙见状,似乎颇为愤怒,身躯一卷,斜冲而下。光华消颓,凤鸣陡起,一只混身火焰的凤凰如同烈日般出现在围墙之内,赤光霍霍,格外亮眼。摇见金龙攻来,火凤长鸣一声,煽动巨大羽翼随之攻上。   沧羽心底里怯弱至极,这金龙受其影响,自也脆弱三分。而且毛千绝道法之强,自毛峰以来可谓是举世无双,强大的灵力催动下,火凤火焰见风就长,长长的火蛇冲天而起。击在金龙的中段,金龙一声狂眸,虽说不是七寸要害,但那混身金光,登时暗淡一圈。   毛千绝神色冰寒,愤怒至极,操动七星,指引火凤,瞬间将金龙的光芒压下。小晶心下一沉,急道:“傻小子,你在干嘛啊?”沧羽心惊胆战,也不回话,足下一沉,断声道:“金龙现身,法力加……加持!”随即小心翼翼掏出一道符纸,咬破舌尖,附在纸上。那道金龙如受了刺激一般,一时光芒又起,龙尾一摆,气劲翻涌而出,排山倒海而去。   火凤身形一顿,一声凤鸣,一道火炎顿时喷涌而出,落在金龙的龙角上。金龙怒吼,身形如蛇盘旋一匝,旋身而上,带起一道劲风。毛千绝瞧出破绽,大喝一声,道:“加持也没用,破!”话音方落,火凤瞬间收起羽翼,仿佛融化了也似,凝成一道火焰光华,破空而出,恰恰打在金龙七寸。沧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而那金龙也在瞬间消散,光华不见。   小晶大惊失色,双手交叉,勾转之间,迸出数道光劲,色泽莹白,仿佛一道月牙也似。毛千绝冷冷一笑,二指一并,指间金光如水,丝丝蔓延,顺着那道光劲一纵,形成一个状为半圆的防护罩,瞬间将那光劲挡下。   毛千绝步步逼近,神色狰狞,仿佛一只饥饿的恶魔也似。沧羽脸色苍白,险些站立不稳,小晶匆忙将之扶住。这时,佛语吟唱,无念禅师缓步向前,说道:“茅山门内之时,我佛门也不想管,只消将这‘百晓公子’依法处置便可!”   毛千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大师请便!”无念禅师微微一笑,对身旁的无非使了个眼色。无非点了点头,步动肥大的身躯,缓步走近。沧羽面色一寒,森然道:“你们谁敢过来?!”说着,大喝一声,正欲举步向前,而胸口忽生剧痛,瞬间蔓延全身,喀嚓声响,仿佛骨骼已尽数断裂。   小晶惊叫一声,眼神狠厉,瞧向毛千绝。毛千绝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叛逆之子,本就该死,还称什么僵尸先生,不自量力!”眼角一瞥,忽见小晶身后立着一个孤傲身影。   毛千绝大吃一惊,道:“万年古尸!”无念也是瞳孔遽缩,显是极为骇然,道:“不可能,万年古尸早被封印在锁妖塔!”看来蜀山将“锁妖破灭”一事隐秘的不露丝毫痕迹。毛千绝空咽一口唾沫,道:“绝对是,祖上的书籍记载过,银白披风,紫色短发,那张面容依旧在我茅山之中有详细记载,绝对无错!”   无非面色一沉,后退两步,道:“那就是你茅山之事了!”毛千绝暗骂一声“贼秃驴”,见到厉害就往回缩,有本事上去对付那个大家伙去。   心思流转之间,却见万年古尸神情呆滞,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不禁有些疑惑。上面细瞧,见他手中握着一根糖葫芦,如此目空一切,丝毫不注意自己。毛千绝松一口气,心想现下以“天元镇妖符”镇住你,看你还有何招数,然后将你囚在茅山,我就是旷古绝今的茅山掌门。想着心下不由一阵暗喜,当下抽起一道黄色符纸运在掌心,附之鲜血,喝道:“天元镇妖!”足下一顿,瞬间便将金光流转的符纸拍在万年古尸的身体上。金光流转,散发强烈灼热之气,衣物烧灼,散发浓烈黑烟。   还有那融化参半的冰糖葫芦!   “啊!”只听一声狂啸,其声如有无形冲击之力,顿将毛千绝冲出数丈之远,佛门中人也是后退数步,方才稳定身形。沧羽瞧着那焦黑的冰糖葫芦,暗叫“糟糕”。而此时,万年古尸早已脱离“天元镇妖符”的桎梏,足下瞬移,已在毛千绝面前,单拳直出,毛千绝虽已符咒防御,仍被这惊天之力轰的口溢鲜血。他停也不停,足下一转,瞬间轰出三拳,打在无非,无相,无念三人身上。   以无念“金刚伏魔”之威,尚被击退数丈,其余人更是狼狈不堪。沧羽深知古尸对这冰糖葫芦有多重要,一时反被茅山捅了篓子,倒可保“百晓公子”一时平安,但如何使他停手,却成了沧羽最头疼的问题。   这“冰糖葫芦”对他来讲到底有什么重要,可能只有古尸一人知道。   半空中,伊梦尘独挡数人,极限“七变”也尽数使出,但却与龙天风等人战个不分轩轾,偶落下风。一旁柳缺与悯柔战况激烈,柳缺虽得“御元”之能,寻出空隙,但始终不愿下杀手,反倒给了悯柔机会,柳缺眼看情势危急,当下双手平划,凝起一道光劲,将悯柔逼退。   悯柔灵力即将告罄,轻微喘息,道:“你还是快走吧!”柳缺笑道:“不会的,这里如果少了一个人,我都不会走,你先败下吧!”柳缺蓦地眼神凌厉,“御元”之术飒然展开,探索四周,始无缺漏。   “旋斩”!   柳缺大喝一声,连踩“凭虚步”,身影俱失。不及悯柔使出“天晶”,那弯曲成弧的光劲已将之轰下,叮当声响,悯柔手腕剧痛,“天晶”落在围墙之上,入地三分。   柳缺沉声道:“你输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章   天风浩荡,六花疾落……   悯柔看着柳缺,心下一沉,忽生一种莫名伤感,柔声道:“你赢了我,却输了整个伙伴。”柳缺眼神一变,沉声道:“什么?”悯柔长叹一声,“不出三刻,你们再也无法出去。就算你现在要逃,我师傅便在围墙之下静待各位,你们是没有办法离开这的。”   柳缺一听,心底忽生一股寒意,蓦然有所惊觉,“御元”通感,竟觉四周发出隐隐金戈之声,铁蹄震地,狂啸而来,一时大惊失色,道:“原来如此!”悯柔道:“看来要来了!”柳缺瞳孔遽缩,身如疾风,也似掠过悯柔,在她耳边带起一个声音……   “我会出去给你看!”   柳缺连踩“凭虚步”,飘然逼近。此时邪王正战到酣处,气力磅礴,势如汪洋,在半空凝起一道无形的旋风。而石魔、易天寒、定远等人身在其中,不免身形不稳,体内真气也似被这旋风搅乱,一时处在被动。石魔“呀呼”一声长啸,单臂打在自己的肚皮上,体内顿时涌起一股强劲真气,自口暴出,势比飞箭,迅疾之极。   邪王目光一凝,微微冷笑,正要抵挡,眼前忽的白影一闪,柳缺单掌邪引,“邪元”动转之间,顿时将那真气迫开,不待邪王反应,“凭虚步”再动,柳缺已在邪王身边,沉声道:“速战速决!”话音未落,人已不见。邪王冷哼一声,喝道:“还轮不到你来命令老子!”大喝一声,再次与之打在一起。   柳缺不与理会,径自疾冲,足不点地,掠过数名弟子的头颅,出现在伊梦尘身旁。伊梦尘瞧见他,眼神一变,森然道:“我还不需要你帮!”柳缺冷笑一声,“我还不需要帮你,只不过事态危急,须得速战速决!”伊梦尘面色一沉,道:“什么意思?”柳缺道:“别管那么多,总之要快点离开这!”   语毕,柳缺眼神陡变凌厉,看向傲立在围墙一角的方还真,暗忖道:“看来不先解决他是万不能离开的!”此刻,方还真与之四目相对,二人相互一笑,如有感触,瞬间逼近。柳缺没有“无痕剑”在手,功力自不如从前,谨慎之下,催发“御元”之术,充斥四周,形成一张偌大的气网,笼罩在方还真身上。   而方还真仿佛没有丝毫感应,并不抵抗,反而提步向上,步履轻盈,在虚空间载沉载浮。柳缺目光微凝,心下却是惊诧至极,暗忖“御元”之术何等高强,却寻不到方还真任何破绽,这高手对决,若无破绽,怎可轻易出招,一时踌躇不已。   方还真嘴边挂着一丝冷笑,道:“你聪明绝顶,抑且身负这等神通,做劫囚之徒未免太多可惜,不如跟我门人,做堂堂六扇门第八捕头,如何?”柳缺听罢,不由大笑起来,道:“你倒真会笼络人心,不过这招,似乎对我没用!”   方还真眼神一变,沉声道:“是么?”柳缺嘿然不语,却不敢托大,足下微旋,身子顿时化做一抹流光,围者方还真急速旋转,远远看去,仿佛一个散发白光的光圈也似,卷带苍穹落雪,煞是好看。那速度之快,与虚空相触,竟带起阵阵旋风,而更为诡异的是方还真身在圈内疾风之中,全身衣衫竟丝毫未动。   方还真成吐一口气,道:“这又是何苦,看来你需在牢城禁闭十年,方能有所觉悟!”   “妄想!”那光圈之中,传来一声厉喝,随即现出八道身影,分八个逼仄方位,疾冲而来。而方还真却只有两只手,自然不可御敌八方,眼看那白影攻至,一时竟无半分动作。   轰隆声响,如闷雷也似,在虚空中层层爆破。方还真丝毫未动,而柳缺已被无形巨力冲击而出,后退数步方才稳定身形。一张脸涨的通红,瞧着方还真,眼神中透着无比惊诧和愤怒之意。   方还真笑道:“阁下招式虽杂,但无实用之处,想要制他人于死地,又何需如此烦琐?”柳缺心下明晰,高手对决往往都是一击必胜,虽然自己身有“不灭体神通”,方还真却依然可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此番他回回留手,却不知再卖弄什么心思。   除了劝降,莫非在拖延?   柳缺心下一惊,“御元”通感,那股声音已越来越近,只消半柱香半可到达,一时心急,无奈之下,再度攻上,“墨晶法诀”已发挥到了极致,但均被方还真谈笑之间一一化解。   柳缺大喘着粗气,正欲再攻,忽听一声长啸,自远而近,悠悠传来,穿过苍茫落雪,清晰可闻。柳缺暗叫糟糕,而方还真却笑意更重,道:“终于到了!”铁蹄声起,又远及近,六派纷纷停下动作,凝神看去,但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涌起黑沉沉的一道影子,带起阵阵尘土飞扬,汹涌而来。   柳缺一颗心仿佛落下了崖底,整个人神情低落,眼角一瞥,伊梦尘隔开数人,身形一变,已在身边。而围墙下沧羽骇及古尸神威,在各大门派一顿之间,匆忙拉了小晶纵入半空,台下与风火散人斗的不亦乐乎的小藏,也回到柳缺身边,嗷嗷大叫。   一时万籁俱静,整个围墙之内,只有万年古尸的狂啸和四周隐隐雷动的铁蹄之声,忽听一声长啸道:“三千黑甲禁军在此,谁敢放肆!”沧羽大惊失色,惊呼道:“他娘的,不会连禁军也掉来了吧!”小晶和伊梦尘诧异至极,凝神望去,那道黑影由远及近,金属摩擦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黑沉的铁胄,锋利的长枪,渐渐出现在人们的眼中。数百匹大宛良驹,迈动极有节奏的步伐,显然经过极为严格的训练,这就是所谓保护赵构的最强禁军……   “黑甲军”!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一章是生是死   此时,落雪中,蓝光一闪,落在方还真身旁,细看下,却是江雄。江雄见到掌门,微微颔首,道:“弟子已遣送皇上和宰相等众臣至后宫,当是无碍,眼下于四周掉兵三千,尚有数外,因在皇宫外围,一时无法赶来!”   方还真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此也好,你与飘渺、狂战、风铃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守在围墙之外,但凡所出墙之人,无论正邪,尽数擒下,如有反抗,杀!总之,务必要保皇上和秦大人的安危!”江雄得令,瞬间与云飘渺、狂战、许风铃分做四方,飘出围墙外。   柳缺听得其言,脸色一时铁青,不出须臾,又复平常,冷冷道:“想来翁中捉鳖,群起而攻之?”方还真笑道:“方某也不愿涂炭生灵,只要你肯住手,随我回牢城,方某自然枉开一面。”   此刻,六大派得一时喘息,纷纷落入围墙之上,回复真元,补给真气,而蜀山之人,也逐渐恢复了真气,欲要再做攻击。一时金戈声响,围墙东边的铁门嘎吱一声逐渐打开,三千士兵蜂拥而入,气势汹汹。各大门派见状,也是长舒一口大气,落下心中铅石。   柳缺双目环视,但见那三千士兵虽是凡人之身,但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有十年以上的外家功夫,加上一身铁甲护体,较之平常武士已强悍很多。任是自己有“不灭体神通”,怕也不能将之尽数消灭,更何况还有仙道六扇门和正道六派,而且外围几万士兵仍在陆续赶来,莫非……   莫非自己真要死在这?   柳缺心里想着,不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暗忖道:“怎么说自己也有不灭之体,就算打不过,想要送他们逃出去尚还有的一拼。”正自思索,惨叫声起,众人一时心惊,凝目瞧去。   只见围墙一角,近百名士兵正在对万年古尸发动攻击。而刚才自茅山派脱离之后,万年古尸愤怒之余,却一直找不到攻击对象,此刻三千士兵蜂拥入内,万年古尸一腔怒吼,当下发泄在这群无辜之人身上。一拳轰出,势如滔天也似,凝起一道螺旋气劲,喀嚓声响,数十人身穿铁甲被这奇劲扭曲,当下横死当场。   柳缺被这气势所激,胸口处蓦然腾起一口怒气,瞳孔睁圆,硬生生地瞧着三千铁甲,摩肩接踵,如一层层的黑色浪潮一般,汹涌而至,不由长啸一声,喝道:“来啊,都给我来啊!”   六大派目带诧异看着柳缺,人人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他真的疯了!”   的确,柳缺真的疯了,而且疯的很彻底,所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如此。邪王暗沉一口气,看了柳缺一眼,心底忽生一丝敬佩,感慨道:“好有气势的小子!”伊梦尘、沧羽和小晶等人都已成翁中鳖,心中不免有动荡。   “百晓公子”尚还在围墙边的一块台柱上,低头不语,如在沉思。柳缺瞧了他一眼,声色俱厉,长声道:“人有生死,天决定不了,我柳缺更决定不了,唯一能决定的就是你自己,我不管你做过什么,犯了什么错,你都应该站起来,堂堂正正的做个男子汉,就算你挽回不了,起码有这个勇气去面对!”   飘雪顺着风势落在“百晓公子”身上,而“百晓公子”却蓦地全身一震,竟站了起来,狂笑不止。方还真眼神一变,暗叫不妙。“百晓公子”长身而起,仰望苍穹,清秀的面容上泪痕未洗,颇见凄然,但听他悲号道:“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有什么错,你们告诉我啊。言我偷盗,我所偷之物也不过是富贾商贩之银,朝中大臣之财,纵然落罪,也不过送去刑部,充军十年。又何时轮到你们‘仙道六扇门’插手。想要我死,不就是为了让天下秘密随我而去,自尘世湮灭!”   话罢,那苍凉悲绝的眼神忽的陡变凌厉,扫向众人,停在方还真身上,厉声道:“想知道秘密吗,我便告诉你们,我为何名为‘百晓公子’,因为尘世之事,但凡所为,我尽数知晓。你方还真,年少与西南镖局千金有染,而后步入仙道,便将之遗留人间,所怀之子也弃之不顾,你枉为终极正义。你峨嵋定远,上任之前错杀山道农夫,枉为修真之人。还有茅山毛千绝,奸淫辱掠你哪样没有,还需我多说吗?告诉你们,老子姓楚,名字就叫楚千知!”   却没想到一时之间,“百晓公子”竟说出三派掌门之秘,弄的方还真等人面色紫青有变,一时竟无法回复平常,谁知那胸口之中,已有一团怒火熊熊升起。柳缺哈哈一笑,喝道:“说的好!人之生死,当有自己来决定,我还没听到你想说活下去。”   楚千知心中一滞,历历回忆竟如潮水灌输脑海,挥之不去。自出生以来,便身负异能,不仅手中结界可解万千桎梏,而且尚为婴孩的他已能通晓千里之内万事所为,更为怪异奇绝的更是他天生竟具有“神眼”之能,预知未来,始未出错。随着年龄的长大,那股异能便更为高强,万里之外,以至整个神州大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地不闻,但凡世间所有,都可在他脑中一一浮现,幻影若真。   此后,楚千知踏足江湖,因百事皆闻,抑且风流倜傥的他被江湖和修真一界称之为“百晓公子”。但终因所知太多,引来各大派嫉恶,以至疯狂追杀,数年前落入法网,被“仙道六扇门”囚禁至今。数年折磨,已让他意志消沉,再无生气,却没想到在柳缺的言语所激下,忽起了当年豪情,胆怯之心消去大半,挺身抗起所为天下正道和终极正义。   而在他眼里,正义两字或许已经模糊了,所有的就只有生存之道。   心神激荡,十年怒意仿佛凝聚在喉咙,化成一声雄狮般的咆哮!   “我想活下去!!!!!!!!”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二章一剑横天   “哈哈哈哈哈!人生快意,便当如此!”邪王放声长笑,笑声凌厉,苍穹落雪蓦然一震,顿被激散,其声未止,一旁两名弟子忽的怪叫一声,委顿下去。楚千知缓缓起身,瞧向柳缺,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若能将我救离此地,我便告诉你那个秘密!”   柳缺微微一笑,道:“一言为定!”沧羽环顾四周,黑沉沉的铁甲军正自围攻万年古尸,但万年古尸何等强悍,便是天下绝顶修真之人也奈他不何。只在半柱香的时间,已有数百人横尸当场,鲜血四溢,肢体四散,恐怖至极。   “我们怕出不去了!”小晶颤声道。蜀山派之人已恢复真元,六大派虎视眈眈,虽然折损半数弟子,但掌门尚自安然,人人手持仙器,蓄势待发。而围墙下尚还傲立着一个更大强敌,终极正义的首脑,方还真。   柳缺暗沉一口气,微微定神,对着小晶笑道:“总有法子的!”忽的足下瞬移,邪王袖边陡动,猛觉手中空虚,却见柳缺手持“无痕仙剑”,眉头蹙紧,仰天喝道:“一剑横天,破甲三千!”呼喝之间,霸气充盈,凌绝当场,颇见气势。邪王嘿然一笑,脱口道:“好小子!”   柳缺一声喝罢,蓦然窜入铁甲军中,长剑挥舞,刺入一名士兵的胸膛,那层铁甲仿佛一张张薄纸,顿被劈开,顺势一甩,再穿一人,挥舞之间力道绝伦,惨喝之声不绝于耳。沧羽见状,当下来了豪气,大叫一声纵身落下,黄符飞舞,附在数十人身上,符光流转,数十人顿如一根根木桩也似,钉在当场,不能动作。小藏大吼一声,周天八道流转自然,地面凹凸,水火雷电纵横交错,真如一个奇异空间。小晶则负责守护楚千知,真气流转,轰出数道光刃,凌厉绝伦。   惟独邪王与伊梦尘凌身半空,目光森寒,凝视着六大派的静动,眼角不时下瞥,瞧向一直未有动作的方还真。一旁悯柔道:“掌门,怎么办,数万大军行动缓慢,起码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而这三千铁甲,怕撑不过两柱香。”方还真长舒一口气,道:“你受伤了,先退下吧,为师自有办法!”   悯柔神色一变,惊道:“师傅,莫非?”   方还真微微摇头,“为师也不想,但为了天下正道,只得勉力一试。”悯柔暗沉一口气,心思流转,神色蓦然编的哀伤起来,双目水灵,柔声道:“师傅累了,喝些茶水吧。”说着,递来一只羊皮袋。方还真微微一笑,道:“有心了,你先退下吧。”说着,轻泯了两口茶水。   悯柔接过水袋,蓦地全身一震,水袋滑落,清水涓涓流出。方还真眉头一蹙,问道:“怎么了?”悯柔低声道:“没什么,弟子这就退下了。”方还真看着她的背影,忽觉一种生疏之感,倏忽不见。   这时,围墙之内如炸开了锅,数千兵将瞬间便死了一般,人群汹涌,踏着已死战士的躯体,挥舞长枪,刺向柳缺。为及柳缺反应,一股绝抢气道迸发而出,砰然一声,铁甲破碎,人群飞舞。随着一声狂啸,万年古尸双眼血红,如癫似狂的出现在柳缺面前。柳缺神情一变,暗叫不妙,万年古尸不分敌我,猛的推出一拳。尚未及身,柳缺便被那拳劲迫的呼吸不畅,匆忙之下,连踩“凭虚步”,移身半空,躲过万年古尸的视线。   半空中,方还真出现在邪王与伊梦尘眼前,双方势成对峙,冷风袭面,寒雪飘飞,竟无半分动作。方还真忽的一笑,道:“真没想到这青年居然会召出一个‘终极元神’!”邪王冷哼一声,道:“我也没想到。”伊梦尘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言,但觉一股无形压力强加在身,一时竟无法动作,不由大觉诡异。   殊不知,这二人话语之间,纷纷动用“威压”之能,若在二人四周,无半分外功护身,定被挤成肉酱不可。方还真神色不改,道:“足下威猛之至,岂是我等所能对抗,依足下来看,这场该如何取胜?”   邪望哈哈一笑,道:“有意思,召唤出与我同等的元神不就行了!”方还真蓦然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如君所愿!”说着,大袖狂展,一股滔天也似的气劲弥漫开来。伊梦尘大惊失色,不由后退三步。而邪王静立不动,仿佛这气劲在他眼里根本不足道哉,但那眼神之中,已出现一丝诧异。   方还真全身不住颤抖,全身附的一层寒霜,仿佛与着风雪融合了一般。邪王眉头一蹙,只觉他全身弥漫着一股死沉气息,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死人一般,但又带着一种冷人心寒的奇异气息,恰与邪王狂傲之气截然相反,是一种冰冷绝伦,让人发怵的感觉。伊梦尘心下一沉,惊道:“这……这是?”   邪王嘿然一笑,道:“不好办啊,有个可恶难缠的家伙要出来了!”伊梦尘神色一变,道:“什么?”   “我可能兼顾不来了,你先退到一边,若然六大派有动,杀了就是!”邪王冷哼一声道:“若非缺小子灵力不足,只消一击‘六王铳’,什么六大派和六扇门,只怕早成飞灰了!”伊梦尘微微点头,一阵风去了。   眼前的方还真神色大变,狰狞异常,口中不时吞吐白色雾气,全身各处都弥漫着一层玄青色的光芒,闪烁不定。邪王眉头蹙紧,双后负在背后,手腕相接,十指箕张,全身灵力凝聚在指尖,散发点点墨色光芒,上面晶光闪烁,便似点点夜空。此刻六大派并无动作,静观战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在了方还真身上。   “掌门,这是要干什么?”清云问道。清道神色惊恐,沉声道:“元神破体之法!”   方还真忽的长啸一声,如雷灌耳,咆哮而出。那玄青色的光芒突的暴长,形如丝带一般缠绕在方还真身旁,只在须臾,竟变化了三种颜色,此时已是色成暗青。蓦然间,一阵寒意掠空而过,不由让人打了个寒战。方还真双臂展直,那暗青光华倏然凝聚在胸口,状成圆球。冷笑一声,五指掠出,按在那光球之上,顿时一阵光华激射,照耀四方。那光球竟似花瓣也似,层层绽放,在半空中,流转如两个圆形光华,“穹灵”“归真”一一印现,竟是一个巨大结界。   “看好了,死神开印!”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三章死神现世   方还真大喝一声,双手忽结法印,暗青色的光劲如狂蛇乱舞,似在挣扎一般扭曲不断,抑且逐渐膨胀,散发出死沉的黄泉气息。渐渐的,光劲竟生异变,由暗青化为灰黑,弥漫出浓重的雾气。邪王瞳孔遽缩,额头上竟沁出点滴汗珠,双手背在身后不住扭动,那莹白光芒越发强盛,甚至连虚空都激出涟漪波澜。   轰隆声响,整个围墙之内地皮隆起,龟裂开来。裂缝之中,迸发出道道灰黑色的光华,充斥四周。那黑甲军队一阵骚动不已,但凡被那光劲所缠绕,均是七孔流血,猝死当场,模样可怖。   围墙上,悯柔神情大变,唇齿之间颤动不已,而易天寒与龙天风也是面露诧异之色,六大派更是惊恐不堪,呆怔怔地瞧看,一时瞠目结舌。整个围墙之内,便似一个坟场,而那隆起的土丘,便如坟墓一般,上面龟裂有纹,光芒流转,仿佛里面的死尸就要爬将而出一样。   方还真口中咿呀有声,不断的呻吟、低啸、叹息,狰狞的面容上青筋暴涨。那浓重的灰黑雾气更加浓郁,笼罩四野。蓦然间,方还真沉喝一声,足下一顿,轰然声响,地皮震裂,如有一道无形冲击波及开来,迸起一道光亮无比的灰黑光劲,直逼苍穹。随之而来,还有一声死沉无比的叹息,在风雪之中,幽幽传来。   雾气弥漫,凝聚成一团,凌在空中,始不下落。方还真喘着粗气,匆忙退到那团雾气一旁,神色恭谨,微微俯身,如侍皇帝也似,缓缓道:   “死神大人!”   浓重的雾气之中,逐渐现出一个人影。与其说人影,不如道鬼影,苍白色的头发,深绿色的瞳孔,扭曲的面容,灰白的布衣,长长的獠牙上横咬着一柄长长的匕首,锋利骇人,散发森然寒光。更为可怕的似乎却不是这些,而那那庞大的体积,足有数人合起大小,那一张恐怖的脸面,便比一张桌面还要大上三分。犹如一道幻影,凌空沉浮,散发幽幽青色光芒,照的人面色发寒。   “才一千人,方还真,似乎有些不够!”死神出口,不知是否是咬着匕首的关系,那沙哑沉重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竟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六大派的掌门一个个张大瞳孔,眼神中透着三分惊诧,七分恐慌。蜀山三门三院见状,更是瞠目结舌,纷纷运起真气,以防有变。   柳缺空咽了口唾沫,惊道:“那是什么?”那巨大落石上的楚千知忽叹一口气,道:“终极元神,死神现世,只怕这里没有人能活着出去。”沧羽和小晶一听,不禁有些胆怯,缩在一起。伊梦尘一贯面色冰寒,却较之死神来讲仍有三分人气。只怕那恐怖死沉的面容,天下间只有鬼奴能与之媲美了。   方还真神色一变,沉声道:“死神大人,这一千人自然不够,但我却准备了一些大餐,虽然少,但却难得。”死神顺着他的目光瞧见柳缺等人,冷冷一笑,沙哑说道:“也罢,很久没出来了!”眼角一瞥,忽见邪王傲然直立,登觉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气汹涌而来,目光一寒,冷冷道:“你是谁?”   邪王哈哈一笑,道:“你的大餐啊!”说着,目光陡变凌厉,如有尖锐霸气,自八方迸出。邪王足下一顿,砰的一声,人影已失。死神面色一沉,两只绿色瞳孔忽左忽右,不断瞧看,蓦然两眼绷直,死死盯着前方。黑影一闪,邪王落在死神面前,霸气充盈,那浓重雾气顿被吹散。   方还真大惊失色,暗忖若然死神动怒,只怕自己也要受其波及。匆忙间,足下一移,护在死神身前。却不料死神面色一变,沉声喝道:“滚开!”单臂一轮,方还真的身子便如狂风中的纸屑,退却疾速,口中吐出一道血箭。   邪王冷冷一笑,一身衣衫无风自鼓,爆发凌厉气劲,蓦然一声沉喝,负背双手瞬间抵在死神的胸口上,厉声道:“死神何惧,破天六王铳!”轰然声响,十指间的莹白光芒瞬间爆发,无匹气劲寸寸绽爆,道道冲击蓬然而出。四周围墙哗啦声响,碎石狂落。六派之人但觉呼吸不畅,正欲抵挡,竟觉一身真气竟被这气劲冲的无法凝聚,不禁冷汗涔涔。   死神怪叫一声,面露狰狞,那巨大幻影倏然收缩,激出更为浓重的雾气,随着雾气外泄,不出刻时,那死神幻影亦随之消失。   沧羽惊呼一声,道:“郁闷,那破玩这么不经打?”小晶瞥了他一眼,默然不语。一旁柳缺却心下明晰,这曾受过一击的“破天六王铳”威力何等之强,任自己有“不灭体神通”,这一拳轰至,不死也怕要终生瘫痪了。   “怎么会这样?”围墙上,清道惊恐道。一旁清风面色一沉,道:“传闻六扇掌门方还真乃死神附身,法轮护体,这死神一灭,方还真凶多吉少,真没想到,柳缺这孩儿的元神竟强到这个地步,若他记仇,只怕偌大蜀山没人能挡的住他!”   清棂神色显出一丝哀伤,喃喃道:“自做孽,不可活,天意如此。”   清道冷哼一声,不屑道:“那可不一定!”说着,瞧向场内,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大声惊呼起来。众人纷纷瞧去,忽见那浓重雾气蓦然聚合,再次形成一个雾团,巨大幻影自那雾团之中,再次出现,冷冷寒意弥漫当场,灰黑光芒再次笼罩四周,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一样。   邪王微微喘息,冷冷一笑,道:“不死之身?”死神咬着匕首,森然笑道:“我本就是死神,又何来死字一说?”邪王点了点头,道:“也对,那就我打的你形神俱灭!”话音方落,轰然挥出一拳,拳劲四溢,形如一道墨色光柱,砰然击出,颇见气势。   死神提起嗓子哈哈一笑,声如夜枭,让人不寒而栗,抬起五只苍白手指微微一波,那光劲顿时准头大失,落向一边。轰然声响,半边围墙却已塌陷。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四章终极元神   眼下,三千铁甲已成溃败之军,仅剩数百人尚在围攻万年古尸。而余下的,虽有一小半损在万年古尸身上,而更多的却是成了死神的祭品。看来这方还真真欲以人命来换取胜利。   人人屏息,围墙之内便只有这两个战地,邪王与死神尚自对峙着。死神冷然一笑,蓦地将口中匕首抽出,在舌头上掠过,带起一丝血迹。而那匕首忽的噌棱棱颤抖起来,散发幽碧寒光。邪王面色一沉,不敢直面相击,旋身一纵,落在半空,单掌画圆,晶芒流转,纵起一道墨晶圆盾。   伊梦尘见势不妙,沉声道:“邪王似乎不行了!”柳缺暗沉一口气,道:“静观其变,若然我们出手,六大派定会群起而攻之,而且围墙外尚有六扇门四大高手,想出去也难的很。”伊梦尘虽然高强,却不如柳缺心智通天,听罢亦觉有理,只好按捺不动。   半空中,邪王一声长啸,霸气凌天。而死神缓缓挥出一道,劈啪声响,虚空分裂,黑芒暴吐,光劲四溢,冲向邪王。邪王面色一寒,五指勾转,将那光盾轻轻一拨,光盾疾旋,瞬间迫开射来的灰黑光芒。而那光芒厉害之极,抨击三次,光盾上已是裂纹错落,仿佛就要破裂一般。   邪王略觉不妙,伸出食指朝那光盾一指,那光盾瞬间化做万千光屑,迸发入空,形如一群狂蜂,朝死神飞去。死神显的混不在意,啊的一声张大巨口,锋利的獠牙间吐出长足数丈的舌头,宽大肥厚,将那光屑一卷,吞入口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看来有一丈好打了!”邪王哈哈一笑,转头道:“你们离开这!”柳缺神色一变,惊道:“为什么?”邪王冷哼一声,“碍事!”伊梦尘神色一变,“你……!”   柳缺正要反驳,忽觉胸口一阵动荡,仿佛从心底悠然传出一个声音,沉重抑且威严:   “臭小子,先带‘百晓公子’离开,这死神和我一样是终极元神,而且方还真修为之高,足是你数倍之多,你能力不足,自然也牵制到我。我最多只能牵制他半个时辰!”   柳缺心知那是邪王的传音入密,沉声道:“那你怎么办?”   邪王哈哈一笑,道:“我邪王本就为你所生,放心,你是不死之身,我亦是不死之身,就算破灭,你也可随时随地将我召唤,快走!”   至此,连柳缺都不知道,邪王说了有生以来第一个谎言,若然元神形神俱灭,寄主则要重新历练,又何来如此一说。柳缺心中不知,暗沉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会出去,你最好撑久一点!”邪王冷哼一声,道:“若非你太弱,我早灭了他,废话少说,我送你一程!”   柳缺未及反应,眼角一瞥,忽见邪王回头,微微一笑,笑意深沉,让人琢磨不透。但在柳缺眼里,总觉那微笑之中,透着一股离别的韵味,添一分莫名的伤感。正自思索,忽生一道绝强冲击,汹涌而来。柳缺身凌半空,登时被冲击了出去,伊梦尘、小藏与沧羽等人,也抵抗不及,冲出围墙外围。   柳缺眉头蹙紧,身在冲击之中,强动隐元(元神离体之后残留真气所聚真元),顿时将那冲击阻隔三分,手劲一纵,将楚千知提了起来。小藏狂叫出声,运起一道风劲,顺势将楚千知送了出去。沧羽见状,匆忙将之扶住,可他身上缠有“死海冰晶”,沉重至极。若非有小藏以“周天风道”相送,只怕他连围墙也出不去了。   六大派见状,纷纷惊呼,正要随之跃出,却听一声惊天怒吼,喝道:“给老子停下!”   邪王纵声长啸,玄力弥漫,横压四周。六大门派登觉一股无形压力抗在肩头上,沉重至极,仿佛有近千斤的重量。少数弟子一经受压,顿时七孔迸血,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各派掌门虽能支撑,但已然不能动作,各个面色通红,显然很是吃力。   “威压?”死神冷哼一声,将那把匕首轻轻放在手中,横在胸前,口中低诵玄经,不知所谓。蓦然间,惊呼声起,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大声喘息。方还真一经释放,当下如箭掠出,口中喊道:“六扇门听命,追缉逃犯!”   易天寒、龙天风听罢,当下追了出去,而后悯柔身影飘忽,远远跟来。场中,惟独死神与邪王正自对抗,六大派弟子正欲追击,忽见数道灰黑光芒如狂莽攻来,缠绕在身。瞬间,周身腾起一阵血雾,整个人便似被吸干了一般,委顿不起。惟独掌门与道行较高的弟子运起周身玄力,才侥幸脱难。   死神冷冷笑道:“留下几条命再走!”各大掌门惊恐不堪,纷纷逃离围墙,各奔东西。蜀山中人更是乱作一团,好在清棂结下护身法印,才保住了众人性命。   邪王长啸一声,身如在弦之箭,发出噌棱声响,冲向死神。死神长吸一口气,提起沉重沙哑的嗓门说道:“都走了吗,也罢,杀了你我再去灭了方还真,这样我就长存人间拉,嘿嘿哈哈哈哈哈!”   邪王怒道:“妄想,你这家伙!”足下一疾,登时激起一阵旋风,十指箕张,如十把锋利的长剑,破空而来,带起一抹晶芒。死神吸收了数百人的精血魂魄,那幻影竟显的有些质感,仿佛真有如此巨大的怪物一般。   死神沙哑一笑,轻轻飘来,寒光一现,那把匕首逆空划落,虚空分裂,夹层中竟喷出数个幽灵厉鬼,悲啸中更觉诡异骇人。邪王大喝一声,双手纵横,竟生生将这黄泉之物撕裂开来,径直冲向死神。   死神神色未变,仿佛显的不屑一顾,双手一合,“啪”的一声,自虚空中现出数个骷髅形状的鬼火,绕在他的身边,明灭不定。   “三绝阴魂火!”   邪王豪气万丈,霸气绝伦,大喝一声,道:“来啊!”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四章九死一生   柳缺“御元”动转,通感四周,但觉身后气流有异,转头看去,方还真带着六扇门正狂追而来。死伤大半的六大派骇及死神与邪王之威,纷纷逃离出场,各奔东西,不知走向。眼角一瞥,忽见沧羽停下动作,竟有回返之意。风速迅疾之间,柳缺破风移位,“御元”勾转,登时将沧羽承在里面,不能再动半分。   “你要干什么?!”柳缺大声道。沧羽神色忧虑,说道:“你忘了,古尸还在里面!”柳缺轻舒一口气,道:“我怎么可能忘了,但万年古尸怒意充盈,抑且毫无思维,你带的走他么?”沧羽听罢,登觉心下一虚,暗忖以古尸如今动怒之威,而且自身灵力也已趋近空虚,便是动用“四道符阵”也无济于事,随即看了看柳缺,眼中透着一丝无奈。   柳缺叹声道:“万年古尸我最清楚不过,不仅是不死之身,更不惧怕天下任何修真之人,眼下那数万大军即将到来,恰好可用万年古尸将之牵制,到时再想办法把他找回来!”沧羽微微点头,心知古尸虽强,但也因那脑海中的点滴记忆而起,想要遏止他却更为简单,只要一根冰糖葫芦。   “等我!”沧羽心中大喊一声,足踩神符,纵身而上,身子在凌厉的狂风中,恰如一道黄色光华,格外醒目。柳缺微微定神,尾随而去。小晶、小藏、伊梦尘已经与二人拉开数丈距离,这皇宫浩大,果然不同凡响,身边阁楼错落,飞快消逝。方还真虽然元神离体,但“隐元”浑厚,步履迅疾,快如流星,瞬间迫近。柳缺暗叫不妙,眼下邪王离身,几人中能与方还真一拼的便只有伊梦尘有此之能,而且身后六扇门弟子道法高强,与此一搏无异于以卵击石。   思量再三,柳缺眉头蹙紧,沉声道:“大家分开走!”伊梦尘听觉,不由心下一惊,道:“合起来还可能杀出一条血路,若然分开,岂不是自寻死门?”小晶亦觉有理,不住点头。柳缺冷哼道:“血路?只怕你杀不出去,反成他人笑柄!”   伊梦尘目光一寒,逼视而来。沧羽立觉不妙,匆忙道:“那该怎么办?”柳缺道:“没法子,眼下方还真追的甚紧,抑且不断逼近,只怕不出刻时便可追上。唯一之道便是大家各自分开,每人寻一块布来掩住楚千知的身体,以假乱真,这才机会逃脱!”   沧羽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说着,看向“百晓公子”楚千知。但见他惨笑两声,道:“法子虽好,但纵然如此,任何一人被六扇门中任何一名弟子所遇,又有谁能挡下他们的攻击。元神破体?哼哼,七大捕头已有五大捕头有此境界,这场仗的胜算,几为零数!”   柳缺面色一寒,道:“事有变数,我就不信我离不开这!”说罢,五指钩转,“无痕神剑”瞬间被祭起,化为一团忽大忽小的光晕,横在柳缺身前。柳缺白衣飘飞,袖袍一震,那光晕重叠,轰然从中射出一道墨晶光劲,巨响隆隆,破空而去。只在须臾,远处蓦然迸起一道雪白烟光,蓬然勃发,寸寸绽放。柳缺说道:“他们已经来了,僵尸小子去吸引二人,我则牵制方还真等人,剩余便交给小晶与小藏了。至于沧羽,便是尽你最大之力逃出城外,将‘百晓公子’送往客栈。事成之后,在那里会合,可有异议!”   “不行,我要留下!”沧羽大声道,眼角一瞥,瞧见小晶娇媚面容,更添不舍之意。小晶知他心意,但强敌当前,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柳缺瞧着二人,心里却已明晰,眼看方还真将至,不由怒火腾起,厉声道:“山寨有王,国家有皇。一个军队里面,一定要有一个指挥官,你必须得听!”   沧羽大呼着气,道:“那为什么僵尸小子不来带他?”柳缺冷然道:“你若能抵挡这‘仙道六扇门’我便让你留下,这是战斗,你当是吃饭么?”沧羽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转头看着小晶,眼中尽是不舍眷恋。小晶不似沧羽般不认时事,微微点头,柔声道:“走吧,我会回去的……”   沧羽长叹一声,尚未道出离别之语,身后忽生一股强劲烈风,风势浩荡,送来一声破天长啸。啸声凌厉,直破九天,那人大喝一声,远远道:“阁下要将人带走,也得问过我方还真才行!”远初,人影闪烁,瞬间迫近。电光火石之间,柳缺一把拉开沧羽,手掌反转,“无痕神剑”瞬间施展,墨晶光芒充斥四周。而那金光暴涨,仿佛无边无际,盖笼而来,将那剑光点滴吞噬。   柳缺“御元”一感,暗叫不妙,喊道:“小藏,周天火道!”小藏狂叫一声,白毛耸立,黑纹如澜,额头闪电,忽的腾起一道光火,冲天而上,照耀四周。但见虚空之中,劈啪有声,忽生一圈烈火,迎着天风,蜿蜒而来。   方还真“合神法轮”虽强,但却不能以一对二,当下对悯柔使了个眼色。悯柔心下明晰,双手交叉,道:“锁魂藤!”瞬间,地皮隆起,龟裂开来,裂缝之中长出无数藤蔓,势如狂蛇,飞窜而上,向小藏缠去。伊梦尘见状不妙,目光一敛,正要攻入。却听柳缺大喝一声,墨晶光芒如蓄万丈光芒,砰然爆破。方还真微微一惊,不料柳缺“隐元”忽长,竟冲破了法轮压制之力。   柳缺面如关公,长喘着粗气,看来方才一击耗力不少,对着众人沉声道:“逃吧,从现在开始,就只有逃!”随即瞧向沧羽,目光闪烁,缓缓道:“我们的命运在你手中,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九幽门’,靠你了!”   沧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放心吧,那地方不只你一个人去,大家都要去!”   柳缺暗沉一口气,蓦然大喝:“逃”!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六章各奔东西   一声响起,沧羽匆忙将道袍脱下,盖在“百晓公子”身上,足踩符咒,向东方飞去。小晶与伊梦尘也纷纷找来一块巨石,将周边厢房的窗帘扯下,草草一盖,各奔东西,小藏依柳缺所言,尾随在小晶身后。柳缺挡下这惊天一击,登时全身瘫软,灵力告罄,不敢多待,倒掠而去。   方还真瞧着四人各奔东西,且背上都有个包袱,一时竟也失措起来,沉声道:“分头追,其余人不要紧,务必要将‘百晓公子’追回来,而那个白衣小子,就由为师料理!”说完,转头看了看悯柔,道:“柔儿,你跟为师去!”悯柔神色一变,随即释然。其余人应方还真之命,各自追踪而去,惟独江雄一人,回去探察六派去向与万年古尸的行动。   伊梦尘与小晶遁走之路各为东西。但伊梦尘却与沧羽同路,所为便是后路来人,则自己直接可将敌人吸引离开,确保沧羽将人送出皇宫之外。柳缺走向,径直南方,恰是“御花园”的位置。   御花园的建筑风格具有江南特色,此地的假山都是用太湖石垒砌的,而太湖石具有“瘦、透、漏、绉”四大特点,整个构景清净自然,顿时与这气势磅礴的皇宫大殿形成鲜明对比。柳缺人为到已先知,“御元”之术虽因灵力限制只在方圆之内,但却流转自如,倏无阻塞。   脑中所感,假山如嶂,堆积有序,负着一层白雪,越见苍凉。山边一道溪水蜿蜒而流,发出潺潺之声,四周树林疏密,银装素裹,偶来一阵寒风,惊起沙沙数声。柳缺步履甚急,足不点地,掠过假山,垂目望去,果见一条小溪涓涓而流,溪面本阔,但因天寒地冻,两旁冰结,现只剩窄小一道,供寒水穿流。   整个“御花园”都负着一层白雪,仿佛一片银色世界。柳缺身穿白衣,人在林中,更见朦胧。   不消多时,林中忽声一道金光。但见那“合神法轮”停在半空,金光弥漫,霎息化了方圆冰雪,露出一块空地。方还真神色凛然,飘然而落,身后悯柔神色低落,仿佛心事重重,不曾开解。方还真双眼环顾,探察四周,最后落在眼前一片银色密林之中。   “柔儿……”方还真缓缓说道。而悯柔却已心中明了,咬破舌尖,附血于指,按在地面,沉声道:“东瀛忍术,万绿封冬!”话音方落,忽听一声闷响,如同木石相击一般,又闷又沉。蓦然间,石屑飞溅,整个“御花园”之内,藤蔓暴涨,色泽鲜绿,如一张大网一般,笼罩四周。   悯柔长舒一口气,散去真元,道:“师傅,咱们这般弄法,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方还真叹声道:“这也没有法子,若能保证皇上大臣的安全,为师一人承担又有何妨?”悯柔微微点头,思索间,藤蔓忽缩,继而爆破开来,断枝四射,一道白影直冲苍穹。   方还真微微一笑,道:“看你还不出来!”原来这笼盖整个花园的藤蔓,只意在逼出柳缺。方还真猛一顿足,身如利箭也似,飞窜而出,直逼那道白影。悯柔看着二人背影,眼中忽的迷离了,心底流过一丝悲伤。   ……   却说伊梦尘远远跟在沧羽身后,抑且不断放慢速度,来等后到之人。那狂烈风雪之中,易天寒、云飘渺二人紧逼而来,人影交错,倏忽便至。伊梦尘目光一寒,止住动作,傲立风雪之中。不多时,易天寒与云飘渺悠然而来,一个神色凛然,如战场将军,一个目光悠然,如九天神仙。   易天寒目光深邃,半晌道:“师弟,似乎错了。”云飘渺鼻息吞吐,道:“错便错了,还有师兄师弟他们,当解决眼前才是。”易天寒点了点头,但却没有丝毫动作。伊梦尘的目的只有两个,拿到“还魂珠”和找到“血尸刑一”。有道是敌不动我不动,眼下二人都无动作,反倒利于沧羽及时脱逃。   伊梦尘心思流转,当下按捺心情,安静不动。云飘渺性情淡泊,不喜搏斗,闲看流云卧瞧飞星,才是他所爱,一时间竟不动分毫,任这白雪落衣衫之上,也不弹去。而易天寒却是沉不住气,不出半柱香便已冷汗直流。   伊梦尘略觉不妙,旋身一纵,身影失却。易天寒大喝一声,飞身而去,“惊天神剑”自体而出,如一道月白光华,曲折蜿蜒,直逼伊梦尘。伊梦尘虽有“尸神九变”之能,但却无任何法器加持。一时不敢正面相对,旋身错开,落到一座大殿之后。   眼下皇城之内,军队如潮涌来,各方将军相继召回,在朝大臣也相继离开。有道大宋强干弱支,对外不行,对内却余力甚多。一时士兵络绎,便似蚂蚁落巢一般,汹涌而来。伊梦尘方一落在地面,披风一甩,无匹巨力如风泼洒,数十人方要逼近,便被甩出。   伊梦尘内心冰冷,心狠手辣,倏无感情可言,大怒之下,喀嚓连响,瞬间拧断了十余人的勃子。足下一顿,飞身而起,啪的一声,将那人的透露踩进腔子里。易天寒面色一沉,怕他再杀人,当下运起全力轰出一剑,剑光霍霍,势若惊天。   伊梦尘眉头一蹙,匆忙抬臂,回身格挡,轰隆一声,猛觉一股麻痹之感传来,整个手臂瞬间没了感觉。还未回神,眼前白影一闪,云飘渺如鬼如魅,身法飘忽,瞬间逼近。伊梦尘心下一惊,马步猛扎,双手挥动,快速之极,数道拳影破空有声,气劲弥漫,白雪未落,又被扬起。   伊梦尘足下一旋,单臂斜掠,将那拳劲一带,瞥向一旁,足下一式飞腿,快速踢出。伊梦尘全身体能激发,瞬间迫出“无变”之威,回风一蹴,将云飘渺逼退。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七章皇城大乱   皇城危急,锣鼓喧天,战号之声,此起彼伏,响彻苍穹。围墙上,裂纹班驳,已有多处破裂,而无数士兵气势汹汹的从大门入内,却争先恐后从裂口奔出,表情难看至极,仿佛看到极为恐惧的事物一般。   围墙之内,万年古尸大发尸威,喀嚓连响,无数人肩头一沉,骨骼瞬间破碎,横死当场。万年古尸至宝被夺,愤恨异常,血红双眼竟流下两行血泪,全身经脉暴突,“尸神九变”当场提升到八变。围墙之内,只能听到无数惨叫之声,却始终看不到万年古尸行动的身影。   昆仑、离火玄门未免门人再生死伤,急速撤退,眼下已离开皇宫。峨嵋行速较慢,尚在文德殿边徘徊。方凝霜尾随其后,心境复杂难言,瞧着柳缺突变横生,心里既是诧异又是担忧,也不知他现下脱身与否。而茅山派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太远。掌门毛千绝为扬名立万,死死守在围墙之外,只消万年古尸尸元减耗,行速稍慢,便有可趁之机,誓要一举将之擒下。佛门素有好生之德,门下僧人依无念所言,分散四周,但凡遇到柳缺等人,纷纷与以回报,只怕偌大六派,便只有佛门与这“终极正义”同仇敌忾。   白雪苍茫,飘然而落,形如银沙也似,洒在屋檐之上。   屋宇内,青烟冉冉,带给人一丝暖意。数名大臣分立两边,垂首不语,而左在最上面的,自然是当今圣上。秦桧跪在一道波丝红毯上,道:“启禀皇上,‘仙道六扇门’已倾力全出,而且护国将军也已招回,想来那帮贼子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只不过岳将军虽收了金牌,却仍没有回来保护皇上的意思,臣以为当再下一道,命令岳将军火速回宫,保护皇上!”他的声音沉重沙哑,便是死神也不遑多让,直如夜枭也似,让人不寒而栗。赵构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拍木而起,道:“岳将军虽护国有宫,但皇城受袭他却仍不回来,这分明不把朕放在眼里,来人啊,给朕再下一道金牌!”说罢,转身离去,退入后宫。   秦桧奸诈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笑意,安排了身旁两名宫女跟在赵构身后,便退去了。   ……   “御花园”中,在那一片银色世界里。方还真大祭“合神法轮”,金光绚烂,透出一股强热之气。瞬间四周树木骚动,落雪纷纷。柳缺连踩“凭虚步”,身法飘忽,如鬼如魅,直如落雪一片,在狂风的缝隙中穿梭,倏无阻塞。瞬间,藤蔓暴涨,缠住脚踝。柳缺微微一惊,猛一提身,但那藤蔓何等之强,竟未拉断,反而越缠越紧。抬眼看去,悯柔双手结印,神色凝重,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正与自己对视着。   柳缺轻叹一口气,猛一低头,躲过方还真法轮突袭,随即旋身一拧,那藤蔓瞬间扭曲,砰的一声便已断折,吐出鲜绿液体。可那断口重生,速度惊人,霎息长出一条新的藤蔓,破空而上,向柳缺蜿蜒缠来。柳缺神情一变,踏空而上,忽见一阵金光耀眼,泼洒而下,汇入瞳孔之中,泛起阵阵剧痛。当下匆忙闭眼,侧身一掠,闪开方还真凌厉一击。方还真经验老辣,不及他遁远便已紧随而上,法轮流转,流出一道金色结界,花纹流转,轰然腾出一道金色光柱,璀璨至极。   柳缺“隐元”微薄,哪里抵挡的住,电光石火之间,二指一并,口中喝道:“混元开盾!”   天下诸物,以混元最难受力。那周身的真气旋转,顿时将那光柱卸去一旁,但饶是如此,柳缺还是被那冲击之力弹出数丈开外,口角溢出鲜血。方还真冷哼一声,御空而行,瞬息逼近,长袍猎猎,竟将柳缺圈在其中。那袍袖甚长,两端相接,中间已有一丈方圆。柳缺身在其中,神色凝重,合身一撞,但觉方还真身如钢铁,一撞之下竟然不动分毫,却被那反震之力震了出来。方还真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佛门的‘不动金刚’,是无念禅师数年前亲授与我。”   柳缺朝着他疯狂踢打,根本无心听之所言。腋下,腰间,下阴等但凡人体弱处均被柳缺一一打遍,可方还真依旧不动,真如金刚菩萨也似,傲立风雪之中。忽听一声“呔”,柳缺不及反应,但觉那袖袍之中,涌起一股生硬气劲,劲力雄厚,经“御元”探索,竟无丝毫空隙,绵绵密密,排空而来。   “合神法轮”被他祭起,流转在柳缺头顶,散发如水金光。又听砰然声响,巨大藤蔓由下而上,缠住柳缺下身,当下动弹不得。柳缺越想越不对,眼角一瞥,但见方还真神色凛然,带着一丝诡异笑意。当下心头一震,欲要挣扎,却提不起半分力气,不由惊道:“你……。”   方还真微微一笑,沉声道:“‘百晓公子’要夺,皇上命要保。可不能让你这贼人活太久!”柳缺暗叫不妙,当下暗动“隐元”,使之极速流旋,霎息真气磅礴,蓬然散发,遍布全身。方还真略有所感,道:“没用的,在我法轮普照之下,你是动不了的。”却见柳缺微微一笑,诡异地道:“你错了!”话落,方还真袖袍忽被一股气劲一震,凝目看去,却见柳缺的眸子里精光闪烁,散发白炽光芒。方还真大惊失色,眼神迷离,眸子仿佛裂开一般。目中所见,柳缺眼中忽的拔出一只大手向自己抓来。那只枯槁的手掌指尖锋利,如同五把长刀勾进了自己的脖子,顿时鲜血长流,而自己竟不同再动半分。   堂堂“仙道六扇门”的掌门竟如此轻易便要完结了?   方还真大惊之下,不敢再想,奋力动转“隐元”,但却没有丝毫效用。那只血手如钢似铁,任自己如何敲打竟还是不动分毫,反而越来越紧,喀嚓一声,剧痛传来,才发现自己的脖子竟被拧断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八章元神皇朝   方还真还在迷茫,那鲜血狂涌,七孔齐流,霎息染一了身。   这就完了么?方还真心头一紧,忽见一道藤蔓缠来,势如狂莽,瞬间便将那血手缠住。收缩之间,柳缺惨叫一声,如风退却,而那血手自也消失不见。   朦胧间,仿佛一切又回到现时……   眸子开合,一切都已不同。柳缺依旧立在他身前,眉头蹙紧,正自摆脱足上那一道藤蔓。方还真大喘一口粗气,疯狂退却,落到悯柔身前,以手护面,显的极为痛苦。悯柔惊道:“师父,怎么了?”方还真长舒一口气,略定心神,道:“是幻术,好小子,竟还有这能耐!”   原来方才方还真在与柳缺对视之时,无声无息之间,柳缺将“隐元”汇聚在眸子中,瞬间锁住了方还真的心神。这种瞳术也是从静风的“佛眼”中学来的,后来在锁妖踏里还吃妖皇一招。柳缺未免再失一棋,便琢磨出了这“瞳术”。虽不及佛眼那么高强,能自造空间,封印人的三魂七魄,但也能让人意乱神迷,困人一时。这初次运用,竟困住堂堂“仙道六扇门”的掌门,真是大出意料。   方还真目涌怒意,沉声道:“不能再拖了!”悯柔点了点头,双手结印,但见满天白雪倏忽聚拢,形成一个巨大雪球,而且越来越大,须臾便有楼阁般轮廓。柳缺暗沉一口气,心想这雪球如此巨大,砸在身上不死也成肉饼了。思索间,再动“隐元”,真气蓬勃,护住全身。   方还真目光一敛,飘然移位,落到雪球下。随即单手一撑,竟将那雪球撑起,五指间白气蒸腾,“浩然正气”瞬间激发,逼入雪球之内。巨大雪球轰隆一声,雪屑四溅,如收缩了一般瞬间小了一圈。柳缺神色一变,知道他是以巨力来凝聚雪球,如此一来,雪球已是固若钢铁。   柳缺心弦绷紧,不敢松懈。但见方还真大喝一声,将雪球砸来。那雪球虽大,但行速之快,几如箭簇,破空而来,发出嗡嗡之声。柳缺正要躲闪,忽见数道绿光自八方而来,自雪球之后飒然展出。藤上绿意昂然,嫩花初放,弥漫着一片春意。   这八方藤蔓道道织结,形如一道大网,已封住了柳缺各方去路。柳缺眼看避无可避,心下一横,当下合掌一推,掌劲雄浑,顿时将那落雪激散,朝雪球轰去。   方还真微微一笑,笑意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半空中,灰黑雾气透过茫茫雪雾,弥漫开来,透出一股死沉气息。邪王面色傲然,全身充斥着一股杀意。原来这两个终极元神斗到酣处,小小围墙已不能容下二人,举手投足亦觉阻碍。此刻,已在九天之上,浩瀚无边,这才是元神的斗兽场。   死神的幻影越来越实,那布衣、白发、匕首,如有实质一般散发着灰黑光芒。邪王也感觉的到,经过这数千名士兵的精血魂魄淬炼,那死神已越发强悍,只怕这种情形,自己挡不下三十招。邪王暗沉一口气,无奈一笑,道:“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枉你是堂堂邪王,只怕也要再做轮回了!”   死神张开獠牙巨口,沉重沙哑的道:“大家同样是终极元神,但你的寄主能力不够,只怕这场仗,你要死在我的匕首之下!”邪王哈哈一笑,道:“那可不一定,我的出现本就不靠那小子的真元强度,而是一种信念。”死神嘿嘿一笑,笑声森然,“有趣,那就来吧。不妨告诉你,我的最高法决,名为‘死神三绝’,只消你能挡的住,那我就再拿你没办法了。”   邪王沉声道:“是么,那倒有趣的很。我就接下你这三招,看你还有什么作为!”死神冷冷一笑,将匕首横咬在嘴上,道:“一式,死神夺命!”伴随着阴森着笑声,半空中灰黑雾气越来越胜,弥漫不断。但邪王发觉,那雾气之中,寒光森森,仿佛隐匿着千万把钢刀利刃一般。   邪王神色微变,双臂一展,胸口处凝起一团墨晶光球。光球砰然,一道墨晶光柱破空而出,向那雾气打去。死神神色不改,依旧挂着一丝冷笑,但见那灰黑雾气忽的翻滚起来,寒光越胜,迸出数道虚幻刀影,便似一把把利刃一般,自八方突出。   邪王踏步向前,大袖一挥,将那幻影打到一旁,瞬间不见。可蓦然觉的全身不爽,仿佛有数道气劲互相推挤,弄的“邪元”转动阻塞,一身真气勃发,却发挥不畅,不由心中一惊,抬眼看去,死神绿色的瞳孔中光华流转,透出一分诡异。   “不好!”邪王心中大叫。忽见四周数道绿色光华如盛花收瓣,轻轻将邪王裹在其中。邪王在那光华之中,微微笑道:“看来不妙了!”外面传来死神沙哑阴沉的声音,“邪王,不如你与我一道将寄主杀了,再搜集其他失落元神,共同组建元神王朝,什么皇帝老儿,什么修真一界,那时又有何惧哉,还不尽在你我脚下,你瞧如何?”   邪王道:“寄主若死,元神又怎能生存?”死神哈哈一笑,“那还不容易,方还真整天以牢狱折磨犯人,那我们就用这地下牢城来囚禁寄主,若他们想自杀,那就更简单,直接灌下‘醉生梦死’,先迷他们三五百年,等那之后,才是我们元神当道的世界,哈哈!”   邪王笑道:“死神,你当真疯了。”死神哼声道:“疯了,我是疯了。我困在方还真那家伙的身体里千余年,早就逼疯了。来吧,跟我一起来建我们的元神皇朝,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空中,雪落无声,风过无痕,阵阵寒意溶溶侵肌。邪王望着天际浓云,心中忽起一种异样之感,若喜若悲,长叹了一声,笑道:“好啊!” 第三卷天道卷第八十九章死神三绝   一时,风雪饕肆,再怒三分。邪王话音方落,人影已失,那层光罩如似不存在般,静静的伫立在天风中,倏忽消散。但见虚空中发出劈啪之声,如同裂开也似,现出一道长长的黑色光痕。死神目涌怒意,随即释然,沙哑笑道:“不识抬举……”蓦然间,那巨大的幻影一收一缩,竟与常人大小一般无二,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光痕的尽头。   “中!”死神沉喝一声,手指倏弹,射出一道灰黑光劲,疾如流星也似打在那光痕上。那光痕动转之速瞬间稍减三分,不过就在这瞬息的时间,死神如鬼魅也似,忽的身影一变,落在那光痕一旁,哈哈笑道:“你这样永远都没有结果,屈服在人的奴役之下,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邪王,哈哈哈!”   光痕消失,邪王浮现,在狂风之间载沉载浮,听罢死神所言,不由嘿嘿一笑,道:“那你又如何?”说着,衣袍一震,双手如拨弦鼓瑟,轻拨慢点,朝死神而去。死神目光为变,将匕首抽出,轻轻一挥,便凝起一道灰黑光盾。   邪王不与理睬,肩头下沉,矮身一闪,随即右肘下切,正中死神头颅。死神眉头一蹙,布袖一摆,若有无穷之力,排山倒海而出。邪王身如弱柳,软软拂出,顺势一纵,便到了死神上方。   却没想到,天下间最为高强的终极元神,竟较量起了手脚功夫。死神二指一并,蓝光暴涨,形成一道奔腾电芒,冲天而上。邪王倒掠而去,躲过电芒,反手一击,拨云见日,在那风雪之中掷出一道光劲,光芒绚丽,劲道绝伦。   死神虽然恢复了常人大小,那那破布之下仍只混沌雾气,不见腿足,见那光劲突袭,也不躲闪,匕首轻转,悠然化解。   “方才你以虚空移换之法躲过了我的‘死神三绝’第一式,邪王之名果然当之无愧,不过第二式不知邪王还能否轻易化解?”邪王哈哈一笑,豪气千重,轻捏手腕,道:“少他娘的婆妈,带种的三式齐出!”   死神面色发青,嘿然一笑,道:“不自量力,接好了,‘死神封印’!”死神双掌合十,口念玄经,如在祭祀。四周空气波动,流转成风,卷带翻滚的灰黑雾气,凌在死神头上。邪王略感不妙,心底忽的腾起一阵浮躁,气息错乱,瞳孔中浊气翻滚,瞧着死神。死神微微一笑,嗓音破败,声音越见沙哑,“天下间终极元神不过十个,眼看就要破灭一个,与心不忍啊。”   邪王道:“死心吧,元神本为寄主而生,有主有奴,主不在奴又何为?”死神微笑不语,双手交合,十指互嵌,长长的獠牙恰好落在两只大拇指上,微微一动,鲜血长流,落在那混沌的雾气上。寒光隐现,半空中“唰”的一声,光芒陡涨,“穹灵”“归真”瞬间浮现,形如莫大罗盘,斜落在苍穹之间。   而邪王恰好立在“归真”之中,足下花纹流转,散发玄青色的光芒,如一条条长蛇,蜿蜒曲折,瞬间缠住了自己的脚踝。邪王远远瞧见死神诡异的眼神,冷哼一声,足下一顿,那罗盘也似的巨大结界立时动荡起来。那光芒如受刺激,忽然收缩。邪王一得自由,轰然一拳便打在“归真”之中。蓦然间,惨叫声起,沙哑难听,仿佛地狱恶鬼,重回人间一般。   邪王微微一惊,道:“好家伙,竟以恶鬼厉魂来结阵!”死神不语,嘴角依然挂着一丝冷笑,双臂一展,枯槁的手掌中凝起两团灰黑色的光点。啪的一声,死神双手一并,那缝隙之间,竟激出数道光华,色泽玄青,穿云破雾。   “定!”那枯槁修长的十指平抵在虚空之中,但见那罗盘也似的结界如受巨力催动,轰然流转,“穹灵”“归真”刻印更深,光华越胜。邪王神色凝重,一步一顿,向死神走去,那无穷霸气激射而出,凝有实质也似将那雾气瞬间激散。死神瞧着他步履甚缓,但却力余千钧,心知他在蓄势,以动开天之击。当下双手一拨,那结界瞬间流转,“穹灵”“归真”之中射出数道光丝,丝线流转,若防若织,道道织结,瞬间将邪王封锁。邪王身影一震,忽又眉头一蹙。但听死神笑道:“这结界以幽魂为引,以厉鬼为基,纵然你有虚空移换之术,也是枉然。”   邪王听罢,眉头一舒,道:“原来如此!”话落,步履再动,如负千钧之势,一步一顿,声音沉闷,缓缓向死神走去。死神心中诧异,眼看那罗盘震动,才知邪王法力之高,竟将这结界托着向自己走来。   “邪王,不愧是万邪之王,若非寄主力弱,只怕我接不下你三招。”死神感慨道。邪王冷哼一声,道:“少废话,给我败下!”这距死神不过数丈之远,邪王忽的猛一顿步,如箭射出,但那光线也是拉力极强,其势未尽,立被拉退三寸。   邪王面色一沉,大喝一声,身如在弦之箭,全身绷紧,发出阵阵嗡鸣。死神不知邪王为何一直以体术相对,而不以道法相拼,一时颇感迷茫。但见邪王长啸一声,一身衣衫无风自鼓,喀嚓连响,那缠绕在身上的丝线瞬间断折。   死神微感诧异,身如飘叶,如风掠出。邪王厉声道:“正好!”说着,双手手腕相接,十指箕张,恰恰抵在死神胸口之上。死神手指一转,那把匕首瞬间祭在胸前,寒光暴长,竟生生将二人弹开。   良机措施,邪王再无他法,大声喝道:“破天六王铳!”半空中一声闷响,邪王手中轰然射出一道墨晶光柱,光芒流转,晶芒闪烁,如同天之怒潮一般,锐啸而来。死神目光一敛,口中低诵,那匕首横在胸前,疯狂流转,玄青色的光劲迸发而出,与那光柱一冲,竟有稍稍阻塞。但邪王特技之强,死神也始料未及,只在数息,寒光便已消磨待尽。   那光柱蓄势而发,破空有声,直中死神。晶芒爆发,绚烂犹胜烟火,照的人不可逼视。   “寄主不灭,元神不死!”这便是死神独有的绝技,只要方还真一天不死,哪怕只有一息尚存。那么死神长存人间,纵横天下。自古以来,也就只有死神与寄主的羁绊最小。邪王狂傲一击,眼下已是气喘如牛,立在原地。   那股气劲弥漫在虚空中,久久不散。落坠风雪,均被这股霸劲打散。灰黑雾气混沌翻滚,正自缓缓凝聚。邪王长吸一口气,凝目细看,双手负背,蓄势待发。   蓦然间,一只冰冷枯槁的手掌忽的抵在自己的后背上,邪王一惊,正欲旋身,猛见一个无眉白发的消瘦头颅放在自己的肩头上。那长长的獠牙,如骷髅一般恐怖的面容,绿色的瞳孔,疯狂的神色,如一把利刃也似插进心窝里面。   “没用的,啊哈哈哈哈!”死神大笑两声,将头缩回。邪王猛一咬牙,旋身瞧去,但见那罗盘般的结界不知何时竟已立了起来,若隐若现,神秘诡异,玄青色的光芒照在自己面色发青。   “这……”话音未落,那道结界仿佛巨楼倾倒,压体而来。死神站在结界之上,嘿嘿笑道:“死神封印,正式开始!”随即飘然远引,双手结印,那道结界忽的收缩,前后折叠,扭曲不断,其中花纹流转,竟成一个骷髅图案,张着巨口,吞吐着灰黑雾气。   邪王眉头蹙紧,正欲脱逃,但眼下“邪元”空虚,远没有方才神威,一时竟尔动弹不得。死神早已料定如此,二指并紧,夹住那柄匕首,随即右袖一展,五指勾转,横在胸口,沙哑念道:“三魂七魄,尽于黄泉。吾为其神,随即差遣。御鬼三千,落于阵前。死神封印,开!”   话音方落,便在那罗盘之中,无数声凄厉嘶吼破空而来,“归真”之内,纵起数道玄青色的光华,如同牢笼光柱,将邪王封在其中。邪王身在阵内,忽觉“邪元”凝固,竟无丝毫动转迹象,而且全身麻痹,不能动作。垂目看去,在那结界之中,混沌黑暗,亮光倏闪,竟有数千只眼睛在盯着自己,眼中尽是贪婪怨恨之意,那光芒便如同他们的手掌,正在将自己一寸一寸向下拉去。   邪王瞧着那些眼睛,忽的明白了,无奈笑道:“好个御鬼三千,只怕这三千冤魂再也超升不得了!”死神道:“他们本就是我死神的祭祀品,根本不需要超升,反倒你先应该考虑下自己,若然被他们拉了下去,只怕别说元神,便连寄主也要失二魂六魄,到时便只剩傀儡一只。是死是生,你好好想想吧!”   说话间,邪王的下半身已落入了封印之中。邪王仰望苍穹,落雪缤纷,竟似自己的鬓边白发般雪白,忽的朗声笑道:“死心吧,奴为主生,那小子虽不怎么样,但这规律却是千古而定,不可损改!”说着,邪王猛纂双手,全身风劲激荡,如有万钧之力便要破体而出。   死神瞳孔遽缩,沉声道:“要找死么?”大袖斜掠,布衣飘飞,瞬间掷出一道灰黑光劲,落入结界之中,那惨叫之声瞬间提升,犹胜从前。邪王瞧着罗盘之中出现的九幽地狱,大喝一声,怒道:“给老子滚开!”足下一顿,瞬间涌起一阵无形冲击,玄青色光芒狂缩回去。   邪王沉喝一声,合身扑来。死神一惊,勾引结界,那结界反转,又将邪王罩在其中。邪王罄尽全力仍无作为,一时再无力气动上半分,冷汗涔涔,落入结界之中,垂头看去,下半身已被结界吞噬。   死神冷冷一笑,道:“你就要消失了。”说着,神情疯狂,大笑了起来,两颗长长的獠牙瞬间刺入邪王的肩头之中。“终极元神,哼,我吃了你看你起码功力大增,说不定还能摆脱寄主,哈哈,你就在我的身体里与那些恶鬼同行吧!”死神獠牙如刀,扣了进去,而邪王身体里的邪元瞬间流了出来,落入死神的口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邪王全身绷紧,神色凝重,却无丝毫畏惧之色,怔怔瞧了瞧皇宫,叹声道:“真是痛快淋漓,总比闷死好千百倍,缺小子,有种!”邪王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赞赏人。死神不明其意,尚自弥漫,忽觉那肩头血口中,一股巨力充斥,爆发而出,喀嚓声响,两颗獠牙已生生断折。   ……   “你……”死神一声惊呼。却不料邪王身如疾风,欺身而上,双手扣入死神肩头,喝道:“死神又如何,什么三式,尽管用来!”死神忽觉剧痛传身,但依旧冷笑不断,道:“好,就让你瞧瞧,‘死神灭绝’,破!”   “破”自一出,邪王猛觉一股冲击之力,抵在胸口之间,瞬息将自己弹了出去。死神沉声道:“垂死挣扎,不自量力。千年以来,还没人逼我用起这招,你也算荣幸,为第一个!”   邪王面色通红,忽见额头之上一点晶芒闪烁,霎息传遍全身,朦胧间,忽觉邪王的身体正趋渐透明。邪王瞧着这意想,却并不以外,仿佛都在意料之中,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也当荣幸一番,因为天底下能接下你这招的,也只有我邪王一人!”死神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气!”匕首一挥,寒光闪烁,自死神的舌尖,落下一道血水,滴在虚空之中,却不落下,反而随着天风浮沉。   自古以血结印,都只为增强法阵威力,或有的部落种族以做祭祀来召唤远古邪神之用。死神此举施为,却不料一时风云变色,整个虚空如水波般泛起层层涟漪。邪王神色一变,不知他意欲何为。   死神大笑两声,道:“出来吧,万古灭绝之神!”邪王神情诧异,但见死神背后,出现一个偌大的身影,依旧布衣白发,横咬匕首,但那苍白的脸色所透出的死沉气息,远远超过眼前的死神。更为离奇的是那偌大身影,衣衫飘飞,仿佛真有其物一般,真切异常。   “这……这是?”连邪王都惊诧的出声不得。   死神轻咳两声,嘿嘿笑道:“元神的二次召唤,我的本体,万古灭绝之神!” 第三卷天道卷第九十章破天一式   死神阴沉沙哑、惊悚恐怖的笑声悠悠传来,邪王竟蓦地心旌动荡,久久不能安宁。死神双手合十,默念道:“万古灭绝之神,法力通天,玄功千年,纵横一世,无人匹敌,你邪王虽然厉害,但终因寄主限制,不能发挥最大威力,那便任命吧!”邪王听罢,忽的心中一震,哈哈大笑道:“我为元神之王,在那小子体内虽没得到通天之力,却学到了与天争命,要我任命,可能吗?”   “那就任我吧,你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哈!”死神狂笑两声,手手忽结法印,只见身后那如有实质般的死神幻影蓦地鼓胀起来,袖袍舞动,竟遮掩了半边天空。那横咬在嘴中的匕首“啪”的一声,脱口而出,化作一末流光,向邪王度来。邪王一时虚脱,又受结界限制,不能动弹,只觉死神抵在背部的手掌仿佛一根根勾刺一般,将自己死死拉住。   流光闪烁,寸芒飞逝,邪王闷哼一声,那把匕首竟从肩头横穿而过。但见鲜血未流,反而肩头处一阵云雾缭绕,竟蓦地虚幻起来,由实变虚,隐隐透明。死神嘎嘎笑道:“你是元神,是不会有鲜血的,不过等你全身都化为虚无之后,便永远都不会存在了。”   邪王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如何啊!”话语间,竟透着浓浓怨恨怒气。死神道:“你怨我也没用,这实力强弱,分明摆在眼前,要怨就怨你的寄主没有本事。”邪王怒道:“我邪王磊落,自身无能岂能怪罪他人,我便不信,区区死神能奈我何,万古灭绝之神何足道哉,且看我六王铳破天之威!”   死神微微一惊,沉声道:“你若再施真元,只怕比原先更早消灭!”邪王笑道:“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话间,“邪元”动荡,破封运转,运起最后三分真气。死神大惊失色,但觉一股热力传来,仿若烈火也似,霎息传遍全身。邪王仰天长啸,全身猛然一震,死神一惊,竟被生生震开。   那万古灭绝之神眼神一变,双臂一展,猛的合十,竟将邪王裹在手中。邪王一气用尽,难生新力,一时无法解脱。那幻影巨手发出青色光芒,层层叠叠,笼盖而来。邪王猛一凝气,双臂一展,竟生生将那巨手撑开。万古灭绝之神一声冷笑,口中巨舌如电掠出,轰然一声打在邪王胸口,邪王不及惨喝,应声狂退,胸口处隐隐透明,腾气一阵青烟,冉冉而升。   万古灭绝之神冷冷笑道:“你全身灵力亏空,再斗下去也是无用,你太无知了!”邪王按着胸口,勉力笑道:“无用也罢,无知也好,人有人道,元神自有元神之道,战斗理当痛快淋漓,像你这般婆妈,莫非那六扇掌门是个女人不成,呵呵,那真是太有趣了!”死神神色一变,抬头看去,万古灭绝之神眼神也变的异常凌厉,死死的瞧着邪王,冷然道:“你这是找死!”   正自说着,万古灭绝之神倏然动荡起来,那幻影如明水波澜   ,竟起丝丝涟漪。邪王不及多想,飘然远引,双手合十,凝起残余“邪元”。万古灭绝之神张开偌大巨口,凌厉獠牙寒光隐现。邪王看的真切,在那两颗獠牙之上,竟刻有错落经文,不知所谓,散发着玄青色光芒。蓦然间,那灭绝之神口齿之间凝起一道结界,如与死神所做结界相合,互为吸引,而邪王恰在两道结界之中,顿觉四周充斥着一股强劲力道,无孔不入。   死神暗沉一口气,一字一顿,缓缓吐道:“你完了!”霎息间,邪王目光一变,正欲脱逃,但见四周如笼薄纱,弥漫着一层色泽玄青的光雾,混沌莹润,无锋无芒。万古灭绝之神沙哑一笑,双手似合还分,恰如两道屏障一般,堵在邪王两旁。邪王被那光劲所迫,左右受那两只巨手为难,前后更有结界阻塞,仅在丈余方圆之内。   万古灭绝之神大喝一声,道:“万古灭绝,永不超生,灭绝法印!”话音未落,那一层层的光雾层叠翻滚,挤压而来,邪王面色涨紫,难受至极,。裂帛声起,一身衣衫扭曲撕裂。   邪王在那两道结界之中,受那结界互扯之力,竟有些神智不清,只觉如在沧海之中,随波逐流,不能自已。随着死神一声犀利长笑,这才缓过心神,抬眼看去,眉边落雪缤纷,如一朵朵笑开的花儿,好不惹人怜爱。   邪王暗暗垂首,目视一身破烂衣衫,悠悠念道:“纵横一世天地间,皇帝为王我称仙。一身邪气终难改,生死为谁定心间。臭小子,终极元神纵然高强,但却救不了你的命,可惜,可惜啊!”蓦然间,邪王忽的双手一撑,竟生生将那两只巨手撑开。结界也仿佛有觉,登时射出数道光线,将邪王全身缠了个遍。   邪王眉头蹙紧,大气长出,双臂一震,长声怒啸。其声如天雷震吼,排山倒海,咆哮而出,天空浓云受着音力所激,瞬间向内凹去。音力回荡,竟胜仙家法器,结界,浓雾瞬间被冲散消失。死神大惊失色,却不料邪王有此一招。   但见邪王长啸过后,全身竟都透明起来,散发幽幽莹白光芒,身影一闪,已落在万古灭绝之神的头颅之上。邪王长笑一声,道:“老夫还有一招,不知你这家伙接不接的住!”万古灭绝之神面容掠过一丝诧异,冷笑两声,道:“想与我同归一尽,可别忘了我可是不死之身!”   邪王傲然长笑,道:“那就试试啊,接下,破天六王铳,开天一式,破!”   在那风雪之中,一道墨晶光华冲天而起,穿云破雾,伴随着一声傲气绝伦,睥睨天下的狂笑,缓缓湮灭。   寒烟冉冉,被天风一卷,消失的干干净净…… 第三卷天道卷第九十一章邪王湮灭   “啊!”柳缺闷哼一声,被那金光逼退,模样甚为狼狈。方还真神色傲然缓缓走近,道:“眼下‘隐元’亏空,你怎么跟我斗?”柳缺冷哼一声,却不言语,缓缓起身,双臂交错,祭起“无痕神剑”。方还真目光一变,大袖撩起,法轮流转,瞬间射出一道金色光柱,卷带三分灼热之气,霎息将柳缺震飞了出去。   柳缺身凌半空,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烧灼一般,难受至极。仓促间,猛一咬牙,单手撑地,转了个圈儿,消去退势,落在地面。一时,心力交瘁,不由血涌双颊,大气长出。方还真步履甚缓,但却如负千钧,缓缓迈出。蓦然间,四周藤蔓骚动,道道织接,弯曲成弧,勾结成网,死死将柳缺封在里面,如同一个绿色蚕茧一般。   柳缺暗叫不妙,正欲催动“隐元”,忽觉全身一震,“隐元”涣散,一时竟怎么也提不起来,仿佛整个真元都凭空消失了也似。一时颇觉诧异,忽觉罡风扑面,悯柔粉拳斜挥,笼着一层碧绿光劲,击在自己左胸之上。   柳缺胸口一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箭。悯柔神色冰冷,眼神中却透着莫名的伤感,如三秋明水,泛起如丝涟漪,瞬时如风飘退。眼前,方还真一步掠出,金轮陡旋,整个笼在柳缺身上。那光芒如附千钧压力,地面龟裂,柳缺竟生生的被打了下去,半边身子已莫入土中,咔嚓连响,骨头断折。   好在柳缺身负“不灭体神通”,继而咔嚓数声,瞬间愈合,可全身剧痛之感却丝毫未减。   “怎么可能?”柳缺迷茫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全身如似瘫痪一般,竟提不起半分真气,几如废人。方还真也微感诧异,沉声道:“你失心疯了么?”悯柔也透出一丝惊诧,怔怔地瞧着他。   柳缺仿若未闻,苍白的手掌在眼前不断摇晃,可就是感觉不到真气的流转。欣底里似乎感触到什么不妙之事,但又琢磨不出所以然。蓦然间,藤条紧缩,瞬间将柳缺裹紧,劲力所至,仿佛筋骨也错开了一般。方还真道:“告罄了么,理所当然,真元不在能撑到如此之久,已算不错。我若不杀你,假以时日,定成我六扇门大敌!”   柳缺面色涨红,冷冷道:“少在那放屁!”说着,瞬间迈出一步,偌大藤蔓竟被他牵动,发出咔嚓声响。柳缺奋力迈出一步,已是倾力而为,而且着藤蔓劲力之强,一步迈罢,便再也迈不出第二步。   方还真眉头一蹙,如风掠出,双手合十,将那法轮祭在身前。双掌一出,法轮疾旋,金光流转,轰然射出,形如一道金色长龙,翻滚咆哮,光芒四溢。还未及身,便觉一股破天之势强压而来。柳缺眼下“隐元”消失,空有手足之力,却无道法之能。   罡风迅疾,迫的柳缺衣衫猎猎作响。那金光如丝,有如瘟疫一般,瞬间蔓延到柳缺全身,顿时热浪灼身,全身皮肤鲜红,血管暴突。悯柔惊道:“师父,不可!”方还真眼角一瞥,神色竟透出一股冰寒,沉声道:“为师自有分寸,受我这‘法轮金龙破’让你魂魄尽散!”   方还真大喝一声,提步上前,咬破舌尖,几滴鲜血落在法轮之上。法轮一激,瞬间响个不停,狂震了起来。那金龙狂啸,破空而声,瞬间逼近三丈。柳缺被那藤蔓所制,动弹不得,心底尚还在搜寻“隐元”,逃脱此劫。   天命如此,那空荡荡的体内竟无一丝的真气流转,仿佛一切都如云烟消散,已然不见。金龙咆哮,拖着长长的尾巴,怒吼而来。柳缺心下一沉,马步一扎,定住身形。可那金龙势沉,带起一阵旋风,那藤蔓动荡,瞬间破裂,柳缺整个身子如在狂风的中败叶,惟独一根弱茎相连,摇摆不定。   正在那金龙破体的一瞬,金龙忽的扭曲起来,金光一震,如撞巨石,竟被生生退却三丈。方还真眼神一变,神色陡变阴沉,惊道:“哪位高人?”一道墨晶光芒弱隐弱现,横在柳缺身前。柳缺全身筋骨仿佛都被那劲风吹散,迷茫之间瞥眼一看,一道幻影浮现在自己身前,全身透明,散发月白光芒。   邪王!!!   方还真惊呼出声,道:“你……死神呢?”说话间通明一感,但觉体内真元充实,才知元神已经回归本体。邪王站在柳缺身前,恰如一张屏障,眼神冰寒,冷冷的瞧着二人,眼里满是不屑之意,冷然道:“死神已被我轰的形神俱灭,只怕没个三五年,他是出不来的。”   方还真起初还尚为惊诧,转瞬间便已缓和了神色,嘿然笑道:“看你这样,只怕离形神俱灭也不远了吧?”   “嘿嘿嘿,哈哈哈哈!”邪王蓦地狂笑起来,手捂着脸面,神色癫狂,沉声道:“便是死,拉你这个掌门做垫背的,岂不爽哉?”方还真眉头一凝,森然道:“妄想!”说着,手祭金轮,欲要将之掷出。可见邪王全身一震,那隐幻之感更重三分,全身似乎仅有线条勾勒,轮廓分明。蓦然间,金轮四周忽起数道墨晶光劲,粗若碗口,交相缠绕,竟将那金轮死死定住,不能再动半分。方还真登觉诧异,睁大瞳孔,愣在当场。悯柔也骇及邪王之威,远远在一边瞧着。   邪王瞧着苍穹,明净皎洁,混沌之中,落雪缤纷,便似落满玉屑的玉盘,在天空微微动转。不由心中一震,沉声道:“臭小子,老夫为人磊落,却对你撒了个谎……”柳缺瞳孔遽缩,道:“什么?”   邪王转头看了看他,道:“你虽是不灭之身,而我却并非不灭之体。元神湮灭,你便再也无法动用任何真气,便似一个绝顶高手被废了武功一般,变为一个平凡人。死神那家伙果然不平凡,以元神再召元神,只怕元神之中,也只有他一个有此能力了。”柳缺听罢,这才恍然大悟,惊道:“那么你已经……”   邪王哈哈大笑一声,道:“是,我已经元神破灭,就要消失了。天道那家伙说的对,修真之行,永无休止,你元神虽灭,但若得天奇巧,勤恳修炼,想要再修炼出比我更强元神也未尝不可!”   柳缺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瞳孔湿润,瞧着眼前那曾经狂傲不羁的邪王,心底一酸,竟有几分莫名的伤感。邪王暗沉一口气,微微摇头,笑道:“我邪王狂傲一声,本不赞赏什么人,唯一看的上眼的便是你小子那与天争命,欲大破天数的意志,也是如此,才将我召唤了出来。也罢,他日有缘,或许还能与你再见!”邪王长笑一声,踏空而去,寒烟沉沉,在他四周飘荡。   邪王步履甚缓,在那烟尘之中,仿佛便如一个缥缈仙人也似,微风一过,将那残余幻影一卷,消失于空,再也不见。   柳缺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心头忽涌一种熟悉之感,回忆如潮,又想起剑妖走时的神情,却发现二人虽性情不同,对自己却都是以命相赠。蓦然间,眼眶朦胧,看着飘落飞雪,倍觉凄怆,仰望苍穹,那混沌云雾之中,所谓苍天似乎就躲在后面,冷冷地瞧着自己。一时握紧双拳,却感不到一丝真元痕迹,但凡“墨晶法诀”、“御元之术”竟都用不出来。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莫非但凡与我柳缺有缘之人,都应受命欺辱,受天抛弃?是不是,是不是啊!”柳缺疯叫一声,双拳紧握,狠狠打在地面之上。砰然声响,鲜血流溢,凝固一般,贴在地面之上。 第三卷天道卷第九十二章偃旗息鼓   方还真不知柳缺身世离奇,经历凄苦,但似乎已感到了三分悲凉之意,微微叹息,道:“天命如此,我作不得主,你更作不得主!”柳缺强睁朦胧泪眼,狠狠瞧来,勃然怒道:“你懂什么,和蜀山那牛鼻子一样,只会折磨别人!”   悯柔瞧着他,心头苦涩,正要劝慰,却又欲言又止。方还真却是神色阴沉,踏前两步,森然笑道:“我是会折磨人,但所折磨尽是天下大恶之人,你大闹皇宫,理当入狱。如此反抗,便是杀头也不为过!”说到后来,方还真目涌怒意,一头鹤发飒然展开,真气蓬勃,“浩然正气”汹涌而出,充斥四周。   柳缺无“邪元”护体,一时气血翻腾,五脏六腑都仿佛在体内打转也似,难受至极。方还真怒喝一声,掌出如风,气流如刀,尽数落在柳缺身上。柳缺倒退两步,口吐鲜血,瞧着方还真,眼神狠毒,怨恨之意如一把把锋利刀剑,破空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   神智尚存的一刹那,柳缺顿足长啸,双手捶胸,仰天怒后,其声如滚滚浪潮,层层叠叠,翻滚而出。   方还真神色一变,面容冰冷,瞧着他气力用尽,委顿不起。而在风雪之中,却有一双眼睛默默的注视着柳缺,温柔缱绻,透着无尽哀伤……   那威严楼阁边士兵拥挤,如潮水一**涌来,仿佛永无穷尽。伊梦尘双手逼退云飘渺和易天寒,披风一扫,数十名士兵如狂风败叶,登被掀入半空。   伊梦尘猛一顿足,止住身形,转头看了看天际,耳边还环绕不去柳缺怒吼的余音,眉头一蹙,沉声道:“约定未现,你可不能死!”易天寒二人不知他在说什么,一左一右交相攻来。伊梦尘獠牙一张,瞬间又与二人打在一起。   “缺小子……”   文德门边的小晶和小藏被许风铃与江雄所缠,听着那长啸隐没,不由心下担忧。小藏为见柳缺,一时心急,当下受了江雄一掌,好在小晶及时将之消势,如若不然,只怕不死也要残废了。   皇城之中,马惊兵乱,一道黄色身影如电掠过,在阁楼上足不点地,急速飞驰。沧羽托着“百晓公子”,一时步履甚缓,只好催用“千里神行”,眼下虽然疾如流星,但比这里修真之人的“御剑飞行”要慢的多了。无奈沧羽路痴,在皇城之内辗转两柱香时间,还是找不到尽头。   而“百晓公子”乃凡人之身,在那布袋来回摇晃,竟已昏厥,也指引不了道路。沧羽心急下来回乱窜,不消多时,便已累的够戗,蹲在一座大殿上大喘粗气,小作休息。   这时,半空中忽的一声闷雷响起。沧羽似乎识得声音,瞬间跳了起来,转头看去,狂战瞧着两只巨锤,轰轰闷响,身后龙天风步履飘逸,忽左忽右,如乘流风,逍遥而来。   沧羽大吃一惊,不及多想,当下运出“土遁符”,可符纸未燃,一道劲风扫过,当下化为纸屑,随风翻飞。沧羽瞧着龙天风舞着手中折扇,心底一阵狂乱,心神不宁,已不知该如何动作了。狂战踏步逼近,嘿嘿笑道:“上一次还没打完,这次再来,小道士不赖,还有点功底。”   眼下单只沧羽一人,而面对的却是“仙道六扇门”的捕头,实力悬殊有如云泥之别。沧羽一经衡量,心里登时没了底,胆怯突起,冷汗涔涔,直流而下。龙天风微微一笑,“破空扇”一舞,半空中瞬间凝起一道月牙光劲,色泽雪白,破风有声。   沧羽瞧着那光劲袭来,卷起阵阵烈风,刮肤生痛,可两腿却如灌了陈醋也似,竟动弹不得。不及思索,那光劲砰然一声,落在左胸之上,沧羽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去,惨叫连连。   “百晓公子”身在布袋之中,顿时脱手而出,不及落下,一把便被狂战抓在手掌里。狂笑了两声,道:“臭小子,怎的这般不济?”沧羽捂着胸口,断声道:“他……他娘的,老子即便不济,对……对付你也绰绰有余了。”说话间,双手一撑,刚到站起。龙天风瞳孔遽缩,扇面一转,顿时射出一道风劲。   沧羽只觉足下一虚,瞬间跌在屋宇上,一时爬不起来。凝神看去,才知沧羽足下的瓦片已被龙天风的风劲轰成碎磨了。狂战大笑一声,双锤轰至,劲力翻滚,屋宇之上轰隆声响,竟已踏了半边屋顶。好在沧羽奋力一扭,闪了开来。   龙天风神色一变,笑道:“原来还有力气,还以为你只是废人一个呢!”沧羽咬紧牙关,怒道:“你娘的才废物,所以生出你这个小废物!”龙天风听罢,面皮瞬间涨紫,怒发冲冠,真气已有外泄之相。   狂战双锤一碰,沉声道:“真有你的,居然懂得用那个僵尸小子来分散我们注意力,若非大师兄心细,只怕你现在已经逍遥了。”沧羽暗骂了一声,暗忖道:“若非老子迷路,即便你再早来一柱香时间老子也出去了!”   狂战转头问道:“师兄,‘百晓公子’已带回,那这小子怎么办?”龙天风道:“抓回去便是,由你亲自审问,速战速决!”狂战大笑一声,道:“好,瞧我的!”   说话间,头方一转来。忽见沧羽手捻一道符咒,口中窃窃私语,不知所谓,随即大喝道:“你娘的给你审问,老子先给你审一审!”说着,身弯如弓,指尖一弹,那道符纸如离弦之箭,簌然飞出。狂战面色一沉,挥锤格挡,忽觉一股巨力传来,那劲道奇怪,带来一阵麻痹之感,瞬间弥漫整个胳臂。   这是茅山派的“困人符”,中者全身麻痹,非一两时辰不得解也。不过狂战乃修真之士,奋力一挥,真气流转,那麻痹之感瞬间消散,倏忽不见。   “臭小子,你完了!” 第三卷天道卷第九十三章异世怪人   狂战怒啸一声,锤落风起,刮肤生痛。无奈下,沧羽运起“千里神行”,足下迅疾,躲闪迅速,狂战一时也奈他不何。可恨龙天风在一旁折扇轻摇,劲风突袭,扰的沧羽进退两难,险些被巨锤砸中。   狂战性格暴躁,倏无耐心,时辰一长,蹙眉瞪眼,心下狂乱。大喝一声,将两只巨锤祭起,锤面花纹流转,形如两道光球,动转之间,带起微小旋风,卷带四周落雪,便如一个光华四溢的雪球一般。那巨锤由狂战操纵,疾如流风,瞬间逼近。   沧羽符纸用尽,仅存几张,自然不敢浪费,仓促下抽出桃木剑抵挡,灵力灌输,剑尖斜冲。只听喀嚓声响,沧羽虎口一震,微微发麻,而那木剑已断成九段,落在地面。狂战笑道:“当我是僵尸么,拿那玩意便想挡我的‘轰天锤’,妄想!”二指一并,斜指苍穹,那巨锤一震,落雪四散,化作一道光柱,轰然而出,隐隐散发灼热之气。   沧羽足下一顿,双手合十,残余灵力瞬间流转,汇聚手中。而手中符咒光芒四溢,砰的一声窜入半空,陡而变大,将那光柱笼在符纸中。狂战目光一寒,冷然道:“这是什么玩意?”沧羽全身透支,但始终维持着那符纸动转,勉强笑道:“茅山镇派之符,天元镇妖!”   龙天风“哦”了一声,微微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依我看来,这符纸也没什么大不了。”沧羽眉头一蹙,大声道:“你放屁!”谁知这话音未落,却泄了真气灵力,符纸之力顿时减小。龙天风看在眼里,折扇一挥,一道雪白烟光轰然射出,打在那符纸之上。纸屑翻飞,随风而去。   沧羽大惊失色,怒意满盈地瞧着龙天风,眼神中透着无比怨恨之意。龙天风哈哈笑道:“你瞪我也没用,只能怪你自己笨!”沧羽大骂出口,道:“笨你个鸟蛋!”   龙天风眼神一变,微微动怒,沉声道:“给我带回去!”狂战手回巨锤,似乎方才一事令他很不快意,冷哼一声便要欺身上前。沧羽全身无力,心中更为胆怯,急道:“你别过来,可别怪我不客气!”狂战面色阴沉,森然道:“老子还没尽兴,你尽管来啊!”说着,巨锤一碰,轰鸣之声瞬时传来,不绝于耳。   沧羽受那音力所击,脑中嗡鸣,竟有些神智不清,目中所见,如在魔方世界,四周景物倒转起来,散发强烈白光,怪异至极。狂战心中暗笑,“中了我的‘锤音波’我看你有何能耐!”   一时间,沧羽立足不稳,软软的瘫在了屋宇上,两眼翻白,口中竟已吐出白沫。显然灵力空虚的他,已抵挡不了任何攻击。狂站一手将他提起,扛在肩头。龙天风道:“把他们先带回牢城,再去和其他师弟会合!”狂战点了点头,二人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   御花园中,已积下厚厚的一层雪,可惟独在那密林左近,仿佛被一股灼热滚滚而过一般,雪落无声,悄然湮灭。那密林之中,一双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碧绿的瞳孔透出一丝死沉气息。   柳缺半跪在地上,口中喘息不断,泪水滑落,滴在那一根根藤蔓上。悯柔眼波流转,注视着柳缺那胸口处露出的一角绿色,这不正是当日送给他的刺绣手帕,一时心酸陡起,但觉那一滴滴泪水仿佛滴在自己的心田一般,苦涩难言。方还真沉没半晌,忽的说道:“本想把你关入牢城的,但这天下似乎容不得你,也别怪我心狠!”   悯柔一听,心里猛的一震,迅速闪身上前,急道:“师父,不可!”方还真眉头一蹙,道:“如何不可?”悯柔暗沉一口气,道:“我记得您交过我,做为六扇捕头,万不可因私杀人,也是除‘囚斩’之外,绝不可杀人,哪怕他是天下第一恶人!”   方还真沉声道:“我是教过你这些,可此子非同平常,若不速战速决,还有同伙来袭该怎么办?”悯柔神色焦急,她也不知为何竟要维护这个劫囚之人,莫非只为那个刺绣手绢,其中微妙,又有谁说的清楚。   悯柔急道:“我不管,规矩就是规矩,掌门怎能冒其大不为?”方还真目光一寒,神色大为诧异,疑道:“你怎么老维护这小子,你认得他么?”悯柔心中一惊,瞧了瞧柳缺,却不言语。   方还真冷哼一声,沉声道:“也罢,哼,为师杀他自有原因,到时若有同伙来救,我‘仙道六扇门’颜面何存?”悯柔目涌泪意,嗫嚅道:“掌门……”   方还真神色一变,大袖一挥,悯柔直如弱柳扶风,瞬间被甩到一旁。方还真站在柳缺面前,神色冰冷,沉声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无知!”话音未落,广袖高举,一道绚丽金光的法轮祭入半空,隐隐嗡鸣。方还真目光一寒,双手交错,那把金轮便似疾落流星也似,在半空划出一道金色光芒,向柳缺轰来。   “师父!”悯柔大叫出声,可方还真却大笑不已,手中真气流转,操动天空金轮。便在这时,一阵寒风掠过,方还真长发飞舞,眼神却变的凌厉异常,在那金轮与柳缺脖颈仅余寸许处,倏然停住,嗡鸣之声更胜。   “阁下何人,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方还真目光凌厉,扫过密林。但听那密林之中,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仙道六扇门’在神的眼里不过尘灰一粒,可你们却称终极正义,真是荒唐至极。”   悯柔惊呼出声,一时身如筛糠,竟抖个不停。方还真眉头一蹙,厉喝一声,道:“你究竟是谁?!”   密林骚动,落雪乱飞,只听嘎吱声响,一人踏着白雪,缓缓走出。方还真目光森然,但见那人秃头凸额,碧眼深凹,唇上两条肉须飘飘荡荡,獠牙微露,双臂过膝,指尖锋利如刀,左手持着一个拐棍。那拐棍形状奇特,全身银灰,杖顶还套着一个骷髅头,两只瞳孔里散发绿色雾气,骇然至极。   那人嘿嘿一笑,诡异神秘,声音沙哑异常的道:“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专门来拜访东方修真一界,你可以叫莫里斯。” 第三卷天道卷第九十四章魔界初现   方还真眉头蹙紧,虽不知他所言,但却能感受到他全身透出来的杀意,凌厉异常,沉声道:“你想怎么样?”莫里斯道:“不怎么样,只是想借阁下‘合神法轮’一用!”方还真神色大变,一时惊怒交迸,森然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这‘仙道六扇门’镇门之宝,怎能轻易借与他人?”   全身透支的柳缺委顿在地,但尚存三分神智,勉力睁开双眼,瞧着这怪异之人,不知他是否是来救自己的,一时心中复杂难言。   莫里斯笑道:“素闻这‘合神法轮’有将八大神器的魔力合而为一之神效,而且这法轮本身还是个封印结界!”方还真听罢,身形不稳,不由后退两步,面色惊恐万分,颤抖道:“你……你如何知道?”   原来八大神器各有魔力,而“合神法轮”却有将八大神器合而为一之功效。在千余年前,方还真师傅御虚散人将法轮交给他之时,曾说“法轮封印,天之哀伤”这八字谶语,方还真只能参透这法轮中隐含着一个毁天灭地的封印,但这“天之哀伤”却不得解。眼下,竟被这神秘人一语道破,究竟他又从何得知,心中顿时狐疑满腹,惊诧万分。   莫里斯微微一笑,双目开合,精光暴射,道:“在远古之时,我们的神曾一度来到东方修真一界,凭借的就是‘合神法轮’,可以说这法轮并非东方之物,而在我们伟大的西方帝国。我现在来取,也算是物归原主!”方还真虽不知这老头儿从何得知法轮之秘,但自忖自身修为之高也不会被他抢去,当下定了定神,沉声道:“想抢?你妄想!”说着,一步踏出,双手如转风轮,祭出法轮,法轮流转,呜呜呼啸,迸发金色光柱。   莫里斯眼睛似闭非闭,显的混不在意,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青筋条条可见。见那金光袭来,单臂斜挥,五指勾转,抵在自己的胸口之上,握紧胸前的十字架,但见那法杖上的骷髅凄号旋转,忽的离杖而出,一分为二,二化为四,瞬间三十余个骷髅在莫里斯身边旋转,盘旋成一道圆弧,随着莫里斯的手缓慢飞舞。   方还真略觉不妙,这邪异道法简直闻所未闻,正欲再施真气,猛的全身一震,只觉体内仿佛生出一个吸盘,竟将周身真气尽数吸纳了去。方还真猛觉诧异,大喝一声,道:“你……你下毒?”莫里斯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竟比那骷髅发出的悲嚎还要恐怖,道:“我可一步未动,又如何下毒,还是想想你的好徒弟吧,哈哈哈!”   方还真陡然清醒,心思流转,转头看着悯柔,眼神中透着无尽绝望,颤声道:“柔儿,是你么?”悯柔不敢直视,目光下垂,嗫嚅道:“那水中有‘噬真破气散’,师傅,对不起。”方还真瞧着她,心酸苦涩,一时血气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莫里斯见状笑道:“悯柔本是我族中人,十余年前也是我安排她入你门下,如何?”   “卑鄙!”方还真怒气勃发,喝道:“你要那法轮有什么用?!”   莫里斯道:“将死之人还知道那么多干嘛,我告诉你八个字,‘天之哀伤,东龙灭亡’,留着去见上帝慢慢开解吧。哈哈哈!”方还真大惊失色,脱口道:“西方魔……啊!”话音未落,忽的惨叫一声,但见莫里斯通身泛起幽绿的光晕,而那骷髅头发出惨碧之色,呼啸而来,噬咬方还真身体各处。   方还真真元被破,手无缚鸡之力,在那阴暗光芒之中,不断惨叫,两眼翻白,七窍流血。悯柔不忍,忙道:“法师不可!”莫里斯眼神一变,道:“怎么了,刚才阻止他,现在又来阻止我,怎么来到这东方奴隶国变的这么多愁善感?”悯柔微微叹息,道:“方还真怎么说也是我十几年师傅,我只是想让他死的痛快些。”   莫里斯嘿嘿一笑,道:“好的很,那你就自己动手吧!”悯柔全身一震,瞧着方还真痛苦不堪,一时若要自己动手,自是犹豫不决。莫里斯道:“你若不动手,我就施用‘骷髅不死术’,到时他若成了我的奴隶,你可不要后悔!”悯柔神情一变,颤声道:“我来,不劳烦法师了!”说着,缓步走近方还真,袖口倏张,吐出一道碧绿光刃。   “师傅,徒儿来送你了……”悯柔轻声道,那两行泪水却已背着莫里斯悄然流下。莫里斯撤去骷髅,方还真神智尚有三分清醒,但全身却已透支,动弹不得,死死的盯着悯柔看,忽的两手纵起,扣住悯柔肩头,厉声道:“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悯柔神色悲伤,泪流满面,“身不由己,师傅别怪我!”   方还真神色癫狂,步履蹒跚,左右来回乱晃,如同醉酒,几近疯癫。莫里斯神情一变,沉声道:“时候已到!”说着,枯手一指,数十只骷髅头瞬间如潮涌至,盘旋在方还真上方,绿光流转,轻轻笼住方还真全身。悯柔大惊,正要喝止。忽听方还真一声凄厉惨叫,悲惨绝伦,只见他身如筛糠,抖个不停,全身衣衫破裂,向上翻卷,仿佛要被那绿光吸纳也似。   瞬间,一道金光迸发,与那绿色光劲互相消磨。莫里斯沉声道:“果然是远古魔法师所炼就的法器,法力果然高强!”说着,面色陡变阴沉,双手横在胸前,如在祭祀,口中低诵,不知所谓。而那骷髅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疯狂咆哮,绿色光劲瞬间暴涨,吞吐之间,颜色已生变化,色泽墨绿,幽暗阴沉。   方还真头发蓬乱,飒然展开,径直向上,尽数朝那墨绿光芒绷直舒展。那金光忽的一缩,但见方还真头发中现出金轮一角,光芒四射。莫里斯见状,神色一悦,道:“终于出来了,看来神的旨意是对的!”墨绿光劲瞬间暴涨,形如一条巨蟒,盘旋缠着金轮,猛的一抽,便将那金轮抽了出来。那金轮失了主,登时金光暗淡,再不复当时风采。   方还真如失了魂魄的疯子,摇晃两步便委顿在地,口吐白沫。莫里斯将那光轮拿起,神色兴奋之极,呵呵笑道,“看来我魔界终究要统治天下,哈哈哈哈!”悯柔拭去了眼泪,疑道:“法师,为什么一定要拿这‘合神法轮’?”莫里斯将骷髅收回,喘了两口气,道:“罢了,我就告诉你吧。”   “在数万年前,一个老魔法师声称是神的旨意,炼就”合神法轮“打开东西交界的大门。当时的老国王野心勃勃,足下更有死骑,骷髅兵等很多高手,便决定要东征,对这东方奴隶国发动战争。**师利用法轮开动结界,使整个苍天都裂出一道血痕,万千精兵便从那个裂口进入东方奴隶国。当时修真一界尚不强悍,几被他们灭亡。但书中记载,后来却忽然出现一个人,扭转整个局面。”   悯柔心下一沉,道:“是谁有这样能耐?”   莫里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任何书上都没有记载,只说他有一身墨晶盔甲和一头雪白长发。他的法力很高,高到不可一世,睥睨天下,不仅带兵将国王军队驱走,而且利用法轮,制造反结界,封住了那道裂口,从此东西两方便再没有过接触,直到今天……”   悯柔惊道:“既然已经封印,那我们……”莫里斯沉声道:“当时你神智不清,当然不知道。为了送我们,国王派出数百名巫师作法,三千死士祭祀,炼就最为邪恶的结界之术‘死邪破印’,才将我们送了过来,等我与其他法师会合,合力打开‘合神法轮’,就能开动‘天之裂痕’,到时便是谁也不怕了!”悯柔微微叹息,道:“为什么要进攻东方呢?”   莫里斯冷哼一声,道:“波士顿那家伙违反神的旨意,占据所有海国,而宙斯为了夺取资源,也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要开辟新的疆土,夺取更多的资源,就要来进攻这东方奴隶国。到时,天下之下,便只有我们‘地之圣界’称霸天下,哈哈哈!”   正当悯柔沉思之时,莫里斯狂笑之际,忽听一人冷冷说道:“你放屁!”   莫里斯目光一寒,转头看向那人,但见柳缺瘫软在地,两只瞳孔死死的盯着莫里斯,透着无比怨恨之意。莫里斯道:“好能耐的小子,若非你我还没这机会能将法轮一举夺走。”柳缺冷哼一声,道:“不知从哪里来的狗腿子,竟敢在我中原放肆。”   莫里斯不以为逆,道:“好大的口气,你不怕死么?”说着,将法杖抬起,绿光森然,微微流转。悯柔惊道:“法师不可。”莫里斯瞧了她一眼,只觉悯柔碍手碍脚,以后怎能成大事,微微叹息,道:“你太感情用事了,他必须死,走开!”说着,手臂一挥,悯柔如受巨力排斥,瞬间后退数步。 第三卷天道卷第九十五章骷髅邪兵   莫里斯欲施杀招,却听虚空中忽起一声闷雷,烟光迸射,将自己的法杖震的几欲脱手。转头看去,风飘雪落,龙天风悄立狂风之中,手持折扇,神色凝重地瞧着他。而后,嘎吱声响,狂战举着巨锤,一步一个脚印,缓步而来。   “师妹,怎么回事?”龙天风森然道。狂战眼见方还真神色疯癫,当下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急道:“师傅,你怎么拉,怎么拉?!”悯柔瞧着狂战,一时心酸,竟说不出话来。这时,莫里斯踏前两步,微笑道:“六扇门的大捕头,可是?”   龙天风瞳孔中迸出一道精光,扫视莫里斯,却觉他模样怪异,不似本土中人,沉声道:“哪里来的胡人,敢在我中原放肆!”莫里斯面色一沉,道:“我奉神的旨意来你们东方神州,来寻找一些物事。”   龙天风眉头蹙紧,暗想此人应非西方修真之人,想在边疆有战神族的无上法印“蚩尤封印”镇守,而且更有“死海”阻隔。那封印虽然霸道,但却对寻常商旅无甚作用,反而对身有异能之人,如同天谴一般,过则必死,是故以边疆战神族为界,东西两方的修真界从无来往。不过龙天风怎能知道,那巫师和三千死士所结成的法印却突破了这一结界,东西之战,在所难免。   思索下,龙天风瞧了瞧狂战肩头的方还真,心下一沉,厉声道:“悯柔,究竟怎么回事?!”这时,柳缺哈哈笑了两声,勉强站起,嘲讽道:“这还用看么,枉称什么终极正义,连门下入了奸细都不知道。”龙天风面带诧异,惊道:“怎么回事?”   “你问问你那师妹吧!”   悯柔心潮起伏,目光闪烁,泪水弥漫,滴滴而落,沉默半晌,断声道:“我……我并非中土之人!”龙天风瞳孔睁圆,惊道:“怎么可能?!”悯柔点了点头,心痛更甚,再也不言。   莫里斯冷笑两声,道:“反正马上就要兵戎相见,现下戳穿也好,悯肉跟我回去,也不必跟着他们了!”话音未落,怒吼声起,震的枝头附雪,簌簌而落。龙天风一惊,转头看去,狂战手握巨锤,怒吼连连,喝道:“你娘的还想走,留下命来!”巨锤互击,音力激荡,震耳欲聋。   柳缺一听,不禁气血不畅,全身难受至极。但见莫里斯诡异一笑,五指勾转,四周凝起一道墨绿光雾,雾气弥漫,状如蚕茧,将他笼在其中。而音力回荡,只在那雾气中泛起如丝涟漪。狂战足下一顿,巨锤狂落,掀起阵阵劲风,刮的柳缺立足不闻,几欲随风倒下。   莫里斯眉头一凝,后彻一步,将法杖横举身前,口中喝道:“骷髅祭祀!”话音方落,那骷髅上青光隐隐,竟生无匹劲力,收放之间,生生将狂战推了出去。狂战立足未稳,但觉全身仿佛被藤条捆绑一般,不能挪动半分。莫里斯冷哼一声,欺身上前,法杖一挥,形如墨绿光柱,轰向狂战心口。   电光火石之间,雪白烟光矫如神龙打在那法杖中端,那法杖一震,光泽尽失。莫里斯旋身一顿,喝道:“偷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一块来!”龙天风在风中跌宕飘摇如苇杆,静静落在地面上,冷冷道:“如君所愿!”   莫里斯狂笑两声,如夜枭一般沙哑难听,惊起群鸟乱飞,道:“那我就将你们三人一块杀光,来啊!”法杖旋转,卷舞起汹涌气芒,“砰”的一声被他按在了地上,入土三分。   莫里斯双手合十,握着胸前十字架,口中低声念道:“黑暗祭祀,骷髅邪兵!”瞬间,法杖光华四溢,那墨绿光芒瞬间充斥四周,地面烈纹班驳,喀嚓声响,破土有声,一只无皮无肉的骨手破土而出,散发诡异妖邪的气息。   龙天风神色大变,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修真法门,而且东西交界封印稳固,他们是如何而来,却是不得而知。不及多想,便将那“破空扇”祭起,双手交错,“浩然正气”散播四周,瞬间将那妖邪之气抵挡在外,那只骨手也握成拳状,往回收了三分。   悯柔看在眼里,暗叫不好,凝神瞧了瞧柳缺,但见他已瘫软在地,全身无力,干受两种气劲排挤,却动弹不得,面上流露出痛苦神色。悯柔心潮起伏,心想莫里斯实力之强,只怕大师兄和三师兄都抵挡不住,而且这骷髅邪兵也要破土而出,到时柳缺定然必死无疑,想到这儿,心思流转,却只能按捺不动。   莫里斯双手开合,那立地法杖忽的纵起一道玄青光劲,蓬然怒舞。龙天风猛一扎足,双手平推,“破空扇”斜冲侧削,行如一把利刃,瞬间将那玄青光劲打散。破土声响,骷髅邪兵猛一提身,半边身子已脱出地面,两只骨手狠狠的扣在龙天风双脚上。一旁狂战焦急万分,怒吼不断,但全身依旧麻痹如斯,动弹不得。   莫里斯迸出双掌,与龙天风齐齐一合,光劲怒舞,流转成风,四周落雪缤纷,尽落在二人头上。龙天风虽不如易天寒受方还真真传,但一身的“浩然正气”却纯正之极,相比方还真也不遑多让,一击之下,那雪白烟光登时激发开来,气劲充盈,如排山倒海,无孔不入。   莫里斯面色惨白,那掌中绿气萦绕,虽在白光绚烂之中,但依旧强劲如斯,消磨之下,竟不减半分。呜呜呼啸,骷髅邪兵从那头颅之中,发出声声悲号,周身形如骨架,却尽是漆黑之色,两只瞳孔中泛着隐隐青光,邪异至极。   轰然声响,邪兵现世,整个拔了出来,双臂一横,生生将二人撑开。莫里斯倒退两步,但心里却是狂喜不已。而龙天风却如受巨锤轰击,口溢鲜血,如风飘退。这时,狂战得脱,瞬间将之接下,但觉那力道沉重,迫的退了两步方才稳定身形,一时面色如金,气喘如牛。   邪兵“啊呜”大叫一声,动作迅疾,“啪”的一声拍在狂战身上。狂战猛将龙天风抬起,而自己却如狂风败叶,疯狂退却,落在一株老树前,口鼻之间,鲜血狂流,不消多时,脖子一歪,已不醒人世。   龙天风大惊失色,吼道:“三师弟!”变生突兀,龙天风惊怒交迸,仰天长啸。骷髅邪兵乃西方魔法中“黑暗祭祀”的二等邪兵,不仅力大无比,而且会各种邪异法术。一声厮吼响起,骷髅邪兵正欲再动,但见藤蔓如潮,疯狂涌至,瞬间将其四足缠紧。任它力大无匹,一时之间,竟也挣脱不开。   莫里斯惊道:“悯柔,你干什么?!”悯柔神色冰冷,不见喜怒,沉声道:“法师,邪兵狂傲,我可抵挡不住,先走一步了!”说着,青衫一扇,雪落风飘,人已不见。莫里斯转头一瞧柳缺,而他也不见踪影,一时惊怒万分,冷冷道:“等回去了再收拾你,哼!”   这时,骷髅邪兵沉喝一声,撑破藤蔓,一跃一纵,已到龙天风上方。龙天风旋身一顿,“破空扇”流转之间,烟光破空而出,没及骷髅邪兵下落,便生生将其冲开,砰然一声,落在地面上。   莫里斯目视苍穹,瞧了瞧天色,心想时辰已晚,若其余捕头追来,虽有邪兵之能,却双拳始终难敌四手,到时金轮生变,自己可担待不起。心思流转,已有了主意,上前将法杖抽出,转身离去。   而那“御花园”之中,一片狼籍。狂战已死,方还真亦成疯癫,龙天风也与骷髅邪兵厮杀未果。   似乎整个终极正义,就此溃败!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